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挑逗
蘇北顧不是第一次進入覃如意的房間,不過上一次進入鬧出了不少笑話,讓她此刻回想起來都覺得尴尬。
覃如意房內的紅綢、紅貼紙還未撤下,床帳卻空了,僅剩一張草席鋪着,上面擺放着這次回門帶回的綠緞和枕頭。
床尾是舊木櫃,還有一些雜物。
忽然,蘇北顧的目光停留在了架子上的一把尺子上:“咦?這是……”
這把尺子名為“丁蘭尺”,是木匠常用的度量工具,制作神像、墓碑、牌位、棺材等時會用此尺來度量。
覃家是打棺材的,覃如意有這把丁蘭尺并不奇怪,可讓蘇北顧有些許在意的是上面有陣法殘留的痕跡,而且這把丁蘭尺看起來也有些眼熟。
覃如意的聲音從側後方響起:“我昨日找了半天沒找到,尋思嫁妝裝箱時,是否沒有裝進去,原來真的遺漏在家了。”
她伸手拿起丁蘭尺,對蘇北顧微微一笑。
蘇北顧心想,誰的嫁妝是丁蘭尺啊?覃家人裝嫁妝時必然不會帶它。
她比較好奇上面殘留的陣法是怎麽回事:“這把丁蘭尺……”
“這是北顧所贈,北顧難道忘了?”覃如意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仿佛她只要敢說自己忘了,對方的眼神立馬能從期待轉為失落。
蘇北顧确實忘了。她什麽時候給覃如意送過丁蘭尺了?
等會兒,被覃如意這麽一提醒,她好像有點印象了。
“我沒忘。”蘇北顧想起來了,“四年前父親亡故,蘇家為了棺材之事曾來過覃家,我那時也随行而來,應該就是那時候贈送的吧?!”
蘇家自然是來買棺材的,可棺材太貴,蘇家與覃家開始扯皮條,直到後來覃家同意賒一副好棺材給蘇家。
興許是為了表達友好,她送了一把丁蘭尺給覃家。正好那時候她沉迷于研究陣法,作為實踐,順手在丁蘭尺上附了個寧神靜心的陣法,再告訴他們這是辟邪的也說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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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如意抿唇,也不說是與不是。
蘇北顧心裏沒底了:“難道不是嗎?”
“是。”覃如意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複,只是臉上的笑容依舊淡淡的。
蘇北顧松了一口氣,還以為自己記岔了!
她尋思自己雖然沉迷修煉,但還不至于記性差得連四年前的事都記不住。
話說回來,原來她們四年前就接觸過了,可她真正對覃如意留下深刻的印象,是在幾天前呢!
蘇北顧換了個話題:“阿覃姐姐跟覃伯父、伯母說完事了嗎?”
“說完了,本來也沒多少話要說,是他們擔心我在蘇家不能适應,才多問了兩句。得知阿姑為人仁善、北顧待我也十分貼心,他們便放心了。”
蘇北顧:“……”
這得是多厚的濾鏡才會對她跟她娘産生這樣的認知啊?!
想到覃如意這般信賴她,她卻忘了四年前的交集,蘇北顧便有些慚愧。她避開覃如意清澈的目光,問:“那你明日是不是就得回來幫忙了?”
覃如意道:“最近沒什麽急用的棺材要打,我不忙回來。倒是你接下來有什麽安排?”
若是幾天前,蘇北顧自然是要回道觀參加早晚功課、準備各種科儀的,現在她只想将昭九給的陣法公式運用到實踐中來。也就是說,她準備下地試驗“通過陣法種出助于修行的作物”這一理論。
她說:“先厘清家中的田産吧!”
覃如意:“……”
你不是盼着回道觀修行的嗎,怎麽突然對自家的田産上了心?
蘇北顧沒有過多的解釋,覃如意便沒有深究:不管如何,她既然對家中的田産上了心,那短時間內必然不會回道觀。
屋外雨勢漸小,覃如意出門看了眼,道:“雨變小了。”
“那我們回去?”蘇北顧問。
覃如意颔首:“我去跟爹娘說一聲。”
“一起吧,我也去辭別。”
二人一同去辭行,鐘氏挽留她們留下來吃晚飯,被覃如意以蘇家也備了晚飯為由推掉了。
鐘氏只好不舍地将她們送出門。不知為何,覃如意出嫁當天,她都沒有這麽難過,可是這次回門,她卻尤為不舍。
大抵是知道了蘇南城去了建州為官,女兒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被接到建州生活,潭州與建州相隔上千裏,屆時想見一面也難,惆悵之情才會油然而生吧!
覃如意見到遠遠地站着的種昇,便向他招了招手:“阿種過來。”
種昇小跑過來:“阿覃姐姐。”
“我不在家的日子裏,阿翁、爹娘便有勞你照顧了。”
種昇鄭重地點頭:“阿覃姐姐放心,我會照顧好師公、師父和師娘的。”
他是被覃倌當成半個兒子撫養、教導長大的弟子,将來替覃倌、鐘氏送終這樣的大事,大概率也是由他跟覃倌的另外半個兒子蘇南城一塊兒完成。覃家人及種昇本人對此都心照不宣了。
“北顧,回去吧!”
道別完,覃如意自然而然地跟蘇北顧擠在一把油紙傘下,一起趕着驢車返回蘇家。
路上,蘇北顧瞥見覃如意的腰間似乎還別着一把尺,她道:“你真的把它帶走了啊?”
覃如意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噗呲”一聲,道:“你不會以為覃家只有一把丁蘭尺吧?放心吧,我帶走它也不影響我爹打棺材的。”
蘇北顧:“哦。”
“你怎麽是這個反應?這可是你送給我的,我自然要一直帶着,不然多沒有禮貌!”
蘇北顧道:“可是我不覺得失禮呀!”
“你不懂。算了,我不跟你說了。”
蘇北顧以為覃如意生氣了,可在她的臉上又看不出生氣的跡象,想了想,便當是她偶然間流露出來的活潑一面吧!
驢車從一排樟樹底下經過時,忽然刮起了一陣風,樹葉婆娑間,沾在枝葉上的雨珠瞬間如雨瀑般砸落。覃如意撐着的傘便朝駕着驢車的蘇北顧那邊歪了半分,正好将落下的雨珠擋住,不過她自己半邊身子卻被淋濕了。
等過了這排樟樹,蘇北顧停下了驢車,對覃如意說:“阿覃姐姐還是進裏面吧,不必陪我坐在這外頭趕車。”
“我若進去,你豈不是要被雨淋?”
蘇北顧指了指頭上的鬥笠:“我戴着鬥笠,雨淋不到我。”
覃如意不聽:“假如我們中有一個人必須被雨淋,那一定得是我。你的身子骨太柔弱了,萬一淋了雨生病怎麽辦?我寧願我生病,也不願你染疾。”
蘇北顧的心情十分複雜,覃如意大概是她來到這個異世後,除了她娘與挂名師父外,第三個如此關心她的人了。
可是為什麽呢?難道是因為她們的姑嫂關系?又或是覃如意本性善良,見不得別人遭罪?
“我其實……也沒有那麽嬌弱。”蘇北顧嘗試改變身邊的人對自己的認知。
她不是什麽菟絲花,不需要人小心翼翼地呵護。
雖然曾被九天神雷劈得只剩一縷元神逃脫,故而降生于異世後特別虛弱。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在她的修煉之下身體已經和常人無異,相對前世來說,元神依舊虛弱,修行之路也不比前世順利……但僅此而已,她絕對不是弱不禁風。
覃如意卻伸手輕輕擡起她的下巴,指尖輕輕摩挲,道:“你瘦得下巴這麽尖,沒有一點肉,哪兒不虛弱了?”
突然,意識到這個動作頗似在挑逗蘇北顧後,她僵住了,蘇北顧也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作者有話要說:
覃姐:氣死我了,決定吃下豆腐,彌補我受傷的心靈!
蘇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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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決定不壓字數了,再更一章!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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