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若是現在讓她嫁人
施秀盈也不知道自己要想什麽, 可總覺得要多想想。
這可是婚姻大事诶,自然要多想想。
她不說話,實在是暫時也不知道要怎麽說, 便就沉默。
“好吧,”傅鳴琅無奈,卻是笑着的, 他俯身對上施秀盈的雙眼,說, “那你慢慢想, 希望下次我們見面時, 你已經想好了。”
心中略松了一口氣, 施秀盈立即點頭。
輕笑之餘, 傅鳴琅忍不住微嘆一口氣。
若是有可能,他自然想先把這件事定下來, 可不行,那便不行吧, 總有辦法的。
若是說定了,他自然就能找好說法讓他爹來提親, 可既然沒定, 那親是不能提的,而老夫人那裏, 怕是又要折騰了。
還有那些對施秀盈有想法的人……啧。
說完之後,傅鳴琅告辭離去, 而施秀盈,就對上了自家笑盈盈的娘親,還有她爹。
面對着娘親的詢問,她老老實實的說了自己和傅鳴琅的來往, 還有她們湊在一起時幹得事。
“聊那些?”周氏有些怔楞的看着施秀盈。
施秀盈略有些心虛的點了點頭。
“你呀你。”周氏無奈,實在想不出,自家女兒怎麽會有這個喜好。
“他倒也算懂事。”施敬循如是說。
周氏嗔他一眼,說,“他一個朝廷官員,任職的還是大理寺,無事說這些家長裏短的瑣碎之事,怎麽在你嘴裏還得了懂事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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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玲珑來往兩年,都未曾洩露絲毫風聲,這不叫懂事?”施敬循笑道,睨了眼施秀盈,又笑,“而且這所謂瑣碎之事,不是玲珑喜歡的?那孩子,平時可不是喜歡關注這些小事的人。”
聽他叫傅鳴琅為孩子,周氏立即明白他其實很是滿意,不由瞪了她一眼。
在她眼中,所有對女兒意圖不軌的,都很不順眼。
安撫的看了她一眼,施敬循含笑問了些施秀盈平時的小事,就讓她回院子歇着去了。
施秀盈也被這一早上的事弄得頭暈腦脹的,聞言立即點了點頭走了。
“我最看中的是,他是小兒子,而且,鎮國公的老夫人,年壽不長了。更何況,他自己還有本事,有盛寵,而且身邊清淨,沒聽說過有什麽惡行。”施敬循這才輕聲說起了緣由,道,“想來你也不願玲珑以後被婆母壓在頭頂,日子過的不舒坦吧。”
“不行了?”周氏微驚,立即追問,“可确定?”
施敬循點了點頭,說,“我前些日子去拜見皇上,太醫回禀時剛巧聽見。”
眼中一動,周氏不由思索起來。
另一個院子,施瑜瓊坐立不寧半晌,在收到丫鬟回禀,道鎮世子夫人已經離開後,立即追問道,“世子夫人心情如何?”
丫鬟垂首,老老實實的說看起來不太好,似有怒氣。
不由自主的,施瑜瓊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真沒想到,那傅鳴琅竟然對施秀盈有情思,更沒想到的是,世子夫人明知道如此,還敢來求親,她也不怕以後同處屋檐下……
不過那與她無幹,這婚事沒成,就好。
“跪下!”傅鳴琅回府之後,就被嬷嬷冷着臉直接引到了老夫人的房中,剛一進門,床上老夫人就啞着嗓子厲喝道。
一句話都不說,他直接跪下。
擡眼,世子夫人正坐在床側,冷臉看她,越過她,可以看到面色紅的不正常的老夫人正背靠軟枕坐在窗前,一雙眼睛幾乎是惡狠狠的盯着他。
“你怎麽敢,怎麽敢!”老夫人将将說了兩句話,就急促的喘起了氣,可一雙眼睛卻絲毫未動,牢牢的盯着他。
“母親身體不适,快叫太醫來。”眼看着老夫人潮紅的臉和亮的不正常的眼睛,傅鳴琅心中一驚,立即說。
“好啊,你這是在咒我死啊!”老夫人怒火更炙,看着傅鳴琅幾乎像是要咬掉他一塊肉。
“兒子不敢。”傅鳴琅不敢辯駁,立即認錯。
“不許再去見那施秀盈,”老夫人氣弱無比,說話都提不起勁,可這話的語氣和意思卻格外冷硬,說,“除非你想氣死我,而且還是為了一個女人氣死我。”
“母親你這是在威脅我?”傅鳴琅輕聲說,擡頭看着老夫人,“用您的命?”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同意。”老夫人沒有應他這句話,直接說。
“母親,您早就知道我喜歡她,可還是一心要禹啓娶她?為何?”傅鳴琅聲音放得極輕,聽起來灰心至極,更十分委屈。
“不為何,我不許!”老夫人答道。
吱呀——
門被推開。
鎮國公傅仁和走了進來,靜靜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老夫人。
早年的征戰他受傷無數,近些年身體不好,也很顯老态,如今白發蒼蒼,看着比床上因病折磨而憔悴的老夫人還要滄桑些。
世子夫人一悸,立即起身退到一邊。
“你愛慕施家那個小姑娘?”氣氛緊繃,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和老夫人争吵,可出乎預料的是,他最先說的話卻是對傅鳴琅的。
“是。”傅鳴琅低頭說。
“昨日怎麽不說。你先起來。”老國公問了一句,又提醒。
“昨日,您看起來很開心。”傅鳴琅依言站起身,輕聲答道。
他已經很久,沒看到父親這樣開心過了。
“原來如此。”老國公平靜的說,而後看了老夫人一眼,又看向傅鳴琅,“我竟不知不覺的當了別人的槍。”
“父親恕罪,今日玲珑以我為由,拒了禹啓,我這才……”傅鳴琅立即請罪,明白鎮國公已經清楚是他把他引來的。
沒錯,他在回府前就明白會有這一遭,就提前做好了安排。
“為由?所以是假的?”鎮國公說。
傅鳴琅不說話了。
“行了,下去吧。”鎮國公直接攆人,一句多的話都沒有。
傅鳴琅立即告退。
“你們倒是好算計。”看向世子夫人,老國公不輕不重的訓斥了一聲,就讓她走了。
世子夫人被訓的一個哆嗦,立即告退。
屋內頓時只剩下了兩人。
“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喜歡他,可沒想到,你竟然會這樣做。”老國公忽然開口,說出的話卻讓老夫人一驚。
“你知道?”她愣了。
“這國公府,有什麽能瞞過我的。”老國公說。
“要你把一個不知來歷的孩子當做自己的親生骨肉,是為難了你。”老國公說,“他總歸是也平安長大了,在這點上,我是要謝謝你的。”
他從來都清楚,不要小看後宅手段。而老夫人雖然不喜,可到底沒有做過什麽。
“不知來歷?”老夫人忍了那麽多年,可眼看着她都要死了,她忽然就不想忍了,“那不是你的外室子,你我心知肚明的事,何必還要粉飾太平。”
這次輪到老國公愣住了,“什麽外室子!他只是舊人之子!原來,”他忽然恍然,怒道,“原來你這些年都是這樣想的?!陳氏,在你眼中我就是這樣的人?”
他的怒氣太過真實,饒是堅信不疑了這些年的老夫人也不由驚疑,道,“難道不是?”她反應過來,說,“不,不可能,明明那麽像。”
傅鳴琅長得和她的大兒子很像,可他不是随她,那自然是随了傅仁和。
“我都要死了,傅仁和你還要騙我,何苦。”她苦澀的說。
“他的母親是我姑母家的表妹。”傅仁和滿心怒氣,可看着虛弱的說話都沒有力氣的發妻,還是耐着性子解釋了一句。
所以自然會相像。
“是,是當初被抄家的那一家——”老夫人立即反應過來。
傅仁和點了點頭,說,“正是,姑母當年對我有恩,她拿着信物上門,求我把這個孩子養大。事關重大,為防走漏風聲,我放在了你的名下。”
她姑母所嫁的那一家當年犯了重罪,意圖勾結當朝親王謀逆,被誅了三族。收養她的孩兒,本就是一樁冒險之舉。
“這,這,你真的沒騙我?”老夫人不可置信的說,她不想相信,可理智告訴她,到了如今這個地步,老國公不會對她說謊。
“我當初就說了,是恩人之子。”老國公說。
他年幼的時候生活不易,若不是有他姑姑護着他,他根本活不到成年。
“原是如此,竟是如此,那我,”那我這些年都做了什麽啊?老夫人恍惚着想。
“我以為你只是不上心罷了,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想的。”老國公繼續說,他痛心之餘,也有些內疚。
鳴琅如此聰慧,怎麽會看不出無意和刻意的分別。
那他這些年,心裏該是何等的委屈?更離譜的是,他明明發現了,卻未曾放在心上,只是以為發妻不上心,所以疏忽罷了。
可原來,這一切都是有意為之。
室內一時寂靜。
老夫人的呼吸忽然急促起來,她抓着胸口,只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若真是這樣,那她到底有什麽顏面理直氣壯的在傅鳴琅面前說那些話?憑她的養育之恩嗎?可傅鳴琅的祖上本就對老國公有恩。
她這些年,豈不是把自己活成了一個惡人?
“珍娘,珍娘?!”老國公一驚,忙上前把她扶好。
……
滴滴答答的聲音分外助眠,施秀盈迷迷糊糊的睜了睜眼,眼見着屋內尚且昏暗,便又睡了一覺。
等再醒來,已經比往日遲了半個時辰。
她這才發現,外面下雨了。
“小姐,鎮國公府老夫人,去了。”正挑衣服中,忽然有丫鬟匆匆來報。
手指一顫,施秀盈驚訝道,“什麽?”
丫鬟就又說了一遍,施秀盈這才确定,自己沒聽錯。
“怎麽就死了?”她喃喃的說,第一個想起的就是昨日走時,傅鳴琅帶着不舍的含笑雙眼。
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她還沒給他回複呢,昨晚她仔細的想了又想,發現自己的确對他很有好感。
但也僅止于此了,再多的,她從前從未想過。可若是現在讓她嫁人,那她第一個想到的一定會是傅鳴琅。
所以,他現在究竟如何了?想着想着,她又走神了。
盆中的素雅白菊開得熱鬧。
筆墨落于紙上,寫的是娟秀漂亮的簪花小楷,施瑜瓊小心扶着袖子,免得污了衣裳,可突如其來的消息,卻讓她手一顫,到底使得刺着菊花紋樣的袖口沾了墨跡。
“死了?”她驚訝道,上輩子到她死的時候鎮國公老夫人都還活的好好的呢,她怎麽就死了。
顧不上再練字,她忙換了衣裳開始洗漱,細眉微蹙,總有些愁絲。
長輩去世,子守孝三年,孫守孝一年。
也就是說傅禹啓要守孝一年,一年……明年她就十九了,她娘現在就已經十分着急了,她的時間不多了。
她得想個辦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