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杏眼桃腮,水眸盈盈

“多謝。”靜默半晌,最後還是施秀盈厚着臉皮先開的口。

“不必。”施秀盈話音還未落下,傅鳴琅立即回道。

見了施秀盈,他總是會不由得想起那天她中藥後的樣子,雙眸如水,玉面泛紅,她腦袋無力的搭在自己肩頭,暖熱的呼吸全都灑在他的耳邊。

香豔又旖旎。

當時他拼命克制,可等到回想起來,卻又有些後悔當時沒有仔細體會。

兩人一擡頭,四目相對。

他只是耳根泛紅,可施秀盈卻覺得自己的臉都燒着了。

什麽叫欲蓋彌彰,什麽叫此地無銀三百兩,這就是了。兩個人都想把這件事掀過去,可太過刻意後反而更明顯了。

又是一番靜默。

“不管如何,那天的事還是多謝你了。”施秀盈再次道謝,添了許多鄭重,“若不是遇到你,我怕是就——”

她苦笑一聲,更多的卻是慶幸。

“恰好罷了。”傅鳴琅看她一眼,嘴角動了動,又挂起了漫不經心的笑,說,“足以說明你運氣有多好,正好被我碰見。”

“只是恰好嗎?”施秀盈心中失落劃過,随口問道。

傅鳴琅頓住。

對面,施秀盈一直看着他,見此不由一頓——

這個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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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太不小心了。”傅鳴琅驟然說教起來,“你那兩個姐姐,平時嫉妒你嫉妒的眼睛都紅了,你還那麽不小心,一點都不防備。”

忽如其來的說教讓施秀盈懵了一下,下意識反駁說,“我哪兒能想到,她們好好的日子不過總盯着我啊。”

“呵,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傻。”傅鳴琅一想起那天的事還是不由得心頭冒火,他要是再晚到一點——

這丫頭看着沒什麽脾氣,其實骨子裏特別擰,最不喜歡別人逼她。

別人越是想要束縛她,越是想要算計她,她就越要和人對着幹,哪怕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都在所不惜。典型的我不舒服你也別想順心,絕對幹不出來妥協這種事。

要真是那樣,她怕是當姑子,出家,一輩子不嫁都幹得出來。

那哪行!!!

施秀盈還想反駁,可一想能中那麽淺薄的算計的她,的确挺傻的,就不想說話了。

傅鳴琅看她一眼,唇角動了動,還是沒說話。

讓她自己想想吧,最好能早點想清楚。

“你說兩個姐姐,你是不是發現什麽了?”施秀盈悶了半晌,忽然就問了一句。

她想起了自家娘親說的施瑜瓊一事,可她總是不怎麽相信。若說施瑜瑤對她有惡感,那她可以理解,畢竟她一直疏遠她。可施瑜瓊……那可是女主啊,而且她當初還幫她了一把,沒有把她就是福興居主人的事透露給施瑜瑤。

這件事,真的是她做的嗎?

“那天施瑜瓊,是裝暈的。”看出她的失落,傅鳴琅簡直是恨鐵不成鋼,冷笑着說。

施秀盈漂亮的小臉上沒了笑,徹底沉默了。

“以後把眼睛擦亮點,別把那些狼心狗肺的東西當親人了。”看她這樣,傅鳴琅咬牙說,邊倒了杯水給她,又把水果點心往她哪兒推了推。

該吃吃該喝喝,別想了。

施秀盈不想動,還在那兒發楞。

“怎麽,被打擊的連東西都不吃了?”傅鳴琅冷嘲熱諷了一句。

施秀盈扁了扁嘴,吃了塊水果。

“你今天說話好沖。”她嘟囔道。

“還不是被某個蠢貨氣的。”傅鳴琅沒好氣的說。

“我這個受害者都不氣,你氣什麽。”施秀盈反駁。

傅鳴琅心裏一哽,更氣了。

他氣什麽?他還能氣什麽?!蠢死你算了。

施秀盈嚼着水果,看這面色有些淡的傅鳴琅,不明所以。

樓下喧嘩聲起。

傅鳴琅下巴一點,示意施秀盈過去看看。

“什麽啊?”施秀盈不解的說,站起身走過去,而後一愣。

下面是一擡小轎,轎子旁的丫鬟她十分眼熟,正是施瑜瑤身邊的那幾個。

“這是——”施秀盈反應過來,這原來是接施瑜瑤去晉王府的轎子。

沒有八擡大轎,沒有鑼鼓班子,也沒有鮮豔的紅綢,那個心比天高的施瑜瑤就這樣成了一個妾室。

施秀盈伸手搭着窗臺,上午的陽光灑在她的指尖,很暖。

她忽然就輕輕笑了起來。

欣喜的,歡快的。

“活該。”她說。

屋內,傅鳴琅聽了,不由失笑,神情淡淡的臉上也勾起了一個微笑。

粉色小轎漸漸遠去,施秀盈又聽了一耳朵街上的行人對于施瑜瑤李志文和燕成骁三人的八卦,才心滿意足的回去坐下。

“可解氣了?”傅鳴琅看着她微笑。

施秀盈點了點頭,想了想又搖了搖,說,“施瑜瑤害我,她落得這個下場我自然高興,可是,我還是覺得不夠。”

“不夠就繼續。”傅鳴琅說,“做什麽這個樣子?”

一臉糾結的模樣。

“我一直覺得我是個善良的人,可現在才知道,其實不過是事不關己而已。”施瑜瑤眨了眨眼,有些忐忑,說,“總覺得,我要是真為了報複施瑜瑤,就耍心機想辦法,那我就再也不是現在的我了。”

“哈——”施秀盈苦惱極了,可傅鳴琅聽完了卻忍不住笑了。

施秀盈頓時看向他,眼睛睜大不解又羞惱——

雖然不知道他再笑什麽,可肯定是在笑她。

“你笑什麽!”她氣呼呼的說。

“笑你啊。”傅鳴琅直接說,“還不是現在的你,那你覺得三歲的你是你嗎?十歲呢?二十歲呢?你難不成還能永遠活在十五歲不成?”

他一番話連嘲帶諷,就差沒直說施秀盈無病呻吟了。

臉上一熱,施秀盈頓時就有些尴尬了。

她恨恨的瞪了眼傅鳴琅,一扭頭,不想跟他說話了。

“好了好了,”傅鳴琅笑着笑着,就見施秀盈的臉越來越紅,心知再笑施秀盈就真的要惱了,這才止住,說,“你只要告訴我,給施瑜瑤使絆子,你開不開心就行。”

“開心。”施秀盈說,她吃了那麽大一個虧,要報複罪魁禍首,當然開心啦。

“那就行了。”傅鳴琅十指交叉,微微一笑,目視施秀盈說,“何必想那麽多,開心就好。”

她一擡頭,對上傅鳴琅那雙漂亮狹長的鳳眼,睫毛濃密,拉的眼尾略深,他總是漫不經心的樣子,可這一刻看着,卻格外的認真。

“人的底線總是會不斷的後退,”施秀盈心中一動,說出了最真實的原因,就像她小時候還會因為丫鬟們幫她洗漱而不自在,可現在卻已經完全習慣了,又道,“而我,我不想成為那樣的人。”

眼前的女孩兒說話的時候認真極了,她說,她不想成為那樣的人。

哪樣呢?

傅鳴琅心說,又想笑她天真,可到底沒有。

“那就永遠記住你現在這句話。”傅鳴琅最後說。

眼看着出來有一會兒了,施秀盈就告辭準備離開。

“小心施瑜瓊。”傅鳴琅給出提醒。

“嗯?”施秀盈疑惑的輕嗯了一聲。

“那天她似乎準備對施瑜瑤出手。”傅鳴琅說。

“她不是已經——”出手了。

施秀盈準備說,忽然一頓,反應了過來。

“施瑜瑤的事不是她做的?”她驚訝的道。

“這會兒又聰明了?”一提起那一天的事,傅鳴琅就難免冷嘲熱諷,說,“她都裝暈帶着人走了,還怎麽做。”

“那是怎麽回事?”被嘲諷的優點羞窘,可到底是自己犯蠢,施秀盈就沒多說,跟着疑惑的問。

“誰知道呢,”傅鳴琅輕描淡寫的說,“她得罪的人那麽多,總有人忍不住。”

難道是燕成善?不,不會,他有些大男子主義,不會對女人出手,那就是燕成臨?可他那天沒去啊。

至于別人,誰會有這麽大的膽子對背靠誠國公府和晉王府的施瑜瑤出手呢?

最後,施秀盈時帶着一腦袋的問題走的。

傅鳴琅在窗後目送她遠去,一想着她那一臉懵,使勁想卻想不出來的疑惑神情,就不由得笑了起來。

時間倒回那天——

眼看着周氏帶人帶走了施秀盈,他放心離開,正好遇到施瑜瑤和李志文互訴衷腸,卻又哀嘆此生無緣。

于是,他就順手幫了一把。

他可真是個好人。

可惜,這兩個人,還是緣分不夠啊。

施秀盈這個笨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猜到是他做的。

時間不知不覺的進了夏天。

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熱,對老人小孩便就有些不友好了。

施秀盈趁着早起涼快,去給周氏請安,就見她拿着張帖子,正在安排禮物。

聽了一耳朵才知道這是鎮國公老夫人的六十大壽。

鎮國公府啊,施秀盈心說,有些懶怠,不想聽她娘說這個。

她還記得之前她娘說的,鎮國公想要和她家結親的事呢。她對傅禹啓不感興趣,所以還是保持距離吧。

看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周氏不免無奈,心說她這是還沒開竅呢。

心思一轉,決定再看看。

到底要她家玲珑喜歡才好。

壽宴這天,是個大晴天。

施秀盈跟着自家娘親進了鎮國公府見到了老夫人,鬓發間摻着些許銀絲,可面色紅潤,雙眸有神,并不怎麽顯老态。

她上前見過禮,就見老太太沖她招手,喚了她過去。

“幾日不見,玲珑看着又漂亮了些。”老太太看起來十分慈和,說,“來了莫要拘束,就跟在你自己家一樣,好好玩,啊。”

臉上笑盈盈的,施秀盈自然柔聲說好,可實際上她頭皮都發麻了。

什麽叫就跟在自己家一樣?這什麽眼神?!

轉眼間世子夫人就也過來湊熱鬧,言笑晏晏的,不動聲色的捧着哄着施秀盈。

施秀盈讓着婆媳兩個弄得心裏發慌,她對傅禹啓可沒想法!

好一會兒應付,她才總算脫身離去。

“鎮國公府家世不錯,傅公子更是年少有為,五妹妹以後有福氣了。”

兩人跟在嬷嬷身後朝着待客的院子走去,施瑜瓊忽然語氣淡淡的說了一句,嘴角微彎,可眼中卻沒多少笑意。

這語氣,怎麽聽着有點別扭。

眼睛一眨,施秀盈心說,跟着笑道,“二姐姐說笑了,傅公子年少有為,那是世子夫人和老夫人的福氣,和我有什麽關系。”

“老夫人的意思大家都看的清楚,五妹妹向來聰慧,自然明白,又何必跟我裝傻呢。”施瑜瓊嗔了一句。

更別扭了。

“二姐姐的意思,我不懂。”施秀盈說,眼見着她還要再說,她目光一動,定定的看了過去。

适可而止啊親,吃醋也要有個度,剛才只是鎮國公府的人一味熱情,跟她可沒關系。

從始至終,她可沒表現出一丁點對傅禹啓的興趣。

那人臉太冷,性格也太無趣,話又少,就算臉長得好看,也不符合她的審美。

嘴角扯了扯,施瑜瓊到底沒再說下去了。

施秀盈只覺得好笑,眼前這可是女主,可她的口吻卻跟她三叔後院裏那些妾室們差不對。

說着拐彎抹角的話,宣洩的卻是心裏的酸意。

所以這是在吃她的醋?因為她未來的婆婆和祖母喜歡她?

那大可不必,別管她們怎麽喜歡她,傅禹啓不喜歡就白搭,原文裏傅禹啓為了施瑜瓊可沒少打她的臉。

啧。

小院不遠,幾句話的時間就到了,剛一進門,一行人就看到了傅禹啓。

“施二小姐,四小姐,請。”傅禹啓說,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落到了施秀盈身上。

杏眼桃腮,水眸盈盈。

施秀盈的顏色實在是太盛,不論何時何地,只要她一出現,就能瞬間抓緊所有人的目光。

饒是性情冷冽如傅禹啓,乍見之下,也不由的失神了剎那。

“禹啓,你怎麽沒在前院待客?”

傅鳴琅的聲音忽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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