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姑母多慮了

偌大的建章宮內，只有呂雉和呂祿兩人在下棋，宮人們都被遣走了。安靜得只能聽到舉棋落子的聲音，還有衣服摩擦聲。

呂雉舉着白子落下後，紅唇輕啓，打破了這一份寧靜，“這次去代國可有收獲？”

呂祿舉着黑子，有些舉棋不定，不知該往哪兒放好，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落下了，然後道，“那個代王就是個敗家子，只會玩女人的纨绔子弟，成不了什麽大器的，姑母您多慮了。”

“是嗎？”呂雉挑眉，舉着白子快速落下，“哀家倒是覺得，他是在演戲給咱們看。”

“不會吧？侄兒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啊！”呂祿皺眉，眨眨眼，想都沒想，又一顆棋子落下。

“要是你都能看出來，那他們處心積慮做的一切不都白費了嗎？”呂雉勾唇冷笑，眼底隐藏着淡淡的諷刺。

呂祿撇嘴，太後這不是明擺着說他腦子不好使嗎？他有些不服氣，可又不敢表現出來，只好打碎牙往肚子裏吞。

“我給你的信箋呢？”棋子落下，呂雉突然問着呂祿。

“在我身上呢，我看他那傻裏傻氣的樣子，就算給他看了也沒什麽用，就把它帶回來了。”

“拿出來看看。”呂雉美眸流轉，看着呂祿的眼神有些怪異。

呂祿從袖中拿出信箋，恭敬地遞給呂雉，呂雉接過，把信抽出，居然是一張白紙，什麽字都沒有。

呂雉把紙攤開，在呂祿眼前晃了晃，然後道，“看到了吧，這就是他僞裝的證據。”

呂祿激動地扯過白紙，拿着信封翻了又翻，不可置信地呢喃，“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相比呂祿的猴急樣兒，呂雉則淡定多了，她不徐不緩地起身，冷哼一聲道，“怎麽不可能？我讓你把這個帶在身邊，就是為了探查他們的虛實。看來薄姬母子不是簡單的對手，雖然沒有證據證明李美人是代國的細作，但足以證明，薄姬母子城府深沉，為了活命，忍辱負重這麽多年，哀家真是小看他們母子了。”

呂祿拿着紙，腦子不好使的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想都沒想直接說道，“姑母，你居然利用我！”

呂雉拍了拍呂祿的肩膀道。“祿兒啊，這不是利用。別看我與皇上高高在上，俯視着一切，其實這大漢江山根基還是不穩固。哀家不能走錯半步，也決不能讓皇上走錯，你明白姑母的苦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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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姑母您知道您這樣做，侄兒有多危險嗎？您就不怕他們把侄兒抓起來，或者滅口嗎？”呂祿上前幾步，激動地道。

“哼！他們不會這麽做，他們要對付的是哀家，不是你。何況他們這麽做了，這麽多年的僞裝不就露餡了嗎？他們才沒這麽蠢。”呂雉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

“可是姑母，事情是沒有絕對的。萬一侄兒回不來了……”

“沒有萬一。好了好了，你趕路趕了幾日，也累了，回去歇着吧！”呂雉對呂祿揚手道。

“喏。”呂祿撇嘴，一臉不甘，卻也不敢多言，只好行禮彎腰退身離開。

紅菱陷害周瑩瑩不成，反被韻夫人訓了一頓，心裏對周瑩瑩的怨恨越積越深，可又想不到法子整她，真是急死她了。

這日，周瑩瑩算準了韓萱和皇後會從禦花園路過，故意撞倒紅菱，惹怒了紅菱。她的用意是試探韓萱的真僞，一則看看韓萱是否還記得她這個姐姐，二則試探韓萱看着她被人欺負，會怎麽做，是坐視不理，還是出手相助。

“喂，你沒長眼睛啊，居然撞到人家身上來了。”紅菱起身，推了推周瑩瑩，雙手叉腰，瞪着周瑩瑩怒道。

“我沒有推你，是你自己摔倒的。”周瑩瑩仰着頭辯解，眼睛卻一直盯着椒房殿的方向，似乎在期待什麽。

紅菱氣得直跺腳，用力把周瑩瑩推倒在地，“別以為你做了六品宮人就可以目中無人，這個位置還不是靠手段得來的，不然為何明月一死，你就取而代之了。”

周瑩瑩被推倒在地，手腕擦傷了，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襲遍全身，瞧見小皇後一行人正往這邊走來，她迅速起身，與紅菱撕打起來。

“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冤枉我？”周瑩瑩用力扯了扯紅菱的頭發，怒聲質問。

紅菱被扯得頭皮好痛，更加生氣了，嘴上也不饒人，“我還說錯了嗎？不只是明月，說不定你的好姐妹韓萱也是被你害死的呢。”

一提到韓萱，周瑩瑩的氣便不打一處來，她拉緊紅菱的衣襟，怒瞪着紅菱道，“我再說一遍，我沒有做過。”

紅菱用力把周瑩瑩的手抽出，周瑩瑩的手立即鮮血直流，只聽周瑩瑩大叫一聲，捂住手腕處，痛苦呻吟着。

韓萱病好了，每天都要陪着小皇後去禦花園賞花，給她講故事，陪她玩兒。

剛踏入禦園，便聽到熟悉的叫聲，随即朝聲音來源處看去。看到周瑩瑩在那捂住流血的手腕，紅菱正不知所措的現在一旁，說風涼話。

韓萱心裏很清楚，肯定是紅菱又在周姐姐面前擺威風了，這個可惡的惡女人，總是陰魂不散，在那都能看到她欺負宮人，簡直可惡至極。

韓萱很想上前怒斥紅菱一頓，可是轉念一想，她要以什麽身份去幫周瑩瑩呢？這樣一來，她的身份會不會曝光？會不會又給劉盈惹一大堆的麻煩？

想了想，還是靜靜地跟在小皇後身後，袖中的手不自覺握緊，像是在隐忍什麽。

“皇後娘娘駕到！閑雜人等回避。”尖銳的太監聲傳來，韓萱在身後忍不住顫了顫。

突然韓萱附在小皇後耳邊說了些什麽，小嫣兒眉開眼笑地扶起正在行禮的周瑩瑩，周瑩瑩的手腕在流血，痛呼出聲。

“呀，你的手受傷了。”小嫣兒驚呼一聲，帶着怒氣看向紅菱，“你怎麽能欺負人呢？她與你同為宮女，她犯了什麽錯，你要這樣傷她？”

紅菱低着頭，身子顫抖着，吓得不敢言語。

倒是周瑩瑩美眸微轉，随即又跪了下去，急急的道，“皇後娘娘莫要錯怪紅菱了，是奴婢的錯，都怪奴婢嘴笨，奴婢不該出言頂撞她的。”

周瑩瑩狐疑的看了韓萱一眼，韓萱立即低下頭，似是在掩飾着什麽一般。

小嫣兒又扶起周瑩瑩，皺眉道，“你的手受了這麽重的傷，還替她說話，真是難得。這樣吧，你跟我回椒房殿去吧，我讓人傳太醫來給你療傷，”

說着拉着周瑩瑩的另一只手，走在前面，看上去一點都不像只有一面之緣的人，而像是一見如故的好友。

小嫣兒對韓萱對視一笑，韓萱也笑了，跟在小皇後身後，離開了禦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