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秋澄換房間躲、來穆行天這兒,主要有兩個原因:
一,他想借機看看穆行天起居的卧室;
二,知道是穆行天的房間,門外的人未必就敢踹門了。
他料得沒錯,司機助理隔着門,一聽秋澄說這是穆行天的房間,門把手都不擰了,改成了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勸告,想「請」他自己出來。
秋澄一概不理,緩緩走進套房,四處打量:
和他卧室一樣風格的裝修,牆紙都是一樣的,只是這個套間的家具都是灰黑調冷淡風,乍一入眼,還以為是進了哪個高端樓盤的樣板間:
入門處就是靠牆的一字型西式料理臺,臺面光潔,除了茶具,幾乎沒擺什麽東西;
入內便是套房的客廳,客廳朝南,有大片的整面落地窗,窗前垂落灰色調的紗簾,離窗不遠還有一整套的沙發、茶幾;
客廳的東西兩側各有一道門,門都沒關,站在沙發旁往門內眺望,西側是個用來做書房的小房間,東側便是卧室,卧室的床正對門,床上鋪着墨綠調的深色床品。
秋澄沒進書房和卧室,随便打眼往裏面瞧了瞧。
回頭,看到客廳的茶幾上擺了一盤黑白格國際象棋,棋已經走了幾步,棋盤旁擺了吃掉的兩個Pawn(兵卒)。
秋澄盯着那棋盤看了有幾秒,沒理門外還在敲門的穆兆江的人,繞過沙發,兀自坐到了棋盤前。
Chess(國際象棋)啊,好多年了,他都快忘了,他原本也是會的。
秋澄看着棋盤,伸手拿起一個棋子,走了一步……
——
穆行天走近,穆兆江的助理這才看到他,趕忙站直,兩手規矩地交疊在身前,畢恭畢敬,低聲:“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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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行天沒看他,來到卧室門口,手擰了擰門把,鎖着的,擡手敲門:“是我。”
門內沒動靜,很快,卧室門以很慢的速度緩緩隙開條縫,可見門內人有多警惕、以防被詐。
接着,門縫裏才露出「小貓」的一只眼睛——睜得圓圓的,帶着謹慎的小心和向外觀察的試探。
看見确實是穆行天,那只圓圓的眼睛頓時松懈了下來,門徹底打開。
但秋澄跟着瞥見門外站着的穆兆江的人,很快又把門合上了一點,始終謹慎,流露的樣子,當真跟警覺性極高的貓一樣。
剛剛唱不開不開就不開的時候,那語氣不是還挺嘚瑟的麽。
穆行天抿了抿唇角,沒進門,也沒要秋澄出來,就這麽站在門口,望着門內的那只眼睛道:“你倒是聰明,知道躲我這兒。”
秋澄的目光立刻示意穆行天身後,意思是樓下的人走了嗎?
他甚至知道抓主次重點。
穆行天有些想笑。
穆行天的手搭上門把,叮囑:“在裏面待着吧,我讓人送點吃的上來。”
穆行天欲要拉上門,又被秋澄在裏面拽住。
眼睛睜得圓溜溜的小貓探着視線出來,說:“我的劇本還在樓下。”
“嗯,知道了。”穆行天應了聲,拉住門,替秋澄把門合上了。
穆兆江的助理在一邊「旁觀」了就這麽一小會兒,冷汗出了半頭——看這樣子,是真挺寵啊。
起先聽說這位大少爺在家養了只金絲雀,還為金絲雀着人收拾了穆生生一頓,他還半信半疑。
如今……
助理帶着探究的眼神悄悄瞥穆行天,又很快收回視線。
等穆行天轉身往樓下走,穆兆江的助理自然不好繼續留在這裏,默不作聲地跟着一起下樓。
助理此刻甚至比剛剛鎖在卧室裏的秋澄還要謹慎小心。
因為一方面,他心知自己面對的是穆行天,這位大少爺從前多在外國,他們接觸極少,助理對他幾乎可以用根本不了解來形容;
另一方面,助理深刻地覺得這位喜怒不行于色的正經大少爺,遠不是穆生生那沒腦子的。
助理有眼力見,穆生生那兒還敢多說幾句,大少爺面前,他是萬萬不敢多嘴的。
助理正腳步輕緩地下着樓梯,連點動靜都不敢發出來,突然聽到走在前面的穆行天不緊不慢地道了句:“誰準你上來的。”
助理:“……”
穆行天以極為平靜的語氣說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滾出去。”
助理一個字沒敢吭,從穆行天身邊走過,快步下樓,幾秒就沒了身影。
穆行天走到樓下的時候,客廳裏只剩下穆兆江和趙叔。
趙叔站在沙發旁,姿态是恭敬的,神色間帶着些許擔憂。
見穆行天獨自下樓來,秋澄沒跟着一起,擔憂不禁又多了幾分,顯然是覺得剛剛在樓上,穆兆江的人對秋澄是不是特別的不客氣。
穆兆江則支着二郎腿坐在沙發裏,面色陰沉地盯着穆行天。
穆行天神色間沒什麽流露,下樓的第一時間便往沙發那兒掃了眼,看見穆兆江對面的長沙發上丢着本冊子,走過去,拿起來、合上,遞向趙叔,“弄點吃的,一起送上去。”
趙叔雙手接過,“好。”離開了。
客廳裏剩下同姓穆的兩個男人。
穆行天不緊不慢地坐下,穆兆江冷着臉、重重地哼了一聲。
穆行天的目光越過茶幾和這段不算遠的距離,沒什麽神色地望向穆兆江的時候,這對血緣上的父子相互之間都感覺到了陌生,面孔上的、感情上的、各方面的。
而這一刻,穆行天心裏很清楚,穆生生不過是被收拾了頓,沒斷腿斷胳膊、沒死,穆兆江不是真的原來替穆生生出面,不過是借着這個由頭,尋了個機會過來見他而已。
說白了,穆兆江沒多心疼穆生生,甚至不是來找秋澄麻煩的。
一切的借口,都只是為了跟他見這一面,為了自身的利益罷了。
自私的樣子,和從前一樣,令人作嘔。
穆兆江以一聲冷哼,開始了他今天過來的真正目的——利益為主,順便說教。
穆行天根本沒聽穆兆江和他說什麽,只淡漠地看着對方,腦海裏跳出那個從小印刻在他腦海裏的畫面:迫不及待的男人,欲拒還迎的女人,推倒、撕扯、靡亂、呻吟……
以及女人突然望向門口的驚詫,男人光着身子冷着臉的靠近和呼喝:“誰看他的,誰?還不過來把他抱走!”
慧蘭一臉驚慌、匆匆忙忙地跑上樓,剛走近,便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穆兆江的話在這個時候成了如何都入不了耳的忙音,穆行天漠然看他,比看臭水溝裏的石頭還不如。
穆行天真正聽到穆兆江的話,穆兆江已經從不滿說到了集團利益,最終回到穆行天身上。
穆兆江手指樓上:“這種人,你要是真的喜歡,外面玩兒玩兒就算了,帶回家?你怎麽想的,你瘋了嗎?”
穆行天心底露出諷笑。
帶回家,瘋了?
真要說「瘋」,他這個做兒子的,哪比得上他這個當老子的?
玩兒玩兒?
他什麽時候玩兒玩兒了?
小貓,他喜歡得很,是打算一直留在身邊的。
想起秋澄,穆行天腦海裏那些令他作嘔的畫面一下就被小貓的模樣取代了——隔着門唱「不開不開就不開」;門縫裏露出的睜得圓圓的大眼睛;還有那白皙漂亮的後背。
穆行天下意識出了片刻的神:
小貓這會兒在樓上做什麽?
看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