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景庭回去後發了大頓脾氣,在書房裏,看到什麽東西砸什麽東西,拿到什麽東西摔什麽東西……最後累了,解開襯衫上的兩顆扭扣,坐到了沙發上,氣喘籲籲。
副官見他發完火了,才敢進來,腳下無立足之地,到處是瓷碎和紙片,一片狼籍。
景庭看向副官,厲聲道:“不管用什麽辦法,立馬讓那個女人在臨城給我消失!”
副官問,“珍慧?”
景庭罵道,“廢話!”
副官彎着身子,低着頭,站在那裏不動,有些為難。
景庭大聲道,“還不去?”
副官低聲道,“辦了她并不難,只難在她現在是在殷公館裏,如果出了什麽事情,殷小姐難免會有所懷疑,屬下只是怕殷小姐她……”
景庭沉默了一會兒,揮了揮手,疲憊的說,“算了,你先下去吧!”
他氣得一整天沒吃飯,睡了一覺,第二天早上才稍微心平氣和,起床第一件事先打電話到殷公館。
電話是殷公館前廳的傭人接的,聽說找三小姐,就把線轉到了後院,後院是劉媽接的電話,一聽是景庭,頗為意外,他說找彤若,劉媽更加意外了,讓他稍等一下,這就去叫三小姐。
景庭聽着話筒站在這邊等着,背靠在桌子上,點了支煙。
過了一會兒,劉媽拿起電話說三小姐出去了,景庭哦了一聲問她去了哪裏,劉媽吱吱唔唔的說,“聽小蘭說,好像是去找程少爺了。”
景庭不說話了,劉媽在電話線那邊等不到回音,喂喂的叫着,電話這邊始終緘默。
突然“砰!”的一聲,劉媽的耳膜被猛得一震,哎約了一聲,連忙把話筒移開。
電話那邊的景庭把話筒給摔了,這下又開始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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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回過頭來看向身後的彤若說,“挂了!”
彤若別過眼去不說話,眼睛紅紅的,一夜沒睡好。
不知道為什麽,她怕接到他的電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讓劉媽慌稱自己去找程新次了。
她的心裏很煩亂,快要爆炸一般,從來沒有這樣苦惱過。
到底是為什麽?她不願意去深究,意識中自動的在避開一些問題。
轉身回房換了件衣服後打電話給程新次,約了他在和平餐館見面,突然間真的想很見他,又好像是跟誰賭了一口氣,就非要去見他不可。
程新次接到彤若的電話後很快就趕到了和平餐館,接待員穿着日本和服,領着他往包間裏走。
這裏的老板是個日本人,店員們基本都是中國人,每個接待員都穿着日本和服,店面裏多為包間,都是日式格局。
彤若比他早到,正跪坐在矮桌後面倒茶,見他進來,順手也為他倒上了一杯。
程新次有些詫異,這是她第一次約他,他們第一次面對面的坐在一起。
這樣安靜,只聽到流水的聲音。
本該是他約她才是的,中國女人都比較含蓄。
只是他有所顧忌,不願意離她太近。
她不說話,臉色不好,像是有什麽事情。
他接過她遞來的茶水,說了聲謝謝,眼睛只直視了她一眼就看向杯子裏,目光的重點卻是散出去的那部分,注意着她的每一個眼神。
他喝了兩口茶,忍不住問道:“是不是有什麽事?”擡眼看她,卻見她眼睛紅紅的,掉下了幾顆淚珠,他被吓了一跳,忙問,“怎麽了?”
彤若搖了搖頭不說話,低頭擦眼睛,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無法收住。
程新次着急了,忙起身坐到了她的身旁。
彤若卻側過身去,不讓他看她的眼睛。
程新次猶豫了一會兒,擡起的手還是放到了她的肩膀上,柔聲問:“是不是在家裏受了什麽委屈,或者是誰欺負你了?”
彤若依舊搖着頭,抽泣着說不出話來,程新次真是急了,一把将她的身體扳了過來,強迫她與他直視。
可即使是面對面看着,她還是努力的想要別過頭去,程新次大聲道:“殷彤若,你不要這樣,你說,你到底怎麽了?”他有些慌亂了,目光中充滿了恐懼感。
彤若見他像是誤會了,忙道:“沒有,沒有人欺負我,我只是……”
“只是什麽?”
她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撲到了他的懷裏,緊緊的抱住他,把臉埋到了他的胸口上,又哭了起來,“我們馬上結婚好不好,不要再等了好不好?”
她忘記了景庭囑咐她跟程新次保持距離的話,忘記了所有,景庭比程新次更讓她産生恐懼感,她什麽也不願去想了,只想安寧,避開那個可怕的旋渦,否則會粉身碎骨。
程新次的身體顫了顫,愣着不動,目光煥散的望着她長長的頭發,那又黑又直的長發落在他的胳膊上,手上,酥醉麻麻,直癢到了心裏。
他手指動了動,很想撫摸着她的發,卻擡頭自嘲的笑了。
她縮在他的懷裏哭泣,像個無助的孩子,他再怎麽也狠不下心了,終于也将她緊緊的抱住,低着頭,在她耳邊說:“好!”不再問什麽原因,更不忍心拒絕。
汀芳要去街上買些繡花用的線,劉媽讓小蘭一塊兒跟着拿東西。
後院原來有個丫頭叫娟子,月思結婚時,就跟着陪嫁了過去,小蘭是從前廳調過來的。
買完線和布出來時,汀芳突然說還少了別的東西,要再去別的地方看看,讓小蘭先回去,她自己去找。
待小蘭走後,她卻轉身向一條巷子口走去,那裏早已停了一輛汽車,在她進店買東西之前,就停在了那裏。
她上了車,司機也不說話,徑直開走了。
拐進深巷,又行了十幾分鐘,到了一處避靜的小別院裏。
院子裏有座舊式的樓房,周圍環着高大的槐樹,樓在綠蔭裏,室內十分清涼。
汀芳剛推開門進去,才将門關上還來不及轉身,就被人一把摟住了小腰橫抱了起來,身體貼在那人的懷裏旋了幾個圈後落到了沙發上,緊接着是瘋狂的吻,像旋風一般沖擊過來,侵襲着她的唇,她的頸。
她調笑着,“不要鬧了!”手輕輕的推了推他,而這樣的軟語和小動作更像是一種媚藥,越發的讓他欲罷不能。
錦繡旗袍無聲的退去,肌膚如脂似玉,他意亂情迷到了極點,狠不得把她整個人擠進自己的肉裏……
她從他的懷裏抽出身來,穿好衣服坐到沙發上。
他也坐了起來,從身後抱住了她的腰,頭搭在她的肩膀上,疲憊的說,“真想娶你!”
他低着頭,沒到看到她在嘲笑。
她笑着說,“你們家的門檻太高,我這樣的人,攀不起。”
他沉默了一會兒,不敢給她确切的話,只說,“別說這樣的話。”
他有一張英俊的臉,面上的皮膚比肩上的稍黑了些,像是長期處的環境下造成的,健康的小麥色,一雙眼睛格外明亮,長得跟付景庭有幾分像,正是付铮的三兒子,剛剛從邊城回來沒多久的付景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