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十六）
悠游是坐出租車找到封芒的家的。很多人一擡手就有車停下載他，像一種法術。悠游也擡了一下手，一輛出租車靠邊停下。悠游上車，給司機看那張卡片：“我要去這個地方。”
到達目的地時出租車司機指着計價器說：“三十塊。”
悠游說：“三十塊什麽？”
“錢啊。”
“什麽是錢？”
司機崩潰。
司機親自下車，敲封芒家的門。
封芒開門。
“這孩子是你家的吧？快付車錢。”
封芒看了看悠游，覺得很眼熟。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這不是我家的孩子啊……”
司機把悠游手中的卡片拿過來給他看：“這不是你家門牌號嗎？名字是不是你的？還說不是？”
封芒看到那張卡片，吃驚的問悠游：“小姑娘，你從哪裏找到這張卡片的？”
悠游說：“從何良的房子裏。”
封芒心中一驚，趕緊掏錢給出租車司機，把悠游讓進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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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速正貓在沙發裏看電視，懷裏抱着一包薯條。聽到有人進來，扭頭看過來。
骨肉相見，悠游發不出聲音，挪不動腳步，只有眼淚變成的小珠子，啪啦啦滾了一地。
封芒看看風速，再看看女孩，明白了剛才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是從哪裏來的。
風風跟這個女孩的相貌如此的相似。
“風速，我找了你好久……”
風速怔怔看着悠游，熟悉的臉，又想不起來是誰。
“風速，我是悠游啊。你怎麽了？不認識我了嗎？”
風速不認識悠游了。
悠游走上前，拉着風速的手。不管怎樣，悠游總算找到風速了。
（十七）
封芒讓悠游和三足鳥在浴室裏洗了個痛快的澡，又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飯菜請他們大吃了一頓。洗的幹幹淨淨的、吃的飽飽的悠游坐在沙發上，給封芒講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當初從何良的心的聲音裏悠游就聽出封芒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所以對他沒有絲毫隐瞞。
一邊講，一邊站起來，張開自己透明的的翅膀給封芒看。
封芒覺得自己跌進了一個童話。原來翅膀來自精靈的肩膀，原來風風是一個名字叫風速的精靈，原來童話并不是童話。
從震驚從平靜下來，封芒忽然想到了什麽，跳起來去拉上窗簾。被別人看到就麻煩了。
可惜已經被看到了。高陸潛伏在對面的屋頂，手時的望遠鏡差點捏成碎片。
“可是風速失去了記憶，怎麽辦呢？還記不起來你是一個精靈嗎？風速？”悠游憂傷的問。
風速茫然的搖頭。
三足鳥突然說：“嗨，酋長在跟我說話。”
三足鳥側耳傾聽，從遙遠的森林傳來神秘的聲音。別人都聽不到，這是三足鳥特有的能力。大家屏息靜氣，不敢弄出一點聲音。
“酋長說，他用水晶頭骨看到悠游找到了風速。只要翅膀回到風速的肩膀，風速就能恢複記憶和靈力……”
“……精靈的愛心加上人的愛心，可以治愈任何創傷。”三足鳥繼續轉述。
悠游有精靈的愛心。封芒有人的愛心。
按照酋長傳授的方法，悠游取出風速的翅膀，跟封芒一起拿着合在風速的肩上，誠心誠意的祈禱。一瞬間，翅膀回到了風速身上，風速的額頭閃耀淡淡的光芒。記憶和靈力一起歸來。
風速看着悠游。
“悠游。”
“風速。”
夜晚，風速和悠游睡着了，精靈的睡着的樣子是這樣的甜美。自從風速失蹤，悠游好久沒睡的這樣香甜了。三足鳥把頭進埋在翅膀裏，像一只普通的小鳥一樣睡着。
封芒卻久久不能入睡。假如你看到一個女孩在你面前張開翅膀，你也會激動的睡不着的。心裏又有些憂傷，風速是一個精靈，就要和悠游一起飛回森林了，這麽多天來一直把他當做親生兒子看待，聽他甜甜的叫爸爸，心裏難以割舍。
忽然聽到輕微的響動。
封芒警惕的爬起來查看。窗簾關上後沒有打開，屋裏太黑，什麽也看不清，封芒摸索着按燈的開關，燈卻沒開。
有人切斷了電源。封芒立刻意識了危險。一定是沖着精靈來的。
（十八）
要警告精靈，一刻也不能耽擱，封芒大聲叫起來：“有壞人！風速悠游快跑！”
啵的一聲輕響，封芒聽的出來那是□□的聲音。
子彈正中心髒，封芒沒來的及感到疼痛，生命就離開了身體。
為了抓到精靈，高陸花大價錢配備了紅外線夜視設備和□□。精靈有法術，想活捉很難，但是槍擊可以使精靈受傷，高陸打算把風速和悠游都打傷或打死，能活捉活捉，不能活捉就獲取屍體，照樣很值錢。他不知道死亡的精靈是沒有屍體的。
黑暗中，高陸的夜視設備使封芒清清楚楚的暴露在瞄準器下，看到封芒有所察覺，高陸果斷的開槍，但晚了一步，封芒已經發出了警告。
高陸跨過封芒的屍體，沖向裏屋，側身撞門。
砰的一聲，高陸撞了個虛空，趴在了地上。狼狽的站起來，到處亂看，卻什麽也沒看到。
睡覺前，悠游已經把隐身術傳授給風速了。聽到封芒的警告，兩個精靈第一時間隐了身。
空空的屋裏，只有高陸沉重緊張的呼吸聲。
忽然，有如一陣狂風刮過，高陸身上的所有裝備，夜視鏡，□□，以及夜行衣，一剎那化做烏有。高陸只穿內衣站在地上瑟瑟發抖。他恐懼的狂叫一聲，轉身往外跑，卻重重撞到門上。剛才撞門時門好像不存在，現在又變得跟銅牆鐵壁一般。
高陸拚了命的拉門，拉不開，又用腳踹。
身後忽然傳來說話聲。
三足鳥說：“悠游，風速，我再教你們一個少兒不宜的法術。”
高陸回頭，看到身後站着風速和悠游，黑暗中，兩個精靈通體發光，美侖美奂。一只三只腳的鳥站在悠游的肩上冷笑。
天花板上突然烏雲密布。
高陸發着抖擡頭看，一道閃電當頭劈下。高陸終于知道了什麽叫天打雷劈，什麽叫當頭霹靂，什麽叫肝膽俱裂，什麽叫生不如死。
他狂叫着躲閃，閃電卻一個接一個，風速和悠游揮舞着手施放着閃電，一邊又笑又叫：
“打中了！”
“哎呀，偏了一點！”
“又打中了！”
小小的房間裏雷聲滾滾。
風速和悠游終于打到手酸，停下了閃電，散去了烏雲。去查看高陸，他已經焦糊的像只烤田雞，趴在地上哼哼。
“悠游，怎麽處置他？”風速問。
“這個人知道我們太多的秘密，又這樣歹毒，不能讓他留在人間。”
在高陸聽來，不留在人間就是殺掉他的意思，盡管沒力氣，還是大叫了起來。
悠游和風速商量了一下，做出了判決。
咒語念過，世界上少了一個惡人，多了一只蟑螂。
高陸變成了一只蟑螂。但并不是一只快樂的蟑螂，因為他身上有一股糊味，母蟑螂都不願意理他。
處理完高陸，風速和悠游跑出去找封芒。
“爸爸，壞人變成了一只蟑螂！”風速開心的喊，他喊爸爸喊習慣了。
他們吃驚的發現封芒倒在地上。風速跑過去搖他：“爸爸，你怎麽了？”
封芒已經無法回應。
三足鳥查看了一下，悲傷的說：“風速，他死了。”
“他沒有死！他的身體還存在着！”風速和悠游說。
“人跟精靈不一樣，人死後身體是不會消失的。”
風速覺得還是沒有聽明白。或者是不想明白。
（十九）
警察進來的時候，風速和悠游都隐起身來。鄰居聽到封芒家裏有轟轟的巨響，于是報了警。
警察很快做出了結論。“入室殺人。”
門上有撬痕，死者死因是槍擊。沒發現搶劫財物的痕跡。但是轟轟巨響是怎麽回事？
封芒的屍體被擡走的時候，警察沒有發覺有透明的珠子從半空滾落。
悠游和風速的眼淚。
門被貼上封條後，屋外的人聲漸漸遠去。
悠游說：“風速，我們回家吧。”
風速不走。封芒的音容笑貌依稀還在，不想走，留一刻是一刻，說不定忽然間會醒過來，發現不過是一場噩夢，看到封芒的笑臉在眼前。
風速哭累了睡，睡醒了哭，夢裏也在抽泣。
悠游無語，陪着他傷心。
夜幕降臨。他們沒有開燈，房子已經被封了，屋裏不應該有人。
悠游憂愁的問：“三足鳥，怎麽辦。”
窗戶傳來敲打聲。
悠游看過去，驚喜的發現酋長在窗外。窗戶無聲的打開，酋長輕輕的飛進來，落在地上。笑咪咪的，雪白的胡須在夜風中飄動。
“酋長！”悠游撲進酋長懷裏，“風速！快看誰來了！”
酋長攬着兩個小精靈坐在沙發上，聽他們描述的在人間的經歷。
“可是，封芒爸爸死了。”風速說到這裏，眼淚又忍不住滾落下來。
“風速，悠游，不管是人還是精靈，總有一天會死的。死的人死了，活的人仍然得活下去。”
“兩千年前，精靈種族突然從人間消失，隐居起來，這個你們知道的，但你們知道是為了什麽嗎？”
“因為人性的貪婪和自私，傷了精靈的心。”悠游和風速回答。
“是的。但是精靈自古以來跟人生活在一起，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怎麽能說走就走。促使我們下決心隐退的，是因為人類發現了我們的一個秘密。”
悠游和風速睜大眼睛聽着。
“那就是：精靈的血可以使死人複活。”
悠游和風速發出一聲驚呼。
“這個秘密一直被保守，人的命運無常，生命短暫，精靈種族有一條規矩：不允許将死人複活。因為幹涉生死，會破壞自然界的平衡和規律。而且，人類如果知道了這個秘密，可想而知，世界會大亂。”
“兩千年前，有一個精靈的人類朋友死了，這個精靈違犯天規，用自已的血救活了他。救活一個人，沒有什麽了不起，但秘密瀉露了。”
“人們開始瘋狂的捕捉精靈，用精靈的血救活自己死去的親友，或是高價賣給想救活死去的親友的人。很多人因為争奪而死去，很多死人因為飲了精靈的血而複活，很多精靈受傷甚至死去，甚至引發了國家之間的戰争。”
“終于有一天，全世界的精靈互相召喚，同時從人間消失了。”
風速和悠游聽的入了神。
風速突然醒悟。“我的血可以救活封芒爸爸？”
“我從水晶頭骨上看到封芒因救你們而死，特地趕來的。是的，我決定破一回規矩。”
停屍房裏。酋長、悠游、風速和三足鳥站在封芒的屍體前。
風速用小刀劃開自己的手臂，接了一小杯綠色的血液。
精靈的血緩緩倒入封芒的嘴裏。
傷口迅速的愈合，血液重新流動，肌體漸漸溫暖。很快，封芒睜開了眼睛。
“風風。”封芒看到風速，又看到了悠游和酋長。“我怎麽了？這是什麽地方？這位老爺爺是……”
“我是精靈部落的酋長。你受了一點傷，風速治好了你。”
“真榮幸見到您，”封芒跟酋長握手，又把風速抱了一下，“謝謝你，風風。”
封芒大搖大擺的走出停屍房。停屍房值班人看到他，狂叫着逃走，封芒不明所以，回頭看精靈們，精靈都不見了。
一擡頭，看到“停屍房”三個大字。
封芒若有所悟。
“風風，你不跟爸爸說一聲再見就走啦。”封芒失落的喃喃說道。
啵的一聲，有張看不見的小嘴在封芒的臉頰上親吻了一下。
“再見，爸爸。”空氣中傳來風速甜甜的聲音。
“再見，風風。”
月光如水。
三個精靈和三足鳥飛向茫茫雨林。
悠游問酋長：“酋長，為什麽有的人那麽善良，有的人卻那麽邪惡？”
酋長說：“悠游，人性中要是沒有自私和貪婪，人類文明就不會繁榮和發展。如精靈一樣的平和知足，所以精靈的世界萬萬年沒有變化。這是宇宙的安排，沒有好與不好之分，萬事皆有規律，各有各的宿命。如果你不懂，沒有必要強迫自己弄懂，開心的做你快樂的精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