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髒水
甄帥和沈行督從火鍋店出來，雪絲毫沒有變小或者停下的跡象。甄帥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得艱難，一些雪趁機鑽進短靴裏，冰涼刺骨，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下意識看向沈行督。
沈行督閑庭信步一般，落地無聲，走出幾步，就停下等一等甄帥。
甄帥很想裝作不認識他，因為兩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然而，他還得踩着沈行督走過的地方才不至于太狼狽。
就這樣，兩人到了甄帥的小區已經是将近一個小時之後。
甄帥走得出了一身汗，臉紅撲撲的，雪花落在他的眼睫毛上，很快融化成小水珠，将墜未墜。
沈行督好一會兒才移開目光。
甄帥看了看天，“看天色雪還要下很久，就不請你上去坐了。”
沈行督颔首。
“拜拜！”甄帥揮揮手，進去了。
沈行督目送他跌跌撞撞的身影，一絲明顯的情緒在幽暗的黑眸裏如浮光般掠過。
回到家裏，甄帥立即打開暖氣，脫掉臃腫的羽絨服，整個人渾身一輕。
一路沒找到解除饑餓丸功效的機會，此時他才從商城買了一粒飽腹丸丢進嘴裏。
手機鈴聲響起，是短信提示音，來自班主任的短信息。
“因為大雪封路、交通不便，為了安全起見，學校暫定明天停課一天，請學生注意安全，并随時留意新的通知。”
這真是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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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家裏冰箱空空的，甄帥又把剛脫下的衣服穿上，帽子圍巾手套也都戴上，因為要買的東西很多，還是沒帶傘。
小區外面沒多遠就有一間超級市場。甄帥到的時候，超市裏人不少，都是為下雪天存貨的，人擠人，相當熱鬧。
甄帥買了一些排骨、雞翅、雞腿，處理幹淨的魚和蝦，又拿了新鮮的蔬菜和一些調料，兩只購物袋塞得滿滿當當。
“這小孩怎麽一個人買這麽多東西？是幫爸媽買的吧？真孝順！”一位大嬸一臉贊賞地朝甄帥點頭。
甄帥扯了扯嘴角，匆匆出了超市，失神幾秒，嘆了一口氣。不遠的距離此時看來又有些遠，他非常後悔周末的時候沒抽空把冰箱填滿。
腳下猛然一滑，甄帥整個身體後仰，暗道不妙，胳膊忽然被人牢牢地拽住，接着腰被人扶了一下。
他連忙穩住身體，回頭一看，是沈行督。
“你還沒走？”
甄帥很意外。
沈行督無言地接過他手裏的兩個購物袋。
甄帥剛才還沮喪得像霜打過的茄子，此時又振奮得像喝了烈酒，兩眼亮晶晶，臉蛋紅撲撲，挺可愛。
“你來得正好，我家裏還缺不少東西！你等我一會兒，我再去買！進來等吧，裏面暖和！”
不等沈行督說話，他快步跑了。
沈行督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超市大門防寒的厚布簾後面，又默默地看了看兩個購物袋。
還好，甄帥不是磨蹭的人，很快拎着兩個大袋子出來。
“我又買了一些米面和一些飲料。”
沈行督瞥一眼他拎着的袋子算是回應。
甄帥早習慣他冷清的性格，不以為忤。
“趕緊走吧。”
回到家裏，甄帥給沈行督倒了一杯熱茶讓他在客廳坐，然後把各種食材分類放進保鮮櫃和冷藏櫃。
冰箱被填滿後，廚房好像都多了幾分人氣。
他洗了個手，出去招待沈行督。
“我平常不怎麽喝茶，家裏只有龍井，喝得慣嗎？”甄帥捧着一杯白開水在沈行督旁邊坐下。
沈行督點點頭。
“很好。”
屋裏很暖和，困意比平常來得早，甄帥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呵欠。
沈行督放下茶杯，起身告辭。
甄帥又是一個呵欠，“好吧，以後有機會我再好好招待你。”他去陽臺拿了一把傘過來，“帶上吧。”
沈行督離開後，他洗漱一番上了床，很快安然如夢。
他睡得這麽香，并不知道有人因為他失眠。
從甄帥最近的行事風格上，于文洋基本能看出甄帥是一個怎樣的人，一直拿不定主意該怎麽對待甄帥。續約的事，甄帥毫不松口，新的分成比例又不滿意，多半已打定主意要去其他平臺。于文洋當然舍不得，從甄帥身上，他看到了巨大的潛力。但如果他就這麽妥協了，一來，他太沒面子；二來，璨璨、叮叮當他們在UU直播的地位會變得非常尴尬。璨璨和叮叮當畢竟是UU的“老人”，不能不顧及他們。還有一點沒有任何人知道，黑桃A私下給了于文洋二十萬，讓于文洋想辦法将甄帥趕走，于文洋動心了。
将甄帥趕走，UU得不到他，那些公會也得不到他。
于文洋最終說服了自己，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下了一串的命令，眯縫眼中閃過陰冷的光芒。
既然不能留下，那就毀了他！
網民們早上起來上網，本來準備放松一下，卻發現網上鋪天蓋地都是真大帥的負面新聞，一臉懵逼。
“我妹妹就像中了邪似的，把本來準備結婚的錢都用來給真大帥刷禮物了。真大帥到底有什麽魅力？”
“我弟已經瘋了，騙我爸媽學校要求買電腦，其實錢都花在真大帥身上了。”
“真大帥身世大揭秘！據某孤兒院院長透露，真大帥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偷偷地放在孤兒院門口的，也就是說真大帥極有可能是非婚生子……”
“真大帥一年前照片和現在照片對比【圖片】【圖片】，如果沒整容我直播吃翔！”
“真大帥頭號粉絲”都督”百萬資金其實都是挪用公款……”
“真大帥根本不是孤兒，而是富二代，粉絲們都上當了……”
一些敏感的粉絲立即意識到這是有人在搞真大帥，趕緊組織起來為甄帥辯解，另外一些粉絲已經中了圈套，認為自己受到了真大帥的欺騙，憤怒地湧入真大帥直播間和甄帥的微博指責和謾罵……
這熱度竟然蓋過了某著名女星喜得貴子的新聞！
黑桃A收到消息後，忍痛掏了十萬買水軍。水軍借題發揮，把該女星的粉絲拉入戰場，将水攪得更渾，罵戰疊起！
甄帥被004叫醒，不想起身，嗓音帶着濃濃的睡意，“小四，今天不上學。”
“宿主，你快被人黑出翔了。”004提醒。
甄帥睜開眼，“又怎麽了？”
“網上出現了很多對宿主不利的流言，烈火狂奔已經對直播間實行管控。”
甄帥清醒了，不慌不忙，頗覺有趣地挑起眉，“為什麽要管控？允許自由發言。連接直播間。”
系統面板浮現出來，接入UU直播間。
十裏桃花：主播心虛了？不敢出來嗎？
玻璃杯：wuli大帥真材實料有什麽可心虛的？噴子滾出！
青葉山：主播，我姐姐為你挪用了一百萬的公款，能還給她嗎？求求你了！
涼涼：你是我當年不小心射在你媽肚子裏的，我能把你塞回去嗎？
羽扇綸巾：主播那些原創歌曲、沙畫什麽的不會也是抄襲的吧？
二世祖：放屁！你抄襲一個給我看看？
恭喜發財：主播整容狗！怎麽不把你那黑透的心肝也整一整？
小蘋果：樓上你需要把整個頭都換了！
瘋狂賽車：大家都理智一點，不要成為水軍的棋子。
……
平均一秒至少有五條彈幕閃過，可見戰況有多激烈。
吃瓜群衆表示這出戲好過瘾！
“小四，這些噴子裏我的粉絲多嗎？”甄帥一邊穿衣服一邊問。
0004道：“經過初步計算，百分之六十的粉絲還是相信你的。你的貴族粉中，百分之八十選擇相信你。”
甄帥欣慰地點點頭，思索片刻，“能不能查到網上的流言是怎麽回事？”
“本系統根據網絡上的痕跡最終追蹤到一個叫做于文洋的人身上。”
甄帥輕哼一聲。于文洋不就是UU經紀分部的經理嗎？
“其他的流言還是其次，有粉絲挪用公款給我刷禮物是真的嗎？”
這是甄帥唯一擔心的。
004道：“沒有這回事。反而叮叮當的一位男粉絲為叮叮當挪用了将近200萬的公款，目前事情還沒有爆發出來。”
甄帥放下心。
“宿主，本系統追查于文洋的時候有一個意外的發現，郭凱樂向你挑戰有他在幕後支持。于文洋收了黑桃A的20萬。”
甄帥立即問道：“能拿到證據嗎？”
“可以黑入黑桃A和于文洋的賬戶，但是無法作為呈堂證供。”
“這個沒關系，只要證據是真的就行。”甄帥思索片刻，有了主意，“我要上視頻。”
下一秒，甄帥的身影出現在直播間。
看得出他剛起床，頭發有點亂，但不會讓人覺得醜，而是覺得毛茸茸的，有點可愛，眼睛些微惺忪，目光朦胧，看上去呆萌呆萌的。
無數的彈幕井噴式地彈出。
“大帥，我們永遠支持你！”
“”都督”打賞一架飛機！”
“主播還敢現身，多大臉！”
“”害怕孤單”打賞一輛跑車！”
“主播，把我弟弟的錢還給他吧，在工地搬了好幾天的磚。”
“”一葉知秋1212”打賞一輛跑車！”
“主播不要臉，還我血汗錢！”
“樓上有才華，還挺押韻的。”
“”沉默”打賞一架飛機！”
甄帥揉了揉眼睛，展開笑容，語氣輕松。
“謝謝我都督哥，我孤單哥，謝謝我知秋妹子，謝謝我沉默哥，謝謝所有維護主播的小天使。請相信我的粉絲先保持安靜，給那些噴子一個表演的機會。他們說他們的，我們說我們的。我的真愛粉請扣1，不對，我重新說，我的真愛粉請給我送愛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