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回到現實。
蓮座下的小白蛇頭頂滲血,蜷趴着。透過蓮瓣的間隙俯視着佛像前打坐的和尚。
法海擡起頭來,與小蛇安靜對視。
小蛇喃喃:“是你啊。我記起你了。一千七百年前,那個小和尚……”
法海微笑:“那是貧僧的前世。”
小蛇:“前世的事,你還記得啊?”
法海:“我已堪破三生,前塵往事猶在眼前。那一年你離開金山寺時,還是條沒有修成人形的小蛇呢。”
小蛇黯然:“那年我離開金山寺,遇到小青,一起相伴修煉,終于修得人身,在人間苦苦尋找轉世的恩人。
在西湖斷橋邊與許仙相遇時,一眼認出了他。招來一片雨雲,以借傘為由接近他,終于結為連理……”
法海:“沒良心的家夥。”
憂傷回憶的小蛇一愣:“什麽?”
法海微眯眼:“貧僧養了你三年之久,你把貧僧忘個一幹二淨。他不過與你有一面之緣,你竟把他的相貌牢牢記了一千七百年。”
小蛇:“和尚,你在吃醋嗎?”
法海:“放肆。不要轉移話題。”
小蛇:“是你先打岔的。”
法海:“少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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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蛇翻了個不屑的白眼:“……後來就遇到一個倒黴催的和尚。不好好念佛吃齋,一門心思拆散人家夫妻。還把我給壓在塔下。”
法海:“……”
小蛇嘆口氣,瞅法海一眼:“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法海一愣:“知道什麽?”
小蛇:“你是什麽時候知道他……許仙對我另有圖謀的?”
法海沉默一下,伸手攤掌朝她:“你先過來,我再跟你講。”
小蛇警惕:“幹嘛?”
法海:“以前你剛到寺裏時,大概是吓破了膽,時常繞在我手上,甩都甩不掉。你如果對要問的事覺得害怕,準你再繞我手上。”
小蛇不屑:“我才不怕,我不是當年軟弱的小蛇了,我現在是很厲害的大妖精了。”
下一張圖,小蛇已繞在和尚手上,一如往昔的依賴。
法海抱小蛇道:“當年你跟我說你的恩人在仙家地盤上救了你,我就覺得他身份蹊跷。畢竟仙家地界不是凡人能闖入的。但是也并未點破,因為我覺得就算你修成人形,也是千年之後的事了,到那時候怕是早把這些事忘得一幹二淨了,不會有機會再遇到那個人。
他涼涼瞥它一眼:“沒想到,該忘的沒忘,不該忘的忘了。”
小蛇狐疑擡頭:“你什麽意思?”
法海寵愛輕斥:“別打岔。”——“而且,我沒料到你竟那般執着。在我重生轉世再遇到你的時候,你雖已化成人形,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你。也看出了許仙并非凡人。”
配回憶圖:法海與白蛇夫妻路上相遇的情景。法海遠遠的注視。
小蛇插嘴:“妖僧的眼就是毒。”
法海:“再啰嗦我丢你出去。”
小蛇:“從那時起,你就處心積慮拆散我和許仙嗎?”
配回憶圖:法海與白娘子打鬥,許仙文弱狀跌倒在一邊。
法海:“我查出許仙是伏妖族的仙人。伏妖仙人對妖類一向是趕盡殺絕。我不相信他對你的真心,卻也不知他的所圖。想方設法讓你離開他,可是你卻那般任性不從。
而許仙,雖隐瞞了身份,好像對你也是一往情深。所以我動搖了。我想,或許他對你是真心,就暫時放過了你們。”
圖:許仙和白娘子抱着嬰兒,其樂融融的情景。許仙:“就起名叫仕林吧。”
法海:“……直到他騙你飲下雄黃酒。”配圖:民居,當年白娘子和許仙的家,地上倒着酒壺,旁邊搖籃裏睡着嬰兒。白娘子現出原形昏睡,巨大的蛇身填了半個屋子,許仙冷眼旁觀。
字:法海的敘述:“我猜出端倪,趕去你家時,他手執刀具,正欲切下你的蛟角。”圖:法海打飛許仙手中兇器。
法海冷笑:“你說自己對白蛇情深意重,為她寧可破天規戒律。原來只是一套假意虛情。”
許仙望着昏睡的白蛇,眼底有一絲痛苦閃過,臉上有片刻複雜的表情。
擡頭看向法海時,表情恢複冷酷:“降妖伏魔,本是伏妖仙人的職責所在。”
法海微怒:“降妖又何必斷她蛟角?顯然是有所圖謀。”
許仙冷臉:“伏妖仙人如何降妖,輪不到法師來指手劃腳!如此多管閑事,難道是要搶生意嗎?”
法海亮出法杖:“貧僧便是要搶這生意了,如何?”
許仙對抗,不是敵手。
被法海法杖擊中倒地。許仙嘴角帶血冷笑:“你能打倒我又如何?你對抗得了伏妖族嗎?”
法海正色:“伏妖族勢力強大,以我一已之力,對抗不了。”
許仙苦笑:“那還不是……改變不了她最終的命運嗎?”
法海立掌:“最終的命運,佛祖自有安排。貧僧今日會救她,也是她的命數之一。”
許仙笑:“不,你根本不懂九滅仙長對鱗妖的執着殺念。你救不了她。”手中折扇做出攻擊的手勢。
法海舉起法杖準備應對。
白蛇睜眼醒轉,從她的角度只看到法海襲擊了許仙。它猛地長身撲向法海,法海橫杖抵擋,巨口咬住法杖。
法海怒罵:“蠢家夥……”
接下來是僧蛇大戰,水漫金山,被鎮塔下的簡略場景,小青露幾個身影打打醬油。
塔前,法海一手持杖,一手立掌,冷峻強橫的身姿:“這筆生意貧僧搶定了。此妖,歸我。”
回到現實。小蛇繞在法海手上,呆呆問:“我被你關在塔下以後,他……”
法海柔和低眼:“他也沒有過多糾纏,後來大概是回族中了吧,這麽多年一直不曾露面。”
小蛇:“那麽,仕林為什麽會在你這裏長大?”
法海:“他在臨去之前,把孩子放在了金山寺的門口。”
小蛇愣:“他扔下了自己的骨肉……?”
法海眼露冷色:“仕林半人半妖,伏妖族容不下他的。再者說,許仙怕是沒有把仕林當成自己的骨肉。”
白蛇淚下:“你救了我,還把仕林養大……”
法海平靜臉:“我憐你曾避難于我座下,如此罷了。”
白蛇失神喃喃說:“我反怨你傷他,水漫金山……”
法海抱怨的神氣:“你現在知道自己多任性了?塗炭生靈,天理不容。別說許仙,天庭也不會放過你。我只能先他一步,将你收伏鎮壓塔下,希望你能在佛塔之下滌去戾氣,修成正果。”
白蛇忽然淚下,卑微地縮起身子,看着自己身上的鱗片:“他截去我的角時,說,最厭惡的是生鱗的怪物。原來他一直那麽讨厭我啊。”
法海手指摩挲了一下蛇的頭頸:“我覺得你的鱗片很漂亮啊。”
白蛇依然傷感,卻多少有點欣慰。
白蛇:“為什麽不在發現真相的時候就告訴我?”
法海笑:“我說了你會信嗎?”
白蛇嘆息:“是啊,那個時候被兒女之情蒙蔽,你在我心裏就是一個惡僧,哪會相信你的話呢?”
法海:“所以我什麽也沒說。”
停頓一下。法海:“其實我也寧願你永遠不知道。如果你必須恨一個人,比起恨許仙,恨我會好過一些。”最末一句流露了隐藏的深情。
白蛇愣住。
法海:“你失去蛟角,法力大損,一時之間也化不出人形。就在寺裏休養一陣時日吧。”
白蛇不安地甩甩尾巴:“也不知仕林和小青有沒有順利抵達鱗族……”
法海安慰的眼神:“伏妖族已得到蛟角,達到了目的,不會花心思去追捕他們兩個的。”
白蛇寬慰地松一口氣。
遠景。優美的寺院環境,一人一蛇安靜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