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行

唐嶼庭:

真行。

“真行,葉三兒你可真行……”我都快把牙根兒咬碎了,恨不得吃了他才算完,“我這輩子認識你,我指定是上輩子扒你家祖墳了,我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要不怎麽都說交朋友的重要性,我就是個例子,一定一定要遠離不靠譜的損友。

葉三兒那個挨千刀的貨,竟然還有臉給我打電話,在他最關鍵時刻挂我電話的三分鐘之後。

“老唐,你還活着嗎?”電話裏葉三兒聲音很小。

“你現在小聲小氣兒的有個屁用?”我在手機上拍了幾巴掌,拍得啪啪直響。

葉三兒電話裏哎呦了好幾聲,還他媽喊疼呢,嘴上一邊哎呦一邊說:“老唐你罵我吧,你還活着就好。”

“我去你大爺,我活不活着現在已經不要緊了,總之你葉三兒,肯定是活不久了,你給我等着,你給老子等着。”

“老唐老唐,哥們兒這回是真錯了,我剛才真不知道陳玺就在你身邊啊,今兒又不是周末,我還以為你在公司上班呢,你說你也不給我個信號,”葉三兒在電話那頭就差跪下磕頭了,“關鍵時候這個寸勁兒,說着說着我手機沒電關機了,我不是故意在那時候挂你電話的……”

我嘆了口氣,心裏清楚,問題壓根兒不在葉三兒剛剛挂沒挂我電話上,而且現在說這些沒用,總之該聽的不該聽的,陳玺都已經聽到了。

葉三兒說:“我去找陳玺給你解釋解釋?我就說是我弄錯了,那小孩兒不是來找你的,是來找我的,我這麽說行不行?”

“你覺得你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我兩眼一抹撒,陣陣發黑,氣的,氣葉三兒,也氣我自己。

葉三兒沉默一會兒才說:“好像是沒用。”

“……葉三兒,我扒你皮。”我牙咬得咯吱響。

葉三兒:“先別着急扒我皮,我就問你,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

我:“什麽怎麽回事?”

葉三兒:“那小孩兒啊?你倆……你跟他到底怎麽回事兒?這回陳玺也知道了,他不得先扒你皮?你跟哥們兒說句實話,你跟那小孩兒……”

我現在一點也聽不得別的,我直接打斷葉三兒的話:“我沒出軌,我這麽些年就陳玺一個人兒,沒別人,我也想知道,這他媽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

我知道現在埋怨葉三兒沒用,說完又問他:“我跟你認識這麽多年了,我是什麽人你還不了解嗎?你覺得我會幹出軌的事兒嗎?我可是最恨破壞別人感情的人,我爸媽的事兒你不是不知道,你覺得我會做對不起陳玺的事兒嗎?”

“哥們兒信你,”葉三兒想了想,又說:“不會是那小孩兒想訛你吧?但不管怎麽樣,這事兒吧,哥們兒信你沒用啊,得陳玺信你才行。”

我一仰頭躺在床上,手機摔在旁邊,也沒管後面葉三兒又說了什麽。

上個月陳玺出差,葉三兒有一次叫我出去喝酒,中間葉三兒發.騷,對着別人一通口哨,見着好看的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喝的那點馬尿全奔他下三路去了,不少人端着酒杯來找他喝酒,當然也有來找我的。

中間一小男孩兒也是來找葉三兒的,後來跟葉三兒喝了一杯,葉三兒身邊又多了一個,那小孩兒就坐我旁邊了,我那天的确是喝多了,我連人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再後來的事兒我是真不咋記得了,第二天一醒就是在酒店,我跟陳玺說就我一個人的話不是假話,真就我自己,而且我衣服還都好好的穿着……

但我還是心虛,畢竟夜不歸宿,而且喝多了不是借口,所以當陳玺第二天早上給我打電話,我怕他多想,就說自己老老實實在家裏待着的,哪兒都沒去,過後我就更不敢提了。

葉三兒說得不錯,得陳玺信我才行。

得他信我才行……

陳玺:

真行。

唐嶼庭可真行,疑似出軌,我還是從葉三兒嘴裏聽到的,要不然我還不知道呢。

我以前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如果我跟唐嶼庭之間真發生了這樣的事兒,我會怎麽解決這個問題。

葉三兒說得對,我是個眼裏揉不了沙子的人,我相信大多數人都揉不了沙子,沒幾個人能受得了愛人出軌這樣的事兒,多難受啊?

唐嶼庭說自己斷片兒了,我給他時間處理,如果是真的,我肯定二話不說立馬跟他分手,這是原則性問題。

我以前以為,真發生了這種可能,我會歇斯底裏,會罵他,大聲質問他,站在道德制高點譴責他,然後揍他一頓,進行一場我之前期待的大戰。

我現在還沒法兒确定是不是我反應慢的問題,總之我想的那些通通都沒有。

我也不知道我在等什麽,我知道我等的不僅僅是一個結果而已……

出軌了就分手,如果沒出呢?或許這件事兒就這麽過了,唐嶼庭說幾句好話,哄哄我這事兒就會翻篇兒了。

但在我心裏,起碼這事兒不是那麽就結束的。

我越想越亂,已經沒了頭緒,心裏一團火亂竄,燒心燒肺。

我閉了閉眼,倒是忘了自己正在切菜,手指一陣刺痛,低頭一看,食指被菜刀切了個口子,血正在往外淌,刀刃跟菜板上都是血珠。

我愣了半天,握着手裏的菜刀發呆,手心突然一空,唐嶼庭把菜刀拿走了,我沒注意他什麽時候進廚房的。

他抓着我手腕,大呼小叫着把我拉出廚房,又拖着我坐在沙發上。

“怎麽弄的,怎麽切到手了?我看看我看看,疼不疼啊?我去找藥箱,咱不做飯了,不做了,我不餓。”

“我餓。”我冷着臉說。

“你餓我給你做,你想吃什麽?”

唐嶼庭還是哄孩子的語氣,他頭發亂糟糟的,頭頂還立着幾根頭發,臉上還有睡覺壓出來的手指印兒。

他東翻西找,最後從抽屜裏找出藥箱,又沉着臉拎過來,拿出碘酒跟創可貼,走到沙發邊半跪在地毯上,一手拖着我手腕,一手去擰碘酒蓋子,一個手費勁巴拉擰了半天才把蓋子擰開,又用小鑷子夾出一個碘酒棉球。

他拖着我的手,對着傷口吹了吹才把碘酒棉球在我傷口上輕輕摁了摁。

我還沒感覺出什麽呢,他倒是龇牙咧嘴的,好像疼的是他一樣。

我不看他,盯着自己手指看,唐嶼庭又問我:“疼不疼?”

“我自己弄……”

我把手往外抽了抽,唐嶼庭一下子就攥緊了,他勁兒大,我手沒抽出來,還被他握着。

他不讓,“別動,我給你弄。”

我沒再動彈,唐嶼庭又重新夾了一個新的碘酒棉球,還是很輕地摁了一下。

這次我感覺到疼了,不僅手指疼,從手指上的傷口一點點蔓延擴散,心口那裏也是一抽一抽的。

貼好創可貼,唐嶼庭才舒了口氣,收拾好藥箱,他跟平時一樣張開手想抱抱我安慰一下。

我下意識偏了偏頭,往沙發旁邊挪了一下,躲開了唐嶼庭伸過來的手。

唐嶼庭手停在半空中,手指微微蜷了蜷,到底還是收了回去。

他站起來:“我去做飯。”

他剛轉身,我手機就響了,我跟唐嶼庭用的是同款手機,鈴聲也是一樣的,他估計又以為是他的手機,後背一下子就繃緊了。

我摁了接聽鍵,是阿江的電話。

“陳玺,老唐現在好點了沒?”

我看着唐嶼庭後背,過了會兒才說:“好一點了。”

“那你今天中午能來一趟公司嗎?上回約的那個模特,他不願意讓別人拍,我讓晶哥拍他都不願意,說非得等你回來拍才行,現在人就在休息室等着呢,我好說歹說也沒用,人說本來定好的攝影師,換人就是不行……這才剛紅幾天,就這麽大陣仗,真是……”

我了解阿江,這次要不是真棘手,碰到了難對付的主兒,他也不會給我打這通電話。

我正愁沒有理由,現在有了,舉着手機跟唐嶼庭說:“阿江的電話,今天約的模特,非要我拍,我得去趟攝影棚。”

唐嶼庭轉頭,耷拉着脖子,沒吱聲。

我也沒管他,越過他回卧室換了衣服,出來的時候唐嶼庭坐在沙發上。

等我走到門口開了門,他才反應過來跑到門口換鞋,着急忙慌地說:“我開車送你去。”

我沒走,站在門口,“不用,我自己開車。”

唐嶼庭已經換好鞋了,拿着車鑰匙,意思是非送我去不可,我也沒說別的。

到了公司門口,唐嶼庭把車一停好我就下了車。

我沒回頭,背着他說:“你自己的事,不能一句斷片兒了就這麽過了,我不想稀裏糊塗地過日子,你自己弄清楚,給你三天……一個月吧,一個月夠嗎?一個月後我們再談。”

我說完就走了,唐嶼庭在我進門之前說了聲“好”。

我一開始想說的是三天,後來還是改口一個月,弄清楚這件事三天應該夠了,我覺得我們之間需要一點時間,我不知道唐嶼庭到底需要多久,我可能得需要一個月的時間來想清楚一些事情。

我知道唐嶼庭一直在車上看我呢,那眼神燒背,我大步往前走,看到大廳裏的阿江,小跑着過去跟他打了聲招呼,又跟着阿江一起進了電梯。

電梯門合上,外面什麽都看不見了,其實不合上也看不見,電梯跟大門之間距離很遠,還有個拐角牆,能遮擋所有的視線。

“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阿江問我。

我勉強笑了笑,拇指摩挲了一下貼着創可貼的食指,“切菜不小心切到手了,挺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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