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因為不屬于自己,才會産生不……

在盛漸安看來, 盛意已經死了,所以他發一條虛僞的回應也沒什麽。

盛钰的姓,暫時更改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等這件事徹底平息, 直到被大衆逐漸遺忘之後, 盛叢就會因為一場意外而身亡。

一直以來,是他對盛叢太過仁慈了。

為了避免出現更大的損失,盛漸安當天晚上就按照盛叢說的做出了回應。

洗白效果并不好。

因為大家都知道盛意已經不在了, 盛漸安的一切允諾都是建立在, 他虛僞的個人假設的基礎之上。

盛叢對現在的局面很滿意。

盛漸安希望盛叢可以轉發說明一下,表示認可并接受他的回應。

盛叢抱着自己的小花盆悠悠道:“今天太晚了, 明天再說吧。你剛一出面回應, 我就急着去轉發,這樣會讓別人以為, 我受到了脅迫。”

柳展藝留在醫院,一夜沒有回家。

盛钰在醫院裏大在發脾氣,說自己憑什麽不能姓盛。

柳展藝勸他暫時忍耐。

盛钰根本忍不了,氣到狂吐血。

大半夜的進了急救室。

柳展藝一直在外面守着, 她現在已經什麽都不想要了,只想盛钰能平安。

盛漸安在過年的這一天經歷了太多,所以一直睡到了大年初二的中午。

家裏已經沒有了盛叢的身影。

微博上盛氏內部恩怨的熱搜還在挂着, 盛漸安發出的那條微博下面,都被人罵出花兒來了。

盛漸安給自己的秘書打電話, 想讓公關組繼續加班洗熱搜,卻發現已經打不通了。

當然不可能打通。

盛漸安的秘書一大早,就接到了去公司開會的通知。

盛叢之前就已經跟那些股東們說好了,現在開會只是一個形式。

盛漸安中午吃飯的時候,在微博上看到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盛氏內部恩怨的熱搜排名, 終于降下去了些。

壞消息是盛氏易主的消息蹿到了榜一,後面還附帶了一個深紅色的“爆”字。

盛漸安懷疑自己看錯了,所以特地找出眼鏡來,仔細地看了看。

他看到了一個想認卻又不敢認的身影。

盛意。

他明明記得盛意死在了醫院。

盛意從小就體弱多病,生下盛叢之後身體耗損太過嚴重,送到醫院一天一夜都沒能搶救回來。

這是那個一直給盛意看病的醫生谷勉,親口告訴他的。

盛漸安知道谷勉曾經受到過盛仲達的恩惠,所以一定會全力救治盛意,不可能在這件事情上撒謊。

他才會對盛意的死訊深信不疑。

盛漸安已經沒有胃口繼續吃東西了。

他覺得自己受到了全世界的欺騙,現在所有人都背叛了他。

他明明這麽努力地想要爬上巅峰,想不到二十年後還是摔得這樣慘。

是他當時的仁慈,造就了今天的這一切。

他不該讓盛叢活下來的。

別人的孩子終究是個隐患。

盛叢給所有加班的人,付了五倍的加班費,以及一個月假期補助。

因為後續還有一些手續要處理,大概要十五天之後他才能名正言順地接管盛氏。

盛漸安像是已經放棄了掙紮。

他和盛意本就沒有結婚,所以不存在什麽共同財産。

當初所謂的結婚,不過是他為了接管盛氏,放出去的假消息。

現在他又被盛叢诓騙着說了那樣的話,于情于理都沒有資格再接管跟盛家有關的一切。

況且,那些曾經站在他這邊的人,一夜之間全部都倒向了盛叢那邊。

他知道,盛叢一定是像當初的他一樣,給出了極其誘人的條件。

他們很早就串通好了,等的就是這一天。

呵,盛漸安輕嘲,盛叢還真是個能屈能伸的人。

為了把他扳倒,不惜去跟當初的那些,不顧盛意處境的牆頭草合作。

盛意和盛叢是晚上的時候,回到盛家的。

盛漸安已經很“自覺”地收拾好了屬于他的東西。

他想早點離開的,奈何家裏的保镖不讓他走。

看到盛意進門的那一刻,盛漸安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

但他覺得自己在盛意面前,不應該這樣失态,所以就很快調整了一下情緒。

盛漸安對盛意輕喚道:“意意。”

盛意感到無比惡心。

她苦于自己暫時證據不足,沒辦法立刻将盛漸安送入監獄。

盛漸安見她不理自己,繼續說道:“你沒死真的太好了。自從以為你死之後,我的心也就跟着死了。”

盛意本想找個地方坐下,可是一想到這房子裏的家具,都是盛漸安這群人坐過的,就覺得很髒,坐不下去。

她站得離盛漸安遠遠的,連沾上他的影子她都覺得髒。

她曾經那麽信任的人,最後卻是搶走她一切的惡魔。

真是諷刺。

盛意知道盛漸安不是平白無故講這些惡心的話的。

他只是在試探她的底線。

他想她能顧念舊情。

可惜,盛漸安在她這裏的一切好感已經消磨殆盡。

只剩下了厭棄。

“二十年多前,沒能讓你在晚上離開,現在,把你該享受的待遇還給你。”

盛漸安聽她這樣講,就知道盛意已經變了。

變得不好騙了。

他一如之前那樣恭敬地對她說道:“我會離開,不會再打擾你。”

盛漸安把畏威而不懷德的小人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當他發現再難翻盤的時候,面對他人的絕對碾壓之勢,一反常态地收起了獠牙,乖得像一條哈巴狗。

盛意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行李箱。

明明是個小箱子,他卻很吃力地提着。

盛意涼涼地說道:“盛家的東西不許帶走。”

盛漸安見她盯上了自己的箱子,立即反駁道:“這是我的東西,和盛家沒有任何關系。”

說完他又覺得自己語氣太急,又緩緩地補了一句:“這麽多年,我替你守着這個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你身上沒有一件東西是屬于你的。”

她說完就轉過了身。

盛漸安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幾個保镖突然闖了進來,将他身上的衣服盡數扒去。

盛叢打開了盛漸安的行李箱,金燦燦的金條排列得整整齊齊。

在大年初二的這一天夜裏,盛漸安被扒光了衣服趕出了盛家。

盛家門外等候已久的記者,自然不會放過這勁爆的場面。

不過大家寫的都很含蓄。

只說昔日盛家掌權人披着空氣被掃地出門。

然後版面配圖是一張很辣眼的照片。

盛意想去看看盛叢住的地方,卻被盛叢攔了下來。

因為他在盛家住的地方并不好,他不想盛意看到之後傷心。

盛叢找了個理由,帶着盛意去了後院。

盛漸安動了盛家的哪些地方,他都會給盛意複原回來。

盛意看着被修建的四不像的後院,喃喃道:“盛漸安把我種的花都給鏟掉了,他建了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盛叢想到姜夢家的花房。

“我們可以修建一個溫室花房,就像……姜夢家裏那樣的。”

盛意之前在姜家暫住的時候,并沒有見過什麽花房。

想來應該是後來才建的。

她對盛叢問道:“小夢家的花房漂亮嗎?”

盛叢點了點頭,臉上泛起了幸福的笑容。

盛意很少在盛叢臉上看到這樣的笑。

她看着滿院狼藉說道:“那我們就也建一個那樣的吧。”

盛意準備把盛家重新裝修一下,她要把那家人在這裏生活的痕跡全部抹去。

之後再住進去。

所以,她和盛叢在将盛漸安趕出去之後,還是回到了原來住的地方。

在回去的路上,盛叢故意繞了遠路。

只為了從姜家門前經過,能遠遠地從外面望一眼。

盛意覺察出了盛叢的心思。

她對盛叢提醒道:“不是說等解決好這一切,會給小夢打電話的嗎?快打給她吧,別讓她着急。”

盛叢隐忍又克制的聲音在車內響起:“現在,還不是時候,再等等吧。”

盛叢始終都記得,別人是怎樣因為他的身份,去貶低姜夢的。

他一定要成為盛家的掌權人之後,才有足夠的資格跟她打電話。

現在只是傳出易主的消息。

可是要走完整個程序,還要等上些時日。

他要以平等的姿态站在她面前。

像姜裕景那樣,像許亦那樣。

像他在夢裏夢到的那樣。

那時候她和他站在一起,才不會被人罵倒貼和掉價。

盛意好像是感知到了盛叢的想法。

她對盛叢寬慰道:“小夢不會在意那些的,哪怕只是告訴她事情的進度,讓她放心也好啊。”

“我在意。”

盛意輕嘆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盛叢這股子執拗勁兒是随了誰。

她和沈星都不是很執拗的人。

不過也可能是因為生活環境所致。

初八那天,姜夢去機場送沈年。

沈年摸了摸姜夢的臉:“叔叔阿姨初三出國之後,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嗎?”

姜夢略有些無助地抱住了沈年,趴在她的肩上輕“嗯”了一聲。

沈年輕拍着姜夢的後背,猶豫着說道:“你有聽到一些關于你哥哥的消息嗎?”

“有的。大家都在說,哥哥這次失蹤,其實是故意卷款出逃,逼迫爸爸用姜氏的錢,來搭救他自己的公司。然後再趁着姜氏虛弱的時候,聯合外人來打擊姜家,意圖逼爸爸交權。但我不相信,哥哥不會做出那樣的事。”

“我問過沈瑞了,沈瑞說這種垃圾操作,不符合姜裕景的高段位。這種言論大概率是你二叔家的姜算放出來的,他不是一直在觊觎着姜家的東西麽。”

觊觎這兩個字提醒了姜夢。

姜裕景離開之前,曾經跟她說過,讓她守住什麽東西。

那時候她不懂,什麽是其他人沒有的,被一直觊觎的。

現在,她好像有些懂了。

姜家的一切,在爸媽在的時候,是屬于她和哥哥的。

但是,一旦爸媽和哥哥不在,就會有人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說要過來幫她管理。

難道哥哥是在出國前,就已經預料到現在的一切了嗎?

不,應該不會。

如果是那樣的話,哥哥應該會提前和爸媽交流的。

還有爸媽也是,說是去找哥哥,結果出國之後雙雙失蹤。

姜夢現在每天都面臨着,各種親戚的來電轟炸。

大家看起來都很關心她,但是她總覺得他們關心的,好像是其他的東西。

現在,經沈年這樣一說,姜夢才懂。

她一直以為這種事情,不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在她的世界裏,一直都是,不去動別人的蛋糕,別人也就不會來動自己的蛋糕。

她從來沒有觊觎過別人的東西。

所以也就不理解,為什麽會有人去觊觎明明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但她忘記了,就是因為不屬于自己,才會産生不滿足感,才會有觊觎。

姜夢想到這裏已經有些站不穩了。

她以往的人生裏,一直都是很有規則很有秩序的,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那些親戚突然的關心,讓姜夢感到一陣惡寒。

沈年看到了姜夢吓得蒼白的小臉。

她對她安慰道:“別害怕,我哥哥這段時間一直都會在國內,如果遇到有什麽事情的話,你可以去找他。”

姜夢穩了穩心神,為了不讓沈年擔心,她對着沈年點了點頭。

可是姜夢清楚地知道,如果爸媽再沒有消息的話,那很有可能會成為別人用來攻擊姜氏集團的武器。

也會成為其他人接管姜家的工具。

還有哥哥的公司,自打過年那天,姜翎就一直在打聽消息。

她應該早點注意到他們的企圖的。

可那時候爸媽都在,一家人坐在一起其樂融融的,她根本想不到那些人早已經各懷心思。

一旦她設想的這些情況出現,單單憑一個沈瑞,是很難幫到她的。

沈年也馬上就要離開了。

她以後就連個商量的人都要沒了。

姜夢仿佛瞬間理解了當初盛叢的處境。

她之前理解的太過浮于表面。

孤立無援最可怕的不是無援,而是在被孤立的處境下,所感受到的絕望。

送走沈年之後,姜夢轉身看到了許亦。

姜夢心裏一驚。

許亦上前對她認真地問道:“你的那個朋友,是沈年嗎?”

她想起沈年臨走之前對她的囑托,說是無論許亦之後怎麽問,都不要告訴他,一直以來送他奇怪禮物的人是她。

姜夢搖了搖頭。

許亦并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他怔怔地看着沈年離開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姜夢趁機離開。

她開車回家的時候,後面有一輛開得飛快的車,意圖超車。

她讓了一下。

結果另一側又有一輛車超了過來,她被逼停到路邊。

險些出車禍。

當沒有人遵守規則的時候,遵守規則的人就會變得危險。

姜夢扶着方向盤,努力平靜着自己的心情。

她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有很重要的東西,需要她來守住。

她不能出事。

姜夢回到家之後,仔細地整理了一下,這些親戚之間的關系。

誰和誰之前有過過節,誰和誰有着共同的利益。

她不相信世界上有牢不可破的同盟關系。

她要為可能發生的事情,提前做好準備。

才不會被打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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