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水幕上的商務車在平緩的路面上行駛, 輪胎碾過雪地,留下兩排明顯的車輪印。
兩只猞猁幼崽眼睛瞪得很圓,可能是怕被撓到, 人類把它們裝進了環保購物布袋裏。
布袋限制了它們的自由,只能任人宰割的被兩個外國小男孩抱在懷裏, 不斷的從嗓子裏發出尖細的叫聲。
說是抱吧, 其實姜雙潮覺得更像是挼。
小孩子手底下沒有個輕重,很容易就會把動物挼的很不舒服。
開車的是個戴着毛線帽的中年男人, 副駕駛座上的女人應該是他老婆。
她正在用英語打電話、時不時回頭看兩眼後座的情況,看樣子應該是一家四口。
沒有任何一個盜獵者團體會是這種人員構成。
雖然不太體面,但是至少目前這兩只幼崽的狀況還是安全的, 或者說在車停下來之前,它們都是安全的。
系統很貼心的把四人嘴裏說的話轉換成了姜雙潮的母語中文。
此時看上去七八歲的小兒子, 原來是在跟哥哥碎碎念, 商量着如何背着父母把兩只猞猁寶寶偷偷留下飼養的事。
前排媽媽本身在跟電話那邊抱怨綿長的冬雪天氣,以及昨晚睡在婆婆家的不适。
聽見孩子的話轉過頭, 對着他倆嚴詞拒絕道:“要不是看天氣太冷、小家夥埋在雪裏,周圍又沒有大猞猁, 我根本不會同意它們上車!
而且我們家禁止養任何動物,養你們兩個就有夠麻煩的!
威廉開快點兒, 我們得趕在天黑之前把這兩只小家夥送到警察局去!”
見計劃敗露, 兩個小男孩不屑的做了個鬼臉, 小一點的那個又把衣服拉鏈拉開,試圖把猞猁幼崽給藏到懷裏去。
駕駛座上的父親見狀心情不快的怒吼道:“不許把猞猁往懷裏塞,它們沒打疫苗, 身上全是細菌跟病毒! 你倆要是再這樣, 現在就開窗把那兩只猞猁扔出去!”
姜雙潮看他們這樣, 幾乎都能在腦內複盤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一家四口昨天應該是去探望孩子奶奶了,結果昨夜下起大雪,回程路上他們在路邊看到了被雪半埋着的兩只小猞猁。
在周圍沒找到大猞猁,又實在擔心它們熬不過去,便只好決定先撿回城裏交給警察再說。
他們的行為全部出于善意,但這兩只幼崽目前還沒斷奶,雖然能進食一些肉類,但是依舊不能長時間離開母親。
但其實正常情況下,撿到動物幼崽的正确處理方式是原地找個安全的角落放歸。
畢竟幼崽周圍看不到父母的很大可能性,是因為父母看到人類不敢過來。
那兩只幼崽也挺命大的,在為它們撐起一片天的母親被饑餓的漁貂攻擊的情況下,居然躲過了漁貂的捕食,摸索到了公路邊上。
還遇到了這家雖然不知道如何正确救助動物,但心底算是善良的加拿大人。
姜雙潮當即請系統記下車牌號,并持續監控,看看它們之後會被送到哪家警察局。
按照正常流程,加拿大警察們接到猞猁後應該會考慮養大放歸的問題。
只要在那之前讓猞猁母親直接上門去要孩子,估計就可以省去「養大」這個過程,直接放歸了。
分辨了一下兩只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情緒很鎮定、一雙眼睛咕嚕嚕轉的猞猁幼崽。
姜雙潮認出這是耳尖聰明毛長得很長的老二,跟臉長得很像媽媽的老三。
他摸摸猞猁媽媽,告訴它:“老二老三現在在被送往人類的警察局,不用擔心它們的安全問題,等你養好身體了,我就帶你去接它們回家。”
姜雙潮接下來開始查看另外兩個點位。
離他們目前所在位置最近的那只僅隔了兩公裏的距離,切換畫面,他看到這只猞猁幼崽很聰明的藏在一個有遮蔽的洞穴中。
小猞猁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看起來又可憐又令招人疼。
看不見它的屁股,所以猜不出這是老大還是老四。
而且姜雙潮看了一下過去的地圖,發現他們雖然直線距離近,但中間橫跨了一條大約五米多寬的河流。
他發現雖然四周白雪皚皚,但那條河流卻因為持續流動的活水尚未完全凍結,上層有一層薄薄的浮冰,底下則是散發着徹骨寒意的冰水混合物。
五米多寬的河應該還是能淌一下試試的,只要動作夠快,冰水就凍不到我。
姜雙潮在心底悄悄給自己打氣,決定一會兒就去救它。
接着他點開最後一只猞猁幼崽的點位。
這次系統給的視角很怪,像是貼在地上讓螞蟻拿着攝像頭拍的。
姜雙潮最先看到一只跟貓咪差不多大的猞猁幼崽,它使勁兒邁步想往前跑,身後才幾厘米長的小尾巴是純黑色的,沒有任何花紋。
所以這應該就是老四。
接着他看到的是就一只成年體型的加拿大猞猁的屁股了……
由它□□挂着兩顆毛茸茸的鈴铛,可以推斷出這是一只正值壯年的雄性加拿大猞猁。
加拿大猞猁與歐亞猞猁不同,雄性并不承擔飼育幼崽,以及給帶崽雌性送食物的責任。
所以姜雙潮在它頻頻回頭的臉上看到了濃濃的疑惑,好像在說“你不去找你媽,跟着我幹啥?”
并且它跑的特別快,明顯是在試圖甩開小老四。
擔心雄性猞猁一會兒被跟的火氣上來,會對幼崽亮爪,姜雙潮心底比較傾向于先救老四。
不過邊上猞猁媽媽一直擔憂的望着他,姜雙潮覺得還是得問問它的意思。
他指向北邊:“老大在那個方向,離咱們比較近,中間隔着一條河。老四在另一個方向,大約有近十公裏的樣子,它身邊有只雄性加拿大猞猁。你看我們先去找誰比較好。”
“老大藏在我們之前的洞穴裏,那只漁貂攻擊完我之後,好像是被白頭鷹吓跑了,我覺得它可能還會聞着味兒過來。”猞猁媽媽的叫聲恍若大型貓咪。
它分析完老大的狀況後,喵嗷喵嗷的問道:“那只雄猞猁是不是爪子白白的?”
姜雙潮剛才只顧着看鈴铛,還真沒注意到這一點。
他又打開水幕查看節點,看到四只好像踩在雪堆上的大爪子後點了點頭。
猞猁媽媽眯眯眼睛:“那是喬,孩子們的父親,老四跟着它也沒關系。”
此時快速恢複藥已經作用到猞猁媽媽的四肢百駭,後頸上的傷口也收斂的差不多了。
它瞥了一眼姜雙潮,“對了,你可以叫我安娜。”
接着安娜爬起來喘了口帶着血腥味的粗?氣,搖搖晃晃的朝着北方走去,打算先去接老大。
姜雙潮看它這樣,很怕傷口再給掙開。
想讓它再養養身體,便開口道:“安娜,你現在身體不舒服,要不先在這裏待着吧。接到老大我就過來找你。”
但猞猁媽媽明顯不想離開孩子太久,它一聲不吭的朝前走着、每一步都走狠狠紮進雪裏。
姜雙潮咬咬下唇,把空間膠囊從地上扣起來貼在胳膊上,打算把「家」帶着走。
他大踏步走在前面,決定用更倔強的方式與安娜的執拗對抗,“這樣,你在河這邊等我,河距離老大只有五百米的距離,我很快就回來。”
安娜沒想到自己召喚出來的人類會這麽好,覺得這寒冷的黃昏好似也因為這個變得溫柔起來的。
加拿大猞猁扭捏的輕擺尾巴:“謝謝你。”
有系統地圖的引導,姜雙潮很快就繞過叢叢樹木、來到了河邊。
系統已經把他引到了河面最窄、冰面最兼顧的河道旁,但那也有近四米的距離。
姜雙潮自認跳遠的成績還行,能達到兩米五左右,狀态好兩米六也是能達到的,努把力只在水裏踩一下就行。
但那是在舒适的塑膠跑道上得出的答卷。
這河邊的土壤都是松的、水裏覆蓋青苔的地方又很滑膩,如果這一下跳過去沒落到好地方,那肯定會變成落湯雞。
不行還是小心的踩着冰層過去得了,就算落水了,橫豎也就冷一會兒。萬一冰層不破,他就不用遭罪了!
正當姜雙潮做此決定,打算下水時,一聲貓叫傳進耳朵。
圍觀半晌的晏西哲在空間膠囊裏對他說道:“雙潮,我體重輕,這冰應該碎不了。你進到空間裏,我叼過去就行。”
之前從未遇到姜雙潮過不去的地方,所以他也忘了第二宿主砂糖也能控制空間膠囊。
以砂糖的小身板來說,在這冰層上來回跑幾趟它都不會碎。
“你說的對,以後我們遇見問題還是得靈活考慮一下。”姜雙潮也不扭捏,從善如流的打開空間之門鑽進去,換橘貓出來。
橘白色的貍花貓在冰面上如履平地,到河對岸又換成姜雙潮出來。
後追上來的安娜看這個騷操作看的一愣一愣的。
霎時間它腦內想到了很多很多,最後開始懷疑姜雙潮……其實是貓變得。
老大瑟縮的蹲在巢穴裏,腦內不斷重複它親眼看到了那只跟自己體型差不多大的漁貂從樹梢上跳下來然後攻擊母親的畫面。
它很想去咬死漁貂救下母親,但母親卻高喊着讓它和兄弟姐妹們逃走。
想到以前住的巢穴,老大便踩着冰面,過到了河那邊。
年紀尚幼的它分辨不出哪裏的冰層是安全的,走到河中央時墜入水中,好在長長的毛發讓它浮了起來,甩甩身上的冰水,它嗅着氣味回到了巢穴中。
稍有風吹草動,老大就會害怕的把臉埋進爪子,潮濕的皮毛讓它忍不住渾身發顫。
但這只猞猁幼崽別無選擇,只能在巢穴中祈禱母親能夠平安歸來。
忽然聽見陌生的腳步聲,它的小心髒提到了嗓子眼。
作者有話說:
寶們明天晚上九點見哦,以後固定時間更新啦!
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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