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暗箱操作

洛伊皺起眉, 史威廉？

他來這裏幹什麽？

“洛總監，穆先生，請兩位原諒我不請自來的冒昧。”史威廉笑吟吟地起身, “今天中午剛好約了朋友在附近打球，聽說實習生們的方案競賽就在上午, 我十分好奇, 于是跟韓總打了個招呼就過來了。我覺得大家的想法都很棒，真是超出預期, 令人驚喜！尤其是陸安迪同學的作品，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另外，看到GH最出色的兩位建築師同臺，我覺得很榮幸。”

“當然, 今天我只是來滿足一下好奇心的, 既不代表鳳凰谷一號，也不想影響各位的工作, 所以在最後結果揭曉之前, 我就應該離開了，抱歉打擾，告辭！”

說完這一句, 他就真的走了。

洛伊看着他的背影又皺了皺眉。

史威廉跑來說這一通, 無非留下三個信息：他跟韓松庭有私人接觸，他注意到了陸安迪，他在看自己和穆棱的熱鬧。

抛出韓松庭是為了增加與自己談判的籌碼，給他壓力，提到穆棱是提醒他競争對手是誰, 但他特地将陸安迪推出來是什麽意思？

真是閑的慌。

如果沒有記錯，史威廉最多見過陸安迪兩次。

穆棱其實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但他想得比洛伊更深一些。史威廉是來看熱鬧的沒錯，但自己是剛剛臨時從客戶那裏趕回來，所以史威廉不可能是來看他和洛伊的熱鬧，那麽他是來看陸安迪？

他有可靠的消息，史威廉正在熱烈追求世嘉的小公主，而世嘉的小公主似乎又傾心于洛伊，而從陸安迪下手……不失為一種試探。

就像他和陸安迪偶然親密些的接觸會被人拍到照片，有心人就更有理由留意她和洛伊的關系。

穆棱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雖然只剩最後一位組員沒有上臺，但他直覺今天陸安迪絕對不會順利。

氣氛有點冷。

助理設計師正想接場，已經沉默了許久的陳經理，卻又突然開口說話。

“洛總監，我有一個提議。”他挪了挪屁股，慢吞吞地說，“最後這一組幸運兒的勝出，似乎特別好事多磨啊！你看，這一組五位同學，一個入職第二天就被開除，一個涉嫌抄襲承諾永遠離開GH以謝罪，而第三位……剛剛也走了。雖說這幾位同學的離開各有原因，但都與陸安迪同學有相當直接的關系，而且……剛剛題目方案的客戶方也不知何故在場，發表了不負任何責任的看法，再加上陸安迪同學本身就是洛總監、穆先生的下屬，我擔心，這諸多因素的疊加，是否會在一定程度影響到評委的獨立性？”

聽了這話，評委們面面相觑，好像……有些道理啊。

“所以，為了最終結果的公平公正及說服力，我建議最後一位同學的成績，采用匿名評分。”陳經理重重地咳了一聲，提起勇氣，硬着頭皮，挺直腰杆，“洛總監，穆先生，請你們支持！”

雖然腰杆挺得直，但他也只敢望向穆棱，甚至不敢望向洛伊。

穆棱淡淡說：“只要規則公平，我沒有意見。”

洛伊不必去看陳經理，他的目光在穆棱臉上停留了一秒，冷冷說出一個字：“好。”

陳經理擦了一把汗，慶幸如此甚好，不過壓力最大的，其實應該是坐在他們中間的Raymond，天知道這兩位坐在一起，再來一些搞局的蝦丁魚蟹，場面會怎麽樣。

至于陸安迪，就和其他人一樣，一顆心再次懸了起來。

畢竟是最後一組，最後一個名額了。

那個個子瘦小的叫劉雨萱的同組女孩走上來時，對陸安迪笑了一下，陸安迪也對她笑了一下。

她心中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從穆棱走進來的那一刻開始，今天考核的結果，就已經與她自己的能力無關了，也跟眼前這個女孩無關。

這是一種無奈而讓人恐慌的感覺，與面對李玟雅和李安時的壓力不同，陸安迪感覺自己身上的藥效在慢慢褪去。

連續服藥透支了她太多精神體力，她已經支持不了多久了。

劉雨萱根本沒有用到十五分鐘。

在第十分鐘的時候，她就結束了內容和她的樣子一樣平平無奇的報告。

跟着二十秒後，自動計算電子儀板上顯示出她的得分。

85.6分！

居然比陸安迪高！

而且非常諷刺的，只比陸安迪多了0.1分！

所有人都很意外，實習生們面面相觑，洛伊的眼神瞬間冷了下去，是那種讓人心顫的冷。

他的目光落在陳經理臉上，讓他眼底下的肥肉都不由自主地跳動。

是誰給他這麽大的膽子？在自己親自主持的評審大會上暗箱操作，公然挑釁？

他想将這個結果扔出去！

就在洛伊擡手的時候，Raymond将一張紙條推到他面前，上面寫着三個字母：HST。

韓松庭。

從史威廉起身說話，陳經理到外邊接了一個電話回來開始作妖的時候，Raymond就立刻在筆記本調出監控，然後從監控裏看到負責計分程序的電腦部員工被召進了總經理辦公室。

洛伊搞定李安，需要三分鐘，韓松庭命令那個員工幹活，恐怕不用十秒。

洛伊重新十指交叉，握了握關節，自從他進GH以來，能讓他這麽隐忍的時候，真的不多。

他沒有立刻發作，是因為他沒有想明白，問題到底出在哪裏。史威廉、韓松庭、穆棱都有理由給他壓力，但這些不是問題，問題是，他居然搞不明白，為什麽這個點，會是陸安迪？

史威廉在挑撥什麽？韓松庭要試探什麽？他？還是穆棱？陸安迪？

單就一個陸安迪，一個毫無背景的實習生，并沒有大動幹戈的價值，除非關系到他或穆棱。

他，或者穆棱。

那些照片，還在穆棱手邊，對與陸安迪的關系，他既不否認，也不承認，輕描淡寫，卻對李玟雅一擊絕殺，毫不留情。

穆棱與陸安迪相攜舞會，又在自己眼前雙雙離開。

他與陸安迪在大街上相擁而行，狀如情侶。

他們到底什麽關系？洛伊也很想知道！

洛伊那深沉隐忍的目光一向穆棱轉去，Raymond就感覺要糟，因為洛伊一對上穆棱，無風都要起七分浪，再加上陸安迪，嗯嗯……

而且他又笑了，那該死的驚豔，連Raymond都忍不住要掩面壓驚。

他輕輕敲了敲桌子：“這個結果，你有什麽意見嗎？”

“我沒有意見。”穆棱淡淡地說，眼眸依然像美玉一樣溫和平靜。

洛伊的笑容，在唇邊凝結。

我沒有意見。

聽到這句話，陸安迪從掩面的雙手中擡起頭，眼前仿佛炸開一枚煙花。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來的。

她是沖出來的。

她沖過辦公大廳，沖入她第一天來GH待過很久的接待室，從那裏沖入廢棄的花園，沖上天臺。

在接待室裏，她還看到了兩個人。

“都一點多了，以彤，你餓不餓？”傅蘊成關心又不滿地皺着眉。

“傅叔叔，我不餓，你先不要打電話，洛伊哥哥可能很忙，我們再等一等好了。”小公主般的女孩立刻說。

洛伊哥哥……以彤……洛伊哥哥……以彤……那是洛伊一直等着一起去吃飯的人嗎？陸安迪只覺腦袋裏千百種聲音撞擊，而這幾個字眼又像錐子一樣刺激着她的神經，痛苦，混亂，燥郁，沮喪，鋪天蓋地而來。

她狂奔着奪門而出，公主般的女孩在她身後，帶着一絲奇怪：“這個小姐姐怎麽啦……咦，傅叔叔，你認識她嗎？”

陸安迪又回到了那個地方。

終于沒人了。

她抱着頭，全身蜷曲，把頭深深埋進身體裏，終于可以哭了。

藥物反應在這一刻全然釋放，與她的情緒一起，彙集成可怕的洪流。

她死死按着腦袋，不敢讓自己擡起頭來，因為天臺邊緣就在數步之遙，她怕自己一擡頭，一起身，就會控制不住沖出去的念頭。

有人在這裏自殺過。

這激烈的鬥争讓她的身體簇簇發抖，滿面淚水不可抑止地滴落地面，她不但承受着失敗、被抛棄的精神打擊，還承受着強力藥效過後帶來的猛烈反噬。

她失敗了，她被抛棄了，她要崩潰了。

她想到了睿姿，想到了遠在深山的媽媽，但此刻她們都離她太遠。

她只能抱緊她自己。

洛伊看着監控視頻裏的陸安迪，眼底一片陰霾。

他的心情，也是無比郁燥。

他見過這樣抱着頭無聲落淚的陸安迪，三個月前，她被穆棱罵了一頓，一個人坐在天臺上哭。

那個時候，他并不覺得她有什麽值得同情，因為他的同情從不施舍給沒有擔當的弱者……但現在，看到那種痛苦無助的姿勢，卻讓他心裏有種緊得快要生痛的感覺。

他在辦公室裏來回走了幾步，但又沒法将視線離開屏幕太久，雖然他知道Raymond一直在看着，也覺得陸安迪應該不會傻到想自殺，但他也知道，她也許還經受着精神藥物的反噬。

Raymond看着他：“你要上去嗎？”

對他來說，陸安迪不可能跳得下去，只要給他五秒鐘時間，他就有千百種方法可以阻止。

但其實根本不用那麽麻煩，你上去抱一抱，一切就解決了啊。

但Raymond也沒敢說出來，抱一抱容易，但抱完之後呢？跟着兩情相悅，皆大歡喜，灰姑娘與王子的happy ending？他又覺得沒這麽容易。

有這麽容易，就不是那個攆走幾任助理，可以冷眼看着別人為他自殺的洛大少了。

唉，戀愛這回事，真是折磨死人。

洛伊不知道他內心正在這樣跑馬，煩躁地蹙眉：“穆棱呢？”

Raymond調出另外一個監控：“從會議室出來後，他就去了總經理辦公室。”

去總經理的辦公室？

極有可能是解決陸安迪的事情！

像他這麽聰明的人，電光火石間，答案忽然就水落石出。

洛伊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跟着卻變得更沉郁，胸口又堵了另一口氣。

穆棱說“沒有意見”的時候，其實已經做好了準備吧。但這句話的威力，确實巨大，不但打懵了陸安迪，也猝不及防地打擊了他。

他還從來沒有這麽失算過！

故意不施援手，他以為那樣可以試探穆棱，但穆棱為什麽不能反過來試探他？

那我到底在不在乎陸安迪？

有多在乎？

洛伊第一次問自己。

在乎肯定是在乎的，至少要把她留在GH，留在自己身邊，不論以何種形式，當他想明白這一點後，就不再猶豫。

像他這種人，一向殺伐果斷，而且從不欺騙自己，所以這一點事不值得猶豫。

但當他伸手去拉門的時候，Raymond卻為他嘆了一口氣，提醒他：“方梓君已經上去了。”

現在你就算想抱，也未必抱得到了，只能等下次。

“還有，傅蘊成和小公主已等了你很久，他們馬上就要上辦公室來了……”他拉出那一列菜單，“你到底還要跟他們一起吃飯嗎？就算不計從小青梅竹馬的關系，那也好歹是客戶啊……”

跟着還作了一下死，“小公主那麽可愛，我都不忍心替你拒絕。”

……

洛伊關上門，從門口走回來，坐在沙發上，抱起雙肘：“今天下午我誰也不見，理由你自己編！嗯，你替我去也可以。”

Raymond吃了一驚，靠，這也太任性了吧：“洛大少，我的工作不包括這一項啊！”

你自己……賠了夫人又折兵，也不能把你的氣撒到我身上吧。

“你失職了。”洛伊要是知道他心裏念的這個成語，估計更會氣得吐血，但換了一個人抓狂，他的氣終于順了一點點，冷冷說：“史威廉的事，我還沒跟你算。”

史威廉出去的時候，也給韓松庭打了電話，才有了後面的事。沒他來無事生波，陸安迪也不用跑上天臺。

方梓君是接到穆棱的電話後，才找上天臺的。

其實從發生抄襲事件開始，她就一直留意着事态發展，只是一開完會陸安迪沖出來後，就不知道去了哪裏。

她踩着高跟鞋，跪下去抱着她柔弱的肩膀，拔開她臉上的頭發，果然梨花帶雨，好不凄慘。

“這裏風太大，來，方姐姐帶你去一個地方，想哭想喊想吼都可以，別忍着。”

方梓君把她帶到大廈裏的高檔KTV，開了一間VIP包廂，陸安迪終于放開大哭，方梓君等她哭得差不多，才給她喝了一杯溫水，拍拍她的背，“其實你剛來GH的時候，我是很想關照你的，因為方教授還有方睿姿那個妮子都千叮萬囑囑咐過我，一定要對你好點，我看你也覺得眼緣蠻好的……然後你跟了穆棱，後來又跟了洛總監，我覺得都關照不上你了，因為這兩位都比我強，沒本事的人，都不可能待在他們身邊，所以有一段時間，就不怎麽聯絡了。””

“當然，洛總監跟韓總有些不對付，有些業務方面的事情你不方便跟我說，我也可以理解的，這也說明你是個聰明孩子。”

“按說你這麽聰明努力的孩子，他們又賞識你，怎麽都不會在GH待不下去，出了這麽多檔子事，只有兩個原因可能引火燒身：第一，你擋了別些人的路，第二，你跟他們談戀愛。第一不算什麽事，他們賞識你自然會擡手為你掃平，至于第二……”

方梓君嘆了一口氣，跟着又搖了搖頭，“肯定不是穆棱，穆棱沒那麽傷人……所以，是洛總監？”

那樣的氣質才華身材臉蛋，天生一個大殺器，普通人仰望仰望就好，非要親近，就要預備自承苦楚。

陸安迪哽咽搖頭：“方姐姐，不是這樣的。”

“我知道，像你這樣刻苦勤奮有追求的女孩兒，肯定懂得自重自愛，要不然你也近不了洛總監這種人。但歸根結底，只有愛情才能讓女人那麽傷心啊，事業、追求、理想？能實現的不止GH一處吧，換個地方難道不行嗎，至少在上海，方姐姐我可以幫你找到一份起點不會差GH太多的工作！但當然，如果想在這個行業再遇上洛伊和穆棱這種級別的年輕男人……全上海都确實不多的。”

換個角度說，即便遇上這麽年輕、優秀的上司，又會不會同樣青睐你？

這才是最讓人傷心絕望的吧。

方梓君的話，一針見血。

陸安迪雙手掩面，終于說出心底裏那句話：“方姐姐，我不配……”

這個“配”，是旗鼓相當的匹配。

那一道鴻溝，決定了他們根本不可能平等，她只能被選擇。

她确實不甘，但沒有辦法。

“你也不必太灰心，畢竟我也是一個小漁村裏走出來的人，只要耐得住寂寞，還不是都能過得好好的。”方梓君托起她的臉蛋，“記住姐姐這句話，也是方教授他從前告訴我的，‘不忘初心易，方得始終難’，世事本就如此，所以無論追求什麽，都不要患得患失。”

寧願孤獨，也不将就，所以她美豔動人，追求者衆，卻還一直單身着。

雖然偶爾寂寞，但從不彷徨後悔。

因為你所追求的，本就是這世間奢侈之物啊，哪能不忘初心，就能必然得到。

陸安迪的眼淚流在她手上。

方梓君按鈴召來服務員，幫她叫了些小吃：“我下午還有個會，不能在這裏陪你太久，你先待會兒，等下穆棱會過來，他不會丢下你不管的……嗯，他已經過來了。”

敲門聲過後，一身藏青的穆棱出現在門口。

方梓君看了看陸安迪，又看了看他：“安迪還給你，那我先走了。”

穆棱點了點頭。

方梓君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起身離開。

穆棱走了進來。

陸安迪臉上的淚痕又花又亂，真是慘不忍睹。空調有些冷，她穿得不多，又情緒幾近崩潰地哭了那麽久，早已熱量散盡，方梓君起身後就抱着膝蓋瑟縮地坐在沙發一角，看起來真是可憐得很。

穆棱嘆了一口氣，脫下西裝，蓋在她身上：“傻孩子，進GH又不止這一條路，你為什麽這麽想不開……”

“剛剛已經跟公司确定了，直接招你進來做我的助理，不過多走一道程序而已。”他的聲音很輕柔，因為他知道，陸安迪這一次确實傷得不輕，“沒有提前告訴你，是覺得沒有必要影響公司程序，畢竟這也是一個鍛煉的機會，不是嗎。”

他的目光依然那麽溫柔而有力，其實從來沒有改變過，陸安迪的眼睛一熱，又滾出一大滴淚水：“穆先生，對不起……”

她從來沒有懷疑過穆棱的重情，他的關心與愛護是真的，但當她看到洛伊、穆棱、還有史威廉這些人在一起，卻總會不可抑止地覺得自己輕如塵埃，被犧牲掉也微不足道。

說到底，她和他們不在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層次。

穆棱明白她在說什麽。

“不要說對不起。”他輕輕嘆息一聲，“你不是對我沒信心，你是對自己沒信心。”

能成為犧牲品，也得有被犧牲的價值，如果陸安迪在他和洛伊心中無足輕重，別人又何必費這周折來旁擊側敲？

他也不相信陸安迪沖上天臺的時候，洛伊的內心會一點波瀾沒有，那一瞬間笑容凝結的表情已足夠說明許多。

但到底有多少，他也并不知道。

對已經發生的感情，沒有誰能真正無欲則剛。但感情這東西，又實在太玄妙，當局者迷，旁觀者也未必清。

每個人的愛，都不一樣，每個人衡量與取舍，也不一樣。

現在他能做的，也只有一面安撫，一面激勵。仿佛他一直能做的，也只有這樣。

誰讓那個是洛伊呢。

“休息一下吧，我給你十天假，散散心，再回來工作。”他溫柔但不容置疑，“GH裏沒有很閑的工作，我的助手也一樣，你要記住，回來之後，你就是正式員工了。”

“振作些，起來吃點東西，你就可以回家了，好好睡一覺，想睡多久都可以。”

他的手輕拍她背上。

陸安迪擦了擦眼淚：“嗯。”

是啊，理想，追求什麽的，她還記得！

不忘初心易，方得始終難。

她的老師之前沒有告訴她這句話，大概是因為她還太年輕，沒有經歷過真正的痛楚與磨難，還沒法理解這多出兩個字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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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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