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雙向的标記

兩個孩子躲在房間裏,雄主嘗試和他建立精神鏈接。小雌蟲的等級肯定不高,精神鏈接輕松地構架起來……

小雌蟲開始時懵懵懂懂,可當他感受到年幼雄主的精神波動,發現雄主能在意識層面直接與他溝通,他的臉色變了,變得青白,他的情緒充滿了恐懼和排斥,這只是年幼蟲族間無傷大雅的小游戲,可卻把小雌蟲吓得不輕。

雌蟲幼崽帶着哭腔說:“少爺,我害怕……我、我不想玩了……求、求你放我走吧!”

在這個清晰的記憶片段消失後,沙爾卡可以窺探到的記憶就變得越發模糊起來。在一片黑暗中,一些模糊的聲音在年幼雄主能感知到的範圍內,帶着畏懼、懷疑和惡意竊竊私語。

“那個孩子真是太奇怪了……”

“肯定可以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會不會招來什麽奇怪的東西啊?”

“別胡說,老板家裏明明順風順水蒸蒸日上!別亂嚼舌根,這麽好的工作不想要了嗎?”

“對呀沒錯,小孩子眼睛能看到點東西有什麽奇怪的……”

“不管怎麽說實在是太吓人了!我家孩子回到家裏就吓病了!你們別站着說話不腰疼,換你們遇上這種事沒準膽子比我還小呢,待遇再好我也不敢在這裏幹活了,辭職!必須得辭職!”

雖然這些聲音裏夾雜着許多沙爾卡聽不懂的詞彙。但由于是雄蟲精神領域殘存的記憶,所以就算不明白具體的含義,但沙爾卡還是能完全理解其中蘊含的惡意。

要不是還記得自己目前是在做什麽,雄蟲的精神力還在和自己進行交融,沙爾卡一定無法抑制他的怒火。

一個雄蟲,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長大,周圍的蟲族不肯帶着善意和他溝通,還把他的超凡和卓越視作是怪異的表現……從小在這種成長的環境裏,雄主可能真的是神話傳說裏的天使,才會沒有變得扭曲,還成長成現在這麽好的樣子吧。

他為什麽還會這麽溫柔,還能對傷害他的世界抱有善意?

沙爾卡自認為,假如把他和雄蟲易地而處,他自己是做不到的……雌蟲約束自己的思緒,不讓自己胡思亂想,繼續逆着那些難以解讀的記憶洪流向上,直到他看到了雄主自己可能都已經遺忘的最初。

在最初的最初,雄主剛剛誕生、可能還沒有破殼的時候,他感到了強大而溫柔的精神力量,用濃濃的愛意包裹着雄蟲最初的意識,每一絲每一毫的精神力,都在傾盡全力地訴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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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出生就是奇跡……”

“對不起,沒辦法陪着你長大。”

“我的孩子,我們永遠愛你……”

哦原來如此……

沙爾卡對雄主意識裏的強大意識致以敬意。

沙爾卡明白了:原來如此。

抛棄郁孟若的那個所謂的“家族”,冷漠對待他的雙親,他們絕不是雄主真正的雄父和雌父。

是強大溫柔的蟲族長輩孕育了雄主,贈予他強大的天賦,溫柔的內心,在他的精神領域裏傾注了難以計數的愛意和能量,支撐他在外界的冷漠和敵視下,就算再如何艱辛地成長,也沒有被扭曲本性……

雄主真正的雄父和雌父會離開自己年幼的孩子,肯定有自己迫不得已的理由。

沙爾卡在郁孟若的精神領域裏,鄭重地對着長輩們殘存的能量許下諾言,【從今以後,我也會努力保護好雄主的。】

讓沙爾卡感到意外的是,他隐隐約約仿佛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回應了他:【那真是太感謝了。】

這個聲音仿佛真的存在,又缥缈得像是一個幻覺。

但沙爾卡還沒來得及分辨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和雄蟲彼此小心翼翼試探熟悉的精神力突然間達到了同步,成功融合共振,彙聚在一起外放出來,形成了肉眼可見的精神力磁場,循環運轉的樣子像極了宇宙星系裏有規律運動的粒子雲,既絢爛又美麗。

雖然精神力标記在蟲族的科普教材裏被描述和定義成雄蟲對雌蟲的徹底征服,标志着雌蟲從此對自己所有權的喪失,但沙爾卡卻并沒有失去了什麽的悵然若失——他能感受到一股充沛的力量從郁孟若那邊傳遞給自己,迅速有效地修複着自己受傷後始終虛弱的精神力。在讓他覺得舒适的同時,也帶給他更加堅定和明晰的信念。

——從今以後,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雄蟲啊!

……

雖然已經預料到标記沙爾卡肯定是一場硬仗,但郁孟若還是累得夠嗆,等他從沙爾卡的意識中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脫力了,手肘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整個人哆哆嗦嗦的,幹脆軟綿綿趴了下來,不負責任地把額頭的汗珠都蹭在床單上。

沙爾卡還像剛才那樣平躺着,并沒有睜開眼睛。但他的意識沒有剛才那麽平靜,像有風的海面那樣起伏着……

郁孟若側過身,開心地以全新的視角注視徹底屬于自己的雌蟲,然後他意外地發現,雌蟲的眼角竟然濕潤了。

沙爾卡可是能夠手撕機甲的鐵血真漢子啊!在發現沙爾卡可能哭了時,郁孟若的心裏一瞬間極度慌亂——是……因為他趁虛而入的标記嗎?剛才的溫柔和縱容都是錯覺嗎?沙爾卡生氣了嗎?沙爾卡會原諒他嗎?

察覺到郁孟若又忐忑不安起來的情緒,雌蟲終于睜開了眼睛,注視着面前的年輕雄蟲、自己的雄主。

一貫冷靜的沙爾卡在能夠理智思考前,已經在情緒的驅動下,情不自禁地湊上前,輕輕親了親近在咫尺的郁孟若——雌蟲的親吻沒有目标,他沒想過自己是該親額頭、臉頰還是嘴唇。他只是因為感受到了郁孟若的不安,急于表達自己的情緒,安撫多疑的雄蟲。沙爾卡擔心如果不能充分表達自己,郁孟若會想起小時候的那次失敗的嘗試——明明是在表達友善,甚至是迫不及待許下承諾,結果卻只受到了排斥和畏懼。

沙爾卡伸出手臂,想要把郁孟若抱進懷裏。

但郁孟若卻一瞬間滿血複活,猛地推開雌蟲,受驚得差點在地毯上打滾,驚慌地躲開足有一米的距離,驚慌失措地瞪圓了眼睛,見鬼一樣盯着沙爾卡。緊接着,他的臉肉眼可見地變成了紅色,磕磕巴巴地質問道:“你、你幹嘛???”

剛開始雄蟲的聲音還有點小,但質問出口之後,他仿佛從虛張聲勢裏獲得了力量,聲音也放大了許多倍,“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你剛才還哭了!你也太難懂了吧?!”

在成功建立精神鏈接前,沙爾卡就很理解郁孟若的種種反應,在成功标記之後,他就更懂雄蟲了……所以雖然沙爾卡感覺自己并不難懂,但還是默認了這種指責,耐心地解釋道:“雄主,請不要擔心我。這些天,我一直都在等待您标記我,終于等到了,我是很高興的。”

說到這裏,沙爾卡坐了起來,面對着郁孟若低下頭,“不相信的話,請您親自來感受吧。”

……

郁孟若很緊張地望着沙爾卡,他能感受到他和沙爾卡之間産生了變化。這種變化,是郁孟若過去從來沒感受過的。

說起來有點羞恥,郁孟若為什麽會有點認同養父對他的看法,覺得自己不算是個正常人類呢?——除了他很難對別人産生感情這個因素,也因為他從沒對任何人心動或者沖動。

雖然有很多人類喜歡他,雖然他也很确定自己的身體沒什麽問題,雖然他是個顏控喜歡和娛樂圈裏漂亮又目的明确的小哥哥小姐姐們一起玩,但玩就從來只是單純的玩而已,他絕不會對任何人有多餘的想法,也盡量避免跟對他有想法的人深入接觸。

郁孟若一邊理智地審視自己,覺得他可能只是因為受到異能的影響,害怕在靠得太近又太親密的時候,突然感受到什麽糟糕的負面情緒、或者令人作嘔的奇怪想法。

但他又不可避免地有點擔心:假如自己真的是什麽潛在的反社會分子,只會在特定的刺激下才會想做,那可怎麽辦呢。為了防止自己覺醒什麽奇怪的屬性,在長到足夠大之後,郁孟若就始終謹慎地和所有人都保持着距離。

可就在剛才,年輕的雄蟲在完成标記突然被親後,竟然發現自己開始以一種全新的視角審視屬于自己的雌蟲,并且一反常态并不排斥身體接觸,甚至還想撲上去更進一步。

郁孟若對自己這種突然的變化感到十分警惕,極度懷疑自己到底還是被坑了——是雄蟲标記雌蟲後就會有這種後續影響嗎?

但是現在他和沙爾卡的相處模式已經非常完美了,萬一他在本能的驅使下貿然冒出新的一步,破壞了他們現在的關系該怎麽辦呢?郁孟若自認為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絕不會乖乖地屈從低級的動物性!他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先茍過這一波,等清醒點再說。

想到這裏,雄蟲的眼神莫名堅定起來,猛地搖了搖頭,默默向後退了退,堅決以實際行動表明自己準備和雌蟲劃清界限保持距離的決心。

……

沙爾卡低頭等了一會,沒騙到郁孟若主動靠過來,反而又把他吓到貼牆,只好擡起頭來操心道:“雄主,地毯上還是有點涼的,您剛才還出了不少汗……”他現在狀态很好,也不需要假裝虛弱,于是幹脆也爬起來讓出位置,“您要不要過來躺一會。”

郁孟若被打斷了胡思亂想,但仍然覺得躺着是非常危險的,他堅決以實際行動拒絕沙爾卡的邀請,盤腿坐在地毯上,上下又打量了一遍沙爾卡,謹慎地問:“你沒事了嗎?剛才不是還不舒服在醫務室裏休息等醫生來着?不用繼續躺着了嗎?”

沙爾卡誠實地說:“雄主,剛才您标記我,對我的精神力有很大的好處,我的情況被之前有了明顯的好轉。一會我需要聯系主治醫生,檢查身體狀況,重新調整服藥劑量。您呢,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聽到沙爾卡這麽說,郁孟若有一點高興,先是飛快搖頭,然後順着自己的思路問:“沙沙,你真的不生氣我突然标記你嗎?”

雄蟲擺出認真聊聊的架勢,沙爾卡也鄭重起來,學着郁孟若的樣子坐在地毯上,點頭說:“當然,我絕對沒有生氣。”

郁孟若繼續确認道:“那麽,我标記成功了?”

沙爾卡再點頭,“當然,您很強,比您自己認為的強大得多。”

郁孟若忽略掉沙爾卡随時随地的鼓勵式彩虹屁,問:“那……我現在命令你做什麽,你都不能拒絕,必須得聽我的了,是真的嗎?”

聽到這個問題,沙爾卡也有點警覺,集中注意力,再次點頭說:“是的,理論上是這樣,但我也沒有被标記過。您想要測試一下嗎?需要我試着抵抗嗎?”

郁孟若在聽到這次沙爾卡的回答後,呆住了有那麽兩三秒鐘,沒有搞懂沙爾卡的思路——什麽意思,雌蟲為什麽要抵抗?不是說沒有不高興嗎?需不需要抵抗竟然真的開口說出來問我?這個雌蟲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眼看着雄蟲又開始醞釀不滿了,沙爾卡立即開始解釋:“我以為您是想要測試标記效果,所以才會這麽提議的,雄主。”

郁孟若挑刺道:“那你說自己抵抗了,我哪知道你有沒有真的抵抗啊!”

沙爾卡提議:“那您可以挑我肯定不願意做的事來命令我。”

郁孟若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于是做出兇惡的表情,惡狠狠地說:“那你站起來!”

沙爾卡聽話地站起來,有點好奇郁孟若會想出什麽辦法來測試他。

郁孟若仰頭望着高大的雌蟲,冷酷地說:“跳個舞吧,沙爾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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