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書架

雲珩腰腹一緊, 迅如閃電地出手将人擒住。

他低頭看見自己腰帶松了幾分,衣衫微垮,那只他抓揉過的嫩滑的手尚有兩指勾在他腰帶上, 指關節處懸挂着鴛鴦玉佩,正蕩來蕩去。

虞秋這行為是他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的。他以為虞秋該通紅着臉, 難為情地噙住兩只淚眼, 可憐地無聲央求自己放過她的。

事情與他預想完全是背道而馳。

他視線轉向虞秋,虞秋頭壓得很低, 他看不見那張臉,只能凝視着她血紅的耳尖。

“阿秋這是在做什麽?”

喑啞的詢問聲從頭頂傳來,裏面仿若夾着山雨欲來前的沉重。虞秋全身發燙, 她一定是腦子進水了才會做出這種舉動。

只想當下,不計後果, 現在好了, 要怎麽解釋?

她回答不上來, 唇齒打顫, 手腕使勁往後縮。

但對方是不允許送上門的證據逃脫的。

腕上的手掌熾熱寬大,位置很精妙,虎口卡在她手背上, 讓她的手指無法擡起;掌際壓在她腕骨與小臂交界處, 讓她的手臂無法用力。

恰到好處地将她突起的腕骨關節緊緊箍住,讓虞秋整條手臂失去了自由。

連施加上來的力氣都控制得剛剛好, 使得虞秋無法繼續将腰帶拉開, 也不能往前貼上他的腰身, 唯有這麽僵持着。

“阿秋想對我做什麽?”雲珩重複問過的話。

“沒、沒想做什麽……”虞秋硬撐着開了口, “這樣不、不方便系……”

她的力氣不能撼動雲珩分毫, 指尖因為這暗中的較勁顫抖起來, 垂着的玉佩晃動的幅度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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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珩道:“那就離得近些。”

覆在虞秋腕骨上的手猛然加大力氣,虞秋毫無防備,手掌被向前拖拽去,隔着單薄衣裳按在了雲珩腰腹間,被迫五指展開。

硬邦邦的腹肌硌着嬌嫩掌心,噴薄熱氣燒至虞秋心底,她被毒蛇咬了一般猛地往回縮手。

她腦袋已然完全混亂了,這縮手的動作猶若掙紮。

可壓着的手依舊不放松,以至她的手掌手指不斷在那上面揉動,引得雲珩悶哼了一聲。

他突地向前一步,那手掌貼得更緊了,兩人也離得更近。虞秋被他的動作驚住,發軟的雙腿哆嗦着後退。

兩人原本立在書案內側,內側空間狹小,她這一退,直接撞上書架,雲珩逼近。前後夾擊,逼狹的空間讓虞秋起了雞皮疙瘩,她縮肩閉起了眼。

完了,她真的要死了!

“阿秋……”雲珩意義不明地喚着她,暧昧的氣息噴灑在耳尖,讓虞秋渾身發軟。

她手指不住地顫抖,又動了一下,“當啷”一聲,懸挂在手指上無人關注的玉佩滑落下來,清脆地摔落在地面上。

兩人神智均被這響動震醒幾分,被迫張開的手指仍奮力蜷縮着,那壓制着虞秋的大手卻僵住了。

雲珩又一次清楚意識到他失控了。他腰腹上還貼着那只手,柔弱無骨,那是始作俑者,勾得他心火燎原,按耐不住。

望着被自己逼近角落裏縮起來的姑娘,雲珩心頭萦繞着将她壓在書架上的沖動,想逼迫她仰起臉,掰開她四肢接納自己、讓她狠狠與自己嵌合在一起。

這很不對勁。就算有這想法,他也不該表現出來的。

雲珩喉結來回滾動了下,松開虞秋的手,後退半步,彎腰去撿起地上的玉佩,若無其事問:“阿秋可是手還疼着?”

虞秋戰栗着,好不容易收回的手顫抖着背在了身後。

“我讓人送去的藥沒有按時抹嗎?”雲珩又問,人已站了起來,将那塊鴛鴦玉佩擦幹淨放在桌面上。然後微微背過身,整理起了衣裳。

他退開了,并且背對着虞秋,讓虞秋得以喘息。撫着胸口偷偷快喘幾下,虞秋努力平複情緒,澀聲道:“抹了,方才是抽、抽筋了。”

雲珩未再說話了,虞秋暗暗給自己打氣,鼓足勇氣擡頭,看見他依然背對着自己,雙臂微擡,正重新系着腰間束帶。

虞秋看着他展開的雙臂,眼前浮現出夢中看見過的赤裸上身,能想象出那肩背肌肉因為手臂用力拉扯時顯露出的線條。

那回她看了雲珩的後背與胸膛,這次隔着衣裳摸到了他腰腹,那麽緊實硌手,與她不同。

虞秋羞恥地遮住臉。

“難怪手指頭那麽不聽話。”雲珩配合着她恍悟道,這是一個很好的臺階,可他下句又說了,“我想着阿秋也不會是故意的。”

後面一句沒頭沒尾,不說故意什麽,虞秋也不敢問。

他整理好衣裳,拿過玉佩三兩下系在腰間,這才轉身面朝虞秋,把話題拉回到最初,道:“近些日子公務繁忙,時常午膳都來不及用,未能去看望阿秋,請阿秋不要見怪。”

“正事要緊。”虞秋一正面對着他,手掌心就變得燙人,眼睛也止不住往他腰腹間看。

……太羞恥了!

單就戴玉佩這事而言,是雲珩沒有維持住他的君子風範,是他輸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兩個人之中難為情的卻是虞秋。

虞秋忍着滔天的羞恥反思,說到底,還是她臉皮太薄,瞧人家雲珩,氣息平穩,還有心情裝可憐妄圖騙取她的同情心。

剛經歷過一回驚心動魄的對峙,虞秋自認不管哪方面都無法與他相比,不敢再挑釁他,躲避道:“太子當心身子。”

她不松口主動送膳食探望,雲珩也不急,正好他需要緩緩,“嗯”了一聲走到書案後坐下,随手翻起案上的文書,問:“阿秋可還有別的事?”

這是要趕客了,虞秋躁動中記起雲琅讓她問的話,今日不問,回去了雲琅一定又要鬧騰了,于是趕緊問出了口。

“……太子在他臉上潑墨,教訓了他幾句話,是有意的嗎?”

雲珩不甚在意道:“讓他自己想。”

虞秋唔了一聲,磨蹭了下,又小聲道:“可是我也想知道……”

雲珩被她這小嗓音勾得心潮又起,拿着文書的手頓住,心思回旋轉動,許久,沉聲道:“你也要自己想,想不明白就把場景重新演繹一遍,從蛛絲馬跡中搜尋真相。”

“哦。”虞秋道,她望望雲珩,再轉身看向書房外,外面風聲飒飒,陽光正好,“那我先回去了。”

虞秋告辭,雲珩未前來相送,虞秋也很慶幸他不來送,逃難似的到了前面,拽上雲琅飛速離開。

她走後,雲珩扔開文書,支着額頭閉上了眼,他陷入那短暫的旖旎中,面色沒有任何變化,呼吸卻逐漸加重。

“聖上要建行宮,太子要查軍饷的事,全都湊到一起了,戶部可不就忙起來了嗎?還有賦稅革新的事……晚膳不必等我,你乖乖在家,外出記得帶人一起,有急事就差人去官署尋我。”虞行束簡單與虞秋說了幾句,就急匆匆出門去了。

虞行束忙碌了起來,早出晚歸,三日裏父女倆只見了一面。

虞秋知道這一定又是雲珩的詭計,她不如他的意去官署裏探望,他就折騰起虞行束,讓整個戶部的官員都跟着他忙碌。

真是可惡!

虞秋在心底怒罵了雲珩好幾句,以至于入夢了都不想搭理他。可是不搭理不行,虞秋在他那吃了虧可以不理他,神仙姐姐不行,何況她還有正事。

“太子妃府中有個叫葛齊的護衛……”

“有問題,我知道。”雲珩說道。

虞秋詫異,不管是在夢裏還是現實,她可都沒向雲珩透露過任何關于葛齊的事!記起彩岚露餡那次,虞秋滿懷希望,難道又是他自己看出來的?有線索了?

她想雲珩繼續說葛齊,可是雲珩偏偏只想談情愛。

“太子妃有個青梅竹馬,就是那對孤心有不敬的餘主事的兒子。自從前幾日太子妃與他談了幾句後,就對孤格外冷淡。以前還會撒嬌主動來抱孤,現在明知道孤那麽忙碌,竟然也不主動探望,讓孤的計劃落了空。”

虞秋對夢中的雲珩十分信任,以為這是他的真心話,聽得很是着急。

她怎麽可能因為餘延宗對雲珩冷淡,雲珩應該從他自己身上找原因才對!

雲珩嘆息道:“她若是當真與那竹馬兩情相悅,我也不是不能放手。可那竹馬不是好人……”

“的确不是好人,太子妃或許是知道的,她才不信任餘延宗呢!”虞秋強調道。

“她不知道。”雲珩想也不想就否定她,“我算是發現了,她信任的人,不管別人說什麽,再難聽的話,她都會信。她不信任的人,哪怕別人對她再好,她也能挖出一百個心眼防備。”

虞秋長這麽大,頭一回被人用“一百個心眼”來形容,這感覺很迷幻,讓她心神激蕩。

“她信任餘延宗,所以對方說什麽她都信。她不信我,就對我用盡了心機,讓我因為她吃盡了苦頭。”

“此話怎講?”虞秋極力克制住飄蕩的心。

雲珩緩慢解釋道:“我懷疑她早就看出我對她心懷不軌了。就拿玉佩那事來說,她一定是知道我不能将她如何,才裝作手指抽筋故意勾引我。”

“她對我若即若離,撩撥得我心緒混亂,險些在書房出醜,然後她扭頭就走。這樣将我玩弄于鼓掌,難道不是心機深沉?”

虞秋聽得兩眼放光,原來這事在雲珩眼中是這個樣子啊……聽起來她真的很心機,很有手段!

她掩住竊喜的心情,裝出沉穩聲音道:“這樣看,她的确是個心機美人!”

雲珩心中冷笑,繼續陪她玩下去,“她應當也看穿了我利用岳父誘她來探望的心思,依然不為所動,難道不是狠心?”

“我弄倒了那麽多人,唯獨在她手底下吃了很大的虧……可見那麽多人說她徒有美貌,其實都是被她騙了過去。我倒覺得她心思缜密、善用人心,什麽愚笨都是裝出來迷惑人的……”

虞秋聽着聽着,悄悄抿起了嘴唇。

她知道這是雲珩想多了、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她其實就是沒腦子,可雲珩承認輸給了她,并因此懊惱,當真讓人心情愉快。

她認真聽着,使勁憋笑,到最後實在是沒忍住,竊竊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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