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哭包
原本正低着頭往前走的高大身影, 腳步一頓,下意識擡起頭朝着前方看去。
嬌俏的少女揮舞着細長的手臂,臉上高興的表情不似作假, 歡歡喜喜地朝他跑了過來。
“你昨天走的可真快。”孟青禾在他面前站定,朝他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江雲馳看了她一眼,率先邁步朝花生地的方向走去,轉身的那一瞬間,唇角勾起一抹向上的弧度:“今天心情很好?”
“很明顯嗎?”
孟青禾對此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只是沒想到江雲馳竟能注意到她情緒上的變化, 眉眼彎彎道:“可能是昨天吃得香睡得好。”
在外婆家吃的那頓飯終于讓她嘗到了肉味,晚上還有溫柔的母親給她扇風哄她入睡。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江雲馳突然放慢步子,看向還跟在他身後的孟青禾, 皺眉問道:“你哥哥給你換了個什麽活計?”
言外之意, 便是換活計了, 為什麽還跟着他。
聞言, 孟青禾一愣,想起昨天發生的事, 心裏一陣尴尬,卻面不改色地撒謊道:“我昨天跟我哥哥他們解釋了好久, 他們才知道誤會你了,還讓我今天一定要跟你道歉呢。”
“至于換活計, 換什麽換啊, 我覺得和你一起拔花生蠻好的,而且我哥哥也讓我跟着你學習該怎麽做農活。”
一邊說着, 孟青禾一邊越過江雲馳率先往前走去, 在背對着他後, 眉?????眼間閃過一絲慌亂,希望他不要追究她話裏的真實性,不然後面兩人之間的相處該多麽尴尬啊。
江雲馳垂下眼眸,視線掃過她下意識摳衣角的小動作,抿了抿唇,喃喃低語般應了一聲。
清早的氣溫還沒有那麽高,微風帶來陣陣清涼,等兩人走到花生地裏的時候,太陽才剛開始散發出它的威力。
“咦,我們的花生不見了。”孟青禾跑到空蕩蕩的花生地裏,奇怪地左右看了一圈,原本整整齊齊碼放在山壁邊上的花生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不禁開始懷疑他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身後卻傳來江雲馳淡淡的聲音:“我昨天都給背回村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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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辛苦你了江大哥,這本來應該是我們兩個人的工作……”孟青禾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額角。
“沒事。”反正你也背不動,最後還是要他來。
“那我們今天要拔哪裏的花生,我感覺今天精力充沛。”孟青禾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動力十足地比了個大力士的動作。
見狀,江雲馳皺了皺眉,什麽也沒說,直接擡步往山上走。
“等等我。”孟青禾連忙快步跟在他身後,看着他那淡漠如常的神色,嘟了嘟唇,是誰說女生的心思就跟海底針一樣的?
那要她來說,男生的心思就跟那無底洞一樣看不穿,每次跟江雲馳相處,她都像猜謎語,開盲盒一樣,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穿過幾條小道,就到了一片新的花生地,旁邊還有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水溝,是從山上流下來的山泉水。
只見江雲馳放下背上的背簍,在水溝的盡頭蹲下來,先是洗了洗手,然後用雙手接了一些水,猛灌了兩大口。
“這水能喝嗎?”孟青禾兩步跑到江雲馳身邊,看着那水溝裏飄着的葉子和水草,下意識地皺起了眉。
對于她這種從小喝礦泉水和白開水長大的嬌小姐,實在難以想象為什麽會有人會喝這種“不幹淨”水溝裏的水。
江雲馳用手抹了一把臉,濃密的長睫緩緩眨了眨,透過朦胧的水珠看向孟青禾,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的嫌棄。
能不能喝?不知道,也不必知道,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能有口飯吃,有口水喝,已經是上天憐惜了,哪還敢追求旁的?
而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漸漸習慣了喝這種路邊的山泉水的?
想到這兒,江雲馳唇邊扯出一抹諷笑,看向她的目光變得冷淡疏離,安靜又淡然地緩緩站起身,說出來的話猶如萬年冰雪覆蓋,讓她喘不過氣來。
“讓你喝了嗎?”
“我早就讓你離我遠一點兒,昨天你哥罵的沒錯,我就是個臭老九的狗崽子,不配靠近你們這種身上幹淨的人……”
話音未落,就見面前的小姑娘被吓得瞪大了雙眸,咬住下唇,這可不是個好預兆,江雲馳收起略有些猙獰的神情,懊惱地皺起眉頭。
“所以,別再跟我說話,幹完這一周的活,大隊長自會給你安排個別的活計。”
說完,擡起步子就準備越過她,往花生地裏走,卻突然被一雙手給拉住了衣角,那微小的力道明明稍微一用力就可以甩開,可卻偏偏好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止住了他的腳步。
“你怎麽了?”身後傳來孟青禾帶着哭腔的聲音,自從認識她開始,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她用這麽小心翼翼的語氣說話。
“我是不是說錯話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江雲馳那冷漠的眸子裏,一潭幽藍湖水被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淡淡漣漪,緩緩彙聚成驚天駭浪,擊破那剛被封上的冰層。
“你應該知道的,我從小就被抱錯了,剛回來,除了家裏人,誰都不認識,你是我在這裏唯一的朋友了,嗚嗚嗚,我不覺得臭老九有什麽見不了人的,也沒覺得你是狗崽子。”
“我哥他們不了解你,但我了解,我知道你是怎樣的人,所以我不會遠離你的,你也別遠離我,行嗎?”
山間寂靜的空氣中,一時間只剩下孟青禾的抽泣聲。
“怎麽這麽喜歡哭?”江雲馳眉頭皺得緊緊的,扭過來頭,黑眸瞪向那個愛哭包,他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這麽能哭的女人。
“就喜歡哭怎麽了?你怎麽不反思一下,為什麽總是弄哭女孩子?”孟青禾挺了挺胸脯,咬着嬌唇向他逼近了一步,濕漉漉的眼眶微微發紅,委屈的眼神既單純又帶上了一絲埋怨。
“……”什麽叫總是弄哭女孩子?除了她這個傻姑娘,還有誰敢靠近他?
良久,眼見孟青禾越哭越來勁,江雲馳頭疼的轉移話題道:“別哭了,該幹活了。”
“就你會命令人,是吧?”孟青禾嘴上理直氣壯得很,身體卻誠實得不得了,直接往花生地跑去,差點被纏繞在一起的花生苗給絆倒。
還是江雲馳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才避免了慘案的發生。
“哼,不是要我離你遠一點兒嗎?現在又主動來靠近我,算怎麽一回事?”孟青禾得意地看了一眼江雲馳握住自己手臂的手,吸了吸鼻子,破涕而笑。
“我是看你快摔倒了……”算了,跟她說不明白。
江雲馳松開她的手,撿起剛才扔在地上的鋤頭,洩憤般用力松起了土,力道之大讓周邊的“土壤們”瑟瑟發抖。
“江大哥。”
“幹什麽?”
下意識的,他回答了一聲,話音剛落,就聽見嬌笑聲中伴随着一句得瑟的話:“看吧,我就說某人口是心非。”
江雲馳煩躁的閉了閉雙眸,只覺得此時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疼,像是無形中被人扇了多個巴掌一般。
過了一會兒,孟青禾又提着一把花生苗過來,好學地問道:“這個花生拔.出來後,該怎麽綁啊?你昨天教我的,我忘記了。”
正在鋤地的江雲馳認命地接過她手裏的花生苗,沒好氣地開始做起了示範。
“哦,原來是這樣啊,謝謝啦。”孟青禾瞥了一眼臉色難看的江雲馳,唇角的笑容便止不住地放大再放大。
又過了一會兒,那道魔音又傳了過來。
“江大哥,你有沒有什麽好法子,讓無賴親戚主動提出分家啊?雖然告到村裏和公社也可以強勢分家,但是難免會落下個不孝的名聲。”
孟青禾用力拔着地裏的花生,嘴上還不忘問這個困擾了她許久的問題,主要是她實在沒有處理此類事情的經驗,她也是第一次遇到這麽極品的親戚。
而且在書中,孟家到原主死去的時候,都沒有分開過,也從來沒有人提出過異議。
要不是她的到來,起了個“好頭”,激起了林愛雲和三個哥哥的反抗心理,估計還是會延續書裏的劇情。
俗話說得好:“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江雲馳這個旁觀者,或許能有什麽好法子呢?所以她才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聞言,鋤好地,也正在拔花生的江雲馳動作一頓,很快就反應過來,孟青禾口中說的無賴親戚是誰,估計就是他們孟家的那些長輩吧。
“具體情況是怎麽回事?”
見江雲馳這麽問,孟青禾眼前一亮,心裏對他沒什麽顧忌,直接就把孟家的那些糟心事給說了出來,然後還說了現在她住在外公外婆家的事情。
“早點解決,我們也好早點出去過自己的日子。”孟青禾一邊說,一邊剝了幾顆花生粒扔進嘴裏。
聞言,江雲馳沉吟片刻後,方才說道:“我倒是有個辦法。”
“什麽辦法?”孟青禾瞪大雙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江雲馳,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感受到她火熱的視線,江雲馳輕咳了一聲,然後才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
聽完後,孟青禾猛地一拍手,對着江雲馳比了一個大拇指,毫不吝啬地開口誇贊道:“江大哥,你真是大聰明,我給你點贊。”
“什麽叫……點贊?”江雲馳先是被“大聰明”這個稱呼給無語到了,然後又聽到“點贊”一詞,頓時不知道她那個小腦袋裏,是怎麽裝下這麽多奇奇怪怪的詞的。
“就是為你打call的意思啊,代表着一種欣賞與肯定。”
“打call?”
“哎呀,你別管那麽多了,只要知道我很認同你就行了。”
“……”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