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賣血的單子

這是一張賣血的單子，那上面，分明寫着紀月華的名字，賣了300毫升，共計一千元錢，媽媽竟然賣血？紀薇有些不知所措，突然想到自己下半年便該實習了，要給學校交一千元的實習管理費，上個星期回家來曾跟媽媽說過，沒想到…… ……

紀薇的眼淚收不住，她有些慌亂，媽媽，從來是有苦都不說出來，自己吞在肚子裏，她匆匆的擦幹眼淚，将賣血的單子裝進媽媽的工作服內，将衣服挂進衣櫃裏。

已經到了八點，紀菁還沒有回來，紀薇心裏亂如麻，到底，要不要跟妹妹說，可是，妹妹還有一月便高考了，如果告訴她，依妹妹的性子，肯定不會參加高考，肯定會放棄，妹妹的成績比自己還優秀，每期考試都名列前茅，甚至随陽高中，這數一數二的重點高中，不收她一分錢學費，知道她家庭困難，每月還給她三百元的生活補貼。只有自己，只有自己，才是伸手向媽媽要錢的。

媽媽已經夠苦了，白天在電業局做着收電費的工作，晚上還要到一家私人單位，幫人家做帳，每每工作至淩晨才回家。紀薇流着淚打自己的腦袋，為什麽，為什麽要開口向媽媽要這一千元？媽媽的身子已經瘦弱不堪，年齡提早在她身上呈現，現在，甚至還去賣血？

紀薇心裏糾結得難受，一把沖出門外，咚咚咚往外跑去，經過陳姐的小賣部時，陳姐喊住她：“紀薇，紀菁打電話說今晚學校要考試，明天早上才回來。”

紀薇第一次沒有回應陳姐的話，直沖沖的往外跑，邊跑邊抹眼淚，跑過一條又一條街，路燈亮起，許多地方燈火輝煌，可是，唯獨這個原本堅強的女孩子一直在流眼淚。

經過随陽城最有名的美食一條街時，紀薇愣住了，那坐在門口，正在努力洗碗的人，不正是自己的媽媽嗎？紀薇不相信的退着步子，媽媽，她不是告訴自己，她去幫別的單位做帳，兼職會計麽？為何，在這兒洗碗？紀薇的眼淚關不住，想沖到媽媽面前，抱着她痛哭，不料，那扇門走出來一個人，将她媽媽叫了進去。

不行，不能讓媽媽看到自己，如果她看到了自己，便揭穿了她在自己面前的慌言，媽媽是個倔強而又要面子的小婦人，這樣下去，媽媽肯定會難過的。

紀薇退着步子，往相反的地方跑去，邊跑邊擦眼淚，早知道，自己不應該念大學，雖然自己找了兩份兼職家教，可是，那微薄的薪水，只夠自己的生活費，而大學繁重的學費，還是媽媽出的。

當跑到街心公園，那邊有電話亭，紀薇走了進去，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個硬幣，塞了進去，提起話筒，開始撥電話。

“喂！”電話那邊接起來了，可是，有些吵，似有許多人。

紀薇不确定接電話的人是不是她要找的人：“喂，嘉恩嗎？”

“誰？”那邊的人說話聲大了許多，紀薇聽出，那分明是任嘉恩。

“嘉恩，是我，我是紀薇。”紀薇由于哭了許久，聲音有些變了。

“紀薇嗎？是紀薇嗎？”嘉恩的聲音愉快而活潑，可是那邊終是有些吵：“有事嗎？”

紀薇聽出來了，嘉恩家似乎在辦聚會，可是，她仍報有一絲希望：“嘉恩，你能出來一下嗎？”

嘉恩報歉的聲音響起來：“不好意思，今天我媽媽生日，家裏好多客人，我走不開。明天周六，你會去幫別人補習嗎？如果不去，明天我們去逛重陽百貨？”

嘉恩之後說的話，紀薇沒注意聽了，只是頗為失望：“哦，那幫我祝你媽媽生日快樂。你忙吧，我挂了。”

嘉恩聽出她話語中的不對勁，大聲問道：“紀薇，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沒有。沒有。”紀薇急急的回應道：“我挂了。”說完，不等嘉恩回話，便挂了電話。

挂了電話，紀薇攤坐在電話亭內，孤獨無助，心裏茫然無方向，突然，又起身，又掏出一塊硬幣，塞進了電話機裏，之後，撥了一串手機號碼，電話回響聲一直響起，可是，響了十多聲都沒有人接，正在紀薇要挂斷電話時，有人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