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不許害怕我
郁孟若從沒有切身體會過高等雄蟲在戰場上會對普通雌蟲造成什麽樣的威懾力。
他覺得被自己擊倒的雄蟲星盜,必然會留幾個和自己有特殊關系的雌蟲在身邊做護衛,就算這些雌蟲不可能個個都像沙爾卡這樣忠誠,也肯定會有幾個壓不住脾氣想要報仇的出頭鳥吧?
他充滿期待,繼續保持着注意力的高度集中,以應付可能出現的攻擊。
如果他從小在蟲族長大,他就不可能對星盜雌蟲提出這種建議,也不可能對缺乏榮譽的星盜心懷這樣的期待。
被他充滿怒火和敵意的精神力籠罩,聽到他在意識裏清晰地傳遞訊息,飛船主艦上留守的全部雌蟲都跪得毫不猶豫。在小型戰鬥機上鉗制機甲的雌蟲們就比較慘,沒有足夠的空間下跪,而且還直接對高等雄蟲所在的機甲做出了冒犯的舉動,只能拼命高舉雙手以示清白,生怕被雄蟲判定是想要反抗。
“投降,我們投降——!”
郁孟若沒有遭遇到想要的反抗,很不開心,挑刺道:“明明說是投降,但還是拉着飛鯊的手腳,你們……難道是在騙我?”
小型戰鬥機駕駛員手忙腳亂開始解除鈎鎖,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按錯按鈕被機甲上的雄蟲爆頭:“不不不,絕對沒有!絕對沒有!”
……
飛鯊在小十的操縱下,也降落在虎鯨1號降落的小行星上。沙爾卡早就等在外面,展翅從飛鯊上把雄主抱了下來。
跟着沙爾卡降落的雌蟲星盜,本來以為可能沖進飛船抓住既好看又沒有反抗能力的小雄蟲,結果一進虎鯨1號之後就像羊入虎口,被沙爾卡切斷後路,在最短時間內被繳械暴捶剝奪了反抗能力,這才被扔出了飛船,個個凄慘得像被卡車碾壓過一樣,七零八落地在飛船周圍挺屍。
——沙爾卡和郁孟若的思路差不多,只要想到這些惡心的家夥舉着武器,用不敬的話語恐吓和威脅的對象是他們臆想中的雄主,他就很難保持心态的平和。
而且,不僅是初試身手的雄蟲有新的感悟,沙爾卡也察覺到了自己過去和現在的不同:雖然理智上清楚有智腦幫忙操縱飛鯊,這些雜魚星盜不可能對雄主造成傷害,但感情上,他卻無法避免又毫無必要地擔心會不會出現意外,不但質疑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确。
直到重新回到雄主身邊,沙爾卡才終于能放下心,情緒也好轉起來。這場小小的遭遇戰,對過去的他來說微不足道,卻足以讓現在的他提心吊膽。
“雄主,您那邊的情況如何?”
沙爾卡保護着郁孟若,看着星盜的飛船和小型戰鬥機接二連三地降落,裏面的雌蟲屁滾尿流地從裏面跑出來投降。
郁孟若乖乖回答:“飛船上就一個雄蟲,不僅又蠢又壞,還特別廢柴,我猜等級是Z級不能再多了。我打了他一下,沒控制好力度,估計是死了。”
沙爾卡本來是很嚴肅的,但聽到雄主這麽說,又有點忍不住想笑:雄主,可能是個長在了他笑點上的雄蟲。
“不可能的,雄主,我猜那個星盜應該是B級雄蟲。”
沙爾卡拉着郁孟若的手,越過俘虜登上了星盜的飛船,并不擔心被留在外面的雌蟲們有溜上飛船或機甲逃跑的勇氣。
倒是郁孟若雖然乖乖跟着沙爾卡,卻無比謹慎地用精神力叫出已經趕到附近的原始蟲族,請它們現身控制住現場。
然後,他才充滿求知欲無比好奇地問道:“啊,為什麽?沙沙,你都沒有感受到那家夥的精神力強度,為什麽能推測他的等級啊?”
沙爾卡解釋說:“他能操縱一船的雌蟲,說明他至少是C級雄蟲——D級雄蟲只能标記一個高等雌蟲,其他雌蟲星盜沒有被标記的指望,也沒有被徹底控制的危險。除非這個低等級雄蟲具有非凡的領導才能,否則很難長時間控制一船亡命徒甘心受他驅使。”
他停頓了一下,留了一點時間給郁孟若消化和思考。
郁孟若:“我懂,作為一群沒底線強盜中唯一的雄蟲,要是心腹不夠多力量不夠強,哪天犯了衆怒被手下聯合起來賣掉也是有可能的。可是如果心腹的名額太少又被占滿了,其他手下就沒有了晉升的空間,就會很危險。”
沙爾卡點了點頭,繼續說,“但他又敢只駕駛一艘飛船就來攔截我們,說明他既傲慢自大,又缺乏見識。所有晉升到A級雄蟲都會被送往中央星受教育和培訓,中央星的學校又會安排到軍營裏參觀的實踐課程,還會播放将級蟲族戰鬥的視頻資料。如果他是A級雄蟲,就不會做出如今的舉動。所以,我猜測他應該是B級。”
聽沙爾卡說這些,對郁孟若來說,簡直就像測試之後聽老師講題,聽得他連連點頭,然後靈魂發問:“可是,沙沙,我剛才問你,你說你不知道他是不是高等雄蟲唉!”
“因為我确實不知道。”沙爾卡側過頭,嚴謹地說:“我剛才所說的僅僅只是我的猜測。況且,我猜測他是B級,但B級對您來說能算是高等級嗎?我不知道您的評價标準是什麽,如果按照我的評價标準,我覺得是不算的。”
這大概就和學霸覺得在滿分100分的情況下考89分約等于不及格是一個道理吧?
學渣郁孟若酸溜溜地小聲提醒道:“但是,沙沙,你還記得我是D級嗎?”
沙爾卡絲毫沒有露出說錯話的驚慌,游刃有餘地回答道:“首先,容我提醒,您現在名義上的D級,并不是您自己測試得出的成績。然後,不管您是什麽級別,在我的評價标準裏,您都非常高級。如果,我是說如果您真是D級雄蟲,您也将會是我說的那種具有非凡領導才能的雄蟲。因為我就是在認為您是D級時決定向您效忠的,有我的輔佐,您想做星盜,也絕對是最傳奇的那一種。”
郁孟若:“…………”謝謝了,但我并不想做傳奇星盜。
年輕雄蟲被怼得啞口無言,一點脾氣都沒有,不由想起過去不熟的時候,他竟然會覺得沙爾卡是個沉默寡言穩重冷淡的雌蟲?!
真的很想穿越回過去,搖醒那個眼瞎的自己。
……
說話間,郁孟若和沙爾卡已經來到了飛船的主控室。
沙爾卡放開郁孟若的手,蹲下來檢查了一下倒在血泊裏的雄蟲,擡起頭對明顯在等待結果的雄主遺憾地說:“雄主,他死了。”
原本還挺歡樂的郁孟若察覺到雌蟲的遺憾,感到十分意外。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雖然這個星盜從外表上看和人類毫無差別,從種族上來說也是自己的同族,所以這應該算是他第一次殺掉同族?
但說實話,郁孟若感到內心并沒有産生多餘的波動……這種對同類相殘的漠然,不僅和他從小接受的人類價值觀完全相悖,也和沙爾卡表現出來的遺憾情緒形成了鮮明對比。考慮到沙爾卡似乎一直比較喜歡善良和心軟點的雄蟲,郁孟若不由故态複萌,猶豫着是否應該表演出一絲動搖來迎合雌蟲的喜好。
沙爾卡誤會了雄蟲遲疑的反應,溫柔地安慰道:“雖然捉到一個活着的雄蟲比死了的更有價值,但是沒關系的雄主,您這是第一次,掌握不了分寸也很正常。在您能更加娴熟地掌握精神攻擊的分寸前,我建議您都像這次一樣全力出擊不留活口,以免意外受傷。”
說着,他熟門熟路地飛快離開了主控室,又立即拎着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了一個睡袋模樣的東西回來,把雄蟲星盜的屍體裝了進去。睡袋內膽自動抽氣,外層則自充充氣,非常方便快捷地給星盜的屍體打了個防磕碰的包裝。
娴熟地打包戰利品後,沙爾卡站起來,輕松地把裹屍袋推到角落裏,站起來說:“好了,一會讓那些星盜上船來把地上的血擦幹淨就好了。這個雄蟲屍體,一會比對出DNA可以送到第二軍團駐地領取賞金。雌蟲星盜不論是死是活都不怎麽值錢,而且也都是些沒底線又窮兇極惡的家夥,我不建議您帶回B612。他們已經發現了您的等級,為了避免麻煩,我建議您直接處死他們。”
郁孟若收回了剛才的動搖,微妙地松了一口氣:還好他和沙爾卡是一邊的——做沙爾卡的敵人,感覺還挺可怕的嘛。被處死前還要幫你擦幹淨地上的血,要不是說這話的是沙爾卡,郁孟若真的很想問一句,“你是魔鬼嗎?”
沙爾卡看懂了雄主的表情,解釋了一下他這麽建議的理由:“這些星盜一般都犯有死刑以上的重罪,就算您把他們活着送到駐軍基地,讓他們接受審判,最後的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他們還是很快就會在苦役中死掉……”說着說着,雌蟲突然停下了辯白,注視着雄蟲的眼睛,無比認真地說,“但是雄主,希望您能明白,我在戰場上就是這樣的,我從不把同情留給對手。”
郁孟若真的很佩服沙爾卡這種什麽都敢說的個性:他為什麽能這麽自信,很少害怕暴露出來的真實自己不被接受呢?
——當然,郁孟若也是很雙标的。如果是其他知道他是高等雄蟲的雌蟲這樣做,他會覺得這只是雌蟲們都知道在他面前掩飾和僞裝毫無意義。但沙爾卡不是其他雌蟲,就像他剛才提醒過的那樣,他在認為自己只有D級的時候,就已經像現在這樣坦誠了。
盡管想不通,但年輕的雄蟲還是為在新的領域發現了他們新的合拍之處而發自內心地高興。他開開心心地蹭到沙爾卡身邊,給嚴肅的雌蟲一個黏糊糊的愛之貼貼,甜甜地說:“那真是太巧了沙爾卡大人,我好像也是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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