第15章 黑戶對黑戶
娘出來後就樂樂呵呵的送走了李阿姨，似乎心情好了許多，沒在提衣服的事情，而我因為幹活，怕弄髒衣服，早就把那件新衣服脫了下來，正半光着站在廚房幹活。娘不滿的看了看我說：“下不為例，知道嗎？”我小心的點了點頭。
娘心疼的看了看我說：“去，拿毛巾把身上擦擦，把衣服穿上，一會咱們吃飯，別凍感冒了。”
我高興的點了點頭，連忙跑屋裏找毛巾，穿衣服去了。娘則一個人在廚房忙着做飯弄菜。
吃飯的時候娘說：“李阿姨剛剛誇你了，還說挺喜歡你，讓你經常去竄門，給他們家當兒媳婦，你願不願意？”
我點了點頭說：“願意，可娘，啥是兒媳婦呀？為什麽只能做一個人的兒媳婦？要是我當了人家的兒媳婦，是不是救要離開娘呢？如果那樣我就不去了，我不要離開娘，我還要幫娘洗衣粉做飯，收拾家務呢！”
娘看了看我說：“傻孩子你不會離開娘的。等着你長大就知道了，現在好好吃飯，以後想去，娘就經常送你去。”
我點了點頭說：“嗯，那以後可以像相去陳大夫家那樣天天去嗎？”
娘搖了搖頭說：“願意去，你隔三差五的去行，可不能天天麻煩人家，人家可不是陳大夫家，能讓你天天蹭飯。”
聽娘一說我心裏微微一涼，是啊！要是天天去，李阿姨家跟亂了，可我真的很喜歡跟三個哥哥在一起玩，和他們在一起真的很開心，哪怕是在旁邊看熱鬧，也感覺高興得不得了。
晚飯後聽娘跟我說：“李阿姨家，現在不富裕，可前他們也算是富裕的人家，在農村也是有房有地，可惜後來孩子生的太多，被罰的實在沒錢給了，就這樣從村裏跑出來打工。小武的爹就在外面的工地幹了一年的活，打算把錢攢夠了回去交罰款，然後給小武上戶口，結果小武出生不到半年，小武的爹就在工地出了事故，被掉下來的鋼筋砸死了，因為小武的爹和老板沒合同，所有這事就給了喪葬費，就不了了之，李阿姨因為這事傷心了好久，結果病了半年才爬起來，後來，因為還有三個孩子要養，于是就開始四處打工。聽說小武到現在還是個黑戶。”
我就好奇的問：“娘，啥叫黑戶呀！”
娘笑着點了點我的鼻尖說：“你就是黑戶，一個沒上過戶口的人，就是黑戶。”
我想疑惑的問：“娘，你有戶口嗎？”
娘微微苦笑着說：“不知道，當年不是，也許現在也是一個黑戶了吧。”
我傻笑着看着娘說：“黑戶沒啥了不起的，黑戶就黑戶，反正我天天住黑房子都不怕，還能怕黑戶。”
娘抱着我說：“我的傻孩子，你呀！啥都不懂。也好黑戶找個黑戶，也算門當戶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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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再去李阿姨家時，我就把黑戶的事講了，結果愛武老喜歡拿這事開玩笑，說我們黑戶對黑戶，一對小黑戶。而我根本不在乎愛武的話，因為我确實很喜歡小武，最起碼他是我最好的玩伴，我們一有空就在一起蹲在牆角和弄稀泥，一起在小巷裏翻找蝸牛，在草堆裏找蛐蛐，去郊外抓青蛙，一起到鐵路旁撿塑料瓶，那時候的日子不知道有多開心，愛武則經常喜歡拿我們倆尋玩笑，說我們是小相公，小媳婦，還給我起了一個怪名字“武家花”。
有時候娘太忙了也會送我去他們家住兩天，後來因為娘和李阿姨忙，整整半年多我沒去小武家，而小武也總是在家嚷嚷要媳婦。雖然沒空去，可李阿姨經常給俺娘送東西，有時候送點菜過來，有時候送點米，說怕我們孤兒寡母餓着，還有時候還特意把小武不能穿的衣服也送來。
那半年聽說小武個子長的很快，他很多衣服都不能穿了，而這些衣服就順理成章的成了我的衣服。雖然是不要的衣服，可衣服保持的都很好，小武自打聽不要的衣服可以給我，就特高興，打那以後穿衣服都十分小心，生怕弄破了，而李阿姨手更巧，不管什麽破衣服經過她的改造總能煥然一新，那些衣服不是這秀個花，那弄個蝴蝶結，一件衣服在她手裏改吧改吧，就變成了女孩穿的花布衫。
過年的那一天李阿姨又送來一包衣服就匆匆走了，走後娘打開包袱一看居然是一套新棉襖，聽說裏子是用小武的舊棉襖改的，雖然舊了些，可總比沒有好多了，想到今天是過年，我連忙套上，這才發現原來左邊的衣服兜裏居然還有幾塊糖，估計這是愛武特意留給我的糖，他知道我最喜歡吃糖了，接着在包袱裏還發現了幾張疊的工工整整的紙，打開一看好像是一封封的信。聽娘說，小武這半年天天在家學習，可勤快了，還跟他二哥學着寫信呢，想來這幾份應該就是他寫的信吧，看着上面歪七裂八的字，看的我直皺眉，想來應該是小武的傑作，可惜我只認識幾個藥名，根本看不懂這封信是什麽內容，對于我來說，這和天書一樣有難度。好在最後一張上面是一張畫。雖然畫的很粗糙，也能看出畫的是一個穿藍色的衣服的男孩拉着一個穿粉色衣服的女孩，我知道其實那是暗指我和他。旁邊歪歪寫了幾個字，可惜我一個都看不懂。我想他的意思大概是告訴我，他現在可以穿那件藍色的T恤了。然後我拿着信和畫，興高采烈的去問俺娘，俺娘卻皺着眉頭說：“娘也是一個文盲，不認識這是啥字，你還是等李阿姨來了問她吧。”我無奈的點了點頭，想李阿姨那麽忙哪有空呀。後來這幾張紙可起了大作用，初一的那天，因為冬天點不着火，就成了我們家點火時候火引子，娘說很好用，還問有沒有了，讓我有空多撿幾張回來，說實在我也有點不舍，可吃飯更要緊。沒辦法了，對不起了小武，把你最重要的信當了火引子，實在抱歉，可總比我吃不上飯要好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