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它能幫我,一直守着你

夏子皎看着少女睜得圓溜溜的眼睛和翹起來指向自己的手指,她應當不過十幾歲,還是個小孩子,覺得目前的情況顯得太嚴酷了。

看向殷玄生,他并沒有放下劍的意思,擡手輕輕拽了一下他的袖角。

劍尖還懸在那兒,直指白楚脖頸。

白楚目光挪動,看了看夏子皎,又看了看殷玄生:“好吧,我承認我其實是想把他拐跑的,我同門也都想看看六界第一大美人。”

夏子皎:“?”

劍尖薄而鋒利,泛着冰冷的寒光向前了方寸,劍尖下溢出一線殷紅血色。

白楚神色微變:“我承認,我其實是來看你的,殷玄生,無情劍道第一人,我很仰慕你。”

夏子皎:“???”默默松開自己拽着殷玄生袖角的手,這小姑娘的嘴也太不可靠了。

劍刃又抵前了些許,白楚的臉煞白:“我說我說,白家世代守護除魔劍,除魔劍昨日異動,似乎是在召喚什麽,這一切似乎與夏子皎有關,我只是想将他帶去除魔劍面前。”

夏子皎看向殷玄生,除魔劍異動:“除魔劍不是在白家嗎?”

“魔神出世,銀魚鎮溫家一夜滅門,世代守護的護命鈴被盜,收到消息後太一仙府便召我等直系子弟護送除魔劍入太一仙府,後來玄風城果然出現異常,無由來的魔氣沖天,我們都是為了守護除魔劍。”白楚說得極快,一股腦噼裏啪啦将前因後果全都倒了出來。

夏子皎想了想:“除魔劍在太一仙府南方?”

“是,在鎮南方位,靈輝峰烈雲閣中。”白楚小臉煞白,一瞬知無不言,問什麽答什麽。

夏子皎看她吓得夠嗆,側眸看向殷玄生,殷玄生自然不打算光明正大的殺她,不過先吓她說一些東西出來,手腕微動,劍刃劃出一道冰冷弧線回到身邊。

白楚胸膛猛的起伏,大大松了一口氣。

“除魔劍為什麽召喚我?”夏子皎看着她,不明白為什麽除魔劍要找他,除魔劍是上古時代的東西,是絕對沒道理和他産生什麽關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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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除魔劍最近多有異常,雖然我們白家時代守護除魔劍,但這已經是數萬年前的東西了,我們也并不清楚其中的玄機,夏公子你若是想去,我帶你去看除魔劍也可。”白楚一臉誠懇的看向他倆。

夏子皎猶豫了片刻,側眸看向身旁的殷玄生,想要他拿定一個主意。

昨夜的夢似乎還殘留在胸膛之中,那樣迫切想要見到什麽,目光望向光芒,順着那個方向延伸而出的渴望。

或許除魔劍背後真的有什麽對他很重要的東西。

殷玄生自然收到了少年的眼神,方才他查閱第三層古籍,自上古以來,夏子皎這樣的靈脈疑案有三個。

第一個出現在萬年前中古鴻川,林氏書生有靈脈卻脈弱不能修行,家境貧寒一生飲冰食雪苦讀詩書與衆多修行法門,于六十七歲時上京趕考,路遇霜雪停在一間破廟前,走進破廟中,便看見一個十六的清秀少年正在打坐。

那少年穿一身白衣,與他年少時長得一模一樣,待他走到面前便睜開眼,眼中碧光隐現,從此年近耄耋的林氏書生消失在了風雪破廟中,世間只剩下游方仙人林碧。

第二例出現在三千年前,女修萬琳被斬後複活,從此忘卻前塵靈脈虛弱再也無法修行,而百年後,另一個與她模樣相同的姓名相同的魔修萬琳走出洗心海,一夜殺了三千同門。

第三個便是百年前的魔修邪雲,于惡孽中遇見了與自己容貌一模一樣的仙尊道芳,兩人在仙雲山一戰踏平了方圓三百裏,祭業火換名共焚而亡,至今仙雲平原都還是一片焦土。

三個例子中,只有林氏書生同殷玄生一樣,是娘胎帶出來的靈脈虛弱,天道有損,神魂分裂。

殷玄生的目光停頓了一瞬,看着面前的少年,如果他與林氏書生相同,那麽面前的少年,只是一個殘魂,真正的主魂還在別處。

殘魂歸主,面前的少年,就會像一片碎片一樣,嵌入主魂之中。

可這個少年對他來說,從不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碎片。

他的主魂是什麽樣,殷玄生并不關心。

殷玄生的眸光微微一暗,第一件事,他需要知道主魂到底是誰,那樣,他便可以将那主魂練了,用來補全面前這孱弱的少年。

夏子皎并不知道殷玄生在想什麽,看他一時沒有說話,偏了偏腦袋繼續問:“我們去嗎?”

“嗯。”殷玄生垂眸收起了劍,玄黑袖角輕輕劃過,主魂必然是在除魔劍的附近,白楚不可信,太一仙府承諾給夏子皎一個殘魂治病,這其中的緣由也不必思量了,就看誰能先取了誰的魂魄吧。

再擡起眼時眼底已經一片冰冷的落在白楚身上。

“帶路吧。”

白楚急忙轉身,唇間溢出一聲清脆的哨聲,随着哨聲一道鶴唳在雲後響徹。

三只白鶴飛出雲端,扇着寬大的翅膀緩緩落在窗外青瓦檐角上。

白楚道:“這白鶴帶路,不用驗身份便能直上靈輝峰。”

殷玄生輕輕松松的便過了窗棂,單手撐在窗棂上像不需要絲毫力氣一樣,留夏子皎看着比自己腰還高的窗棂發呆。

他是要爬過去……嗎?

夏子皎猶豫了一下,便看見窗棂那邊伸過來一雙手:“過來。”殷玄生在窗棂那邊看着他,夏子皎餘光看了看白楚,白皙的耳廓微微泛紅。

白楚識趣了別開了頭,看着仙鶴的眼睛卻是圓滾滾的震驚大睜着,蒼天吶,她這輩子居然有一天能看見無情道第一人殷玄生這麽不聲不響柔情似水的一面。

難怪魔神都出世了,原來世界是真的變了。

夏子皎向前走了兩步,便被殷玄生一把攔住了腰肢,他的手很大,握住他的腰肢剛好,另一只手輕輕一托,便将少年抱過了窗棂。

衣袂垂落紅色窗棂上,夏子皎垂着眼一時不敢擡頭看殷玄生,感覺……殷玄生對他就跟對小孩子也沒什麽差別了,凡間那些年幼的小孩面對一條窄窄的河溝都要家長哄着抱過去……可他已經是大人了。

擡眼觑了觑殷玄生的神色,一切如常,似乎是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是一件很尋常的,本就該做的事。

他是真的把他當小孩了嗎……?

不知道為什麽,夏子皎突然有一絲心情微妙,未曾說什麽,殷玄生的手便又伸了過來,手掌朝上,修長的手指微微張開。

“屋檐滑,小心些。”

夏子皎看着已經踩在了青瓦屋檐上的殷玄生,手指在衣袖下有些抗拒的縮成了拳,旋即又一根一根慢慢展開,伸出衣袖外輕輕落在了殷玄生掌心。

他的體溫,還是一如既往的炙熱,夏子皎指尖輕微的顫了顫。

雖然殷玄生已經說了小心,但他心裏還是有些不信這個邪,踩在青瓦上剛踩實,另一只腳便跟着落了下去,當即滑了一個小趔趄,倒也不至于摔倒,搭在殷玄生掌心中的手微微收緊用力,便穩住了身形。

這不就穩住了嗎?

夏子皎壓不住嘴角的笑容,擡起眼看向殷玄生,發現對方也正在看着自己,那雙漆黑如深潭的眸子中似乎有一絲無奈,下一刻,他便欺身上來,一把将少年抱了起來,穩步朝着立于檐角的仙鶴走去。

清風拂過少年衣袂,垂落的衣袂翻飛如流雲,殷玄生将少年穩妥放在了仙鶴背上。

牽着他的手還沒放開。

夏子皎微怔,他坐在仙鶴上倒是難得比殷玄生高了許多,垂下眼眸看着他,眨了眨眼,漆黑的睫羽微顫:“做什麽?”

殷玄生擡手,指間靈氣湧動,一抹淡淡金色随着他意念的凝結生出,四周的符咒光芒也開始隐現。

那抹金色的光緩緩聚集在他掌心之中,成了一條細長的形狀,随即金色褪去,露出了一點鮮豔至極的殷紅。

紅得像心頭血,像業孽之火未曾燃盡還在吞噬。

白楚張了張嘴:“這……”

金色越來越快的褪去,最後所有的殷紅露出,化作一根紅線盤桓在掌心之中。

“這根繩子,可以将你我綁在一起。”說着,殷玄生撚起那根細細的紅繩,執起少年的手,一圈一圈纏繞上他的無名指。

紅繩殷紅,纏繞過少年的肌膚,顯得一雙手更是修長無瑕,瑩白如玉。

白楚的嘴越張越大:“這……這是什麽?”她生在白家什麽場面沒見過?她年齡小,這場面真的沒見過。

夏子皎也滿眼好奇,輕輕勾動了一下無名指,感覺自己和這根紅線莫名生出了一種呼吸相連的感覺:“這是什麽?”

殷玄生默然将紅繩另一端纏上自己的無名指,系緊,紅繩緩緩消失在兩人指間。

“它能幫我,一直守着你。”

此時站在一旁看見了全過程的白楚滿眼震撼。

救命!!

誰來救救她!!!

為什麽要把她困在這個屋檐!!!

她應該在家裏!不應該在這裏!看見他倆有多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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