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像在說,放心

夏子皎瞥他一眼,看他故作神秘的模樣睬也不睬,徑直向前走去。

趙塵初看着兩人背影快步追上去:“最近玄風城中不太平,白家世代相傳的除魔劍夜夜清鳴,劍鳴如鳳,昨晚花樓中魔氣驟然有沖天之勢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你可知是和一個傳說有關。”

魔神降生之日,除魔劍蘇醒之時。

這句話夏子皎早就倒背如流了,除魔劍是傳聞中唯一能克制魔神的東西,萬年前便由玄風城白家保存,等着刺魔神降世那一劍的機會,據說曾經魔神就是被除魔劍殺的。

但如果除魔劍真的能克制殷玄生,最後六界也不會是唯他獨尊了,縱然是仙劍,一萬年沒出來活動過恐怕也成廢鐵了。

當即看也不看他,徑直跨出山居的門檻,門外馬車已經備好,等候在欄外的車夫攬起車簾,他是一個修行體術的修士,練得十分幹練強壯,看起來就像個土墩子一樣:“公子請。”

“太一仙府的門禁,守着六界萬年來的和平,尋常人是出來容易進去難的,你不要不知好歹。”趙塵初一路追着人往外走,結果人家不止沒有停下來一步,連回頭看他一眼都沒有,如此傲慢實在讓人心生懊惱。

夏子皎已經坐在了馬車上,看着坐在對面的殷玄生,忍不住嘆氣:“好聒噪。”仙府外的男子都是這樣讨人嫌的牛皮糖嗎?

殷玄生望出車窗,冰冷眼神淡淡掃過,看着趙塵初惱怒的模樣,沒有說什麽。

趙塵初在車外還想再說幾句讓他倆知道厲害,想要張開嘴,卻感覺自己的上下嘴唇像被黏在一起了一樣,不止黏在一起了,還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甚至連喉嚨深處的哼唧聲都擠不出來,只能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馬車離去。

這人到底是誰?!竟然能對他施下如此徹底的禁言之術。

很到快到仙門堂口,太一仙府看守之人由仙府內選出派來堂口,可以說是整個玄風城中權利最大的人,他們代表着太一仙府對外的态度,承接着玄風城甚至整個六界對太一仙府的仰望,便如同貼在門上裝金點銀的門神,門扉打開,身後便是神秘而龐大的太一仙府。

太一仙府萬年傳承不絕,一個仙門堂口遠比一些小仙門還要氣派,還沒走近便聽見鶴唳鳴霄,夏子皎指尖撥開車簾一道縫,便看見外面偌大殿宇與白玉道,兩旁樹立着無數雕刻符文的漆黑柱子,每一根上面都缭繞着幾乎能凝結成實質如同霧氣般的靈氣。

靈雀仙鶴栖息在殿宇前兩旁的巨樹上,假山上,或是卧在草坪裏,對于來來往往巡邏的人理也不理,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到了白玉階旁,下車驗符,驗通關符的看守拿着通關符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目光又落在殷玄生和夏子皎身上,看他倆并不是熟面孔,如今仙道中的新人竟然有了如此厲害的人物,年紀輕輕便能拿到太一仙府的通行符令,要知道他在這裏看守多年,能手持通行符令的,大多是已成名的人物,要麽是一方大佬,要麽是仙門仙君。

看這兩個人,一人戴着羃籬,只一段身姿也稱得上玉樹臨風,另一人一身黑衣,明明身上沒有高階修士的威壓,但隐隐透出的壓迫感還是讓人退卻,語氣便不自覺尊敬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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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這位公子取下羃籬露出真容。”

趙塵初被施了禁言之術,幾次嘗試解咒都沒能解開,心裏知道了厲害,要是那人走了,恐怕沒人能給他解開了,當即追了上去,一路上遇到仙府巡邏弟子,他便停下來颌首問候,待到了仙府堂口,他瞳孔一縮,看着前方出現的人登時不敢靠近了。

他立在原地側頭看向遠方,前方的人卻注意到了他:“塵初?”

趙塵初點了點頭。

“怎麽沒在巡邏?”

趙塵初搖了搖頭。

“你怎麽了?”

說話之人聲音不冷不淡,溫和又疏離,正是一種得體又帶着關懷的上位者語氣。

“你被下了禁言咒?”

那人眼底有些驚異,雖然趙塵初在太一仙府說不上出類拔萃,但放眼仙界也算一個青年才俊,有誰能對他施下禁言咒還完全破除不了?

趙塵初忙指了指堂口內,若是再磨磨唧唧,人可能都要走沒影了。

兩人當即踏入門內,趙塵初憋了一路的氣,氣得眼睛都要綠了,橫起掌在脖頸前一劃,示意身旁的人一定要把那人解決掉,他好歹是蘇家旁系血脈,他受了辱,這人也不能坐視不理的。

再向前幾步,一切便明朗起來。

白玉階前,海棠樹冠如華蓋,花開如粉雲,少年與青年并肩站在一旁,兩人似乎說了一句什麽話,青年低下頭,認真垂聽着,旋即點了點頭。

少年擡起手,袖口滑落露出一小截雪白的手腕,指尖輕輕扶着羃籬邊緣向後摘下。

薄紗晃動間從少年臉側滑落,落在肩上像堆積了一片薄雪,徹底墜下,清風朗月便顯露在人間。

驗通行證的一瞬睜大了雙眼,方才看少年戴個羃籬神神秘秘的不知何意,現在才明白戴羃籬的必要性,這樣一張臉若是毫無遮掩的走在外面,會引來多少風波不斷?

趙塵初向前的腳步一瞬停在原地,看着少年的側臉,僅僅只是側臉,那樣柔軟又清冷的神色,冷豔又稚氣的糅雜,一雙鳳眼微垂壓下一片柔軟眼睫,秀鼻菱唇,處處都是恰到好處的極致秀美。

與趙塵初同行之人看着少年的側臉,目光微微一怔,眼底多了幾分尋味,随後看向他身旁的殷玄生,他走上前,趙塵初也急忙跟上前,既看了美人的真容,就更要好好教訓他身邊這個護衛了。

走到面前,便聽見那人道:“殷公子?好久不見,今日你怎麽有空來我太一仙府的堂口?”

他雖然語氣淡淡的,但他用的是有空,如同青年人若是忙起來,太一仙府也召不來他的身影一般,你和怎麽有空,這種話一般很難同時存在在一句話裏,但現在存在了。

趙塵初眼神驚恐落在殷玄生身上,殷公子,他不會就是傳說中無情道第一人,被魔道成稱為仙界培養的殺器……殷玄生!

旋即又聽見他道:“塵初,你如何冒犯殷公子了,向殷公子道歉。”

說是道歉,他又哪裏說得出話來。

一時之間竟有些僵持。

夏子皎看着這三個人之間突然暗流湧動了起來,但他并不傻,能感受得到暗流湧動的源頭在面前突然出現的青年身上,這人是誰?怎麽對殷玄生有點陰陽怪氣的感覺。

“你叫什麽名字?”夏子皎心底暗暗皺眉,上下打量他。

“蘇守星。”他望向少年,淡而溫柔的露出一點笑意“小公子尊姓大名還請賜教。”

“你就是蘇守星?!”夏子皎有些詫異的看着他,沒想到他就是蘇守星。

太一仙府蘇家直系血脈,二公子蘇守星,仙界有誰沒聽過他的名號?據說見過他的人都會在他面前自慚形穢。

往年仙府出任務的弟子見過他一次,便大贊他是翩翩公子,芝蘭玉樹,行止有禮,內秀琳琅,這樣谪仙下凡的人物,號稱仙界楷模。

不過他既然不是很喜歡殷玄生的樣子,那夏子皎也有點不喜歡他,指尖悄悄牽住殷玄生的衣角。

“你叫我夏公子就好,還有,趙塵初言語對我輕佻在先,禁他幾天言又如何。”

蘇守星微微一怔,看着少年驕矜而明媚的模樣,忍不住在心裏覺得哂笑,整個仙界似他這般容貌又姓夏的,哪有第二個。

赤雲仙府夏氏少君,六界第一美人夏子皎,蘇守星的眸子微微一暗,帶起一絲若有若無的思量:“夏公子說得是。”

趙塵初看着蘇守星的滿臉溫柔:“?”

“兩位是要進入太一仙府?正好我要歸府,不如同行吧。”

趙塵初:“???”

看着三人一同走進門內的身影。

趙塵初:“???????”

艹,美色原來不止能誤了他,也能誤了仙道楷模蘇守星!

走進仙門堂口內,內部便是一重又一重的精致陣法,契合梁柱穹頂,構造出一方奇異的世界,靈氣因為過于濃厚形成了實質,星雲一般淡淡的白色分布在四周。

“太一仙府竟然是這樣的?”夏子皎心裏覺得奇怪,仰着頭四處看依然覺得奇怪,聽說太一仙府是将自己門派的靈氣封閉在了仙府之中,将自己的仙府打造成了一個洞天福地。

可是,感覺這裏比傳說中的洞天福地還要靈氣濃厚,太一仙府萬年來神神秘秘的,到底是在做什麽?

再往前走,一道靈玉鑄成的道路便在眼前鋪開,建築都到了身後,面前一片開闊,奇花異草美如夢境,白雲碎絮飄散在花草間,散發出一種莊嚴潔淨的威壓。

蘇守星道:“此名靈關道,守護太一仙府不受外界侵擾,一切妖魔都無法從此處經過,洗魔褪煞滅一切惡,從此處過了便是太一仙府。”

夏子皎藏在袖中的手一瞬握緊,伸出手指拉住他的袖角,他們站得很近,這樣的動作幾乎無法被外人窺見。

殷玄生餘光微垂,看着少年細微的動作,少年看着前方,面上不顯,只睫羽微微不安的晃動,捏着他袖角。

微微向下墜的力。

有些沉甸甸的。

他在擔心他……

殷玄生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夏子皎垂眼,眼睫眨了眨。

殷玄生捏了捏他的指尖,或者說是,握了握更合适,滿是安撫的意味。

像在說,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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