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你是不是有心事?”葉北成突然問。

陳繼葉風手頓住,回頭看他:“啊?”

葉北成平靜地問:“你是不是有心事?”

陳繼風垂着眼,不說話,心事兩字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葉北成擡手抽出他手中的筆:“需要聊聊嗎?”

陳繼風郁悶地沉了口氣:“其實沒什麽好聊的?”

葉北成仔細地看着他。

陳繼風沒有防備住,陷在他溫柔的目光裏,心裏面因為酸澀驀然發脹,像正在氣球一樣越來越猛烈。

“你不想說沒關系。”葉北成還是沒忍住摸了他的後腦勺,“不過你想說的時候可以随時找我。”

陳繼風擡眼看他。

“在學校我是你老師。”葉北成說,“在這我是你的朋友,也是你哥,明白嗎?”

“嗯。”陳繼風點頭。

王慧芳的那通電話還在他心裏揮之不去,以往他只是知道她經常在外和男人鬼混,但像昨天那樣正面相撞的情況卻從來沒有。

陳九有家暴行為固然是錯,可王慧芳這樣的行為,陳繼風更為不恥。

可是那是父母。

心裏即使有千般的怒氣,他也要忍着,帶着苦澀的憤怒一起咽進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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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北成身體往前探了探。

氣息突然靠近,陳繼風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高燒殘留熟悉的餘溫好像還敷在葉北成的皮膚上,嘴上那猛然的炙熱,瞬間回潮。

“我說葉同學。”葉北成看着他胡亂蒙着寫的幾道題全錯,忍不住笑了笑,“你有多久沒有好好聽過課了?”

陳繼風咂摸一下嘴,想說自從你來了,語文課我都在聽。

“十二道。”葉北成伸出修長的手指,點了點卷面,“一共十二道,就算是蒙,你這命中率也太慘了。”

十二道題成功避開正确答案,其實也是一種能力。

陳繼風尴尬地撓了撓頭,沒辦法反駁。

他的确沒怎麽好好聽過課了,每天不着四六的,心情好了就來學校報個到,心情不好就在家裏冒着,偶爾和張申混個網吧臺球廳。

不學無術說的就是他這種人。

陳繼風突然有些失落起來,他側着目光偷瞄葉北成的側臉。

他這麽優秀,他連做他的學生都是差之千裏,怎麽還能……他不敢繼續往下想,那種蠢蠢欲動的妄想時刻提醒着他一個不争的事實。

他和葉北成差的不是一點點,葉北成是璀璨奪目的星空,而他是灰頭土臉的泥土。

“別寫了。”葉北成說。

“為什麽?”陳繼風說,“我還沒做完。”

葉北成拿過書,翻開第一頁:“你需要從零開始。”

陳繼風說不出話。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的丢人。

葉北成拿過筆,指着第一個知識點:“不過我很快就讓你變成1。相信我。”

葉北成的重症感冒逐漸在好轉,不發燒了,咳嗽也少了,只是還沒有完全徹底的好利索,陳繼風每天來補課報道,每天撂下筆之後,順便用“看護人”的口吻盯着葉北成吃藥。

葉北成拿他沒辦法,只能聽話按時按點地吃飯。

假期很快就過去,補習的最後一天,陳繼風安安靜靜地坐在桌子那做題,葉北成這幾天給他惡補基礎知識,從主科數學開始,然後自己出了套簡單的,可以鞏固知識點的題讓陳繼風做。

葉北成在看手機,陳繼風昨晚最後一道題,看了眼時間,提醒到:“該吃藥了。”

葉北成輕聲地“啧”了一聲。

他被管了。

被自己的學生管了。

教師的尊嚴何在啊!

“天黑了。”葉北成抿着藥,聲音含糊,喝了口水,吞下了藥。

陳繼風說:“嗯,我一會回去了。”

葉北成說:“明天別睡過頭。”

陳繼風無奈:“知道了。”

葉北成以為他是在敷衍,沒想到第二天他早到班級,第一節課就是他的語文課,鈴聲剛響,學生踩着點進門,陳繼風早已經坐在位子上低頭認真做着題。

昨晚葉北成出的卷子他沒做完,有好幾道題都不懂,最後攥着筆趴在床上就睡着了,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想着昨天不要遲到的約定,慌張地趕到學校。

他第一次早到。

對他來說,這的确很是不習慣,所以索性給自己找了點事,把昨天的題做完。

張申是踩着最後一個鈴進來的,他氣喘籲籲地跑進來,坐在位子上,看見陳繼風,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

“哥,是你嗎?”

陳繼風給他一個白眼:“不是我,難道是鬼?”

說着,張申配合起來,蹦起來,雙手打着架勢,一副要收妖的模樣:“青天化日,朗朗乾坤,妖精,快把我大哥交出來。”

陳繼風無語地擡眼看他。

葉北成看着張申比比劃劃,又看了看陳繼風一臉糾結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他拍了拍手掌。

他目光簡單環視一下:“大家都來了吧,今天把教材翻到95頁吧,我們把上回的詩詞講完。”

李清照的詞總是纏綿悲傷,陳繼風理解不了這樣杞人憂天的憂愁,他讨厭壓抑,因為他本身就活的夠壓抑了。

一首詞講完,陳繼風的眉頭就沒送過。

葉北成看到了,以為他是在糾結自己留給他的做題人物,于是下了課就把人又叫到了辦公室。

陳繼風站着,一動不動。

程潇和沈東結伴回到辦公室,看見兩人氣氛微妙,以為陳繼風又在課堂上惹了什麽事,這才被葉北成抓到了辦公室訓話。

“本子呢?”葉北成問。

本子捏在手裏,背在身後,遲遲沒有交出去。

葉北成不解地看他。

陳繼風說:“早上我做完了。”

“拿來我悄悄,看看正确率。”葉北成說。

陳繼風為難,舌尖頂着牙齒,心裏越來越緊張。

“怎麽了?”葉北成發現不對勁,追問道。

陳繼風不答,沈東這時候走過來,督見了陳繼風背在身後的本子,想要順手抽出來。

陳繼風對于身後沒有防備,心下一驚,攥在手裏的本子就被人順利的抽了出去。

陳繼風來了脾氣,伸手去搶:“給我。”

沈東到底是個老師,對于陳繼風的态度很是不滿。

“怎麽說話呢?”沈東訓道。

陳繼風不怕他,但葉北成在,他不好發怒,眼視線偏移,不留神和葉北成撞上了。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只能在注視的目光中,賭氣地離開辦公室。

沈東還在抱怨:“這孩子真是沒點規矩。”

葉北成不動聲色地從沈東手裏拿過本,然後對着沈東笑笑說:“小孩子脾氣而已,沈老師就別計較了。”

陳繼風時帶着怒氣回班級的。

張申被這股隐藏的怒氣沖擊的虎軀一震,忙上趕着問:“哥,你又怎麽了?”

今天的陳繼風太反常了。

上學積極,做題也積極,一點也不像他。

陳繼風心煩地揮手:“沒事。”

他心裏此時此刻揣着擔心,那股隐隐地勁,讓他非常害怕。

葉北成拿着紅筆幫陳繼風判題,錯的挺多,但是和前幾天比,這次明顯不是瞎寫的,選擇題答錯的答案基本都是和正确答案有些相似,帶有迷惑性的。

葉北成翹着嘴角笑了笑。

判完最後一道題時,他督見下一頁上又濃厚的痕跡,透過白色的紙張。

葉北成慢慢地翻過去這一頁。

職業上是一個男人的素描形象,短發,戴着細邊眼鏡,畫工不算流暢,甚至好幾筆的線條都岔開了,明顯就是随手塗鴉。

但是好在輪廓完整,葉北成在想這一定是陳繼風卡題時候瞎畫的,他看着眼熟,可是想不起來是誰。

思緒跑偏,葉北成不知覺地想,原來陳同學還會畫畫啊。

放學的時候陳繼風來辦公室找葉北成,此時他正在收拾辦公桌,準備下班。

“我的本子呢?”陳繼風開門見山。

口氣太硬氣了,像是來要債的。

“我幫你判了一下。”葉北成看着他笑,“錯的真多。”

陳繼風別扭道:“那也是你教的不夠好。”

葉北成聞言哭笑不得。

“我本子呢?“”陳繼風又問。

“在這呢。”葉北成拿起桌子上的本子遞給他,“我幫你寫了解題過程,回去好好看看,下次要是還錯,你就該打。”

陳繼風說:“打就打呗。”

反正怎麽打,他也不會還手。

“對了,”葉北成評價說,“你那後面的畫我看見了,還不錯。?”

陳繼風驚慌地擡頭:“你看到了?那……你……”

葉北成的側重點和他不同:“你以前學過嗎?我看還是有畫工的。”

陳繼風緊張舔着嘴唇:“小學時候的事了。”

陳九那時候送他去美術班學過兩年,後來陳九工作遭遇危機,染上喝酒打牌,也就沒有再關心自己兒子的這方面的事,最後就不了了之了。

陳繼風其實也沒多喜歡,只是偶爾會提着筆瞎描,消磨一下時間罷了。

“嗯。”葉北成點頭,提出疑問,“你這畫的是?”

陳繼風心裏砰砰跳,不假思索道:“我愛豆。”

葉北成不可置信:“愛豆?”

陳繼風怎麽看都不像一個追星男孩。

“對!”陳繼風說,“最近和張申在追星。挺喜歡他的。”

喜歡兩個字聲音很弱,弱的聽不清。

他不敢聲張,這份感覺對他來說很突然,他甚至不敢觸碰,害怕會突然消失。

葉北成沒說什麽,只是揉揉他的頭發說:“追星要适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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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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