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林夢以回到房間後,已經冷靜得差不多了,他怎麽也想不到會在這裏碰見杭容,那張臉讓高中的事情撲面朝他砸來,那是一段林夢以不想回憶卻又無數次出現在午夜夢回的記憶。
??林夢以從小到大都屬于安生本分上學的學生,也有過幾個追求者,但都因為他性格冷淡又沉悶而退卻了,但有一個給林夢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個人叫宋信北,是高中時林夢以的一個學長。
??高中時,林夢以是外人眼中一個只知道讀書的書呆子,每天獨來獨往,很少與人交談,除了學習,幾乎沒見他對什麽事情表現出過興趣。男生女生們表白的小紙條傳到他這裏,就再也沒了蹤影,是個老師眼中标準的好學生。
??只是這樣的好學生,卻常常是同齡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林夢以也不例外。
??比如他桌子上的文具經常失蹤,上完廁所想回到教室時,會發現門被鎖住,再幹脆一點,有人會在他放學回家的路上堵他。只不過論武力值來說,林夢以幾乎遇不到對手,久而久之,這些人也就放棄了跟他正面沖突,轉為一種冷暴力,在學校中抱團、造謠、孤立,再者使一些暗戳戳的小手段。
??就算是再清心寡欲、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學生,時間一長,也會被那些人搞得心力交瘁。
??那時林夢以年紀小,在人際交往中得到的經驗也不夠豐富,不知如何應對這種局面。
??有一天,他上完廁所想離開時,發現門又被鎖住了,他尚還稚嫩的心靈終于感受到一絲崩潰,他開始敲門,一下、兩下、三下......
??沒過一會兒,上課鈴響了,他知道那些找他麻煩的學生會在上課的時間來廁所羞辱他——不挑下課時間,是因為下課時學生多,不方便他們伸展手腳,上課時間,他們可以逃課,然後來到廁所裏隔着一道門盡情嘲諷,似乎這種低級嘲諷或者身體上的碰撞,能帶給他們極大的樂趣。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林夢以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聽聲音大概有五六個人的樣子。
??林夢以沒出聲,但那些人依然很精準的定位了他所在的隔間位置,突然一聲巨響,他的門被人從外面踹了一腳。
??“喲,好學生,怎麽又沒按時上課啊?天天躲廁所裏面幹什麽呢?”
??另一道戲谑至極的聲音響起,“好學生的腦回路是你能想明白的嗎?說不定人家在裏邊兒邊尿邊算數學題呢。”
??“你他媽真惡心。”那人一陣哆嗦。
??“我聽說好學生的大腦構造都跟咱們不太一樣,不知道下邊兒跟咱一不一樣?”一夥人發出一陣惡俗的笑聲。
??“估計不太一樣吧,不然怎麽每次都在廁所裏待這麽長時間呢?”
??林夢以在門內默默聽着,不知作何反應。
??這時外面又踢踢他的門,說道,“诶,不如你脫褲子給我們看看你下面,我們就讓你出去上課怎麽樣,好學生?”
??林夢以瞪大雙眼,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那邊又說,“就是,你給我們看看,我們就放你出去上課。”
??他們喊了半天,也不見林夢以說話,就嘀咕道,“怎麽啦,啞巴了?”
??另一個人說打開門看看,随後林夢以面前的門就被打開了。
??高中生基本已經成年,骨骼發育也日趨健壯,出現在林夢以面前的就是幾個人高馬大的男生。
??林夢以站在廁所隔間內,雙手攥拳看着他們。
??那幾個人笑了,“怎麽了,你緊張?”
??林夢以開口道,“你們想幹什麽?”
??“我們想幹什麽,”另一個人雙手插兜,吊兒郎當道,“剛才不是說了嗎,你脫褲子讓我們看看你下面,我們就讓你走。”
??林夢以怒道:“滾。”
??“喲,不同意呀,看一看又不會掉二兩肉,你小子平常不是經常收情書嗎,咱也不知道是前面天賦異禀,還是後面天賦異禀?”說完他們發出一串笑聲。
??林夢以反映了幾秒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當即氣得有些發抖,他說,“你們到底想怎樣?我沒有招惹過你們,你們能不能放過我?”
??“放過你?”一個男生突然伸手攥住了林夢以一只胳膊,說:“我們不是已經把意思表達的很清楚了嗎,你把褲子脫了,我們就放過你。”
??林夢以被他攥住胳膊猛地一震,條件反射地就想把手抽出來,但拽他的那個人身高,接近一米九,渾身肌肉發達壯碩。
??當時的林夢以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充其量骨子裏帶點狠勁兒,但打架經驗并不豐富,技巧也完全沒有。
??所以他并沒有把手抽出來,反而被那人向前一帶,差點兒摔進他懷裏。
??林夢以還沒站穩腳跟,又有一雙手攥住了他另一條手臂,緊接着他就感覺屁股被人捏了一下,随後林夢以腰間又浮上來一雙手,眼看着就要扯他褲子。
??林夢以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猛的把手抽出來拽住了自己的褲子,看準門口就想跑,但還沒跑兩步,就又被人扯着頭發拽了回去,下一秒臉上就挨了一拳。
??“按住他,別他媽讓他亂動。”有人說道。
??緊接着,林夢以四肢被人狠狠釘在地上,然後剛才說話那人就向他走來,表情猙獰地要去脫他褲子。
??“幹什麽呢?”就在這時,廁所門口突然傳來一個輕飄飄的聲音。
??幾個人動作一頓,扭頭去看門口男人,就見一個身穿幹淨藍白色校服男生,雙手插兜立在門口,歪着頭看他們。
??為首那人氣焰一下就慫了下來,站起身來拍拍屁股說道,“宋哥,跟一個小娘們兒鬧着玩兒呢。”
??林夢以趁着他們手勁有所松懈,腰部猛得一擰就從地上彈了起來,慌忙跑離幾人的勢力範圍,到一個小角落裏縮了進去。
??那個被稱作“宋哥”的男生,似乎被林夢以吸引了注意力,看了一眼他臉上戴的黑框眼鏡,以及校服褲兜裏裝的兩張卷子,沖他揚揚下巴,“欺負好學生呢?”
??那幾人嘿嘿一笑,“就是跟他開個玩笑。”
??宋哥沒說話,為首那人又道:“既然宋哥來了,那我們幾個就先撤了。”
??然後就帶着一幫人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轉瞬間,廁所又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門口的宋哥,和廁所角落裏的林夢以。
??林夢以見那幾人離開,劇烈的心跳聲總算有所平息,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把被掀起來的衣領放了下去,但衣服還是有些濕,沾到了地上的水,有的地方被抓的褶皺,斷時間內也弄不平整。
??臉上戴的眼鏡也被弄壞了,松松垮垮地挂在耳朵上,他索性摘了下來。
??這時一張漂亮的臉就呈現在宋信北面前,宋信北挑了挑眉。
??林夢以胡亂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想出去,他這才想起門口的男生,這個男生很高,但跟剛才那夥人不一樣,他穿着幹淨整齊的校服,渾身上下看不出一絲痞氣,不知道剛才那夥人為什麽會聽他的話。
??不過林夢以并不關心這些事情,他低着頭,對那人說了聲謝謝。
??宋信北勾唇道:“沒關系。”
??這就是林夢以和宋信北的初次見面,一個并不美好的開端,卻不知為何讓宋信北對他産生了極大的興趣。
??從那以後,扔文具、關廁所等等都消失了,學校裏面再也沒有人欺負林夢以,而宋信北則每天來他們班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