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075

程貴被時赫遠的秘書客氣地送出了時光集團總部時赫遠沒有吩咐他幫忙打車,所以他也沒多此一舉,只看着程貴步履蹒跚的離開。

待程貴走遠秘書擡頭看了眼大廈頂層的方向目露擔憂。

剛才董事長讓他送程貴離開,自己回了辦公室。他跟在時赫遠身邊時間很長一眼就看出董事長的情緒不對像是突然知道了什麽難以置信的事讓他受了打擊。

秘書想了想,擔心時赫遠的狀态他自作主張給連光雅打了電話。

結果電話剛接通,他還沒來得及說明情況連光雅已經語氣急切地說:“我正在去總部的路上。”

連光雅今天在寄情開會,會剛結束就接到了丈夫的電話。那人今天的語氣十分不對勁,連光雅本能覺得不妙,時赫遠在電話裏什麽都沒說,只說讓她忙完去一趟總部。

結婚快三十年連光雅很少聽時赫遠用這種慌亂的語氣說話,畢竟在商場打轉了這麽多年,早練出了處變不驚現在還能讓時赫遠這樣的,一定不是普通的事。

心裏的疑問直到在總部辦公室見到丈夫的時候才解開時赫遠坐在辦公室盯着前方一個虛無的點發呆雙目無神。

連光雅心又往下沉了沉走過去輕輕按在丈夫肩上柔聲問:“怎麽了?”

聽見妻子的聲音時赫遠終于緩過神來他仰頭看看妻子,眼底閃過讓連光雅覺得陌生的無助。

“你看看,那個。”

辦公桌上擺着兩張紙,連光雅拿起來看,她的反應比時赫遠還要大,還要震驚。

“不可能!”連光雅看的是程清言母親的遺書,她一把把遺書扔掉,怒道:“不可能!這是誰給你的?他什麽目的?想從我們這得到什麽?!”

時赫遠無奈地嘆氣,把另一張紙推給她,然後雙手抱住了頭。

這是一份鑒定報告,是當年還沒過滿月的程清言和程貴的親子鑒定,結果顯示不匹配。

連光雅胸口起伏,急道:“他女兒不是他親生的,關我們什麽事?!憑什麽說小魚兒就是他的孩子了!”

時赫遠捂着臉,嘆息道:“我已經,讓小張從他每天接送……那孩子的車上,找了幾根頭發……還有,派人去你生産時的醫院找了遺書裏提到的那個護士,也就是程貴的小姨子……”

連光雅瞬間閉上了嘴,她臉色煞白,雙腿無力癱坐在沙發上。

時赫遠擡眼看她:“無論是不是真的,我們……要驗證一下。”

連光雅倏地看向他,眼底閃着火:“你相信他的話?相信這封二十年前的遺書?相信你親手養大的女兒不是我們的女兒?!”

時赫遠知道她現在情緒激動,不能接受這件事,他能理解,他也不能接受。可是……他想起程清言那雙像極了連光雅的眼睛……

“你不是說她很面善麽?”

時赫遠用手機調出一張老照片,遞到妻子面前:“我才想起來,她很像你媽媽啊。”

連光雅看見母親的舊照,眼圈倏然紅了,顫着手接過丈夫的手機,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你、把那封遺書撿起來再給我看看。”

……

程貴的原配妻子叫商琬,是個美麗溫婉的女子,只是文化水平低,和程貴一樣從前都是廠裏打工的。

後來認識了程貴,別看他現在這樣,年輕時卻是個相貌端正英俊的男人,外表看和商琬非常般配。

兩人相識之後很快談戀愛,後來就順理成章的結婚了。只是婚後時間長了,一些本質的問題終于暴露了出來。

程貴喜歡喝酒,在廠裏工作不順利了,回家就會喝酒,酒喝多了一些清醒時不會暴露的問題全部露出原型。他脾氣暴躁,好吃懶做,好高骛遠,從不腳踏實地的生活。

那個年代就是這樣,很多時候兩個人不會有很多接觸的機會就領證結婚了,問題都是後續慢慢才暴露出來的,更何況結婚前的程貴很會裝。

不僅如此,程貴家非常重男輕女,在商琬剛剛懷孕的時候,他便每天像是念經一樣期盼着,盼望着這是個兒子!他更會在平時說話時,直接用上“我兒子”這樣的稱呼,像是給自己洗腦一樣,堅信自己一定會生個男孩。

商琬看着這樣的丈夫,偶爾輕撫隆起的小腹,擔憂地想很多。如果這一胎不是男孩,自己和這個孩子的日子都會不好過……

這個想法從她剛懷孕開始就根植在了她腦子裏,随着胎兒漸漸長大而逐步強烈。

她有一次委婉地說過,現在也不知道小孩子的性別,結果被程貴怒罵了幾句,還推搡了她,幸好她身後就是沙發,否則這一下還不知道會怎樣。

從那開始,商琬就更加确定,如果是女孩子,這個孩子的日子會很難很難。

眼看生産在即,商琬住進了醫院,孩子就快出生,程貴的期盼越來越強烈,他像是有什麽偏執症一樣,執着得讓人恐懼。

預産期越來越近,商琬不停思考該怎麽辦,正好,她住的婦産醫院裏有熟人,是她的表妹。在醫院這段時間,都是表妹照顧她,見她天天悶悶不樂,怕影響她待産,表妹便追問了她原因。

商琬耐不住表妹追問,又确實自己一個人藏着這個心事太煎熬,便把自己的擔心跟表妹說了。

“如果是女孩……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表妹也很犯難,那個年代的技術其實也可以查一下男女,只是技術不成熟不一定準,商琬又害怕真的查出是女孩,那她就連最後一絲幻想都沒了。

“如果你真的這麽怕,不如我們這樣……”

一天晚上,病房裏只有她們姐妹兩個,表妹給她出了個主意。

商琬聽後又怕又猶豫:“這……這不太好吧?而且女的換男的……現在很難做到吧,一開始出生就會告訴産婦的……”

誰知表妹搖搖頭,低聲說:“你不是怕你女兒在程家受罪嗎?那我們幫她重新找個好人家吧!”

表妹就在産科工作,那個年代安保系統遠不及現代,她完全可以利用職務之便,神不知鬼不覺的做這件事。

“有個預産期和你差不多的,和她老公貌似是一起做生意的,夫妻兩個人在創業階段,有點兒小錢。我看就她住院這兩天,她老公跑前跑後的,甚至把公司的事拿到醫院來處理,半步不離的照顧。而且,他們家喜歡女兒,她老公天天就盼着要個小公主!”表妹壓低聲音說:“如果你生了女兒,她也生了女兒,換到他們家,他們一定會把我這外甥女當成眼珠子疼的!”

商琬心動了,她太怕程貴了,以程貴重男輕女的程度,如果她生了女兒,這個孩子的日子不會好的!

她是個自私的人,她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受罪。

于是商琬和表妹達成了協議,只要她生了女兒,就和那一家的孩子互換!

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如此,最後商琬和連光雅同一天生産,而且都是女兒……

在産房得知孩子性別的時候,商琬忍不住失聲痛哭,她掙紮着看了自己的孩子一眼,然後無力地看着護士把她抱走。

可能是太過傷心,緊繃的精神達到了臨界,商琬生産後便昏睡了過去,等她再睜眼的時候,也沒有看到丈夫程貴。

那之後,程貴直到她出院都沒來看她一眼,當然也沒看那個孩子,那個已經不是他們孩子的孩子。

【這個孩子長得很好看,雖然剛出生的孩子都差不多,皺了吧唧的,但她的眉眼漂亮得出奇,而我也越來越清楚的意識到,這真的不是我那個孩子。】

也許是因為被愧疚和良知折磨,商琬産後恢複的很差,再加上家屬疏于照顧,從心理和身體上慢慢摧毀了她的身體。

在她帶着程清言出院回家之後,原本就暴躁易怒的程貴脾氣更差,喝酒的次數越來越多,而且喝多了就對她打罵,有時候甚至要拿尚未滿周歲的程清言出氣,被商琬拼命護住。

商琬自覺對程清言無比虧欠,她的良心日夜難安,把一切的愧疚、懊悔和對自己女兒的思念全都傾注在程清言身上,對她疼愛非常。

後來商琬身體越來越差,而程貴開始夜不歸宿,身為女人,商琬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但她已經無力阻擾,也不想阻擾。

商琬重病離世之前,曾私下跟程貴說,知道他在外面有了新人。她已經快死了,以後不會是他的阻礙,唯一的希望只是他能好好把程清言養大,否則她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程貴對她的話嗤之以鼻,在她死後也沒有好好對待程清言。

這個秘密,商琬不敢告訴任何人,卻又不想讓它永遠埋藏,便作為遺書的形式寫了下來,并且和程清言出生後那份鑒定一起鎖在了一個盒子裏,盒子和鑰匙被她妥善藏起。如果将來被程貴發現并且打開,那麽這個秘密就會曝光,到那時她早已化作一抔黃土。

……

連光雅把遺書一個字一個字看完,渾身都在顫抖,眼淚不停往下落,一滴滴落在泛黃的紙張上。

這個故事無論什麽時候聽到,都讓人覺得匪夷所思,可連光雅卻知道自己已經信了。無論是程清言的相貌還是這份鑒定,都已經指向了那個她無論如何都不想承認的事實。

時赫遠輕輕摟住妻子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連光雅抓住丈夫的衣擺,不顧形象的放聲大哭。

“老公……先、先不要告訴孩子……”

“我知道,先看結果。”

“小魚兒……小魚兒她……”

“你放心,無論結果如何,她永遠是我們的女兒!”

商琬是自私的,只是為了不讓自己的女兒受苦,做出這樣的事,眼睜睜看着別人的孩子去受苦!

連光雅也想自私,她的女兒受了多少罪,可她不知道這筆賬該找誰算?商琬已經死了,時喻是他們當成眼珠子疼愛長大的女兒,連光雅止住眼淚,擡頭看丈夫。

“程貴為什麽告訴你這些?”

時赫遠拿紙巾溫柔地幫她擦去臉上的眼淚,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他想要錢。”

連光雅蹙眉,怒火中燒:“他對程……對她這樣,還有臉要錢?!”

時赫遠眼底閃過冷意,淡淡道:“他說不給錢,就把這件事報到媒體那去。”

“什麽意思?”

“他倒是不算太傻,居然猜到我不想讓這件事曝光,至少現在不想。”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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