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魔物
第五章魔物
從暴雨那天起,蒼的身子越來越弱。
Aaron借用科學院的儀器,探測幾次都沒發現胚胎。
蒼漸漸隆起的肚子卻明顯記錄着一個事實。
這一切發生在短短的幾天內。
肚子裏的東西正以飛快的速度成長。
“它肯定是吸收了一些能量。”冥王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Aaron也望着天花板,眉宇間盡是憂愁。
冥王側過臉,望着Aaron。
“那東西該怎麽弄出來?”Aaron也轉頭望向冥王,“你知道的,對不?”
“嗯,我知道。”
“說說?”
“那靈體現在還是無形的能量,沒法捕捉,要等完全成型它才會實體化。”
“你的意思是……”
“要等生的那一刻,才有辦法殺死它。”
Aaron偷偷抓緊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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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幾天蒼已經憔悴得不成樣子,還要等生的那一刻?真是開玩笑!那就是要等多少天?蒼的身體能不能撐下去還是個問題啊!
“其實還有個辦法……”冥王輕聲道,“把魔力傳遞給他,讓那東西加快成長。”
“哦!”Aaron眼前一亮。
“你想用自己的血喂他?”冥王一眼看穿,“白龍,沒用的。”
“為什麽?”
“那東西能形成,肯定有一些機緣巧合。”冥王望着Aaron,“那是屬于他們的,你沒法參與。”
沒法參與……
Aaron忽然覺得心裏悶悶的像被掏空了。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經嘗試去參與一個人的生活,最後無論怎麽努力,到頭來才發現僅僅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那是什麽事呢?
想不起來啊……總覺得心好疼……
冥王伸手接下一滴滑落的淚。
Aaron回過神,擦擦眼。
“蒼是你的親人?”冥王以為Aaron太擔心蒼。
“不是……”Aaron發覺自己居然哽咽着,只好緊緊咬着牙,任由淚水淌進唇裏。
“放心吧,沒事的,我會幫你。”冥王輕聲承諾。
看來又是那些家夥搞的鬼,決不能讓他們得逞……
“就當是交夥食費吧。”冥王笑笑,“我也不能白吃白住啊。”
Aaron縮着身子一動不動。
有一種濃烈的悲傷融化在空氣中。
冥王用手捂上Aaron的眼:“睡吧。”
斯利亞輕輕摸上蒼的小腹。
已經有形狀了,結實的腹部明顯隆起了弧度。
像磁鐵吸引般,蒼半眯着眼,翻過來摟上斯利亞,用隆起的肚子頂着斯利亞的小腹暧昧地磨蹭。
蒼臉色緋紅地喘氣,渾身散發晴預的氣息。
又是這樣!
又是半睡半醒的樣子!這到底怎麽回事?他這是夢游嗎?
斯利亞推開他。
蒼就像牛皮糖,又主動粘了上去,順手扯開斯利亞的庫子一口含住那半擡頭的東西。
舌順着住體一路掃,攀上歸投,探進玲口勾添。
斯利亞被塊感沖刷,頭腦中一片空白,等蒼松開口的時候,那東西已是通紅着廷了出來。
蒼脫了庫子,岔開褪要往下坐,沉浸在晴預中的斯利亞忽然回過神。
“蒼!喂!你醒醒!”斯利亞擡手給了他兩巴掌。
蒼迷迷糊糊地捂着臉:“嗯?”
“你……你覺得怎樣?”
“臉好疼唔……”蒼捂着臉,神志不清地倒在床上又昏睡過去。
“喂!蒼?”
蒼的呼吸綿長,顯然已經睡熟了。
之前的幾天蒼還可以自己吃粥,後來漸漸的,蒼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基本都在沉睡。
Aaron照常上班,其實是順便過去翻查資料借用工具。
賽爾也照常上班,大買主賀老指明要他接待,趙先生又偷偷塞小紙人,幾輪下來,趙先生納悶了。
奇怪,怎麽回事?怎麽最後探測都無效?
趙先生推推眼鏡,心裏醞釀着一個想法。
這個心血來潮的想法就在不久之後引爆了一場幾近天翻地覆的大災難。
不過現在的他們,對此還是一無所知。
冥王不願意做一無所知的人,所以他開口了:“斯利亞。”
正在洗碗的斯利亞一愣。
達克瀚捧着水果也愣着不動了。
倆人凝神戒備。
“別緊張,問你點事。”冥王笑笑。
模範丈夫們心照不宣地并肩坐進沙發裏。
相處了幾天,冥王還算老實,達克瀚早就認出這個紫發的家夥就是魔界三皇子身邊的奴隸,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老實歸老實,不得不提防。
斯利亞說:“什麽事?”
“你是蒼的奴隸吧?你有沒傳遞力量給他?”
斯利亞臉上一紅,正在思索的時候達克瀚回答了他:“有。”
冥王挑挑眉:“詳細說說?”
“他前幾天力量流失暈倒過。”達克瀚對斯利亞說,“不過你好像不知道?”
斯利亞承認:“确實不知道。”
“那你是通過哪種方式呢?”
望着斯利亞通紅的臉,冥王懂了,笑道:“蒼懷上的是你的孩子哦。”
斯利亞的臉更紅了:“不可能!”
冥王幾乎可以推斷出大概:“你們剛好一個魔族一個神族,相斥的力量能成功融合,這得歸功于蒼半人半魔的特殊體質。”
斯利亞與達克瀚對視一眼。
“要除去那東西,只能等它完全成型,起碼要一個多月哦。”冥王剝着花生,“蒼的身子太弱,很難挨到那時候。”
“那怎麽辦?”斯利亞臉都白了。
短短幾天內,蒼明顯瘦了一圈,臉色蠟黃,唇也沒了血色。斯利亞曾經偷偷摸摸蒼的脈搏,心跳幾乎輕微得感覺不到,這一切變化就像在預示着蒼随時會虛弱而死。
“蒼的力量明顯不夠那東西消耗,這幾天他有沒反常的情況?”
斯利亞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蒼半夢半醒的狀态說了一遍。
冥王思索了片刻:“那你再跟他做一次。”
“啊?”
“蒼的身體是土壤,你的力量是營養,你懂我的話嗎?”
斯利亞醒悟:“那東西控制了蒼,就是為了吸取我的力量?”
冥王點頭:“你的力量屬于神族,強大精湛,是不錯的養分。”
斯利亞垂着眼不說話了。
冥王又說:“你把力量給它,可以加快它的成長。”
而且恰好是主人和奴隸的關系,許多看似不相幹的巧合彙集到一起,産生了一些莫名的變化。
也許,這是一種契機吧?
冥王瞄了眼挂鐘,下午四點半。
“去吧。”冥王吃完花生,開始剝橘子,“事情早點解決好。”
斯利亞捏着拳坐了好一會,下定決心走向卧室。
門吧嗒一聲關了。
冥王朝達克瀚說:“你準備照顧那只天使吧。”
房間裏又悶又暗,
恍然間好像時光倒流,斯利亞想起在魔界賽爾房間的情景。
沒什麽不同,都是面對一個陌生的家夥。
只是這一次,這個陌生的家夥披上了蒼的軀殼。
斯利亞脫光了衣服,爬上床,推推蒼。
蒼昏睡着沒反應。
斯利亞把手伸進被子裏,摸上蒼隆起的小腹。
蒼半磕着眼,無聲地支起了身子,臉色緋紅地抱上斯利亞的時候,斯利亞只覺得遍體生寒……
晚上,賽爾回來了,随後Aaron也回來了。
飯桌上少了兩個人。
“斯利亞呢?”賽爾望着緊閉的卧室,“不喊他出來吃飯?”
“他累了,正在休息。”達克瀚說,“一會我給他送去。”
Aaron深深望了冥王一眼。
冥王挑着青菜上的瘦肉吃。
等養家糊口的男人們睡下的時候,達克瀚打了盆熱水,進了蒼的卧室。
卧室的空氣中滿是濃烈的腥。
蒼的肚子明顯又大了一圈,小腹被滿滿撐着,像吹脹的氣球,幾近透明的皮膚上能見到一些細微的血管,可惜,還沒有到生産的程度。
達克瀚給他們倆清洗身子。
斯利亞已經暈了過去,力量流失嚴重,估計又要休息幾天才能恢複。
達克瀚望着蒼蠟黃的臉,視線落到隆起的小腹上,小腹裏的東西顯然感受到殺氣,不安地動了一下。
達克瀚咬破手指,伸到蒼的唇邊試探他喝不喝。
蒼別過臉,避開滴血的手指。
“沒用的。”冥王倚在門邊,“它認準了天使,才不稀罕你呢。”
達克瀚幽幽嘆了聲。
要是能用血傳遞力量的話,自己也可以幫斯利亞分擔一下,畢竟龍族的血液中也蘊含有強大魔力。
天使的血液中也有魔力,可偏偏天使的體質就是有傷口就急速修複,血都來不及流傷口就愈合了。
天使斯利亞傳遞力量的唯一途徑就只剩下交合。
冥王偷偷回到卧室的時候,Aaron正好翻了個身,呢喃着說夢話。
一頭銀白的長發如絲綢般散在床上,潔白的睡衣蹭開了扣子,若隐若現的鎖骨給英俊的男人平添了幾分性感。
再仔細看,會發現他睫毛顫抖,似乎含淚。
冥王輕輕伸手揩上Aaron的眼角。
還好,沒有濕。
感覺到碰觸,Aaron猛地驚醒,警惕地盯着冥王伸過來的手:“你幹什麽?”
“沒什麽。”冥王躺下,撈起被子乖乖望着他,“真的,我沒幹什麽。”
Aaron心裏明白,冥王不會對自己動殺手,畢竟結界是自己設的,要是施術者死亡,結界就會消失,這道理冥王也懂,Aaron知道自己很安全,所以才放心地把冥王這個危險人物安排到自己身邊。
不過,他剛剛伸手過來想幹什麽?
Aaron滿心疑惑地躺下,躺下沒多久,又沉沉睡了過去。
冥王偷偷勾上Aaron溫熱的手。
Aaron的手緊了緊,無意識地牽着冥王喃喃道:“蒼……”
Aaron感覺懷裏暖暖的很舒服,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抱過一個人,印象中好像是個男人。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呢?
Aaron的記憶中憑空斷了一截,所有往事都煙消雲散,太深刻的感情始終留下了一些無法磨滅的痕跡,總有一些話語,一些情景,一些碰觸不經意地鈎起一些邊邊角角,飄渺不定的畫面浮現出來卻又總是模糊不清。
Aaron不想放手,這一切都是那麽熟悉,懷裏的觸感,溫度,暖暖的氣息。他又抱緊了些,好像只要這樣做,就能把失去的記憶找回來一樣。
“白龍。”冥王說,“你醒了就放開我。”
Aaron半夢半醒還沒反應過來。
可能摟着人的感覺很舒服,Aaron又睡着了。
冥王偷偷環上Aaron的腰。
鬧鐘看不下去了,不甘寂寞地響了起來。
Aaron擡手按停鬧鐘,摟上冥王想睡回籠覺。
“再睡,就遲到了。”
“哦……”Aaron揉揉眼,等看清懷裏的人時,宛如被潑了盆冷水,從頭寒到了腳。
“呃你你你?!!”Aaron觸電般彈起。
冥王衣冠不整,紫色的長發散在床上,幾縷繞過胸前,睡衣扣子還開了幾個,仿佛剛被人蹂躏過地淩亂。
“白龍,你終于醒了啊。”冥王支起身子,幽幽望着Aaron。
“你都幹了些什麽?!”Aaron偷偷瞄向自己敞開的衣服,褲子……還好,褲子還在……
冥王慵懶地笑笑:“我這個高級抱枕很舒服吧?”
“什麽?”Aaron的思維瞬間短路。
“你抱了人家一個晚上。”冥王妩媚地把胸前的長發撥去腦後,“事情做過就不想認了?”
Aaron震驚地盯着冥王,視線往下,冥王的下半身還裹在被子裏。
“你要負責哦。”冥王覺得太有意思了,撈高被子擋着胸,可憐兮兮一副受害人的樣子。
Aaron差點吐血:“我我我……這這這不可能!不可能!!”
冥王差點笑噴,這只白龍居然那麽好騙,太好玩了,哈!臉都紅到脖子根了!
Aaron趁冥王不注意,一把扯開被子。
冥王還穿着睡褲,床單上也沒有什麽可疑的痕跡……
“哈,你是不是想找精唔……”一個枕頭砸在冥王臉上。
達克瀚準備早餐的時候,明顯感覺到沙發那邊傳來的低氣壓。
Aaron黑着臉,一口一口吸着煙。冥王苦着臉,遠遠坐到沙發另一邊。
賽爾也感覺到,那邊沉默的倆人正在散發出不同尋常的氣場。
或者說……殺氣……
準确說,是Aaron騰升起的殺氣……
餐桌上氣壓極低,賽爾匆匆吃完,逃似的出門了。
Aaron在上班之前去探望了一下蒼。
蒼和斯利亞衣着整齊地昏睡在一起。
當Aaron輕輕撈起被子,見到蒼的大肚子時候,滿臉詫異。
昨天好像還沒那麽大的啊!難道……
瞄向斯利亞,看着斯利亞憔悴的樣子,Aaron懂了。
“快生了。”冥王倚在門邊,“也就這幾天吧。”
“哼!”Aaron給蒼掖好被子,黑着臉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砰一聲,門關上,Aaron上班去了。
達克瀚好奇:“你們吵架了?”
冥王羞澀地笑了笑。
胚胎吸收了神族的力量,成長得飛快,腹部容量跟不上胚胎的成長,皮膚越撐越薄,腰被挺成了弧形。
透過碩大的肚子,能看到裏面的胚胎在動。
賽爾和Aaron不約而同地請了幾天假。
大家都等着那一刻。
那一刻來得很快,就在第二天的下午,蒼開始陣痛了。
這是蒼那麽多天來第一次清醒,渾身是汗地捂着肚子哀嚎。
正當衆人忙進忙出的時候,斯利亞也捂着肚子倒下了。
“好疼……好疼啊……”斯利亞滿頭冷汗。
達克瀚臉色一變:“差點忘了,刻印奴隸會分擔主人的痛苦,蒼在疼,他也在疼啊。”
公寓裏一下子躺倒兩個男人。
賽爾和達克瀚在卧室裏照顧斯利亞,隔壁房間內,Aaron和冥王正忙着對付蒼。
陣痛越來越厲害,蒼哀嚎得越來越大聲,血水染紅了床單,男人又如何能生孩子呢?
辦法只有一個。
冥王咬破手指,以血為墨在蒼的胸膛上寫下幾個歪歪扭扭的咒文,等最後一筆勾勒完,哀嚎的蒼徹底安靜下來。
“你對他做了什麽?”Aaron急道。
“封了他的感官,麻醉而已,要不然你怎麽動刀子?”
Aaron長嘆一聲,從箱子裏取出手術用具。
他曾經想過很多種辦法,希望能用一些不痛苦的辦法解決肚子裏的麻煩,可冥王确實說得對,要等生的一刻那東西才會實體化。
現在,那實體化的胚胎,似乎感覺到來自外界的威脅,動得更厲害了……
另一房間的斯利亞也不好受。
蒼被麻醉了不知道疼,而斯利亞沒有。
斯利亞作為刻印奴隸硬生生地分擔了蒼的痛苦,蒼安安靜靜昏睡的時候,他卻哀嚎得越來越大聲,就像自己在生孩子一樣。
床單淩亂,被子早已汗濕。
“他的身子好冷……怎麽辦……”賽爾摟着斯利亞,不知所措地望向達克瀚。
達克瀚想過喂鎮定劑或者止痛藥,但斯利亞的痛楚來自蒼,無論吃什麽藥怎麽治療都完全沒用,他身上根本就沒有傷,只是單純地承擔痛楚罷了。
電暖袋的燈終于滅了,達克瀚拔下電源,把電暖袋塞到斯利亞懷裏。
那邊房間,Aaron的刀子滑落,這邊房間,斯利亞吃痛猛地慘叫一聲。
“賽爾,你去找條幹淨的毛巾。”達克瀚吩咐,“給他咬着。”
賽爾剛松手,斯利亞像是滾水中的蝦,捂着肚子翻騰不休。
斯利亞作為天界将軍,常年征戰,大傷小傷都受過,這種沒有傷口的疼痛無疑就是種酷刑,連治愈魔法都無效,蒼疼多久斯利亞也得跟着疼多久。
他這一刻,是否後悔成為蒼的刻印奴隸?
達克瀚嘆了一聲。
斯利亞暈了過去又硬生生被疼醒,翻來覆去的痛楚使他喊啞了喉嚨。
賽爾拿着毛巾,塞進斯利亞口中,凄慘的嚎叫變成了悶悶的嗚咽。
“應該快了,再堅持一下。”達克瀚抱緊了些,賽爾也擠過去,一人一邊緊緊摟着痛苦的天使。
那邊房間,Aaron臉色鐵青地望着肚子裏的東西。
确實是個嬰兒,只是頭上多了小小的角,身側多了些昆蟲般的節肢,細長的節肢四處穿插,已經刺破了蒼的內髒。
蒼的手腕上綁着Aaron的一縷發絲,發絲被封印鎖着,正持續地散發魔力填補着蒼,使他不至于虛弱而亡。
魔胎吱吱亂叫,睜着血紅的小眼睛狠狠瞪着眼前的男人。
Aaron伸出手,冥王一把握停他:“別動,我來。”
冥王咬破手指,彈出幾滴血,血液落在魔胎身上,呼啦啦地燒出一些血洞。
“吱吱吱吱!”魔胎吃痛,狠狠瞪着傷害它的紫發男人。
“你站遠點。”冥王朝Aaron說。
Aaron站開一步。
“再遠點。”
Aaron又後退了一步。
冥王這才朝魔胎伸出手,只見眼前一花,魔胎張開節肢彈了出來,攀在冥王手臂上張口就咬被咬的位置瞬間蔓延開一片青紫,看來用不了多久,這個手臂就被溶解廢掉了。
魔胎咬着不放,眼看擴散出去的青紫又慢慢地消散,最後消失恢複正常的膚色時,那對血紅的小眼睛終于露出了一些驚恐。
冥王伸手掐在魔胎脖子上,用力一握,啪嚓一聲,魔胎掙紮了幾下,終于四肢無力地癱軟下來。
“好了。”冥王拾起手術刀,在魔胎身上刻出一些咒文。
某大廈裏。
趙高憤怒地一掃桌子。
啪嚓嚓,名貴的花瓶杯子落地粉碎。
“失敗了!胎兒沒了!”
就剛才的一剎那,他聽見了來自魔胎最後的嚎叫。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殺了它?!
“趙先生,你冷靜點哇。”廖先生擦着汗,心疼那些破碎的古董,“不就一個胚胎嘛。”
“你懂什麽!千百年難得孕育的魔胎啊!唉!可惜啊!”
“魔胎是神魔混合體,擁有強大的力量。”子浩雙臂環抱在胸,懶懶地倚着牆,“不錯的容器,難道你想借胎重生?”
趙高不答,岔開話題:“子浩,過幾天賀老談合同,你也跟我一起去。”
“好。”子浩垂着眼,識趣地離開了房間。
廖先生木木地站在旁邊,似乎在回味剛剛子浩說的話。
趙高:“沒你事了,你也下去吧。”
廖先生這才回過神,一臉謙卑地退下了。
趙高慢慢踱到落地窗前,把一張畫有符文的紙朝前一丢。
紙張穿透玻璃,崩散成無數小紙片,像雪花一樣向城市飄散開去。
可惜,趙高忽略了一個問題。
魔胎并非孕育在女人體內。
而且有一個讓他咬牙切齒的人,覺察到他的心思,在未來的日子裏成為他強大的阻力。
趙高将會後悔,當初把冥王給召喚過來。
魔胎已經化成一灘黑水,像果凍一樣浮在空中,冥王正虛托着黑水往礦泉水瓶子裏灌。
很快,瓶子滿了。
“再來一個。”
又一個空瓶遞來,冥王接過,繼續灌。
“你這是在幹什麽?”Aaron拿起黑乎乎的瓶子搖搖,“這水有什麽用?”
“墨水,你看不出嗎?”冥王笑道。
黑果凍足足裝了三個瓶子才裝完。
“墨水?”Aaron覺得有點兒好笑,“高級人就是用高級的東西啊。”
“嗯,我是高級,那你呢?”冥王回了一句,“你不高級,那就是低級啰?”
Aaron白了他一眼,躺進床裏不理他了。
蒼的刀傷已經愈合,剩下的魔族體質會自己修複,再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嗯,一切都挺順利。
冥王收好瓶子關了燈,躺在Aaron身邊。
房間裏安安靜靜。
“阿紫,你睡過去點。”Aaron說。
冥王挪着身子往邊上靠了靠,靜靜地望着Aaron,像在欣賞一件精致的藝術品。
Aaron被他的視線烤得發毛:“看什麽看!”
“為什麽不能看?”
“有什麽好看的?”Aaron撈高被子蓋過頭。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着的,夜裏,無意中在身邊摸了個空。
糟了!冥王呢?!
Aaron猛地支起身。
冥王其實就在旁邊,只是睡得離他遠了點,靠近床沿,他沒摸到而已。
“怎麽?那麽緊張?”冥王覺得實在太好笑了,“你是在找我嗎?”
Aaron臉上一紅,尴尬地躺回去。
“要不要我睡過去點?”
Aaron不理他。
“切!”冥王讨了個沒趣,想翻身背對他,結果噗通一聲滾了下地。
看着冥王摔得七葷八素的樣子,Aaron忍不住笑出聲。
這個四千年前打得死去活來,動一動就掀起血雨腥風的冥王居然也有這窘迫的一刻。看着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Aaron覺得暗爽爆了。
冥王扶着腰挪上床,一聲不吭地撈起被子蓋過頭。
“摔疼了吧?哈哈!要揉揉不?”Aaron調侃道。
“哼!”被子裏傳來悶悶的聲音。
Aaron笑着躺回去,覺得真暢快。
冥王心裏有了陰影,特地遠離床沿,偷偷挪着身子靠近Aaron。
Aaron感覺到後背傳遞來暖暖的體溫。
兩個男人一言不發地背靠着背,一起失眠到天亮。
蒼很虛弱,同時虛弱的還有他的奴隸斯利亞。
斯利亞可冤了,無端端地承受了蒼的痛苦,現在成了一灘泥,軟在床上動彈不得。
達克瀚正在用勺子給他喂水。
“放心,那胎兒取出來了。”達克瀚擦去斯利亞唇邊的水跡,笑道,“據說孩子很像你哦。”
“呸呸呸!”
“哈哈哈!”達克瀚朝賽爾道,“去,打盆熱水,再拿條毛巾來。”
斯利亞眨眨眼:“那誰去幫蒼擦身子啊?”
達克瀚笑道:“放心吧,Aaron在照顧他。”
Aaron以為,時間消失,有些東西也就永遠地消失了。
無論時間過去多久,總有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情殘留在記憶中,曾經以為能徹底遺忘,當面臨相似的情景總是會不自覺地想起。
毛巾散發出暖暖的溫度,Aaron正在給蒼擦身子,擦着擦着,眼前卻模糊一片。
Aaron擡手揩揩眼。
奇怪,這是怎麽回事?
Aaron覺得心裏有一個空洞,這個空缺的地方有東西在劇烈沖撞,力量強大得扯痛了心。
好像很久以前,也曾經這樣照顧過一個人,那時候他發燒了,沒法動,自己也像這樣幫他擦身子。
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呢?那個人到底是誰呢?
心裏割舍不下的,到底是什麽呢?
Aaron只覺得頭疼欲裂,被丢棄的記憶碎片翻出個輪廓,有些東西快要想起了,潛意識裏又矛盾地拒絕想起。
冥王窩在沙發裏看電視,電視裏的男主角和女主角哭哭啼啼折騰了大半個月,再長的故事也終于到了尾聲。這個蒼罵過,賽爾和達克瀚看過,斯利亞也心不在焉瞄了幾眼的電視劇,由冥王迎來了大結局。
最後男主角和女主角終于走到了一起,而一直喜歡女主角的男二號,默默地為愛人付出了許多,可最後卻選擇退出了他們的舞臺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據說這一集的收視率爆表,看哭了一票觀衆。
冥王并不喜歡這個結局,要是由他來編的話,肯定來個全滅大結局,這樣世界就清靜多了。不過他不是編劇,不管接不接受,結局早就被別人安排好,沒有人可以改變。
冥王換了個臺,娛樂節目裏主持人嬉笑怒罵,時不時搞怪,現場氣氛熱烈,冥王窩在沙發裏怎麽也笑不出來。
有一些強烈的悲傷在蔓延,冥王覺得非常不舒服,起身走向卧室,朝坐在床沿捂着臉的Aaron說:“別哭了。”
從來沒服侍過人的冥王,這次破天荒地接下Aaron的工作,給蒼擦了一遍身子,又端着盆子出去了。再回來的時候,Aaron已經離開,蒼還在昏睡,氣色明顯好了許多,臉上漸漸恢複血色,看來用不着幾天就可以痊愈了。
冥王過去給他蓋好被子,如此近的距離他終于可以好好觀察一下這個男人。
蒼與Aaron一點都不像,顯然不是親人,其實想想也知道,Aaron是龍,蒼是半人半魔,無論怎麽扯也不可能是親戚。
冥王想不明白,他們之間到底有着什麽樣的故事。電視劇裏的男二號忽然浮現了出來,男二號見到自己深愛的女主角與男主角抱在一起的時候,黯然神傷的落淚模樣似乎有點相似。
有種強烈的感覺,Aaron與蒼之間的故事,是以一種非常慘烈的形式落幕的。
冥王起身離去,再也不想多看蒼一眼。
Aaron今天睡得早,被子蓋過頭,在床上縮成一團。
冥王不想睡,他窩在沙發裏,翻着一本日記本。
日記本很舊,卻保管得很好,裏面空空的一個字都沒寫,只有某一頁裏印着個大白兔的圖案。
Aaron經常翻的日記。
屬于Aaron的日記。
冥王翻來覆去地看,想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也許在某一頁有什麽暗號,也許在某個角落有什麽标記……
沒有,什麽都沒有。
日記本空空的,唯一線索就是那個大白兔的圖案。
到底是什麽意思呢?部落圖騰嗎?隐藏的地圖嗎?還是什麽印章?
冥王若有所思地摸着那圖案。
魔胎取出後,蒼恢複得很快,沒幾天,可以自己吃粥了。
蒼的疼痛漸漸消散,斯利亞也跟着一起恢複了精神。
“給孩子想好了名字不?”孩子他爸斯利亞坐在床沿,捏捏蒼的手。
“什麽名字不名字的!”蒼瞪了斯利亞一眼。
斯利亞親了蒼一口:“你沒事就好。”
暖暖的鼻息吹在蒼臉上,把蒼的臉越烤越紅。
斯利亞勾起蒼的下巴,深深吻了下去。
軟糯的舌溫柔地鈎纏,蒼含着斯利亞輕輕舔舐,舌尖交錯着滑過,又念念不舍地摩挲向對方索取更多。
這才是蒼,他愛的蒼。
“斯利亞。”蒼摸摸斯利亞的臉,“你瘦了。”
蒼并不知道奴隸分擔疼痛的事,在痛楚的折磨下,斯利亞幾天內也憔悴了不少。
斯利亞并不打算解釋,親着蒼:“你也是。”
“咳咳!”模範丈夫達克瀚實在看不下去了,拿着粥站在門邊問,“需要關門不?”
房間裏的倆男人牽着手,羞得滿臉通紅。
賽爾和Aaron請的假到期了,眼看蒼漸漸恢複,養家糊口的男人們便安心回公司,公寓裏剩下米蟲冥王依舊窩在沙發裏一邊看電視一邊等吃飯。
當然,米蟲也不是白當,冥王至少還是有自覺的,蒼清醒的那天,他沾了些魔胎牌高級墨水在蒼的身上寫了些字,又朝斯利亞他們畫了幾筆。
“你這是幹什麽?”當時Aaron不解,“冥王的親筆簽名?”
真不愧是活了幾千年的異界之王,連字都寫得那麽個性,真是練得一手好狗爬。
“畫咒。”冥王看着衆人一臉迷惑的樣子,換了個通俗的說法,“驅鬼,保平安,就算出了結界,那些東西也不敢再附上來,懂了不?”
衆人恍然大悟,心裏感嘆原來這個冥王還是個神棍!
冥王苦着臉,覺得自己好像在與小朋友們探讨高深的學術問題。
雖然冥王不清楚那些人到底在謀劃着什麽,可直覺告訴他,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情。
冥王沒法預料他們的行動,甚至沒有想到,不久之後,危機居然自己找上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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