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恩公
最近幾天,孟青禾發現四個哥哥很不對勁!!
因為右腿受傷了,她大部分時間只能卧床養傷,一日三餐全靠人送,次次來送的人都不一樣,而且還要在她房間裏磨蹭好一會兒,東扯西扯一些話題,才會出去。
這是做嘛呀?她感到非常受寵若驚,不明白為什麽一夜之間就讓他們改變了對自己的态度。
但是這好歹代表他們願意跟自己交流親近了,是件好事。
孟青禾根本不知道這是她老媽的手筆,還覺得他們是被自己的人格魅力給折服了,暗地裏偷笑了很久。
直到半個月後,孟青禾腿好可以下地了,跟家裏人的關系也有了質的飛躍。
這天孟青禾好不容易起了個大早,洗漱完後,就邁步去了廚房,這還是她第一次去家裏的廚房吃飯,左顧右看的很是新奇。
農村這個時候的廚房,根本沒有後世那麽先進的設備和漂亮的裝修,看着既陳舊又簡陋。
進門沒走兩步就是一個大土竈,上面架着兩口大鐵鍋,左邊靠牆擺放着一個木頭櫥櫃,關得緊緊的,上面還挂着一把鎖,應該是黃秀英用來放精貴糧食的地方。
櫥櫃前面擺着一張桌子,上面放着已經做好的飯菜。
孟青禾左右看了一圈,發現大伯家的孟曉桃正蹲在一旁的竈臺前燒火,自家母親則在往大碗裏面盛粥,還抽空對着她笑了笑。
回了一個笑容後,見沒什麽好幫忙的,她便随便挑了個椅子準備坐下來。
誰知道屁股剛挨到椅子邊上,門口就傳來一聲怒吼:“誰準你坐的?”
孟青禾被吓得差點兒從椅子上摔下來,等穩住身形後,下意識捂住自己小心髒,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大伯母你聲音這麽大幹什麽?這椅子放在這兒不就讓人坐的嗎?”孟青禾一邊說着,一邊調整了一下坐姿,好讓自己坐得更舒服。
見孟青禾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彭娟胸口快速起伏兩下,指着林愛雲說道:“弟妹,你看看你這女兒,一點兒規矩都不懂,長輩們都還沒坐下,她就已經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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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哪有賠錢貨上桌吃飯的道理?”
聞言,林愛雲還沒說什麽,孟青禾就先爆了,從椅子上站起來,頗為無語道:“你說的長輩晚輩問題,我們家之前根本就不在意這些,都是餓了自己就先吃,所以我才直接坐下的。”
“但是你說賠錢貨?我真是呵呵,大伯母你自己不是女人嗎?你怎麽不說你自己是賠錢貨呢?少吃點鹽吧,看你閑的,一天天的在這裏惡心人。”
“女的怎麽就不能坐着吃飯了,哎,我就坐,你能拿我怎麽着吧。”
孟青禾罵完,直接坐在了椅子上,環着胸冷眼看着彭娟,等着看她還能說出什麽狗屁話出來。
這種女人歧視女人,女人罵女人的行為,就是一整個拒絕的大動作。
“你,你,你怎麽跟我說話的呢,弟妹你管不管了?咱家本來就一直是這樣的,怎麽就她要搞特殊。”彭娟氣得說話都結巴了,但是她知道自己說不過孟青禾,就只能對着林愛雲發火。
本來賭林愛雲這個軟性子的妯娌肯定會跟以前那樣聽從她的話,讓孟青禾道歉,可沒想到對方居然反常的出口反駁了她。
“嫂子,你說的話也太難聽了,我們家青禾才不是賠錢貨呢,而且她剛回家,肯定很多生活習慣都還沒轉換過來,你一個長輩跟她一個小孩子計較什麽。”
小孩子?十八歲的大姑娘了,還能被稱作小孩子?彭娟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難受極了。
孟青禾得意一笑,坐在椅子上對着彭娟做了個鬼臉,嘴裏陰陽怪氣道:“大伯母,你上次被爺爺打的地方好了嗎?大早上的就這麽有精力呢。”
“……”彭娟冷哼一聲,轉身去櫃子裏拿碗,動作非常大,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在生氣一樣。
“要死啊,摔碎了,你給老娘出錢買新的啊?”這時門口傳來黃秀英的怒罵聲。
彭娟手一抖,差點就把手中的碗給摔了,幸好站在一旁的孟曉桃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小心點兒。”黃秀英懷裏抱着孟學聰,說了彭娟一句,就朝着餐桌走去,在看到上面坐着的孟青禾時,眉頭皺得緊緊的,卻沒有開口說些什麽。
剛才那麽大的動靜,她在院子裏早就聽得清清楚楚了,孟青禾這丫頭脾氣大,不是個好惹的。
還不如睜着眼閉着眼。
欺軟怕硬這四個字屬實是被她玩明白了。
于是等開飯的時候,就形成了這樣一副場景,不大的小方桌上,坐着孟振業,黃秀英,孟保軍,孟保國,還有……孟青禾。
其餘人全端着碗站在一旁。
“奶奶,我要吃雞蛋。”孟學聰被黃秀英摟在懷裏,一個勁地掙紮着,哭着喊着要吃雞蛋。
“聰聰乖,家裏沒雞蛋了,咱不吃。”黃秀英被他折騰的連飯都吃不了,只能把碗放下,溫柔哄着他。
“我不管,我就要吃。”孟學聰哭的聲音越發大了,跳着蹦着撒潑。
話音剛落,砰的一聲,筷子砸在木桌上的巨響成功止住了孟學聰的哭聲,他挂着兩條鼻涕呆愣的看向聲源地。
不光孟學聰,頓時所有人也都看了過去。
“愛吃不吃,不吃就餓着,以為就你想吃雞蛋啊,大家都想吃,哭啥啊,大早上哭喪嗎?弄得別人都沒胃口吃飯了。”
除了第一天晚上吃了頓雞蛋湯以外,一連半個月都吃的土豆野菜拌稀飯,這稀飯還是個見不到幾粒米的米湯,孟青禾嘴巴裏都快淡出.鳥了。
現在只要聽到雞蛋兩個字就眼睛發光,因為好歹算個葷菜,但是偏偏還吃不到,旁邊又有一個熊孩子在發脾氣鬧騰,她能不生氣嗎?能不煩躁嗎?
“嗚嗚嗚。”孟學聰吸了兩下鼻子,看着這個可怕的大姐姐,沒忍住又哭嚎了兩句。
孟青禾一個眼刀遞過去,孟學聰立馬合上嘴,躲進黃秀英的懷裏,把眼淚鼻涕全都糊了上去。
餐桌上突然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只有孟青禾重新端起筷子吃飯的聲音。
蹲在門口吃飯的四兄弟對視一眼,唇邊皆緩緩勾起一抹笑意,他們這個妹妹有點兒意思啊。
吃完飯,黃秀英喊住孟青禾要讓她洗碗,說其他人都要去上工,就她一個人因為戶口剛遷回來,要到明天才能上工,待在家裏沒有事情幹。
“我不會幹家務。”孟青禾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不是不想幹,而是不會幹。
“不會就學啊,不然以後嫁到別人家裏去了……”
黃秀英話還沒說完,就被孟青禾打斷了:“別說了,我幹還不行嗎?”
這是什麽惡臭發言,難道家務就活該女生做嗎?男生做不行嗎?兩人分工合作一起做不行嗎?
要是因為她不會做家務這一點,就被男方嫌棄,她為什麽要找這樣的人結婚啊?
從後世而來的孟青禾對“家務必須由女生來做”這一點,表示接受無能。
黃秀英見孟青禾當真端着一堆碗去門口了,滿意地點了點頭,可還沒等她嘴角上揚,門外就傳來了一道刺耳的破碎聲。
“孟青禾!”
孟家外面的小道兩旁長了一大?????片的鳳仙花,姹紫嫣紅,孟青禾搬了把椅子坐在樹蔭下,賞花乘涼,好不快活。
手中拿着蒲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扇着風。
但随着時間的流逝,氣溫逐漸升高,七月底的天氣悶熱難當,現在還是上午,她就已經熱得不行了,後背全部汗濕。
長發随意地紮成一個蓬松的丸子頭,臉頰邊上的碎發緊緊貼在皮膚上。
就算這麽熱,孟青禾心情還是很好,因為她以後都不用做家務了,而且還是黃秀英自己放話準允的。
試問誰敢用一個洗碗碗碎,洗衣衣破,燒火火滅的人?再大的家業,也不敢這麽由着她糟蹋啊,更何況還是窮得揭不開鍋的孟家。
微風拂過,帶起一陣陣熱浪,孟青禾加重了手中扇風的力道,一想到在這樣的天氣,她明天還要下地賺工分,心裏就煩躁得很。
就在這個時候,小道不遠處出現一道高大的身影,背上背着厚厚一摞木頭,壓彎了他的背脊。
孟青禾擡起眼眸,不經意地對上那人的,瞳孔一縮,猛地站起身來。
“站住。”
見對方一轉彎,朝着另一條小道走去,孟青禾連忙追了上去,腳下生風。
幸好右腿的傷完全恢複了,不然還真的追不上那家夥,啧,沒事長那麽長的腿幹什麽。
“恩公?”見對方不搭理自己,只是沉默着往前走,孟青禾也不惱,扇着風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側,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的喊着。
不知道喊了多少遍“恩公”,男人終于止住了前進的步伐,眉眼染上一絲不耐煩,冷冷地看向她,那眼神好像在說:“有屁快放。”
被他這麽盯着,孟青禾沒忍住咽了咽口水,幹笑一聲:“你還記得我嗎?”
江雲馳果斷開口道:“不記得。”
“……”
作者有話說:
孟青禾:嗯?不記得我?
江雲馳:咳咳……
搓衣板預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