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啓陣

第十二章啓陣

這一天發生了許多事。

比如說,科技園大樓,課才上到一半,電壓又開始不穩了。

燈在閃,電腦屏在跳。

“屏幕閃來閃去,眼都花了呀!”

“有沒搞錯哇,難道今天又停電?”

大牛趁着課室裏亂哄哄一片,偷偷湊過去:“小美,中午咱們去喝杯咖啡吧!”

小美羞澀地瞪了大牛一眼,大牛嘿嘿直樂,回頭朝王鋼鋼:“中午一起去喝咖啡!今天八折哦。”

這句話讓小美直郁悶,就算不解風情,也不該遲鈍到這地步啊!

大牛啊大牛!你真笨!笨得跟牛一樣啊!

王鋼鋼對大牛的遲鈍也無可奈何,瞥見小美氣鼓鼓的臉就覺得好笑:“你們倆去吧。”說完,偷偷朝大牛擠擠眼。

大牛頓悟,臉一下就紅了。

恰好這幾天電壓問題,為了避免停電怠慢了課程,KEN臨時決定幾個班合起來上課。小美坐到大牛身邊,寝室的兄弟們都衆星拱月地圍觀倆人的發展。

王鋼鋼也與他們嘻嘻哈哈地起哄,其實心裏惦記着是樓上的事情。

心神不寧地熬到中午,一夥人簇擁着小美和大牛離去了。

王鋼鋼目送他們離開,翻身踏上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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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樓,幾個員工正在調試電腦,電腦連出的線路延伸進牆壁裏,天花板密布的小筒燈在程序員的操作下正閃閃滅滅地變換圖案。

一個員工發現了王鋼鋼:“嘿,小同學,下課了?”

王鋼鋼見男人走來,知道他要趕人,但偏不離開,還往電腦那走了幾步:“哇!這燈好漂亮!今晚開宴會嗎?”

廖先生正好從樓上下來:“不錯,就按這個順序……咦?你是?”

王鋼鋼笑笑:“你好,我是樓下培訓班的學生。”

廖先生一臉疑惑地打量他,這個學生高高瘦瘦,還戴着眼鏡。

廖先生覺得小同學的眼神有點兒熟悉,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王鋼鋼,一個王兩鋼鐵的鋼。”

“噗!”廖先生笑噴,真是毫無品味的名字啊。

原來他姓王,不姓夏!哎!真吓人!也對,那個姓夏的還在冷藏庫裏躺着呢!

“小同學,沒事就別在這轉悠哦!”廖先生說。

“姓廖的!你們還沒弄完嗎?!”KEN一聲爆喝從樓梯傳來,“電腦閃來閃去還要不要辦公了?!”

廖先生立馬換了副謙卑的笑臉,點頭哈腰遞過根煙:“戚總,今晚徹底解決!您放心!”

KEN也不客氣,接過煙,廖先生馬上識趣地挨過火機點燃:“戚總,老廖跟您說啊,保證今天是最後一次了!”

KEN冷笑:“保證保證,都保證好幾天了!”

衛明扯了扯KEN,朝王鋼鋼喊:“王同學,那麽巧哦!要不一起去吃個飯?”

廖先生也順水推舟:“戚總,你看,老廖肚子餓得咕咕叫飯都沒吃呢!出來打工都不容易啊,這不,工程馬上就好了,戚總多多體諒體諒哈。”

KEN氣鼓鼓地扭頭就走。

王鋼鋼跟着他們下樓梯,忽然問:“衛老師,您會編寫程序嗎?”

“會啊,這很簡單。”衛明是培訓班裏專門修電腦的,編程對于他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

“老師,您能不能幫個忙?”王鋼鋼認真地看着他。

虞清回局裏的時候,收到局長下來的一份報告。

□□案轉由其他部門審理,報告上的日期是上個星期,一套程序批下來最後落到虞清手中的是一錘定音。

組裏的警力都分散去其他部門,就連梁副隊也收到飛虎隊的調令。

“當他們知道這案子與賀長青有關,就及時按停了。”虞清在辦公室裏自嘲地笑道,“人都走光了,你為什麽還留着?”

梁濂拉過椅子坐到虞清身邊,把調職報告一丢:“隊長,我就跟你。”

“就剩兩人,還喊什麽隊長?”虞清好笑地摸摸他的腦袋,“梁副隊,你多大了?也得為将來做個打算啊!我留不久,你沒必要陪我。”

梁濂認真道:“你留我,我跟着你,你不留我,我也會跟着你。”

虞清笑笑,收拾好桌子,桌子上所有資料都被拿走,剩下一些空空的文件夾和零星幾只筆。

荒蕪的桌面根本就看不出往日的繁忙。

沒有新任務下達,下達的舊案子也換了部門,虞清這下徹底清閑了。

反正在局裏也沒事幹,幹脆出去走走吧。

虞清開門,梁濂跟上。虞清下樓,梁濂跟上。虞清走出大門,梁濂……

“你想跟到什麽時候?”虞清停下。

“走啊,繼續走啊。”梁濂交叉雙臂抱在胸前,一副我就是跟着你你能拿我怎樣的無賴相。

虞清又較上勁,直直杵在原地就是不走。

梁濂挑挑眉:“難道虞隊長終于走累了?喔唷,賞不賞臉去喝杯茶?”

虞清又氣又好笑:“好!梁副隊請客,哪有不賞臉的道理?”

于是茶餐廳裏,梁副隊拿着餐牌傻眼了。

街心公園的茶餐廳真不愧是黃金地段的黃金餐館,一杯奶茶居然也能賣上五十大洋。五十大洋啊!能吃多少餐飯了!更別說其他點心了!

虞清點完菜後,故意無視梁濂的苦瓜臉,望向窗外的公園。

梁副隊順着虞清的視線望去。

街心公園占地面積很廣,綠化也不錯,中央還有個大湖,湖心還有個小島。

梁濂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臺面上畫出個三角形,然後三角形裏畫出滿滿的大圓,接着在圓心處點了一下。

“公園在這圖案的中心,湖在公園的中心,小島在湖的中心。”梁濂繞口令般冒出一句。

虞清的心咯噔一下。

“我就知道你不是閑逛。”梁濂啜着奶茶,“不過,你不想說就算了。”

虞清苦着臉,直到出了茶餐廳,也還沒想出甩掉牛皮糖的法子。

牛皮糖智商不是一般的高,看過一次的圖紙居然記了下來,還準确判斷出圖案的中心地。

虞清想不明白,為什麽他會那麽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

從他們第一次共同辦案,或者說,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梁濂就已經化身為牛皮糖,只是那時候還沒粘得這麽厲害。

可能這一次,他真的嗅到了什麽危險吧?

虞清在小船出租棚那停下,正猶豫該不該去小島看看。

該去的地方都去過了,就差中心小島了。

“走。”梁濂率先往出租登記那走去。

虞清沒動。

“就差這島了,你不去?”牛皮糖笑了,利索地付錢,登記,然後拿着票朝虞清晃晃。

湖心小島綠化得很好,全是茂盛的樹木,在現代化的城市中可謂是一方淨土。

一個鴨子形的小船正慢慢駛向小島。

梁濂咯吱咯吱賣力踩着腳踏,累得氣喘籲籲,虞清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與他較上勁。

梁濂朝虞清投去求救的目光。

“哎喲,就累了?梁叔叔三十好幾果然不服老不行了啊。”虞清笑了,“來來,等我來。”

“不用!虞叔叔你坐穩了,本少爺還年輕得很!”梁濂發狠般加大馬力,鴨子船開始加速……

小島很大,蟲鳴鳥啼,樹枝間落下斑斑點點的陽光。

上岸後,虞清漫無目的地走着。

他其實很後悔當初與小青年的對話。

本以為可以順着賀長青的門路探探風,結果沒想到賀長青埋伏在局裏的人比想象的要多,說不定局長與賀長青也有秘密聯系,要是當初沒心血來潮試探局裏的情況,也許現在還能繼續查案吧?

那八十一人的批量失蹤,說不準是不是有賀長青插手,不過,就拿八十一這個代表性的數字推斷,肯定與趙高有關!

而十幾年前城市規劃的名單中,就有賀長青,街道的特殊排列也絕不是巧合!

要是判斷沒錯的話,賀長青估計與趙高有接觸,可惜這個調查的大好的機會就被自己白白浪費了。

虞清坐到大石頭上,梁濂挨着他坐下。

不知什麽時候起霧了,虞清回過神的時候,四周景物像隔着層紗,朦朦胧胧看不清,梁濂也發現了,剛站起來就被虞清一把抓住。

“有點不對勁,別亂走。”虞清輕聲提醒。

“隊長,你看。”梁濂示意前方。

有個身影出現在霧氣中,輪廓漸漸清晰,身穿紅袈裟的慈祥老和尚走到兩人面前。

“阿彌陀佛。”老和尚雙手合十。

虞清趕緊站起來學着他行禮。

老和尚把脖子上的佛珠取下來遞向虞清:“生死有命,修短素定,非彼天物,所能損益,都是命啊。”

虞清一頭霧水,見佛珠遞到跟前,愣在原地不敢接。

老和尚微笑着保持遞的姿勢。

梁副隊替虞清接過佛珠。

佛珠每一顆珠子都黑黑亮亮,應該跟随了老和尚很久,這個老和尚是誰?為什麽要送佛珠?島上有寺廟嗎?不可能吧?

虞清正想問個明白,眨眼間那個老和尚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梁副隊也愣在原地,若不是實實在在的佛珠看得見摸得着,他還以為是場夢。

佛珠上傳來暖暖的溫度,梁濂并不害怕,反而有種安心的感覺。

“走!”虞清冷汗直冒,拽着梁濂,“這地方有問題!”

兩人開始返程,霧氣越來越濃,虞清算着路程估摸應該快到樓梯了,樓梯下去就是岸邊,鴨子船就栓在那裏。

等到樓梯的位置,虞清愣住了。

應該是樓梯的地方卻出現一條三岔路。

周圍樹木林立,霧氣濃厚,看不清延伸到哪裏。

難道是迷路了?虞清疑惑着,拽着梁濂往左邊拐去。

小島不大,往一個方向肯定能走到頭,等到了岸邊再繞着走,就能找到鴨子船。

按理應該到岸邊了,路卻還在延伸。

“等等,別走了!”梁濂拽停虞清,“佛珠在發燙!”

梁濂有點慌,佛珠正在持續發燙,像在提醒着什麽,梁濂心中一動:“你聽過黃泉路嗎?”

“黃泉路?”

“通往陰曹地府的路,走過去,就回不來了。”梁濂解釋,“這路我看有點像。”

虞清也覺得不該繼續走下去。

“那往回走吧。”虞清瞄到佛珠,“你怎麽還帶着?”

“那和尚也許在幫我們。”梁濂說,“雖然我想不明白,不過,我覺得應該相信他。”

同一時間,某寺廟內,小和尚敲門:“空雲師傅,我來給您送齋飯了。”

房間裏靜悄悄的。

平時空雲大師在佛龛前打坐,聽到敲門便會應一聲。

也許,師傅年紀大了,有點耳背吧?

“空雲師傅,我來給您送齋飯了。”小和尚的聲音大了些。

房間裏靜悄悄的。

小和尚推了下門,門沒鎖,開了道縫,從縫裏能看見一個穿紅袈裟的老和尚在閉目打坐。

自從上次老和尚送了衛明一條佛珠手鏈之後,老和尚便像覺察到什麽似的,一直在房間裏閉門不出。

“師傅?”小和尚輕輕推開門。

老和尚沒反應。

“空雲師傅?”小和尚走近些又喊了聲,“空雲師傅?”

老和尚還是沒反應,像是睡着了般一動不動。

另一個小和尚經過走廊的時候,聽見房間裏傳來當啷一響。

裝齋飯的缽盂掉在地上,齋飯潵了一地,端齋飯的小和尚不知所措地站在空雲大師跟前。

“哎喲,怎麽弄潵了?”路過的小和尚進來收拾。

端齋飯的小和尚回過頭,滿臉是淚:“空雲師傅他……圓寂了……”

空雲老和尚在下午打坐的時候圓寂了。

慈祥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安詳又平靜。

令人費解的是,那串一直挂在空雲大師脖子上的佛珠不見了。有人證實,老和尚進去打坐的時候還戴着,并且一整個下午都沒見他出來過。

佛珠的下落成了個謎,他們是再也不會找到的了。

科技園大樓。

衛明正在電腦前編寫程序,KEN捧着咖啡在一邊看。

“是這樣的順序嗎?”衛明轉頭問王鋼鋼。

屏幕上出現的是課室裏一排排電腦的小圖标,這幾天幾個班一起合着上課,電腦自然用得多。小圖标裏,幾臺亮着的正好呈現出一個篆形字。

“嗯,對。”王鋼鋼點頭。

衛明又按了回車,屏幕上電腦小圖标滅了幾個亮了幾個,排列出另一個字符。

“對,沒錯。”王鋼鋼一臉欽佩,“衛老師你太厲害了!”

“沒什麽,小程序好編。”衛明笑道,“小鋼,這是給小美的禮物?”

“哎喲,老師,我這是幫大牛的。”王鋼鋼面不改色地說,“他有想法又不好意思,只好由我這個兄弟出面咯。”

大牛對小美有意思,不止班上的哥們,就連衛明也看出來了。只是他們倆一直沒什麽進展,不知是大牛太笨還是小美太害羞,兩人一直停留在聊天吃飯的階段。

“為什麽要弄這種字啊?”KEN指指屏幕,“直接打大牛愛小美不就更浪漫?”

衛明啧啧有聲:“這你就不懂啦,太直接了可不叫浪漫,叫俗氣!這年頭流行神秘感,解謎才有意思!”

KEN白了衛明一眼:“哼,現在的小年輕就是有創意。”

衛明重新操作了一遍,問:“OK?”

王鋼鋼點頭:“老師,可以開始了!”

寬敞的課室裏,幾百臺電腦全開,衛明在主機上輸入了程序代碼,串聯的電腦屏幕馬上開始規律地變化。

文王破軍符,希望這簡單的咒符能擾亂他們……

王鋼鋼擡頭,他能猜到上面忙碌的景象。

廖先生現在是想走也走不開,晚飯還沒吃,一折騰就折騰到□□點,眼看午夜十二點就要到了,這燈剛才還好好的,現在就出問題了!

天花板的燈不是少了個筆畫就是多亮了幾盞,外行人看不出,但廖先生不同,他一路跟随趙高,把這些符文記了個滾瓜爛熟。

“廖先生,顏料已經到了。”工人過來報告。

廖先生黑着臉,指指地面的凹槽:“倒滿,還有上面兩層,浪費一滴就扣錢!”

工人忙不疊地應着,吩咐下面把顏料搬上來。

說是顏料,其實是紅色的水,混雜了符灰,散發出怪異的味道。

工人們把紅墨水傾倒在地上,紅色的痕跡順着凹槽延伸出去,像是有人用無形的筆在勾勒,地面出現大圈套小圈的環形圖案。

程序員調試着燈,越調越亂,廖先生從文件夾裏掏出一疊圖紙砸在桌子上,朝程序員吼:“錯啦!燈錯啦!快改!”

程序員急得滿頭汗:“燈不停使喚啊!”

旁邊又過來個工人:“主管,八十一個陶俑到了。”

“得!得!快搬上來,小心點,別磕壞了!”廖先生煩躁地揮揮手,轉頭對程序員說,“錯一個筆畫就一分錢都別想拿!”

樓下,王鋼鋼望着顯示屏,屏幕開始花屏,像旁邊放了個手機在幹擾。

王鋼鋼懂了,文王破軍符發揮了作用,那邊正在企圖修複。

“小鋼,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去吧。”衛明在便簽紙寫下一串字後,遞給王鋼鋼,“程序我發你郵箱吧,這裏寫的是操作順序。”

“謝謝老師!”王鋼鋼接過,放進兜裏,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要鎖門了,快走吧。”衛明催促。

“衛老師,再等……”話音未落,房間裏啪地一下全暗了。

停電了,樓上也弄不成法陣了吧?

王鋼鋼跟随老師走出教學樓時,回頭看了一眼。

樓下停電,而樓上賀老板的樓層卻燈火通明。

衛明嘆道:“有錢人就是不同,雙重電路,有備無患啊!”

王鋼鋼若無其事地跟着他們走出一段路後,說:“老師,我答應過給寝室的哥們買宵夜,先走了啊。”說完就拐進了岔路,轉了個彎失去蹤影。

王鋼鋼并沒有去買宵夜,他獨自繞了個大彎兜回教學樓,摸黑進了樓道,毫不猶豫地踏了上去……

趙氏集團大廈。

趙高與賀老站在法陣中央。

“真的沒問題嗎?”賀老問。

“放心吧,一切都很順利!”趙高信心滿滿,“科技園大樓有廖先生,新樓盤那有子浩和元鶴子,這邊是我親自主持,三個陣點完全沒有問題!”

“那麽開始吧。”賀老朝法陣外的保镖使了個眼色。

保镖拿起電話說了幾句,做了個OK的手勢。

趙高盤腿坐到地上,開始喃喃念咒。

奇門遁甲的空間裏各種魔法閃爍,地面漸漸被打出一個大洞。

破壞力最強的是一種黑色魔法,這是蒼從魔界之王那繼承的暗影魔法。可笑的是,這種暗影魔法卻又是魔界之王在四千年前的戰争裏從冥王那偷來的。魔法轟炸中,Aaron不知道蒼和冥王誰出力多,他只知道蒼看起來鎮定,其實心裏急得不行。

與蒼相處了那麽多年,沒有誰能比Aaron更了解蒼。

不過,這都已經過去了。

正當Aaron胡思亂想的時候,地面終于透出一些光,衆人繼續發力,透光的範圍越來越大。

“跳下去!”冥王身子一躍,率先跳了下去。

Aaron化成人形,跟着他們一起穿過洞口,平平安安落到走廊上。

擡頭看看,天花板有個破洞,他們就是從這洞裏出來。現在看回去,洞裏盡是電纜線路,根本沒有奇門遁甲裏的廣闊空間。

這種空間陣法真是不可思議。

感覺到手被人牽上,Aaron轉過頭。

冥王神色有些慌:“去十八樓,把天使救出來馬上走!”

三部電梯全在三十八層頂樓,還要等。

等不及了。

冥王拽着Aaron沖上消防梯。

蒼緊緊跟上,賽爾和達克瀚對視一眼,也牽着手跟了上去。

Aaron覺得好笑,其實現在該急的應該是蒼,怎麽冥王看起來比蒼還緊張?

樓道裏寂靜得只剩腳步聲,到了十八樓也還是一個人都沒碰上。辦公室依舊緊鎖,冥王幾乎掰斷門把手的同時一腳踹開門。

蒼和賽爾他們也學着冥王踹門。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冥王額上開始冒出細細的冷汗。

連續踹了七八間,還沒找着斯利亞。

而Aaron加入撬鎖大軍後,撬開的第一間房,斯利亞就在裏面。

天花板的小燈還亮着,斯利亞躺在床上像睡着了。

Aaron還沒來得及提醒蒼,蒼就已經沖了過去。

咦?天花板的符文好像對蒼無效?

也對,他是半人半魔,那龍族呢?

Aaron踏進房間,完全沒事,看來這道符只對天使有效。

“快走!”冥王一把牽過Aaron往落地窗撞去。

随着趙高念咒,三個地方的法陣同時啓動,整棟樓籠罩在強大的力場中,而深思熟慮的趙高遠遠沒想到,在他的計劃中,出現了一個叫王鋼鋼的特殊人物。

文王破軍符确實起了作用,無論程序員怎麽調,就是有幾盞燈不聽話。

三個地點中,廖先生負責的那樓起了細微的變故,導致全盤大法陣的偏差,當趙高覺察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無可挽回了。

Aaron被冥王拽着接近玻璃,只覺得眼前一花,有股力量壓迫過來,像一盞強光燈突然在眼前亮起,白光來得快去得也快,等Aaron恢複視覺的時候,身子猛地一沉,落入冰涼的水中。

Aaron完全沒有準備,被激流一沖,嗆了幾口,眼看就要沉下去的時候,有人抓住他往上一拽。

“白龍,沒事吧?”冥王一手攀着岩石,一手緊緊摟着Aaron。

不遠處,賽爾和斯利亞濕漉漉地昏迷在岸上,達克瀚正摟着蒼往岸邊游。

“這……咳咳咳……”Aaron嗆得難受,白龍是風屬性的龍,不熟水性,剛才溺水那一下子險些要了他的命。

咳了半晌,Aaron終于喘順了氣,打出照明球。

照明球的範圍中,可以看到頂上是垂挂下來的鐘乳石,那個叫“岸”的位置其實是激流中的一塊巨石。

冰冷的水奔騰延伸進黑暗中。

真實的景物,真實的觸感,不是奇門遁甲的虛幻空間。

“這咳咳咳……是什麽地方?”

“有個大型的奇門遁甲發動了。”冥王輕嘆了一聲,“然後我們被傳送到這裏。”

冥王的身子暖呼呼的,在冰冷的水中成了唯一的熱源。Aaron被他的體溫燙紅了臉,掙脫開冥王游向巨石,可沒游出多遠,一個浪頭打來,冥王把沉底的Aaron撈起來,一路拖着往巨石游。

“白龍,不會游泳的話就不要勉強了喲。”冥王朝Aaron抛了個媚眼,“我不介意做你的游泳圈,你可以摟着我哦。”

Aaron冷冷哼了一聲。

等冥王拖着Aaron上岸的時候,達克瀚已經把賽爾安頓好,黑暗的地底空間實在太陰冷,像是進了一處冰窟。

達克瀚想生火烤烤衣服,轉悠一圈,失望地發現大石頭四面環河,連一棵樹都沒有。

賽爾感到冷,呻/吟了一聲,迷迷糊糊地喊達克瀚給他加被子。

Aaron也覺得冷,發動魔力給他們鍍了層氣膜,白龍族擅長對大氣控制,賽爾裹在暖暖的氣膜中,昏昏沉沉地打起鼾來。

蒼和斯利亞還沒有醒來的跡象,Aaron擡頭看看,想找出口把他們帶出去。

頭頂除了鐘乳石還是鐘乳石。

“這裏的水很清,應該是條地下河。”達克瀚把賽爾摟進懷裏,輕聲道,“我們可能在地底很深的位置。”

Aaron坐到蒼旁邊:“沒路了啊。”

達克瀚笑了:“順着水流應該可以出去。”

“走水路?”冥王坐到Aaron身邊。

達克瀚點點頭。

“走水路?”賽爾眨眨眼。

“醒了?”達克瀚低頭親了賽爾一口,“你在偷聽?”

“沒有!”

“哈……”摸摸賽爾紅紅的臉。

蒼好像嗆了水,有點咳,Aaron幫他輕輕撫着胸。冥王不高興了,霸道地擠開Aaron,把一團雷球丢向蒼。

蒼觸電,身子一震,睜開眼。

冥王如法炮制,同樣弄醒了斯利亞。

“蒼,你還好吧?有沒哪裏不舒服?”Aaron擔心道。

“我……咳咳……沒事……”蒼喘了幾下,終于緩過氣,轉向斯利亞,把Aaron的問題抛給他,“你還好吧?有沒哪裏不舒服?”

斯利亞暈頭轉向,觸電的感覺讓他渾身酥麻,肺裏還好像嗆了水,他難受地咳起來。

蒼幫他輕輕撫着背,短短的一瞬間,斯利亞看到Aaron黯淡的眼神。

蒼牽過天使的手輕輕摩挲:“怎麽還沒愈合?”

“沒事,愈合慢點而已。”斯利亞看了看四周,“這是哪?”

“地底。”達克瀚說。

“地底?”斯利亞迷迷糊糊地記得被人帶到一處房間,然後就沒了意識,怎麽醒來就到地底了?

蒼把事情說了一遍,聲音不大,與斯利亞挨着,像是情侶間悄悄細語。

Aaron偷偷挪開距離,遠遠坐在邊上,斯利亞感覺到Aaron的動靜,詫異地望過去。

斯利亞總覺得Aaron好像有點不同,眉宇間多了一絲熟悉的哀傷。

這是斯利亞在Aaron恢複記憶後與他第一次相見。

Aaron累了,他閉着眼,真想好好睡一覺,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做,一覺醒來,還是在自己的公寓裏那該多好。

要是一切都是夢,那就快點醒吧。

有人在旁邊坐下,不用睜眼,Aaron也能猜到是誰。

冥王挨着Aaron,卻對達克瀚說:“我們出發吧。”

Aaron疲勞得不想動,身體不佳的情況下還要維持暖氣供應,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達克瀚覺得冥王的決定是正确的,地底的溫度太低,繼續待下去也不是辦法,于是達克瀚點點頭:“好,現在就走。”

賽爾問:“沒有船,怎麽走?”

“這裏有個高級大船。”達克瀚笑着,噗通一聲跳進水,不一會,一只巨大的龍脊背冒了出來,深藍的鱗片幽幽泛着光,露出水面的部分像一座小島。

“上來吧。”達克瀚擡頭,砰地一下撞到鐘乳石,石塊簌簌崩落,達克瀚苦着臉,讪讪把頭埋進水中。

冥王把Aaron拽到身邊,發動魔力裹了圈氣膜,輕聲道:“你休息下,好好睡一覺。”

Aaron偷偷望向蒼,蒼和斯利亞互相攙扶着,斯利亞發動魔力形成的氣膜把兩人裹得嚴嚴實實。

Aaron爬上龍脊背,躲在骨刺旁。骨刺上連着鳍,恰好成了一道格擋,蒼和斯利亞在那邊,他和冥王在這邊。

巨龍開始潛入水中,扇動翅膀順着水流滑去,河裏漆黑一片,壓抑又單調。

冥王等Aaron睡着了,才把他扳進懷裏。

依靠在冥王懷裏的Aaron是那麽平靜淡雅,他不必再為其他人操心,什麽也不必想,什麽也不必做。

Aaron睡得很沉,發出輕微的鼾聲。

蒼和斯利亞幾乎能猜出骨刺另一邊的情況,兩人沉默着假裝不知道。

賽爾在前方,回頭見到Aaron和冥王偎依在一起,也扭過頭假裝沒看到。

在漫長孤獨的歲月中,一直扮演守護者的Aaron終于遇上了一個能對他好的人。

可這冥王對Aaron到底是真心真意,還是心血來潮地鬧着玩?

蒼和賽爾不敢去問,心照不宣地維持一種微妙的平衡。

趙高的臉色不好。

本來想着把秦皇陵轉移到大廈裏,結果不知哪兒出了問題,反而把自己給傳送過來。

在夜明珠的光輝下,他們能看清街道上的建築,酒館,藥材鋪,民屋……沒有活人,街道上讨價還價,酒樓裏飲酒暢聊的全是泥塑的人,固定着一個姿勢,同時把某個時空凝固了下來。

秦皇陵,一座巨大的地下陵墓,完全是一比一仿造秦朝的首都鹹陽而建。

賀老問:“趙高,這是怎麽回事?”

幾個保镖舉起槍對準趙高。

廖先生灰頭土臉地從旁邊巷子竄出來:“呼呼,沒有,子浩和元鶴子沒有在附近。”喘了幾喘,擡頭看見槍口指着自己,廖先生立馬舉起雙手。

趙高面對着槍,神色淡定:“賀老板,我不會騙你,既然都來了,那就走吧。把陵墓空間弄進大廈,或者親自來陵墓,對我來說都一樣。”不等賀老答複,趙高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見趙高自信滿滿的樣子,賀老擺手:“把姓廖的管好。”

保镖們一邊一個夾着廖先生,另一保镖在後面用槍指着廖先生的後腦。

“廖先生,我也是迫不得已啊。”賀老說。

達克瀚下潛到河底,龍鱗幽幽的光照亮一片範圍,四周有許多奇形怪狀的小魚游蕩,偶爾能見到幾條巨型的家夥,但就算再巨型,與黑龍的體積一比又顯得微不足道了。

達克瀚張開口,大大小小的魚被水流帶動湧了進去,達克瀚美滋滋地飽餐了一頓。

“達克瀚!不許吃!小心吃壞肚子!”賽爾推開一條扁扁的魚,然後又扯開一根滑溜溜的觸須。

冥王碰碰一條魚,那魚馬上膨脹成帶刺的球狀。

還有一些頭上吊着個發光囊袋的魚,一些胡須很長的金色龍魚……

地下河清澈幹淨,一些遠古的魚類一代代延續了下來。

達克瀚又張開口想吃飯,賽爾拍他:“不許吃!沒聽到嗎!”

“好好好,不吃不吃……”偷偷伸出舌頭把一條大魚卷進了肚子裏。

“唔,你丈夫還真不錯。”冥王說。

賽爾糾正:“我才是他丈夫!”

達克瀚笑了:“是,是……咦?你們看下面。”

衆人探出頭往下看。

下方是斷崖,一片黑黝黝的無底深淵。

“前面沒路了。”達克瀚兜了個圈,“抓穩,要下去了。”

巨龍的身子開始傾斜,Aaron睡得沉,冥王只好抓着骨刺用身子圍着他。

達克瀚游了很久,溫度越來越低,Aaron在氣膜裏被冷醒,一睜眼看到冥王近在咫尺的臉。

鼻尖對着鼻尖,不知有意無意,兩唇輕輕碰上了。

Aaron腦中一炸。

“你……你幹什麽?!”Aaron惱火地推搡冥王。

“嗚……我沒幹什麽……”冥王覺得自己太冤枉了,水流湍急,身子晃動根本是不由自主的事。

龍身傾斜得厲害,冥王被Aaron掙紮得幾乎抓不穩,要是松手的話肯定會被沖走。

每個人都有一點私心,冥王也不例外,在Aaron又一次推搡下,冥王順着他的力道偷偷松開了手。

等蒼和斯利亞覺察的時候,冥王和Aaron早已失去了蹤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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