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湊近之後, 喬嗅到了空氣裏淡淡的血腥味,它以為是兔子血就沒放在心上。
當安娜低頭幫老四舔毛時,它脖頸上剛愈合、還沒長毛的光禿皮膚就露了出來。
喬似乎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繞着安娜拼命轉來轉去:“嗷嗚?!”
你怎麽受傷了?!是誰幹的!
安娜不喜歡在其他猞猁面前展現自己的脆弱,便沒開口。
這下喬氣瘋了, 它又是罵自己怎麽沒注意着點, 又是問兩只幼崽發生了什麽事,還使勁兒往安娜身邊湊、想幫它舔舔傷口加快愈合。
安娜被煩的不得了, 毫不留情的給喬來了一個安靜如雞掌。
被拍了一巴掌後,喬的情緒終于穩定許多,不再那麽浮躁。
它蹲坐在地上, 皺着眉頭嗷嗚嗷嗚的問道:“是漁貂嗎?在這片森林能對你造成傷害的應該只有漁貂和駝鹿,駝鹿在上個季節就都被我趕走了。 而漁貂體型小到處打洞, 我趕走這只, 又會出現下一只。”
聽見這話,安娜終于動容。
它娓娓道來:“嗷嗚……”
是漁貂, 我被偷襲了。
接着它擡頭看向姜雙潮所在的方向:“不過我運氣好,撿了條命回來。只是跟孩子們走散了。”
姜雙潮蹲在散發着淡淡冰寒氣息的松杉後, 看着這兩只動物的互動直咂舌。
喬這種性格如果放在人類世界可能就會顯得很煩人。
還好它是一只可可愛愛的漂亮毛茸茸,而且還遇到了能夠理解它的雌性加拿大猞猁。
吃瓜吃的正嗨時, 他聽到了一聲高亢的嗷嗚聲, 這是安娜和他約好的信號。
姜雙潮當即關掉水幕, 穿過風雪朝前方走去。
雪紛然下落的簌簌聲,踩斷枯枝時的咔嚓聲,小猞猁拼命吃奶的啧啧聲組成的白噪音在他腦內漸漸回蕩。
感覺耳朵裏頭癢癢的, 除了鼻尖凍得有些發紅之外, 這一切都莫名的舒服。
喬見安娜開始嚎叫, 還以為它的忍耐到了限度,在趕自己離開。
它識趣的直往後退。
但是好巧不巧的,它往後避讓的正好是姜雙潮往這邊走的方向。
然後……一屁股撞到了他身上。
灰白色的大貓明明記得這邊是沒有樹的,完全沒想到自己會撞到意料之外的東西,整只猞猁凝固住了,腦內霎時間有很多設想。
不過喬的行動永遠比腦子快一步,沒想明白時,它就蹦起來身體旋轉360°。
然後跟姜雙潮正正的四目相對。
喬的母親曾經受傷被帶走後再也沒有放歸,所以它非常厭惡人類。
這次安娜受傷了,人類的出現讓它有了很不好的聯想。
灰白色的大貓當即憤怒的嗷嗚一聲,眉目間充滿憤怒的神情,它想撲過來攻擊這個闖入森林的人類。
誰知安娜的動作比它更快。
它三兩步沖過來把喬撞到一邊去,讓這狠狠的一爪拍了個空。
安娜有些生氣的在喬屁股上咬了一口,“蠢貨!你感覺不到他身上散發的善意嗎?這就是救我的人!”
“嗷嗚……”
那你不早說……
喬感到非常委屈,平短的圓腦袋也不安的低垂下來。
提起這茬安娜就更生氣了,它恨鐵不成鋼的又給喬來了一爪。
“嗷嗚?!”
我這不就在喊他過來嗎?!你往後退個什麽勁兒啊!
感覺再不阻止喬就被拍進雪裏了。
姜雙潮趕緊出來打圓場道:“安娜,我看到老二老三被送到警察局去了,那邊離這兒有近兩百公裏,我們早點休息明天出發吧。”
“嗷嗚。”
救命恩人的面子安娜還是會給的。
它不再收拾笨蛋,側着頭蹭蹭姜雙潮,走回吃奶吃到一半又被甩開的幼崽跟前側躺下。
老大老四估計也早就習慣了吃飯吃到一半,母親會突然跑開這件事。
愣了兩下,馬上又恢複到饕餮模式開始大嘬特嘬。
令姜雙潮驚訝的是喬從雪地裏爬起來後甩甩身上的殘雪,腳步輕巧的跑到他身側。
也學着安娜蹭他的模樣蹭了蹭他的手背,“嗷嗚。”
老二老三現在情況怎麽樣呀?
雄性加拿大猞猁眼中的擔憂不似作僞,這就和姜雙潮的認知有些相悖了。
不過願意照顧自己的雌性和幼崽的雄性都是天賜的寶物,這個良好美德一定要發揚光大才行。
姜雙潮當即開口複述水幕上的畫面。
威廉一家驅車四五個小時之後,終于把兩只瑟瑟發抖的小猞猁送進了鎮上的警察局。
晚上值班的是一位中年大叔警官和一位看上去年紀比較小的實習警官。
“好,我們一定會照顧好它們的,大家放心吧。天氣不早了,快回家休息。”
年長的警官瓊斯說完場面話後,疑惑的蹲着觀察兩只發蔫的猞猁幼崽。
威廉一家慷慨的留下了裝它們的環保布袋,所以兩只小家夥只露出半個腦袋。
他啧啧稱奇的看了一會兒,擡頭道:“傑克,你快查一下這小東西吃什麽。”
傑克果斷用電腦搜索答案,但再擡頭時表情就變得很迷茫:“谷歌說加拿大猞猁吃生肉、兔子、齧齒動物、鳥類、蛙類,但是這些東西咱們都沒有啊。”
這是一個不怎麽繁華的小鎮,落雪的日子裏大家基本上都沒有夜生活。
現在賣生肉的店鋪早就關門了,只有一家酒館在營業。
傑克輕嘆口氣:“我媽給我夜宵帶了甜甜圈跟肉汁奶酪薯條,這些東西小家夥們應該消化不了吧。”
瓊斯這時已經把購物袋打結的提手解開了,兩只猞猁幼崽肚子餓的又空又癟,重獲自由後也不怎麽活泛,兩只擠在牆角、看着特別可憐。
他于心不忍,站起來戴上警帽:“傑克,我覺得公雞也算是禽類。你在這兒待着,我回去殺只雞!”
接着他就走出警察局,離開了水幕能收到的畫面。
姜雙潮沒關掉水幕,他覺得剛才傑克看兩只猞猁的眼神就不太對勁,有些擔心。
只見傑克見長官走遠後,臉上挂上了喜滋滋、甚至有點猥瑣的表情。
姜雙潮無語的看着他見四下無人,嘿嘿笑着把兩只猞猁一左一右抄了起來。
抱在懷裏不停的親來親去,嘴裏念叨着小甜心、小寶貝,恨不得把這輩子學會的所有粘膩的詞彙都冠在兩只快被吓破膽的小家夥身上。
他在心裏腹诽道:這加拿大人也當真是膽大,一點也不害怕野生動物的細菌跟利爪……
看圖說話,一步一步的講到這裏時。
姜雙潮注意到腳邊四只猞猁的表情都有些變化,甚至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有些變動。
他在心底大叫自己有砂糖可以吸,根本不會對它們做出這種事。
不過他也很确信,不管自己怎麽說,這些動物都會做出「嗯,對對對」的反應。
見天空又開始散落雪花,他板着臉把之前給安娜蓋過的棉襖又拿出來扔給這四只長腿毛茸茸,“天冷,給你們蓋一蓋。”
接着他坐在一截枯木上,等着水幕上的瓊斯殺雞回來。
瓊斯此人非常地道,怕一只不夠吃,直接把自家養的雞一公一母殺了一對出來。
甚至還簡單的拔了一下毛。
他老婆孩子也都沒睡,跟在後頭高興的跑到警察局觀察小猞猁。
見兩只幼崽終于吃上飯了,姜雙潮放心的告訴猞猁父母這件事,這才回到了膠囊空間中。
不管砂糖的體質再怎麽強化,他的根基都是一只來自沙漠的動物,冰冷的雪地稍微待的久一點兒,爪墊就會冰到發紅。
所以跟上次救助火烈鳥晏西哲能出去交友、近距離觀察大鳥不同,他大部分時間都只能待在空間裏。
不能跟姜雙潮一起來來去去,是他心底的一大遺憾。
見姜雙潮回來了,他急忙跑到前面,真就跟普通貓咪一樣繞着他的腿走來走去。
正巧姜雙潮見傑克挼小猞猁時,貓瘾也發作了。
他手癢的好好挼了一通砂糖,也忍不住親了親橘貓的小腦袋。
反正現在他坦然接受了晏總就是砂糖,砂糖就是自己的貓的事,這麽撸貓也不用擔心晏總會生氣。
洗漱完畢,舒服的鑽進被窩。
望着向上生長的雪松林以及漫天星河,姜雙潮覺得自己大略能感受到住在寒冷地區的快樂了。
——
翌日,姜雙潮醒來時幾只猞猁正在用餐。
他驚訝的發現除了昨天吃的白靴兔之外,還有一只淺棕黑色的小型哺乳動物。
本來他對這種血腥暴力的畫面一點都不感興趣,但好奇心驅使着姜雙潮多看了兩眼。
那只動物腦袋被吃的只剩一半了,上面有圓圓小小的耳朵,看上去跟安格魯貂花崽蠻像的。
想來應該是那只偷襲安娜跟孩子們的漁貂被找出來吃了。
姜雙潮心情蠻複雜的,按照昨天安娜半小時狩獵到兩只兔子的戰績來說,這片森林裏的獵物應該沒有那麽稀缺才對。
那麽那只漁貂為啥就想不開,要以平均體重四公斤多一點的體型去單挑帶崽的九公斤呢?
純粹為了換換口味嗎?
作為一名人類,姜雙潮無論如何都不能理解漁貂這個行為。
據說加拿大猞猁的口味比較單一,每天除了兔子就是兔子。
就連進化出來的長腿長爪都是為了方便在雪地裏刨兔子。
平日裏看見比自己弱小的漁貂都不放在眼裏,根本不把它們當作食物,所以這才給了它偷襲的機會。
姜雙潮沒去打擾它們進食,推開門往淨水設施裏裝雪儲水。
有了幹淨的水後開始洗漱、做飯,開始了今天在雪林裏的生活。
半小時後,四猞猁一人一貓勇敢的走到森林沿邊的公路上,開始實驗以這個奇異的組合搭到便車的可能性。
作者有話說:
突然加更,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還一更,欠四更。
寶們明天晚上見哦!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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