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裝滿了時下最新款的布樣和銀飾,任何一種拿出來都不代重複的。

這錢氏不愧姓錢,出手大方的連眼睛都不眨。

“這五姨娘還真同外面傳的,銀子多得用不完。”小玉撇撇嘴,語帶不滿。

許墨正抓了把翡翠珠子在細看,擡眼見她忿忿不平的表情,不覺笑道:“這是怎了?五姨娘送這些東西過來,你怎還生她氣了?”

“小姐,你沒看到五姨娘送二奶奶的,三大箱籠,兩個大包裹,差別這麽明顯,顯然是沒把小姐看在眼裏,太可氣了。”小玉氣鼓鼓地抱怨。

許墨拿起一個小翡翠珠子就打在小玉腦門上,沒好氣地道:“你這小丫頭懂什麽,二奶奶是二爺嫡妻,見面禮自然要送的重些的。”

“那二姨娘也只是姨娘,五姨娘還不是送了兩箱籠東西、一大包裹銀飾。”小玉不滿地又道。

許墨合上箱籠,看了眼小玉,然後才道:“那是因為二姨娘是府上唯一懷了二爺孩子的人,這見面禮自然也是要送重些的。”

小玉不語,她很清楚許墨說的是對的,三姨娘就是最好的證明。她只是心疼許墨,好好一個嫡出小姐在二爺府上被人三六五等分,平白讓人看輕了去。

“媚富賤貧,趨炎附勢這是人之常情,你大可不比介懷。”許墨敲敲小玉那一根筋的腦袋。古人有諺語,看見大,得得拜;看見小,踏一腳。錢氏沒因為她不得簡靜愛,踩上兩腳,其實已經能看出她不是目光短淺之輩。

小玉抿嘴,看着許墨清明眼眸,不覺問道:“小姐,你明明很明白,當初為何一定要給二爺做妾呢,好好讓老爺給你選個好人家做正經奶奶不好?”

許墨正在選回禮,聽小玉這問愣了下,回頭看她,小玉已低下頭,似乎後悔問了。許墨想了想,最終替前身答道:“興許,只是心丢了,想要找回來。”

小玉不懂,卻沒繼續問,這個問題太傷感。

許墨也沒在說,選了些前些日子許砂和簡靜賞的東西,讓小玉送去五院,當作回禮。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她可不想以後欠着誰的。

離趙氏生日還有五天的時候,樂坊出事了,許墨匆匆趕過去,只看見被砸得亂七八糟大廳,和幾個受了傷的護院。翠蘭忙着安撫受了驚吓的姑娘,見許墨過來,連忙道出原委。

“自小姐彈了那曲霸王卸甲,好多人慕名來樓裏,都想再聽一曲,可是樓裏除了小姐沒人能彈出那曲子,我只好如實說彈曲之人不在樓裏,大多人聽了都只是覺得可惜,并沒為難樓裏,只是近來出現一些莫名的人死活要聽霸王卸甲,不彈就砸東西。前幾次被護院攔住,這一次他們以多欺少,護院不濟,廳臺就被砸成這樣了。”翠蘭說完,又想起什麽,接着又道:“小姐,你看是不是對街的怡紅院使絆子?”

“怎這說?”許墨從窗口望向對街,怡紅院是青樓。

翠蘭如實答道:“咱們樂坊新開張,大夥都覺得稀奇,怡紅院好多老顧客都來了樓裏,她們少了客人,自是心裏不痛快。前些日子,樓裏一個小丫環去街上給紅玉買胭脂,回來的時候不小心撞上怡紅院的紅牌晴雨,當衆被甩了好幾個耳光。那小丫環性子軟,自己藏在房裏都不敢說,最後還是被紅玉發現的。”

許墨下意識皺眉:“這怡紅院的紅牌脾氣還真大,不過我們也不能因為這就認定是她們在針對我們樓裏……這事先擱下,你下去貼個告示,就說十日後天上人間定會再奏霸王卸甲,請要聽曲之人稍安勿躁。晚上我讓人把霸王卸甲的曲譜拿來,你讓紅玉好好練。”

古代的樂譜和現代的樂譜有些差別,她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怎麽把現在的樂譜轉換成古代樂譜。本來前日就已經成功譜好古代版的霸王卸甲,但因為錢氏進府一直忘了給送來。

“那怡紅院……”翠蘭還是覺得是怡紅院在打壓她們。

“這事得先确定,如若真是她們所為,十日後就算紅玉彈出霸王卸甲,她們依然還會讓人來找茬的……”看出翠蘭有些慌,許墨忙安慰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到時候我自會想辦法。”

得到許墨的保證,翠蘭懸着的心這才安然落地,她好不容易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委實不想因為被半個同行打壓而做不下去。

回了府,先讓吉祥将樂譜給樂坊送去。晚上許墨想起白日和翠蘭的保證,不覺有些頭疼,若真是怡紅院故意打壓她們,她還真沒辦法。小老百姓,沒權沒勢,她又是這種不能曝光的身份,無論做什麽,都還得顧忌些,不然指不定就被人翻出老底。

躺在涼席上,許墨輕輕嘆了口氣,以前去商業街買衣服,總能看見門口牌子上挂着同行免進的字樣,那時候還覺得店主大驚小怪,現在想想果然是自己太傻太天真。

大多店鋪都是做回頭生意,怡紅院也不例外。樂坊屬于新來乍到,可風頭太甚,搶了不少她們的老顧客,她們少掙了銀子,豈能不氣?

許墨能理解她們的不滿,也能接受公平較量,但找人使絆子這種下三濫招式,她是萬萬不能接受的。如果怡紅院真不想讓她們好過,她也無須再顧忌,大不了魚死網破,誰也別做了。

反正,掙錢的法子多得是,沒了樂坊,她還能幹別的。

想到這裏,許墨也不在煩勞,伸手卸下蚊帳,便安心睡去。

轉眼到了趙氏生辰,侯府張燈結彩,自是一派喜樂融融。

許墨早早選了禮物去了前廳,和簡靜的妾侍坐在下位,許砂和簡靜陪趙氏在上位,首位自然是趙氏的,簡靜在她右手邊,許砂在簡靜座位旁邊。趙氏左手邊還有個位置,不用說,那是留給大爺簡單的。

趙氏的壽辰除了老侯爺在世的時候每年鄭重其事地辦過,這兩年都沒辦,今年難得辦一次,很多人為禮物繳盡腦汁,只是趙氏出身顯貴,什麽金石玉器、瑪瑙石榴,早已不新鮮。

許墨看着她們一個個将禮物獻上,都是些精細華麗的物什,極襯趙氏的身份,不過也有不足之處,物什太奢華就會顯得過于俗氣,也沒多少新意。

許墨送得是株薰衣草,花剛開不久,花瓣紫藍,葉緣反卷。穗狀花序頂生。重重要的花莖筆直,這是辛苦矯正的結果。是難得的佳品,“聽說太太愛花,前不久無意間得了一株香草,培植了幾個月,前不久剛見花開,想着今日是太太壽辰,特拿來獻于太太,望太太莫嫌棄。”

“紫藍色的花瓣,還帶着甜味的清淡香味,真是前所未見呢。”趙氏有些新奇,面容難得露出笑意,想來是極其喜歡。

“其實當日在雜草堆裏見着也只覺得葉子特別,那時候剛好在養身子,便移植了院裏養,也未想過會開出這般特別的花兒來,太太喜歡就好。”

“世間萬物,果然無奇不有。這花我甚是喜歡,心領了。”趙氏點點頭,瞅了眼簡靜,想是覺得許墨是在透過她讨好簡靜。

許墨自是看出她的意思,她覺得甚是冤枉,送薰衣草,最大原因其實是因為她房裏沒什麽貴重東西當禮物,其次是因為她留了花種,來年肯定是要大批種植薰衣草來銷售的,借由送賀禮把手中另外一株薰衣草獻給趙氏,可達到宣傳的效果。

她真沒刻意讨好趙氏的意思。但顯然會錯意的還不止趙氏,簡靜也是這樣想的,看他毫不掩飾的嫌棄眼神,許墨深深覺得他自作多情的毛病越來越嚴重了。

天知道她多想指着簡靜那張猶如便秘的俊臉深情的說句:這真是病,得治!

019

獻上禮物,許墨同趙氏客套了兩句,便退至一邊。接下來是錢氏,她送的禮物只能用四個字形容,金光閃閃!

那是一個用金子打造的蟠桃,足足有一個成年人的拳頭大小。這禮很貴重,蟠桃又自古有吃了長生不老之說,寓意也好。

趙氏都不覺撇了錢氏一眼,不過沒多說什麽,只是很客氣地讓蘭芳收下。前些日子錢氏送見面禮之事她也有耳聞,禮物也曾送至她院中,只是她從不受禮,被嬷嬷直接打發回去。

當時也曾聽說錢氏送的禮很貴重,只是她沒親眼看到,不覺得什麽,如今看了這份壽禮,趙氏才真信了。

許墨看着趙氏收下那份大禮,心中不覺暗道:這錢氏不愧為商賈之女,精通算計,一點也不放過讨好送禮的機會。只是再好的東西沾上銀子,都落了下乘,更何況她這禮比許砂的還重,怎麽看都有顯擺之嫌疑。

許砂微微皺了下眉頭,想說什麽,卻終究沒說。

許墨下意識看向她右側的兩位,林氏寒着俏臉,嚴氏神情也很複雜,她們齊齊看向許砂,像是希望許砂能說些什麽,但見許砂的嘴張了又閉,顯然是不準備說話,她們才又不甘心地瞪向正和簡靜眼神交彙的錢氏。

簡靜顯然對錢氏的禮很滿意,覺得長臉了。

大家送完禮,趙氏正想說什麽,這時簡單身邊的小厮端着一碗長壽面自外面匆匆走了進來,“太太,大爺明日就要出征去邊疆,今日忙着和部下整頓大軍,來不及回來為太太賀壽,特讓小人将這碗長壽面送來。”

宴席到現在還沒開,就是在等簡單,這會兒說不來,趙氏的臉當即就寒了下來,她盯着小厮手中的長壽面,強忍怒氣問:“大爺可說了什麽?”

“大爺說,面是他親手煮的,祝太太松柏長青,日月長明。”小厮感受到不尋常氣氛,手不覺一抖,險些把碗給抖掉。

“很好!很好!很好!”趙氏連說三遍,然後豁然起身,領着丫鬟嬷嬷施施然離去,留下一群莫名其妙的男人女人,不知如何是好。最後還是簡靜出面收拾了殘局。

沒了主角,簡靜還是開了宴席,許墨很贊成這個做法,畢竟飯菜已經早早做好,她們也等了這久,總不能倒掉那些精致佳肴,讓大夥餓肚子回房睡覺吧。

座位沒變,只是少了兩個人。

簡靜讓人開了宴,回頭見小厮端着那碗長壽面不知往什麽地方放,他微皺了下眉頭,然後伸手接過了那碗面放在面前,最後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許砂微微愣了下,她記得簡靜最不愛吃面食的。

簡靜吃了兩口,不經意看見許砂的表情,沒多加考慮便一本正經地道:“不吃浪費!”

他說完,又吃了起來。差不多快吃完的時候,趙氏身邊的蘭芳匆匆走了進來,先是看了眼還沒來及走的小厮,然後瞅見簡靜……她頓了下,才向簡靜福了福身:“二爺,太太讓奴婢來通報一聲,說今日乏了,想早日歇息,晚宴後的煙火就莫放了。”

簡靜剛好吃完面,撇了眼蘭芳,微微勾了下嘴角:“知道了,你回去伺候吧。”

沒在多言。

小插曲過去,大家繼續晚宴。許墨顯然是餓了,簡靜說了開席,她便吃了起來。

桌上雖然不全是她愛吃的菜,卻也還能找到幾樣她最愛吃的,像面前這盤酸湯鯉魚,邊上那盤幹絲清炒牛肉脯,做的雖然沒現代人好,卻也是極和她口味的。

嚴氏胃口也不錯,不過她比較喜歡北方食物,像小雞炖蘑菇、豬肉燴菜,粘豆包一類的,想來是在邊疆待太久的緣故。她吃的很多,這種吃法在現代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嘗試,怕胖。

許墨悄悄掃了眼嚴氏包裹在紅衣裏的身材,肩寬腰瘦,□,顯然是吃不胖的體質。當然,也是天下所有胖子羨慕嫉妒恨的體質。

對于偶爾少食才能保持身材的許墨來說,嚴氏的好體質她只需羨慕,無需嫉妒恨。

錢氏吃東西很挑,看她動筷子的盤子就能看出,她專挑貴的吃。這是個識貨的,但卻是個不會吃的,許墨甚至懷疑這人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麽。

其實吃東西最重要的不是貴,而是吃的舒服,吃的合胃口。胡塞一肚子值錢玩意,也不過是走個過場,然後等艱難的消化,實乃沒必要。

不過這話許墨不能說,畢竟人家高興只吃山珍海味,她也管不着。

許墨正想着,便看見林氏拿着筷子,尋找着自己能吃的菜肴,她現在已經四個多月,剛過孕吐期,桌上她能吃的還真少。

女人懷孕很辛苦,前期孕吐,後期腳腫、腿抽經,十個月下來能把人整得死去活來。

許墨沒經歷過,但她小時候常聽媽媽說起懷她的心酸,看着現在的林氏,她便想起逝去了媽媽,心裏不覺一軟,便把眼前那盤酸湯鯉魚遞了過去,“二姐姐試試這道菜,微酸,湯也不是很鮮,很适合胃口不好的人。”

林氏微愣,顯然沒料到許墨會這說。嚴氏瞅了眼許墨碗裏喝了一半的魚湯,嬌笑道:“四妹妹好生偏心,自己嘗到美味的菜肴,只顧着二姐姐,卻想不到我和五妹妹。”

這話說得好似她故意讨好林氏,許墨甚是無語,正想要如何回話,猛然想起小玉曾經說過嚴氏去年吃魚卡過刺,當時嗓子出了不少血。最後雖然魚刺弄了出來,她卻整整喝了半月稀粥才見好,代價很是慘重。

看着怪裏怪氣盯着她碗裏魚湯看的嚴氏,許墨道:“這種鯉魚的骨刺小,又特多,我實在怕又給三姐姐卡住了,所以沒敢推薦,三姐姐你莫怪。”

嚴氏嬌媚的俏臉頓時沒了笑,她甚至還下意識摸了摸脖子。想起過往受過的苦,她惡狠狠瞪着許墨,眼神炙熱的快能噴出火來。

其實卡魚刺這件事讓嚴氏覺得很沒面子,府上的人雖覺得好笑,卻沒人敢說,許墨想,要不是嚴氏自己沒事找事,她也實在不想掀人傷疤。

兩人互瞪,誰也不肯退讓,最後還是錢氏端了碗燕窩炖蛋給嚴氏打了個圓場,這事才算過。

吃過晚宴,許墨回去的時候想起趙氏,她着實想不明白趙氏的怒氣所在,簡單那句話說得其實挺合情合理,雖然禮确實輕了些,但一個大男人親手煮面,怎麽也算是孝心可表,何以使得趙氏不滿的中途離席?

回到北院,許墨還在想這個問題,最後她總算想起許砂曾經說過,趙氏想辦這個壽宴,就是因為簡單兩年沒回燕京,這次難得回來,正好合家聚聚。

按許砂那說法,這生辰宴就是為簡單才辦的。而趙氏中途離席,也是因為簡單沒親自來賀壽,許墨有些糊塗,她明明記得趙氏很不待見簡單,何以又為他辦壽宴,還為他沒能親自來賀壽中途離席而去?難道說,是因為簡單重權在握,趙氏突然想通,準備籠絡簡單,但簡單卻沒來,她覺得面子挂不住,所以拂袖而去?

侯府水很深,許墨不想當那個試水之人,她只想淡定看戲,安心過日子。雖然這個想法很不适合侯府這種大宅院,但她依然準備向這方面努力。

她堅信,無論做什麽事情,只要肯努力奮鬥,就絕對沒有不成功的。

六月天,正值大暑,天氣熱的人心惶惶。特別是近日,酷熱的溫度熱得許墨總是受不住,半夜醒來非得沖下冷水涼才能繼續睡。小玉知她這習慣,每每會比她先醒,去放水。

今日許墨一直快到半夜也沒睡着,不知是因為本身熱的睡不着,還是宴會上吃得太多,肚子撐得睡不着。想着既然睡不着就去洗個澡,從床上起來,她本想自己去放水的,結果發現小玉醒了。一問才知道,是醒來喝水的。

小玉醒了,自然就沒許墨去放水的份,她留在房裏收拾換洗衣物,等小玉放好水來叫她。

許墨不習慣用個木桶在房裏洗澡,洗不幹淨,還容易濕地面。她洗澡的地方是冷院旁邊的一個小雜物房,前些日子拆了牆頭發現的,收拾了下,裏面剛好可以用來沐浴。

更重要的是那小房子地處很隐秘,不容易讓人發現,如此,一個人洗澡也不怕人看見。

許墨很喜歡在裏面泡熱水澡。

正想着要不要試試泡冷水澡,突然聽見小玉尖叫了聲,許墨笑了笑,這小迷糊肯定又是不小心撞着桶了。上次小玉這樣叫,她以為出了什麽事,害得她連鞋子都沒穿就跑了過去,結果發現小玉只是撞到木桶摔在地上了。

不過也好在北院離前面幾個院子有些遠,聲音不至于傳過去,不然非把所有人都吵醒不可。

收拾好衣物,許墨在房裏又等了會,卻始終不見小玉放好水來叫她過去。而這個時候不知怎的她心裏突然感到莫名不安,總感覺有事發生。

暗暗定了定心神,她連忙起身,順手提了燈籠點上,就開門出去,小房間沒燈,小玉不可能不點燈的。

許墨一下想起小玉的尖叫,意識到小玉可能摔得太嚴重,起不來……這個想法讓她顧不得其他,提着燈籠就往漆黑的小房裏進。

誰知道,剛走進去就撞到一個人,許墨下意識舉燈看去,那張潮紅未散的臉,讓她不覺驚叫道:“赫!怎麽又是你!!”

020

男人聽出許墨的聲音,下意識甩開舉在眼前的燈籠。許墨沒想到他這反映,燈籠被摔在地上,眼看快被燃着,她連忙蹲下去救火,卻發現小玉滿身赤|裸地躺在地上,人已是半昏迷。

“小玉……”許墨腦袋頓時懵了,眼眶也有些澀,她手忙腳亂扯過地上的衣衫裹住小玉,兇狠地瞪着邊上已經從情}欲浪潮裏出來的男人,怒吼了句:“看看你他媽的做的好事。”

“我……”男人被瞪得下意識退後兩步。他神色很失措,顯然是也沒料到自己竟然被春|藥控制住,還……幹了這種事。

許墨當他要跑,攬着小玉就叫道:“你敢走,我現在就喊人。”

男人沒動。他本來就沒想跑,這件事是他的錯,他不該為躲那人藏到這裏想以涼水沖散翻湧的情|欲,也不該料錯那人下藥的分量,更不該……幹了這種事。

兩人正對視,門外突然有人急切地問道:“鮮衣?!是你在這裏嗎?”

許墨覺得這聲音很熟悉,像是司徒越的聲音?

這時,半掩的門已被推開,借着微弱的燈光,正好看清那一身青衫的男人,不是司徒越是誰?

“我只是讓你先尋個隐蔽的地方沖沖冷水澡,你怎麽跑了這麽遠,害我好找。”司徒越想是找了很久,額頭都出了汗,“對了,那仆人我已經打發,這是你的解藥,我調得急,雖然不知能不能全解,解一半應該還是沒問題的,到時候你再沖兩三桶冷水應該就好了。”

說話間,已經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男人:“你吃了就趕緊回房去,我想那人很快就會親自去看你……鮮衣你怎麽了?快吃解藥啊!?”

“不……用了!”男人推開那藥瓶,眼神避開司徒越看向他身後。

司徒越覺察到什麽,慢吞吞轉過身去,眼前的一幕驚得藥瓶從他手中滑落到地上都不知,“這……下可該如何是好。”

許墨冷哼,直接放話道:“不給我個滿意交代,你們誰也別想走,否則我們誰也別想好過。”

在古代失|貞的女子都不好過,沒嫁人前還能佯裝太平,嫁人後被夫家知道不是清白之身,十有□會被浸豬籠。萬惡的封建社會裏,失|貞的女子根本沒人權。

許墨無法形象小玉以後怎麽辦,雖然小玉常常說要終生不嫁的伺候她,可她從來沒當真的,她甚至早早就想過掙夠銀子就給小玉置辦一份嫁妝,許個好人家。

小玉哆嗦了下,一直在冒冷汗,人還在半昏迷。想到這個如花般的孩子以後可能遭受的禍,許墨看着始作俑者,強自鎮定地說道:“你選日子迎她進門!立即!馬上!”

“不行!”男人遲疑了下,沒說話。倒是司徒越慌張地叫了起來。

許墨看出他們有顧慮,便想賭一把:“不行也成,我現在就喊人,大不了魚死網破。”

“不可以!”司徒越又叫了聲。

許墨根本不看他,而是直直盯着司徒越邊上的男人。

“進門……現在不可以。”男人自覺不是推卸責任的人,但他有顧忌,所以沒直接答應。

“現在不可以,那什麽時候才可以?!莫不是你想推卸責任,敢做不敢當?”許墨其實看出他有顧慮,但她現在心情特差,就想找茬。

司徒越見男人對上許墨的眼睛後,似乎要改口答應,連忙插話道:“鮮衣,你且先回去,這事我來和她說。”

“師兄,我其實……”簡單想要什麽。

“不行!”司徒越直接打斷他的話,“你忘記當年你房裏那個通房丫頭了嗎?還有幾個月前那個青樓女子……你別告訴我你已經忘記了?”

男子暗下眼睑,他怎麽能忘,那個通房丫頭是他親手埋的,那個青樓女子他去贖東西的時候再也沒看到,這一切都是因為他,都是因為他!!!

司徒越見他神情就知道他又在自責,不覺嘆了口氣道:“那人應該快去看你了,再不回去,事情鬧大,對她們絕對不是好事。你相信師兄,我會幫你解決好這件事的。”

對于兩人的無視,許墨适時的插了句:“司徒大夫,你是不是應該先問問我答不答應?!”

事情鬧大的後果許墨不知道,但男人知道,他并不想許墨因為這事被那人算計上,畢竟許墨與他而言是有恩……的。

“你等我兩個月,等我回來定給你個滿意答複,”男人說完便走了,一句廢話都沒多說,很是雷厲風行。

許墨當時正抱着小玉,不能去攔,見他走了出去,張口就想叫,卻聽見司徒越不是威脅,甚是威脅地說道:“四主子,你要是為小玉姑娘的命着想,就莫亂叫。”

這一打岔,男人已經走得看不見身影,許墨氣急道:“你現在知道我是四主子了?剛才怎不見你叫,我告訴你司徒越,不要以為小玉只是丫鬟就想不認賬,惹急了我,我直接去街上宣揚侯府大爺強占自家弟弟的小妾,我看最後他還怎麽在燕京混下去。”

“你……怎知道他是簡單,我記得你們還沒見過面。”司徒越沒想到許墨認出簡單,更沒想到許墨竟然想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為小玉讨說法。

“和你相熟,又住在侯府,我不知道除了他,還能有誰!”其實許墨這麽肯定,是因為樂坊那件事,當時她就覺得司徒越和簡單關系非淺,只是沒想到兩人竟然是師兄弟。

司徒越想了想,很鄭重地道:“四主子,你既然知道,我也不怕實話和你說,鮮衣現在自身都不安全,你要強行要讓小玉姑娘進他的門,我都能斷定她活不過年底。”

“什麽意思?”想是司徒越的口氣太凝重,許墨都有些擔心。

“四主子別問,且等鮮衣能保證自身安全再說。其實你應該也看出他那人,并不是那種沒擔當的人,他若應下的事,定會做到的。小玉姑娘這事其實也是因為別人下藥引起,不然依他那性子,斷然不會亂來的。”司徒越不便多言。

許墨想想,覺得司徒越說得挺有道理。侯府的水很深,在事态未明朗之際,确實不好把小玉推進來。再說,還不知道小玉願不願意,自己不是她父母,不能擅自把她的終身大事定下來,自己能做的,只是為她讨條能走的路。

然而這條路要不要走下去,那還得她自己說的算。

許墨剛想明白,就聽見小玉在呻|吟,眉宇間極是痛苦的樣子,不覺拍着她擔心的哄道:“小玉,別怕。沒事了,沒事了。”

小玉痛苦地打着哆嗦,許墨想抱起她回房,卻看見從她腿上流下好多污濁,她微微愣了下,然後扭頭看見司徒還在,氣得差點又爆粗口,

好在司徒越是個識眼色的,見氣氛有些尴尬,也不說什麽,留下平日裝在身上的藥,趕緊退了出去。

許墨等他走後,小心的為小玉洗了個澡,然後才将其抱回房裏。看着床上昏睡中還有些不安的小玉,許墨心裏難受的要命,想着要不是去給她放水,興許就沒這事了。

又想,要是小玉今日沒起夜喝水……其實小玉是替她受了這遭。

這樣想着,許墨擡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只打得她眼淚嘩啦啦流下來,簡單有錯,她又何嘗沒錯呢。

小玉!對不起!

“小姐!?你這是幹什麽?”小玉神志剛清晰,就看見許墨在抽自己耳光,吓得她顧不得身上疼爬了起來,抓住許墨的手。

許墨抱着她,眼淚直往她身上流,她一遍遍說“對不起,小玉,對不起。”

小玉沒動,她像是突然才記起那事。她沒哭,強裝着笑臉給許墨擦眼淚,道:“小姐,我沒事,真的,這樣也不錯,以後我就一直伺候你,等你生個小主子,看着小主子長大,做你最得力的房媽媽……能伺候小姐其實是小玉的福氣,沒有你,小玉當年早就死了。”

“小玉,我給你嫁給大爺好不好?”許墨小聲問。

小玉猜到,但她不确定,簡單在她印象裏是很威嚴的冷面将軍,喜怒都不顯于臉上,這種人遠遠敬仰就好,靠的太近她會吓得哆嗦:“那人是大爺?”

許墨點頭,她知道小玉見過簡單。

“小姐,我不想……”小玉原本就覺得簡單太威嚴,現在又被他那樣對待,不覺小小哆嗦了下,使得連話也說不下去了。

許墨看在眼裏,自然也不忍在說什麽。

扶了小玉躺下,許墨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仔仔細細說了遍。小玉聽說簡單是因為被人下了藥才這樣對她的,當即從床上跳起來,給那下藥之人從祖宗十八代挨個罵下來,最後還惡毒的詛咒那人這輩子都沒兒子。

許墨罵了簡單,抽了自己,這才發現,最大的罪魁禍首另有其人。不僅惱怒的接着小玉後面罵了特粗俗的話:本小姐咒那人生兒子沒□!!!

小玉瞪大眼睛看着許墨,顯然沒料到她竟然這麽粗俗。

許墨罵完才意識到自己罵了什麽,她摸摸鼻子,尴尬的笑了起來。

折騰了一晚上,小玉很快睡去,許墨有些不放心她,一直守在她床邊,最後實在忍不住便歪在床柱子上睡了一晚上。

隔日醒來,正院就傳來林氏小産的消息。

021

林氏是食物中毒,半夜之後就一直腹瀉,如了幾次廁,稍稍好些,當時簡靜也在正院,見林氏連跑了幾次,有些擔心,便讓紫藍去請司徒越。

那時候司徒越正在簡單房裏,紫藍自然是沒請到人。簡靜又想讓紫藍去簡單房裏問問,卻被已經好些的林氏叫住,說是沒事了。

其實林氏這樣說,只因為這些日子她每天如廁的次數本就多,先前的時候,她也顧忌,便特意找了司徒越診看。司徒越說懷孕期間都是這樣,林氏有些不信,又偷偷讓紫青尋了府上的管事的婆子問,答案和司徒越說得無差。她這才相信。

這事最後司徒越不知怎的知曉,雖然沒說什麽,林氏卻還是覺得有少許尴尬。以至于那之後,她便很少為如廁這種小事再找司徒越。

今晚其實她也感到有些過,只是簡靜讓紫藍去簡單房裏問的時候,她已經好多了,所以便沒大驚小怪。誰知道,天才剛亮,她又開始腹痛起來,最後沒等司徒越來便已經小産。

孩子一丢,林氏哭的死去活來。簡靜的臉色自然也不好看,好好的孩子,就這樣又沒了,他沒氣死都算是萬幸。

許墨趕去的時候,許砂幾人都在,簡靜正在向丫鬟詢問林氏昨日的吃食。

“回二爺,昨日早上二姨娘就喝了碗小米粥,中午吃的和平日一樣。二姨娘前些日子一直在孕吐,吃的不多,就這兩日胃口才稍微好些,但還是吃不下太油膩的。所以晚宴的菜雖然多,她也沒吃什麽,就是喝了點……”紫藍說到後面止言,眼睛時不時瞄向許墨。

許墨昨日因為小玉的事沒睡好,心情極度差,便惡狠狠瞪了眼紫藍。

那紫藍裝着一副很怕的模樣,就差沒躲在簡靜身後去。

“大膽奴才!作甚吞吞吐吐,有話就給我直說!”林氏還床上撕心裂肺的哭,聽得簡靜連說話的口氣都極度差。

“回二爺的話,二姨娘晚宴的時候就喝了碗四姨娘端的酸湯鯉魚,和吃了幾塊鯉魚肉。”紫藍想是被簡靜的戾氣吓到,這次回答的極快,連個喘息都沒有。

簡靜本就不待見許墨,這矛頭一指來,看許墨的眼神都便兇狠起來。許墨不等他先開口,便說道:“湯我也喝了,魚我也吃的,若二姐姐是食了酸湯鯉魚中毒,我為何沒事?”

“你還敢狡辯!”簡靜顯然是氣急了,擡手就打向許墨。

許墨自是不想平白受這不分青紅皂白的一巴掌,剛要躲,身後已有人一把抓住簡靜的手。來人一身白色銀甲,頭盔單手抱在胸口,看樣子,正準備出門。

此時他正冷着張臉,劍眉微皺道:“先問清楚!”

簡靜見是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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