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守了好幾年,終于得見雲開……

好像什麽事都繞不開丫鬟。

不論是傳播流言, 亦或是偷覓情郎這種事,而最要命的,就是不忠心的丫鬟。

比如現在——

端王世子燕成儀和施瑜瑤在角落裏幽會, 而她們這一群貴女貴婦們則一個不小心,就碰了個正着。

施瑜瓊正站在人群後面淡定的看着,施瑜瑤則雙目發冷的看着她身邊的丫鬟。

一對新人已經拜過洞房, 前面新郎官正在陪來客喝酒,而她們這裏, 一片寂靜。

都已經驚呆了。

擡起帕子掩住嘴角, 施秀盈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直接當着衆人的面笑了出來。

她只覺得心裏痛快的很, 讓施瑜瑤偷偷摸摸的算計她。

旁邊周氏輕輕拍了她一下, 微微搖頭。

施秀盈眨眨眼, 忙收斂了眼裏的笑意,換做了震驚。

愣神過後, 燕成儀雙目一定,和施瑜瑤匆匆一個對視後, 豁然看向陪客的晉王妃,開口指責府上的下人不老實, 假傳訊息引她來這裏, 而他來了之後才發現,地上正躺着個不省人事的女子, 他出于好心把人扶起,可緊跟着她們就出現了。

“府上如此算計, 可是想惡意壞我名聲?”他先聲奪人道。

說話間,他皺眉看向周圍。

來此之前,他身邊的護衛都守在外面,可現在這些貴婦貴女們都到了他眼前了, 那些護衛卻不見動靜。

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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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妃是個雍容華貴的美婦人,被他個晚輩這樣一同指責,本就難看的臉色頓時又黑了許多。

“事情還未分明,侄兒何必這樣激動,可是要惡人先告狀?”她淡淡的說。

不得不說燕成儀反應的實在是快,衆人來時只看到他攬着施瑜瑤,可再多的卻沒看到。

只是一個擁抱的話,他這樣的解釋的确說的過去。再加上,正好今日晉王府迎娶新婦,說不得還會有所謂的聰明人懷疑這是有人想要提前除去燕成骁的愛妾呢。

至于這個有人,自然就是懷興侯府了,當然,晉王府也有可能啊。

畢竟,想要一門好親家,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這樣一來,這事情到底如何,就不太好說了。

旁邊,施秀盈偷眼去看施瑜瓊,就見她嘴角輕抿,神色淡淡。

今夜夜色極好,漫天繁星璀璨,卻無人有心觀賞。

燕成儀和晉王妃兩人你來我往,争辯不出結果,不多時,晉王趕到,晉王妃終于抽出了時間,客客氣氣的把一群人請走,并送上重禮,希望她們不要亂說。

本來熱鬧的宴席倏忽間就已經散盡,諸客離府,可滿心的好奇卻遮掩不住。

再次熱鬧看到一半就被送走,施秀盈心中只覺得遺憾,忽然就有點想傅鳴琅了。

有他在,她肯定能知道事情的始末的!!!

最起碼,要知道施瑜瑤最後的下場啊。

正這樣想着,車窗外被人輕輕扣了一下,施秀盈掀開簾子,就見小風遞來一個小紙條,低聲說,“是傅公子讓人送來的。”

她們常年往來,雙方的下屬都是熟識的,否則,小風可不會接着紙條。

施秀盈打開一看,就見這是傅鳴琅約見的來信,上面寫了時間地點。

她不由得笑開,眉眼彎彎,快活的很。

半晌,她才停下,出神一會兒,忽然說,“竟然這麽了解我,真是……”

說着話,她戳了戳身邊的軟枕,神情略有些複雜,可眼角眉梢帶着的那絲甜意,卻是騙不得人的。

第二天,外面一片平靜,什麽消息都沒有傳出來。

施秀盈心中恍然,這次的事,無論是有人算計,還是施瑜瑤和燕成儀真的有貓膩,對晉王府來說,都不是什麽好消息,也難怪他們會壓制消息,不讓外傳,而想當然的,只要赴宴的那些人不想得罪晉王府,就不會多說。

待到下午,施秀盈就收拾齊整,高高興興的坐車出門去了。

她前腳離開,後面周氏就收到了消息,她停下手中的動作,嘆了口氣之後又笑,無奈道,“之前不開竅我愁,現在……”說着話她搖了搖頭,住了嘴。

若無之前被傳謠言之事,那她的确很看好傅鳴琅,尚未及冠便是三品大員,如此的青年才俊能做她的女婿,她自然是滿意的。可現在,只要施秀盈和傅鳴琅在一起,那這個流言就會一直被人記着,她和傅鳴琅與傅禹啓三人之間就會讓人猜測不斷。

流言一事,最是惱人,往往傷人于無形,讓人煩不勝煩。

周氏實在是不想讓自己的女兒遭這個罪,可偏偏施秀盈眼看着對那傅鳴琅的确是十分的有好感,這可真是——

“夫人若是煩心,讓那傅家六爺分出來不就行了。”王嬷嬷心知周氏煩惱,呈上清茶後低聲說。

“嗯?”周氏看向王嬷嬷,輕咦一聲。

“分家,不住一宅,即可。”王嬷嬷又道。

“這,倒也可行。”周氏若有所思,暗自記下。

“昨夜子時,端王世子方才離府,神色很不好看。”

“那施姨娘被關了禁閉,拘在偏院。晉王府押走了她的丫鬟,正在徹查。”

“端王世子亦在查昨日侍衛之事。”

小厮禀報完就退了出去,施秀盈眨眨眼,其他的她理解,可最後那一條是怎麽回事。

侍衛?

她看向身邊的傅鳴琅,問他,“昨天燕成儀帶着的侍衛,是誰引走的?”

巧了,昨晚她偷聽了一耳朵,她娘也這樣好奇的問過她爹。

可惜,她爹也不清楚。

“是我。”傅鳴琅側眸瞅了她一眼,輕描淡寫的說。

“還真是你啊。”施秀盈問得時候就隐約猜到了這一點,現在得知了答案,倒是一點兒都不驚訝,跟着她就笑開,高高興興的誇贊道,“幹得好。”

侍衛不引走了,施瑜瑤和燕成儀的事還怎麽人盡皆知。

看她笑的高興,傅鳴琅眼中也帶上了笑意,道,“這下高興了?”

“高興了!”施秀盈笑呵呵的,毫不吝啬在傅鳴琅面前表現出她的小心眼。

沒辦法,兩個人太熟悉了。

傅鳴琅眼中的笑意越發明顯,溫柔且寵溺。

擡眼一掃,施秀盈正準備說話,就對上了傅鳴琅的雙眸,剛到嘴邊上的話不由一滞,她腦袋一呆,立時就把自己要說的忘到了腦後。

傅鳴琅真的是喜歡她的,一對上這雙眼,施秀盈就下意識确信着這件事。

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喧鬧繁華。

可施秀盈卻半點都聽不到瞧不見,眼中腦中只有眼前低眉輕笑的少年。

黑壓壓的睫毛輕輕一顫,傅鳴琅任由施秀盈看着,一顆心仿佛都被某種又甜又軟的情緒填充滿,再容不下其他的了。

吱呀——

小二推門端來了茶點,這才打破了這一室安寧。

微的一驚,施秀盈這才回了神,驚覺到自己剛才竟然看別人到愣了神,忙不疊的守護視線,微微側身避開。

真,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啊這。

她竟然看傅鳴琅看呆了。

擡眼看了眼店小二,傅鳴琅眉毛一壓,掩住了眼中的不悅,收回眼神。

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對了,你說晉王府,最後會怎麽對施瑜瑤呢?”施秀盈腦中一轉,總算撿起了自己之前的問題。

“大概是制造個意外吧。”傅鳴琅淡淡的說。

晉王府要臉,藏在府中病逝容易引人争議,最有可能的是裝作輕輕放過,然後制造個意外除掉施瑜瑤。

“這樣啊。”施秀盈喃喃道,有些失神。

她隐約記得書中穿越女蹦跶了許久,一直到男女主有了次子後,才會随着晉王府的敗落死去,可現在,一切都變了,施瑜瑤,眼看着也要提前下場了。

所謂的女主被許了一個名不見經傳少年将軍,男主傅禹啓絲毫不為所動,仿佛對女主毫無情意,最近更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劇情大變。

源頭,似乎是她?一切都是從她不糾纏傅禹啓開始的變化。

這可真是有意思。

不過,這次傅鳴琅說錯了。

僅僅三天後,晉王府傳信給誠國公府,施瑜瑤服毒自盡,死了。

施秀盈表示她已經驚呆了,這是怎麽回事?傅鳴琅不是說晉王府要臉,不會讓施瑜瑤死在王府的嗎?

在這個消息的第二天,傅鳴琅就找人給施秀盈傳來了消息。

施瑜瑤只是假死,她現在是燕成儀的外室。

嘶——

外室?施秀盈當時就呆了,外室自來被人瞧不起,比丫鬟通房都不如,施瑜瑤這可真是!她到底怎麽想的?

這個問題,傅鳴琅也在想。

不過他更想知道的是,施瑜瑤到底有什麽價值或者底牌,竟然讓燕成儀冒這麽大的險,不惜毀了埋在晉王府十幾年的釘子,也要救她出去?

在此之前,傅鳴琅幾乎已經可以确定,施瑜瑤這次必然是死局了,可她現在竟然翻盤了。

這到底是因為什麽?

若說是感情,傅鳴琅不怎麽相信,實際上,在之前知道燕成儀和施瑜瑤勾搭上時,他就有些疑惑。

無他,燕成儀此人,并不是貪花好色之輩,在此之前更是和施瑜瑤無甚交際,他和施瑜瑤在一起,利益勾連的可能性遠比因為情意而在一起的可能性更大。

心中種種猜測浮現,傅鳴琅便暗中盯上了燕成儀與端王府。

不知不覺,年底将近,施秀盈忽而緊張起來。

她記得原文中,她沒活過十五歲這一年,可到底是因為什麽去世的,她卻忘記了。

眼下,還有兩個多月,這一年就要過去了。

她到底是因為什麽才死的?

現在劇情變了,她還會再死嗎?

為着這個事,她幾乎是吃不香睡不着,直到最後破罐子破摔,她才又恢複了常态。

可等啊等啊的,就已經過完了這一年,她十六歲了。

除夕宴上,施秀盈偷酒大醉了一場,等到第二天睜眼看到外面的飄雪,她忽然就笑了。

啊,她還活着,真好。

雖然不知道自己的死劫到底是怎麽回事,可能活下來就好。

熱熱鬧鬧的過完年,施秀盈又歡快起來。

一直注意着她的周氏和施敬循這下總算是放下了心,前段時間施秀盈明顯低落的樣子可瞞不過她們,可偏偏不管她們怎麽查,甚至找了傅鳴琅,都沒弄明白她到底為何,最後只能放下,現在眼看着又恢複了,兩人一腔父母心總算是能松快下來了。

過完了年,二房就準備起了施瑜瓊的婚事。

她的婚期定在了三月,為期不遠了。

可作為準新娘子的施瑜瓊本人,卻沒什麽笑臉,整日悶悶的,只在屋裏看着書,全身上下毫無喜色。

見她這樣,施秀盈總覺得她還會作妖,這樁婚事怕是沒那麽容易成,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遠在徽州邊城坐鎮的二叔特意遣了婆子和侍衛回來,牢牢的把施瑜瓊盯着,硬是平安無事的把人送上了花轎。

陽春三月裏,施秀盈坐在酒樓上,目送施瑜瓊這位女主離開京都。

“二叔這次做的好絕。”她輕聲說。

“絕?”傅鳴琅優哉游哉的剪着不知道從哪裏折回來桃花,又一點一點的插瓶,聞言頓時嗤笑一聲,顯然不以為意,且還帶着輕嘲。

“怎麽,這事還有內幕?”他這樣子,施秀盈可太熟悉了,立即追問。

“施瑜瓊派人去了徽州,安排了人去勾引那石家子。不過,石家子不好女色,為人粗直,結果那人竟然下藥。”

“嘶——”這莫非就是真正的我綠我自己?

哪怕再不滿,施瑜瓊和那石家的婚約都是真的啊,她竟然這麽幹?!施秀盈表示自己還是見識太少了。

“石家子雖然粗直,可卻不傻,發現了不對後直接嚴查,就查到了施瑜瓊這裏,他把事情禀報給了你二叔,才會有這一樁事。”傅鳴琅一一說來,手上還在不緊不慢的擺弄着那瓶桃花。

施秀盈聽得眼睛連眨,又驚又奇又好笑,施瑜瓊……也不知道她在執着什麽,她就那麽喜歡傅禹啓嗎?

可去年流言起時傅禹啓就沒什麽動靜,定下婚約時他更是不為所動,明顯是對她無意,所以她到底再堅持什麽呢?

“等等,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施秀盈忽然問道。

之前的事情也就罷了,畢竟都發生在京城,可這次的事情遠在徽州,傅鳴琅難道還派人過去了?

“你說呢?”對于她的明知故問傅鳴琅總是很無奈,明明猜到了,卻總要再問一遍。

“還真是你啊,”施秀盈驚奇的說,“你派人去徽州幹嘛?”

“你說呢?”傅鳴琅擡眼瞅了她一眼,把話又重複了一遍。

“你一定盯着施瑜瓊?”施秀盈只好自問自答,至于原因嘛…

那自然是她了,不過這一點施秀盈不好自問自答,就抿了抿嘴輕輕一笑,不再說了。

“怎麽不問了?”她不問了,傅鳴琅反而不滿意了。

之前沒必要的話她說的歡,怎麽現在說到關鍵的地方了,她倒是不提了。

“問什麽啊?”施秀盈眨了眨眼,裝傻。

“呵——”看她這樣,傅鳴琅有些氣的笑了一下,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繼續去修桃花,只是下剪子的時候重了些。

耳邊的咔嚓咔嚓聲一聲重似一聲,聽得施秀盈肌膚發涼,總覺得傅鳴琅恨不得要剪的人是她似的。

“你輕點!”她只好說。

傅鳴琅置之不理,仿佛沒聽見。

“諾,”施秀盈伸手給他看,另一只手撐着臉頰,笑盈盈的看他,說,“你看,我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別剪了,怪吓人的。”

傅鳴琅擡眼一掃,又呵了一聲,小騙子,哪來的汗毛,怎麽豎起來?

心裏想着,他忍不住流連了一眼,皓腕纖纖,肌膚如玉,手如柔夷,柔弱無骨,這樣輕輕一放,便讓人心中一動,想要去将之握在掌中。

心裏想着,他到底放輕了手裏的動作,邊逼着自己收回視線,說,“收回去,舉着不累嗎?”

掃了眼他微紅的耳根,施秀盈偷偷笑了笑,便漫不經心的收回了手,說了句不累。

語氣無辜又單純。

傅鳴琅還在修着那瓶桃花,左一剪子右一剪子的,他也不嫌煩。

施秀盈看了一會兒就不耐煩了,轉而去趴在窗邊看着大街上的熱鬧。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時間不知不覺的就過去了。

等到施秀盈告別離去,傅鳴琅也總算放下了剪子,表示他修好了,跟着就站起身,連瓶帶花遞給了施秀盈。

猝不及防之下,施秀盈下意識接過,有些懵的看着傅鳴琅。

忙活了一上午的東西,原來是給她的?

“你說我為什麽要派人盯着施瑜瓊?”兜兜轉轉,傅鳴琅還是沒忘了自己剛才被堵回來的話。

施秀盈只覺得臉頰發熱,下意識舉起花瓶,由着粉色桃花遮住了自己的臉頰,只一雙眼睛穿過花枝,眨啊眨的沖着傅鳴琅笑。

眼波生暈,可更動人的,卻是那抹羞怯。

傅鳴琅看的一時愣住了。

“我才不要說。”看他這樣,施秀盈膽子立即就壯了起來,笑呵呵的說了一句後就跑了。

她害羞時,不敢說話,可等到看見傅鳴琅因她失态時,她的膽子反倒大了。

若是往常看她這樣說了就跑,傅鳴琅少不了要在心裏念叨一句,可現在哪裏還記得。

眼裏心裏,都是施秀盈剛才那抹含羞的笑。

“玲珑——”良久後,他喃喃低嘆了一聲,可那滿臉滿眼的笑,分明是春風滿面,高興至極。

守了好幾年,終于得見雲開了。

自從發現施秀盈态度軟化後,傅鳴琅約她出門時就更勤快了。

春日踏青,夏日避暑,不知不覺,就又是半年。

九月初,一件大事震動朝野。

宣州有學子聚衆喧嘩,道今年秋闱有人舞弊。

陛下震怒,着大理寺卿傅鳴琅奪情上任,并端王府燕成臨,大學士崔士敏前去嚴加察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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