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慕晨曦面對現實吧,(17)

到他說話時呼出的溫熱氣息。慕晨曦那雙清澈的大眼睛中倒映着他墨黑的眼眸,長而濃密的睫毛,筆挺的鼻梁,還有那張薄薄的嘴唇。

“應該就這兩日,雲峰說,應該是後天吧!”

而後,南宮昊天轉身,他背對着她,“那祝你一路順風,那天,我應該不能來送你了!”

“好!”慕晨曦輕聲說道。

說完之後,南宮昊天便轉身離去,淡淡的月光中,他的背脊挺直,仿佛有說不盡的哀傷,道不盡的落寞。

空氣中帶着點點的涼意。

慕晨曦看着漸漸遠去的背影,卻在低頭那瞬間,她的心,如針紮一般地疼痛。

那晚後,慕晨曦便忙着開始收拾東西,準備着和暮雲峰一起回普羅旺斯的事,蘇珊本來說要跟他們一起回去的,可是她這邊還有些事,所以走不開,要過些時日才能回去。

令她開心的是,那晚宴會後,慕容君蘭和冷亦軒似乎在一起了,阿韻的終生大事也塵埃落定了。這個城市便再沒有她所擔心和牽挂的事了,她便可以安心回普羅旺斯了。

是夜,月光如水。

暮氏別墅。

“少奶奶,藍小姐她們來了!”

“好,請他們到後花園,我馬上過去!”

夜色中的暮氏別墅顯得越發的柔和美麗,銀色的月光鋪滿地,月影斑駁。

後庭院不時傳來歡聲笑語。

“君蘭,沒想到你這麽潑辣啊,以前我們怎麽沒有發現啊?”慕晨曦笑着,淡淡的笑容下,好像已經沒有了哀愁,“阿韻,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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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君蘭不潑辣的,以前她可潑辣,好不好?”藍韻挽着淩雲霆的手,撅着嘴說道。

“诶,你們倆個死丫頭,忘了當初是誰保護你們倆的?”慕容君蘭一臉的兇狠樣兒。

病危(4)

慕晨曦看着她的模樣,不免又笑了起來,“冷先生,我可以相信你嗎?”

冷亦軒微微皺眉,不明白慕晨曦說的是什麽,他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君蘭這個人雖然有些男孩子氣,但是她終究是女孩子,我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她,不要讓她傷心,不要讓她難過,你能答應我嗎?”

“嗯!”冷亦軒承諾着。

“诶,晨曦,你知道說冷先生,你怎麽不說說淩大總裁啊!”阿韻在一旁很是不滿,看着慕晨曦,仿佛是在控訴她的偏心。

“至于你的淩大總裁就不用問了,光是平時看他怎麽對你的,不就是知道了!”

“哪有?你盡胡說!”

藍韻的臉越發的紅了,她将頭埋得低低的。

坐在一旁的淩雲霆将藍韻擁入懷中,像是抱住了自己最珍貴的寶物般,笑容也是燦爛無比。

慕晨曦看着他們幸福的模樣,心終于放下了,她喝了口咖啡,唇邊泛起了一抹淺淺的笑:“看見你們幸福,我就可以放心離開了!”

淩雲霆握住咖啡的手顫抖了一下,黑色的液體便順着流了出來。他并沒有在意手上的水漬,只是盯着慕晨曦,卻微微嘆息了一聲,她與昊天終究還是沒有緣分。

“你們這是什麽表情啊!”慕晨曦面容平靜,漆黑的眸子通透,“我早就跟你們倆說過了啊,我想回普羅旺斯,我跟雲峰已經說好了,為了念琛,我們還是回普羅旺斯好些!”

“為什麽啊?念琛也可以在國內上學,為什麽一定要會普羅旺斯?”一旁的君蘭有些無法接受,“是因為南宮昊天嗎?”

“不是,是我想離開了。”慕晨曦淡淡的說道。

夜風輕輕的吹着,榕樹的葉子在月光下随風而飄動,像是夜間的精靈般。

“你什麽時候走?”阿韻淡淡的問道,幾乎看不透她心底的情緒。

“明天就走,雲峰将機票都已經定好了!”慕晨曦淡淡地回答,秀美的臉龐在月光下,顯得朦胧而美麗。

“這麽快?那你打算去多久?!”

“我也不知道耶,就像我前面跟你們說的啊,也許不會再回來了。”

慕晨曦淡然地說道,一雙如夜般漆黑的眸子透出無奈:“這個城市于我而言,有着太多太多的回憶,每每想起便心痛萬分,我不想再留在這裏了,這裏已經沒有我所牽念的東西了!”

阿韻清澈的眼眸中溢滿了淚水:“晨曦,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

“阿韻,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也沒有永遠拆不散的人,曲終了,人就該散場了!!”

藍韻掉自己臉上的淚水,詫異地看着慕晨曦。朦朦胧胧的的月光照在她蒼白的臉頰上竟折散出驚世駭俗的華美,她的呼吸有些凝重,好像不這樣用力呼吸,自己便會死去一般。

她突然伸出雙手,将她擁在懷中,聲音哽咽,卻有着快樂:“記得要常常回來看我君蘭……等我和君蘭結婚的時候,你記得一定要回來啊……”她在她耳邊輕輕的說道,低喃如耳語:“那我不送你了,我不想看着你離開!”

病危(5)

慕晨曦聽了藍韻的話,臉色微微一怔臉上出現一抹異彩的光,嘴角也有了一絲弧度。

“好,我答應你,只要是你和君蘭結婚,不管我在哪裏,我一定會趕回來的!”

空氣中有一些微妙而美好的東西在緩緩流動……

“嗯!”

月光下,帶着薄涼的氣息,暮氏別墅卻是一片歡笑聲。夜深的時候,暮雲峰從外面回來,藍韻他們還沒有走,只是聊了幾句,便是深夜十二點了,他們便道別離開了。

房間內。

慕晨曦靜靜的躺在床上,眼眸緊緊閉,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一片細碎的影子,呼吸均勻,恬淡的小臉上帶着些許疲憊。

風緩緩吹過……

恍惚間,他看見了南宮昊天輪廓深邃的側臉,那雙墨黑的眸子燦如星辰,卻顯得冰冷異常。她慢慢向他走去,卻在接近他時,那張臉竟變得模糊起來,漸漸消失成一個亮麗的光點。

在她眼前出現一大片無際的黑暗,那是一個死胡同……

“南宮昊天,我是慕晨曦,我怎麽看不到你了?”

忽然,一個熟悉而虛弱的聲音傳來:“晨曦……晨曦……”

她轉身一看,滿身是血的南宮昊天倒在離她不遠處的地上,鮮血不斷地從他的身體裏湧出,就好像不間斷的小溪一樣,很快地,染紅了整個地面……

那雙凝視着她的眼眸緩緩地閉上了,靜靜地躺在那裏,無聲無息地,寧靜的樣子就仿佛——

他的呼吸在那一刻,細弱得仿佛停止了……

慕晨曦奮力地向他跑去,可是那個倒下去的身影仿佛在離她很遠很遠的地方,無論她怎樣用力地奔跑也觸不到他……

可是,他明明就在她的眼前啊!

忽而,一聲巨響,一聲槍聲在她面前響起,對準的那人卻是南宮昊天!

“不要——”

慕晨曦不由得緊緊揪住被子,全身劇烈的顫抖着,白皙的肌膚上滲出顆顆豆大的冷汗,她的心忽然疼了起來,猛地睜開眼,房間昏暗一片,原來是個夢。

她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氣,手緊緊握住,以至于指甲嵌入掌心,她沒感覺到疼痛。那個夢境為什麽會這般真實,真實得讓她感到一陣害怕,身子徒然變得寒冷如冰。

“晨曦,怎麽了?”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慕晨曦的耳邊響起。瞬間,一雙手向她伸來,一用力她便被帶入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裏,一雙大手将顫抖不止的她緊緊抱住,就好像是一個溫暖的屏障,讓她原本躁亂的心安寧下來。

“晨曦,不怕,我在你身邊!”

慕晨曦緩緩閉上眼,感受到那人傳來的溫暖,心卻不知為何怎麽都溫暖不起來。

剛剛夢中的景象,讓她怎麽都無法入睡。

“怎麽了?”暮雲峰看着她蒼白的神色,緊張的問道。

“沒事,只是做了一個夢!”慕晨曦微微一怔,而後看着暮雲峰,輕聲道,“雲峰,我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們還要早起去機場!”

病危(6)

“你真的沒事嗎?”

“嗯,沒事!”

慕晨曦輕聲道,笑了出聲。

“那我先去休息了,你也好好休息!”

“嗯!”

他走後,慕晨曦坐在床上,雙手交疊抱着自己的腿,小臉埋在自己的腿間,看不清她的表情。

暮雲峰在門外看着她,他深邃的目光裏盡是寂寞,紫色的眸中有着朦胧而妖嬈的水霧。

晨曦,三年了,即使你不說,可在你內心深處,始終都沒有忘記過他,始終都沒有。而這三年的時間,因為有你,我的生活卻好像有了改變,在不知不覺間,你在我的心裏越發重要了。

可,究竟是在什麽時候,是在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重要起來了呢?

早上。

陽光如琉璃般澄澈,薄光淡淡的照在地面上。

寬闊的馬路上,一輛房車正在匆忙的行駛着,從窗邊吹進來的風,透着絲絲涼意。

慕晨曦娴靜的坐在車內,目光柔和,恍若大海輕柔的破浪般美麗,卻是一片寂然。

“Ann再等我幾天都不行麽?”蘇菲低下頭,眼眶微微有些發紅,“一定要去那麽急着回去嗎?其實不用等很久,再等我一個月就好了!”

“你又不是不回普羅旺斯了,等你回來了,我們不是又能見了啊!”慕晨曦靜靜說着,眼眸中有些黯然,嘴角的笑容淡靜而美麗。

“其實是因為南宮昊天,是不是?”蘇珊壓低了聲音在慕晨曦的耳邊說道,而暮雲峰和暮念琛兩父子在前面玩得不亦樂乎,根本就沒有聽到她們在說什麽。

慕晨曦微微蹙起眉頭,眼中一片冷凝的顏色,從窗外灌進來的風,刺痛着她的臉,那種細小的痛,一直延伸到她的心底深處。

“蘇珊——”

“Ann,我并不是要阻止你回普羅旺斯,而是不想要你後悔,宴會那晚你就已經暴露你的感情了,為什麽還要逃避呢?!”蘇珊靜靜地說着,眼中一片堅定的光芒,那種光芒深深刺痛了慕晨曦的眼,她的嘴唇緊抿着。

“有些人不可能永遠都會在原地等你,有些感情一旦錯過了,就只能成為一輩子的遺憾!難道你還要跟他這樣錯過嗎?”

車內倏地變得一片寧靜,沁涼的風吹亂了慕晨曦漆黑的透發。

她不再說話。

不是還要錯過,而是他們已經錯過了。

機場。

暮雲峰去填出境卡,而暮念琛則是窩在慕晨曦懷中好似困了,而蘇珊則是陪着她,坐在大廳裏的椅子上,慕晨曦目光複雜而昏沉,看着美麗耀眼的大廳,玻璃窗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Ann,我最後再說一次,這真的是你的選擇嗎?”

慕晨曦盯着蘇珊,但是她始終沉默不語,一直安靜的坐在那裏,看着顯示屏上滾動的時間,心底漆黑裂縫不斷地撕裂,漸漸地越撕越大。

原來在真正離開的這一刻,那些埋藏在內心的痛苦,竟然全都翻騰起來,一點一點的撕裂着。

“Ann……”

這時候,機場響起了一陣甜美的聲音。

病危(7)

“飛往巴黎華航CI620班機即将起飛,請還未登機的旅客盡快到B1登機門登機!”

空曠的大廳中顯得有些空蕩蕩的,以至于甜美的聲音一直萦繞,經久不散。

“晨曦,我們走吧,該登機了!”暮雲峰抱起暮念琛,看着慕晨曦微笑着說道。

慕晨曦同樣微笑着,“好!”

“好了,蘇珊,我該登機了!在這裏剩下的日子,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慕晨曦伸出手來,幫蘇珊把頭發順到耳後,哽咽着聲音說道,“蘇珊,也許你說的很對,或許将來有一天我會後悔,但是,在我的生命裏,已經不僅僅只有愛情了!”

“Ann……”

蘇珊握緊的手指微微顫抖着,漆黑的眼珠盈盈閃着光,蒙着一層白霧。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麽我也不用在說什麽,回到了普羅旺斯,給電話……”

“好!”

上午的陽光暖洋洋的,燦爛的光芒在機場透明的玻璃門上反射出耀眼的色彩,空氣中,有着金色的塵埃在緩緩地浮動着。

突然空氣中仿佛有了一絲雜亂的情緒在流動着。

慕晨曦凝視着她,眼眸中溢滿了淚水,她向蘇珊揮了揮手,準備過安檢,目光一片寂靜。

蘇珊站在原地,默默地目送着慕晨曦離開。

可是就在過安檢的那一刻,慕晨曦忽然停住了腳步,整個人如同化石一般僵住,晶瑩的瞳眸中閃過一絲無法置信的光芒,她擡起頭,嘴唇止不住地顫動着,看着機場大廳的電子屏幕——

電子屏幕上,新聞主持人報道着今天最勁爆的新聞。

南宮財閥總裁昨晚遇襲,身中兩槍,如今正在醫院搶救,還未脫離生命危險!

慕晨曦長長的睫毛無聲地顫動着,清亮的眼眸中是茫然而空洞的光芒,喉嚨深處一陣哽咽,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唇,手指一片冰涼。

“不會的……不會的……這不是真的……不是……”

“晨曦……”

暮雲峰察覺到了慕晨曦的異樣,他轉頭看着慕晨曦,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卻看到南宮昊天被送進醫院時的情景,南宮昊天中槍進醫院,怎麽會這樣。

電子屏幕上,主持人的聲音仍舊持續響着。

慕晨曦聽不到任何聲音,唯有那句,南宮昊天還在醫院搶救的那句話,讓她一陣憋悶的痛苦讓她喘不過氣來,她拼命地捂住自己的胸口,看着電子屏幕,一連串的嗚咽從她的嘴唇中傳出

血色從慕晨曦的唇角逝去,心仿佛裂開了一條縫,痛楚無聲無息地蔓延開來,瘋狂的淚水如雨般落下來,在她的面孔上肆虐。

“他在等我……他一定在等我……”

“晨曦,去找他吧!”暮雲峰看着慕晨曦痛苦的模樣,而後輕聲說道,“他此刻一定在等你!”

“雲峰……”

“去吧,不用管我和念琛,我們自己回去就好!”

暮雲峰輕聲笑着,他知道南宮昊天中槍一定和慕晨曦有關,而在慕晨曦的心中還是有他的存在,一方面是她自己放不下,另一面是因為他和念琛。

病危(8)

随即,他拿起慕晨曦的機票,撕碎了。

“去吧,晨曦,他比我和念琛更需要你!”

“謝謝你,雲峰……”

說吧,慕晨曦便不顧一切的向醫院奔去,蘇珊跟在她後面,暮雲峰站在她身後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紫眸中忽而黯然一片,這樣的結果似乎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晨曦,祝你幸福!

醫院的走廊裏。

慕晨曦急忙向急症室跑去。

突然,一個護士從她的身邊飛奔而過,急急忙忙地向外喊道,急促地大聲喊着:“快去叫院長來,林醫生怕是做不了這手術,傷患血壓60、脈搏110,突然出現垂危的現象,你快去看看!”

聽到這樣的話,對慕晨曦來說像是一個晴天霹靂——

院長室裏的所有人都在剎那間霍地起立。院長帶領着護士沖了出去,直奔急救室。

醫院裏似乎突然之間變的很吵,緊張的人群,嘈雜的腳步聲,端着藥盤的護士在慕晨曦的身邊快步走過……

慕晨曦木然地朝前走……

急救室裏,南宮昊天面色煞白,全身冰涼。他的每一次呼吸都綿長而沉重,氧氣罩上的白霧越來越多。

心電圖傳來南宮昊天越來越微弱的心音……

豆大的汗粒從院長的額頭上滾落,他別過頭,護士立刻幫他擦拭,他全神貫注在兩手之間……

“止血劑和PIPC!”

“是!”

急救室外,南宮財閥的高級主管已經全部到齊,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布滿了緊張的陰影,仿佛有眼看一棟大樓即将坍塌的窒息感。

南宮夫人被南宮財閥的人扶着,已經再也站不起來了。

慕晨曦看着他們,只是走到了一旁,站在醫院走廊裏,她背靠着冰涼的牆壁,仿佛很冷一般,她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蒼白的面孔毫無血色。

蘇珊站在她身旁,緊緊握住她的手,卻怎麽都溫暖不了。

急診室裏還沒有傳出任何的消息,拿着藥品的護士不時地進進出出。

在她擡頭的瞬間,便看到了南宮夫人銳利的目光,似劍一般直刺向她。

“慕晨曦,你就恨他到這種地步麽?是不是真的要他死,你甘心啊!”

“……”

“怎麽了,你說不出話來了嗎?平時的你不是挺會說的嗎?”

“Ann,你怎麽了?”

蘇珊看着慕晨曦,卻發現她竟然一句話都不說,只是死死盯着那盞燈,她的目光中只剩下那盞燈了。

“如果……如果不是你……”南宮夫人的眼中有着難解的怒氣,“如果不是為了保護你,昊天怎麽可能會中槍,怎麽可能會生死未蔔!慕晨曦,如果我兒子有三長兩短,我就是死,也不會放過你!”

在南宮夫人充滿恨意的目光裏,慕晨曦忽然感到一陣眩暈,曾經的劇痛再一次侵向她的大腦,她伸出手來捂住自己的額頭,仿佛這樣就不會疼痛。

南宮夫人看到了她的樣子,冷冷地說道:“你不是挺強勢的嗎?怎麽也會心虛害怕嗎?”

“夠了,南宮夫人——”蘇珊擡頭看她,“Ann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請你不要一味的責怪她!!”

病危(9)

然而,南宮夫人只是狠狠地看了蘇珊幾眼,卻仍舊咄咄逼人地看着慕晨曦,“慕晨曦,昊天不需要你在這裏,你給我滾,立即滾出這裏——”

慕晨曦淡漠地擡起頭,幽黑的長睫毛微微地顫動。

依舊沒有回答。

慕晨曦僵硬地站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仿佛她的靈魂早已經飛離天外,只留下呆滞的軀殼,烏黑的眼珠凝着傷痛的絕望。

她聽不到南宮昊天責怪的聲音。事實上,她聽不到任何的聲音,洶湧而至的密密麻麻的疼痛一點點地吞噬着她的一直她的大腦。

她那副痛苦失神的樣子,讓在一旁的蘇珊不忍有些心疼起來。

手術室的大門忽然開啓——

一個護士急急忙忙地走出來,大聲地問到:“誰是病人的家屬?!”

南宮昊天最先跑到護士面前,急忙問道:“護士,我是病人的媽媽,我兒子怎麽樣了?!”

“子彈已經取出,但是傷患因為失血過多,況且傷患曾因為飲酒過度造成胃出血,又沒及時治療,所以他救過來的幾率會很小,你們要做好心裏準備!”

忽視的一句話幾乎讓剛剛到來的南宮夫人暈過去,她幾步上前,緊張地說道:“求求你們,務必救救我兒子,他不能死,他絕不能死!”

“我們會盡力的,只是現在要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醫生才能做手術!”護士接連說到,“你們誰來簽字!”

所有人都愣住了。

誰敢去簽這個字啊,這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做出的決定啊……

走廊裏,白花花的燈光透出無奈的味道來,所有的人茫然地站立着……

過了許久。

“我簽!”

慕晨曦走上前在護士拿的那份同意書上簽字,似乎她每一筆都下了很重的決心般。

“你們等着吧!醫生會盡全力搶救的!”

又不知過了多久,又是一批南宮財閥的主管都陸續趕來了。他們站滿了走廊,每個人的面孔上都凝着嚴峻的神情……

護士從手術室裏走出來,不一會兒,又托着裝滿藥的藥盤走了進去……

慕晨曦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明晃晃的燈光在她的頭頂閃爍着,她的身體仿佛被抽幹了一樣。此時此刻,好像只要在她的背上拍上一掌,她就會被硬生生地折斷。

暮雲峰沒有離開,他在機場想了很久,出了這麽大的事兒,慕晨曦肯定一個人是應付不過來,所以他便将暮念琛送回了暮氏別墅後,便來到了醫院。

當他來看到慕晨曦一個人站在遠處,身影單薄,即使有蘇珊陪在她身邊,她卻仍舊是顫抖的厲害,暮雲峰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走上來,輕輕将慕晨曦攬入懷中,低聲說道:“晨曦,我們去那邊做一會兒吧!別擔心,他會沒事的,他不會看到你這個樣子的!”

慕晨曦仍舊木然地站着,似乎是聽到了某種聲音,她蒼白的嘴唇輕輕地顫動着,帶着濃濃的哀傷。

“剛剛護士說,他可能會醒不過了,對嗎?”

病危(10)

暮雲峰說不出話來。

慕晨曦忽然伸出手來,捂住自己絕望的面孔,淚水如小溪一般順着她緊捂面龐的指縫間無聲地流出。

手術室內。

手術燈綻放着耀眼的光芒,南宮昊天躺在手術臺上,麻醉的效用讓他沉沉地昏睡過去,令人緊張的窒息感籠罩着整個手術室。

嘀嗒……嘀嗒……

心電圖上穿來南宮昊天微弱的心跳聲。

南宮昊天意識模糊地躺在手術臺上,戴着氧氣罩,綿長痛苦地呼吸着。他的實現已經渙散,在虛空中徘徊游移着……

他靜靜的躺在手術臺上,透過那燦爛的光,他似乎看到了那個純潔美麗的女子。

那年,他們初見,她身着一襲火紅妖嬈的禮服,從她從樓上下來的那一刻,他就難以自持。從來沒有一個人穿紅色禮服會像她那樣好看,美麗妖嬈,卻不失清純。

那年,他們結婚,婚後他們是幸福的,只是突然有一天幸福打破,他知道了,原來她是因為慕伯顏才會接近他,才會愛上他,那種被欺騙的滔□□火,讓他不顧一切的讓他狠狠報複她。

那年,他們新婚不到一個月,他便日日跟不同的女子傳出緋聞,甚至要她為他準備安全套,這不過是羞辱她的手段罷了,她卻靜靜的承受着,因為她說她愛他,哪怕為他折斷翅膀,也在所不惜。

那年,他們離婚,因為他愛的那個女子出現了,失去了孩子,他們之間什麽都沒有了,所以他選擇了離婚,只是看到她與別的男子在一起,心竟微微揪着疼。

那年,她和沐雲兮被綁架了,從那一刻他才知道,原來在那個被他放棄的女人不知不覺已經住進他的心底,誰都無法代替,所以他選擇了與她同生共死,只是換來的是她徹骨的恨意。

此去經年,他們之間到底是回不去了,到底是回不去了。

在那個夜霧朦胧的後花園中,他們最後道別。

“南宮昊天,我明天就要走了!”

“嗯,我知道!”

“我不會再回來了!”

她說,她永遠不會再回來了,這個城市于她而已是不是再也沒有留戀,再也沒有任何值得她回來看看的東西了?

忽然——

一陣無情的電子聲響起,心電圖的數值指向零。

“強心劑一劑!”

醫生大喊着,那冰涼的液體漸漸融入他的身體中,可是好像并沒有什麽反應,心電圖上的曲線還是在一點一點的趨近與直線。

南宮昊天的眼睛看着刺眼的手術燈,一眨一眨的,像是看到了什麽般,嘴角裂開一抹滿足而幸福的微笑。

晨曦,如果這是你想要的幸福,那麽我會成全你!

出現在口罩上的白霧也變得越來越稀薄,然後消失不見……

過了許久,醫生拉開手術室的門,疲憊的問道:“誰是病人家屬?”

“我是!”南宮夫人刻站立起來,走到醫生面前說道:“醫生,我兒子怎麽樣了?!”

“手術很成功,只是要醒過來還得要看病人自身的意志……”

病危(11)

“這話說得一點意思都沒有,看病人的求生意識?”

“是啊,我們總裁具體什麽時候會醒啊!”

……

然而就在衆人都在那裏詢問醫生南宮昊天的情況的時候,慕晨曦卻靜靜站在那裏,昏黃柔和的燈光照亮了她蒼白的面孔,她化石一般僵在那裏,一動不動,空洞的眼神中有着麻木痛苦的光芒。

漸漸地,在她的嘴角居然出現了一抹奇異而溫柔的笑顏。

“他不會死的,他一定會醒過來的,因為他是南宮昊天,所以他會醒來的!”

衆人轉頭,不解地看着她,而她卻沒理任何人!

慢慢地,跟着那些送南宮昊天回病房的護士一起走着,看着那張俊美倨傲現在卻又蒼白如紙的臉龐,慕晨曦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撕裂了般。

她的心卻好痛好痛好痛,為什麽,為什麽,她該恨他的不是嗎?

看着南宮昊天那張熟悉刻入自己腦海中的容顏,瘋狂流下淚水在慕晨曦的眼前形成了一片模糊的白霧。忽然之間,被絕望糾纏的慕晨曦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也聽不到其他人的聲音了……

“他不會死,不會!”

寂靜的醫院。

寂靜的走廊,醫護人員小心地将南宮昊天送到加護病房。

慢慢地,慕晨曦靜悄悄地向病床走去,她的腳步很輕,腳步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邊走邊輕輕低語着。

“昊天……昊天……”

病房裏頓時變得靜如死寂。

暮雲峰呆呆地看着慕晨曦,優雅的嘴角浮現出一抹苦澀無望的笑靥,看着慕晨曦慢慢走向床邊,所有的人不知道她打算做些什麽,面面相觐地看着她。

如此的安靜。

一切靜得恍若死去了般……

“昊天,你不是說不會放棄麽?既然不會放棄,那麽請你不要放棄自己,好不好?”

她的聲音靜靜的,安靜的模樣,恍若死屍般,嘴中還是在不停的喃喃自語:“你不是要我原諒你嗎?那你就醒過來啊,你只要你醒過來,我就原諒你!”

突然在她模糊的意識間,她似乎看到了南宮昊天她笑着。

她慢慢伸出手指,指尖觸碰到南宮昊天蒼白的沒有生氣的臉,輕輕的撫摸着,臉上綻放出了絕世的光華,淡淡的月光下,她整個人竟然微弱得幾乎透明了般。

“晨曦,你怎麽了?說說話!”暮雲峰溫柔的聲音在寂靜的病房中響起,聲音中帶着悲傷的顏色,“晨曦……”

慕晨曦卻沒有擡頭看他一眼,只是靜靜地凝視着那張俊美倨傲卻蒼白如紙般的臉龐,眼珠靜靜的,仿若是一個巨大的黑洞,裏面滿是蒼茫和絕望。

“大偉,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我有事想要問大偉!”

所有人都出去了,南宮夫人本來是想将慕晨曦趕出去的,可是她卻沒有這麽做,因為她知道,在他兒子的心裏只有這個女人最重要,只有她陪在南宮昊天身邊,他才有可能會醒過來。

所以她只能離開。

病房內。

慕晨曦坐在病床旁,看着昏迷不醒的南宮昊天。氧氣罩扣在他毫無血色的面孔上,心電圖上的線條間隔很長時間才會起伏一次。

他躺在那裏,移動不動,好像整個世界都與他無關了,所以他就這樣一直睡下去。

需要多勇敢(1)

慕晨曦僵直地坐着,她的手摸到冰涼的白色床單,手指麻木得在沒有感覺,心仿佛都已經被掏空了,只剩下一種空曠的,讓人直打冷戰的寒冷在她的身體裏一點點地蔓延。

“夫人找要我留下,有什麽事嗎?”

林大偉看着慕晨曦,低聲說道:“是想問關于總裁的事嗎?”

慕晨曦沒有看他,只是怔怔地望着昏迷中的南宮昊天,面色煞白。

林大偉擡頭看着病床上無聲無息的南宮昊天,心中忽然有一種酸澀的感覺。

“夫人,其實總裁很愛你,他對你的愛是一種超乎想象的愛,也許是他不懂得怎麽去表達,所以才會做出那麽多傷害你的事,但那些事原因都是因為他太愛你,太害怕失去你……”

慕晨曦烏黑的眼珠一動不動,她怔怔的樣子好像整個身體都僵掉了。

“至于威廉的公司确實有人惡意在破壞,但是那不是南宮財閥的人所為,更不是總裁所為,總裁之所以幫威廉完全是為了夫人,因為威廉的妻子是您的師傅。至于收購Camille品牌是因為怕它遭受外人打擊,但總裁确實有想要利用這個來逼你回到他身邊的意圖!”

林大偉繼續低聲說着,“但你要相信總裁,他并不想要毀了Camille品牌,只想夫人回到他的身邊,才會步步緊逼,他對你說的那些話,都不是真的,都不過是在絕望之後所說的氣話而已,可是說了之後,最後悔的人,還是他……”

還有慕氏破産的真相,她本來想說的,但是南宮昊天吩咐過她,不準亂說。

“……”

“總裁這些日子以來很不快樂,應該說他的不快樂是從三年前你離開的那一刻開始就存在了吧……”林大偉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悲傷,“他一直都處于自責中,總是一遍一遍地問自己,究竟要怎麽做才會彌補帶給你傷害……”

“他前兩天還對我說,如果能彌補對你造成的傷害,即使要他放手,他也願意……”

“他是怎麽受傷的!”慕晨曦的話淡淡的,帶着傷痛。

林大偉看了看南宮昊天,微微嘆息道,“是因為安璞玉,三年前夫人被綁架跟她有關,而且總裁還查到她的背後還有一股勢力,這人不是宮無痕,而是從未見面的一個人。昨晚總裁是去安璞玉那裏,以為能将那人一網打盡,讓他不能再威脅到夫人,可是被發現了,如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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