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旁人都歡歡喜喜的慶祝着元宵, 等待着即将要點燃的煙火。
他們的熱鬧、喜悅,溫虞全然感受不到。
她緊緊地抿着唇,滿腦子都是方才看見沈遇同娉婷郡主并肩而立, 猶如今夜裏遇到的每一對攜手同游的有情人般,站在一處挑着花燈,有說有笑。
是郎才女貌,璧人成雙的美景, 偏生狠狠地刺疼了她的眼,疼的她快要忍不住掉眼淚。
可她不能哭, 在大庭廣衆之下哭出來可太丢人了。
反正今夜就像過去的每一年一般, 沈遇都沒有想過要同她過節,所以無論沈遇同誰一起過節, 其實都是一樣的。
可她為什麽會比從前的每一年, 都要更難過呢?
沈遇看着趙易走遠的背影, 回身看向溫虞, 見她低垂着頭, 緊緊地抿着唇,心下浮起了些許燥意。
可此地并不算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他便牽着人繼續往前走去。
又向前行了一段路,兩旁也終于安靜下來之時。
沈遇終于松開了手, 回身看着溫虞。
溫虞知道沈遇在看她, 她卻只盯着地上的青磚, 緊緊地抿着唇, 也不開口。
二人就像是在進行一場誰先開口誰就輸了的比試。
陶桃終是跟着骁衛找上前來, 看見她家姑娘和姑爺相對而站, 卻是一言不發, 氣氛詭異至極, 她知道是自個兒闖下了大禍,惶恐不安,想要上前去請罪,還沒走兩步,就瞧見她家姑娘仰起恬靜的笑顏,看着沈遇,輕輕開口道:“夫君,我有些累了,想要先回府休息。”
看着她笑的眉眼彎彎,仿佛那一刻的傷心只不過是他的錯覺。
片刻後,沈遇終于開口,“馬上就要燃放煙火,等看過煙火以後,我們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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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骁衛腳步匆忙上前禀報,“大人,已經将貴主平安送回宣德樓。”
“只是貴主還問起大人,何時才會回宣德樓。”
骁衛說這話時,也沒有避着溫虞。
貴主……
指的便是娉婷郡主吧。
溫虞笑容如常,目光仍是不自覺地移開看向它處,“夫君不用為了我誤了正事,快些回宣德樓才是。”
“方才我只是尋二哥心切,這才會着急在街上到處找人,現在不會了,夫君不必擔心我。”
“煙火每年都會有,也不差今年這一場。”
“錯過了今夜的,明年再看也是一樣的。”
這話,不止是對沈遇說的,竟也像是說服了她自己,溫虞逐漸鎮定了下來。
當務之急,她是要趕緊找到她二哥,要攔着她二哥犯傻事。
沈遇揮退了兩旁,低頭看着那笑容完美無瑕,找不出半點兒破綻的人,“夫人就沒有話想要問我?”
“比如我今夜同何人在一起?”
眼前人的笑容,終是随着他的話音而有了破綻。
沈遇真是讨厭!
為什麽非要在這人來人往的街頭,戳穿她的心思?
為什麽非要讓她現在面對?
“夫君同何人在一起,那都是夫君自己的事,我管不着。”
沈遇怎麽會讓她走,抓住了她的手,“夫人大可以問出口的事情為何不問,是因為夫人不在乎,還是又想将此事揭過,然後裝作無事發生?”
“夫君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
“我當真只是累了,想要先回府休息。”
“夫君自去就是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保持着微笑颔首道:“我就先回府了。”
只是她話音剛落,一雙手卻摟住了她的腰,天旋地轉了一回,下一刻她穩穩當當的坐在了馬背上,一雙手繞過她的腰,将她的手連同缰繩一并包進了他的掌心。
她還未反應過來,只聽得沈遇吩咐一句,“去向陸大監傳我話,便說我同夫人去賞煙火,請他代我向陛下解釋。”馬兒終是跑動了起來,他們逆着人群而行,自是一路暢通無阻,馬兒疾馳前行,帶起涼風,呼呼的從溫虞臉上刮過,她忍不住想要閉上眼。
下一刻,她被裹進了披風裏,那風再不能朝她臉上吹來,她的背緊緊地貼着身後的堅硬胸膛,呼吸之間滿是那股帶着梅香的氣息。
她想要遠離,卻又動彈不得。
馬兒奔馳的愈發快,好似遠離了所有的塵世喧嚣,也不見停下。
眼見着已經出了城門,溫虞忍不住開口,“我們到底要去何處?”
煙火又不在城外放,這個時候出城去做什麽?
她聽見耳邊響起一聲輕笑,“到了就知道。”
不知過了多久,馬兒終于緩步往前行着。
溫虞把那擋住了她整張臉的披風撩開,終于看見自己如今身處何處,這裏是一處城外的山坡,隔數尺便設有篝火,有骁衛在巡視,看見他們二人同騎一匹馬,皆是停下了腳步行禮。
而他們依舊是一路往上。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是來到了山坡頂端,溫虞這才發現從此處,可以俯視整個上京城,便連宣德樓前的那兩座燈樓也盡收眼底。
第一道煙火在夜空中綻放,迸發出無數火星子,猶如星辰灑落。
接二連三的煙火随之綻放于天際……
她一時竟然看呆住,只目不轉睛的看着漫天煙火。
當趙易終于找着溫成言時,只見他手中握着酒壺,搖搖晃晃邊走邊喝,身旁俱是欣喜賞着煙火的行人,獨他一人失魂落魄。
趙易松了一口氣,連忙将他攔住,“溫二哥,可算是找着你了。”
溫成言擡眼一笑,“原來是阿易你呀。”
撲鼻而來的酒氣,整個人猶如在酒桶之中被浸泡了許久一般,也不知是喝了多少。
見他還要灌酒,趙易連忙将酒壺奪下,嘆氣道:“二哥,你先別喝了。”
“你可知阿虞她,”他頓了頓,方才繼續說道:“沈夫人四處找你,還差一點就被人群撞傷,可你怎麽跑去喝酒了……”
“找我?”溫成言茫然的看着他,又看向他身旁,像是在找人,“阿虞呢?她在哪裏,她還好嗎?”
“她如今同沈大人在一處,你不必擔心。”
“她和沈遇在一起?”溫成言酒意散了大半,目色冰冷問道:“他們現在何處?”
“你又要去找他們嗎?”趙易嘆氣,“二哥可有想過,方才沈夫人一心想要攔下你,是不想你去插手她和沈大人之間的事,也不想在大庭廣衆之下惹出是非。”
“二哥為何不能順了她的心意?”
溫成言目光怔住,直直地看着趙易,半晌後洩了氣,苦笑着,“你說的對……”
“是我沖動了……”
他卸了全身的力氣的一般,跌跌撞撞的朝着前方而去,趙易連忙跟上去,“二哥,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去吧。”
“回去做什麽。”溫成言一笑,“走,我請你喝酒,今夜總該要不醉不歸才是。”硬是拉着趙易進了一旁的酒坊,讓夥計上了一桌子酒,提壺暢飲,大有醉生夢死之意。
趙易被他灌了兩杯,不由得咳嗽了一通,他是不知溫成言為何要将自己灌成這副模樣,可也不能放任他如此,找了酒坊的夥計,讓他去溫家傳個消息,讓人來把溫成言接回去。
看煙火的人,自然不知也有人在看她。
可煙火再是絢爛奪目,美不勝收,也只會存在剎那。
當最後一顆煙火消逝于天際,夜色重新渲染時。
沈遇輕撫上懷中人的耳垂,勾起她被風吹亂的一縷鬓發,帶着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喜歡嗎?”
良久以後,他才聽見懷中人低聲回他,“喜歡。”
可若是喜歡,應當是歡歡喜喜才對。
懷中人又哪裏有半分歡喜之意?
溫虞一心是只想要回家的,今夜她逛得累了,只想回家睡上一覺,然後等明日醒來,她就能忘掉今晚發生的所有事,如常的過着她的日子。
“夫君,既然煙火已經放完,我們回去吧。”
沈遇摟緊了她,輕踢馬腹,馬兒一扭身,朝着山下疾馳而去,可也不是回城的方向,反而是離城門越來越遠,耳旁是呼呼的風聲,那些人間燈火暗去,天上的那輪圓月卻是揮灑着愈發明亮的月光,溫柔的照亮着他們前方的道路,只見兩旁樹影急速的往後退去,而他們永遠不會停下。
溫虞茫然無措,沈遇這是要帶着她去哪兒呀?
總不能是要帶她跑到天涯海角去吧。
她不知此刻是何時,不知要去往何方。
只是廣闊無垠的天地,有月光鋪路,和清風相伴,她終是心生了幾分暢意,她幹脆把替她擋風的披風揮開,全然的感受着迎面而來的風與月,那些壓在她心上的煩心事,好似逐漸落在她身後,再也追不上她。
又不知過了多久,馬兒終于是停下了腳步,前方是一處并不算大的城鎮。
鎮門前有官兵鎮守,城牆上的壁燈點着,讓溫虞得以看清匾額上的字,“清水鎮?”
溫虞張大了眼睛,他們這是夜行了快八十裏路。
這般深夜裏,二人同騎一馬出現在鎮口,格外顯眼。
鎮守的官兵舉着火把上前來,“來者何人?”
沈遇攏着披風輕遮過懷中人的容顏,擡手亮過他手中的玄鐵腰牌。
待看清楚了腰牌上刻有殿前司的徽記與字跡,巡衛神色一變,忙退下三四步路,低頭恭敬行禮,“不知大人您會在此刻前來,卑職這就向何虞侯通禀。”
他只聽得頭頂傳來低沉淡然的一句,“不必此刻向他傳話,公務明日再議不遲。”
巡衛忙道:“是,卑職遵命。”
趕忙将攔路的栅欄搬開,放行。
入了清水鎮,沈遇抱着溫虞翻身下了馬。
起先騎在馬上行了這麽久的路,尚且不覺得有什麽,此刻踩在地面上,溫虞才覺着雙腿都已經麻掉了,先前被撞籮筐撞過的地方,尤為疼痛。
可她現在更在意的是,沈遇為何要深更半夜帶她來清水鎮?
巡衛跟上前來,沈遇只将缰繩遞去把馬交給他們,讓他們不必再跟着,這才看向身旁人,見她低垂着頭,不免問,“怎麽了,不舒服嗎?”
“我沒事。”
溫虞抿了抿唇,擡起頭來,反問道:“夫君為何要帶我來清水鎮?”
沈遇撫過眼前人被風吹得淩亂的額發,她的雙眼太過明亮,就像是天上那輪圓月被裝進了她的眼中。
片刻以後,他才給出了答案,“來此的一路上,你有開心嗎?”
溫虞悶着氣不吭聲,這是什麽問題?夜行八十裏來到這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到底有什麽值得開心的?甚至她現在又累又困,腿腳也疼得不行,怎麽能算得上是開心呢?
她花了些力氣,這才擠出一點笑意來,“開心,怎麽不開心呢。”
算了,她大人有大量,才不要和沈遇計較,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夜已深,咱們總是要有歇息的地方。”
她當真是累了,現在只想坐下來歇着。
沈遇垂下眼,牽了她的手往前走去,“此地是十二衛所駐紮所在,我有一處落腳的宅院,我們可以宿在那裏。”
“嗯。”溫虞輕聲應道,她是又累又困,兩旁屋舍除了零星燭光閃爍,已經陷入了睡夢之中。
幸得宅院并不遠,守門人開着門恭候着,迎了他們二人入院後,又趕緊去燒熱水,将正房收拾了一回,請他們先歇片刻,待會兒熱水就能送來。
“你先歇着,我出去一趟。”
沈遇留下這句話,又擡腳出門去。
溫虞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挨着椅子坐下,端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終是覺得舒服了不少,這才有心思打量着這間正房,這處宅院不過兩進,自然是比不上上京的殿帥府,正房裏頭的陳設布置也是簡單清冷,外間不過是一套桌椅和兩張小幾,一扇屏風隔開了內外室,內室之中只有一架床榻和衣架子,還有一個不大的鬥櫃,再無其它。
簡直是一覽無餘。
她是知道沈遇從前是十二衛所虞侯,每月都要輪值于管轄地,常常一離開上京就是三四個月,想來從前輪值時,就是住在這裏的。
房中沒有燒炭火,也好久沒有住過人了,溫虞冷得一哆嗦,不免縮成了一團,雙手緊緊捂住了茶杯,企圖用那一點兒熱氣來捂暖自己的手,小腿上被撞疼的地方,而今是疼得不行。趁着左右無人,她輕輕揉着……
沈遇倒是回來的極快,他手中提着一同熱水,身後跟着提來熏籠的老仆。
剛聽見門口的腳步聲,溫虞連忙坐正了身子,挺直了腰背,恬靜适然。
老仆放下了熏籠,又問,“不知少爺同少夫人可還缺些什麽?”
沈遇看向溫虞,“可還缺些什麽?”
還缺些什麽?
明明此處就是什麽都沒有,沒有妝奁鏡子,沒有擦臉的香膏也就罷了,甚至連把梳子都沒有,她待會兒要怎麽梳頭呢?
溫虞輕輕一笑,“不缺什麽了。”
當真是口是心非。
罷了,此處原就是什麽都沒有,今夜來的匆忙,外頭的商鋪也都已經關了門。
沈遇只吩咐下去,“缺些什麽,明早再去置辦,今夜就先安置。”
老仆這才退下,關了房門。
房中就剩下他們二人。
有了熏籠,房中可算是開始暖和起來。
熏籠就放在溫虞跟前,凍僵了的身軀被烘烤的活泛起來,滿腦子都裝滿了煩惱。
沈遇帶着她夜行八十裏來到這清水鎮,她都沒來得及同陶桃說上一聲,陳嬷嬷她們現在肯定也不知所措。
還有她二哥也不知如何了,可有找着他?他會不會将今夜的事情告訴阿爹阿娘,那豈不是又生事端?
身子乏累的不行,可她越想,頭腦便越清醒,半點兒睡意都沒有。
她盯着熏籠中燒的火紅的炭火,頭疼的不行。
沈遇端了盆熱水過來,蹲在她跟前,手剛碰到她的裙擺,她終是回過神,忍不住問道:“夫君這是要做什麽?”
“我看看你腿上的傷。”
沈遇握住了她的腳踝,褪去了她鞋襪,又将層層疊疊的裙裾撩開,挽起了內裏的褲腿往上推。
溫虞的臉霎時就紅透了,手足無措,被握住的腿不住地往後縮,“我沒受傷,夫君不必擔心。”
可她又哪裏掙紮的過呢。
她原就生肌膚白淨細膩,是以有點碰撞出來的青紫就更是觸目驚心。
那是在禦街上逆行時,被貨郎的籮筐撞上的地方,疼了這一路了,她方才只來得及揉了揉,沒想到會撞成這副模樣。
也沒有想到沈遇會察覺。
沈遇輕撫上那塊青紫,“還說沒受傷?”
他的手帶着熱意毫無阻攔的觸碰到了傷處,不知是疼了,還有些癢。
溫虞咬牙堅持道:“不過是撞傷罷了,又不疼。”
“你快放開我。”
眼前人,何時才會心口如一呢?
沈遇拿着被熱水浸泡後的熱帕敷上了她的傷處,又緩緩施力揉捏了起來,溫虞忍不住開始籲氣。
疼,疼的她再不顧那些個儀态體面,忍不住蜷縮。
偏生沈遇還要火上澆油,“夫人不是說不疼嗎?”
溫虞緊緊捏着手,不住地掙紮起來,“你放開我。”
踢到了銅盆,砰的一聲,水花四濺。
夜已深,這樣的聲響格外驚耳,驚的她霎時冷靜下來,看着滿地的水漬,還有她被水給打濕了的裙邊鞋襪。
不止她被水打濕,沈遇也沒有比她好到哪裏去,衣衫被水珠打濕一塊又一塊,看上去頗為狼狽。
一瞬間,她竟有一絲解氣。
宅院太小,夜裏有個什麽動靜,瞬息就能傳進旁人耳朵裏,下一刻房門就被人敲響,“少爺,少夫人,您二位可還好?”
被人聽見了動靜,溫虞身子一僵,抿着唇,心裏頭又羞又惱。
屋中一時安靜了下來,就只有叩門的聲音。
沈遇淡然道:“無事,你們歇下吧。”
房門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可這一處地方已經是狼狽不堪,地上到處都是水,連她小腿上也浸潤着水色,在燭光下泛着光。
沈遇幹脆起身将人打橫抱起放在了床榻上,手搭在了她腰間的結扣上,低聲問她。
“今夜你若不想睡在打濕的床鋪上,裙衫是你自己脫,還是我給你脫?”
溫虞哪裏還肯讓他脫衣裳,趕緊往後一躲,小聲回道:“我自己脫。”
沈遇這才作罷,回過身去脫了外袍,挂在衣架子上,而後去開了一旁的櫃子,此處他每年都要來住上些時日,常用之物皆被放在此處,果真裏面還放着藥瓶。
他取了專擦跌打損傷的藥膏,回過身就看見溫虞已經躲進了被子裏,只有烏黑的發絲還露在外頭。
沈遇盯着那如墨的長發看了好一會兒,方走上前去,倚坐在床邊,漫不經心的問,“夫人睡着了嗎?”
自是無人應答他。
很好,睡着了就好。
睡着了他就能……
沈遇掀開了被子,将藥膏揉開後,一手将那撞得青紫的小腿摟在了懷中,準備上藥。
這樣的傷處,沈遇從來都不在乎,也不會覺得疼。
可偏偏現在看着這樣一處傷,竟是有些感同身受的疼,不敢輕舉妄動。
片刻後,他叮囑了一回,“上藥會有些疼,若是疼,夫人別忍着。”
他終是下手将藥膏在那片青紫上揉散開來。
哪裏是有些疼,分明就是疼的像是被火烤一般。
溫虞疼的不行,硬是咬着牙,繼續裝睡。
沈遇不讓他忍着,她偏要忍着。
沈遇逐漸掌控住了力道,這才緩緩開口道:“接下來半個月,我們都會住在清水鎮上。”
“既然不在上京城住着,也無親朋好友在旁。”
“這兒就沒有那麽多的規矩。”
“你有話大可直接說。”
“有氣也別憋着。”
作者有話說:
溫虞:每天都讨厭沈大人八百回。
沈遇:那就在第八百零一回 的時候,喜歡我。
昨天的更新也補齊啦,昨天是有點卡文,但是捋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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