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莎娜已經餓了兩天了,但是比起饑餓,更叫她難以忍受的是幹渴。
從前讓她覺得溫暖的太陽,現在成為了最惡毒的詛咒,它像是一團巨大的岩漿,永遠不知疲倦地烘烤着這片大地,就連她身上披着的白色袍子也燙得像是要把她烤熟。但是她不敢脫掉,如果她脫下這層帶着兜帽的外套,那麽她的皮膚會立刻暴露在太陽下,不到半天的功夫就會把她的皮膚曬傷,然後呈現出燒傷一樣紅通通的、又燙又痛的顏色。
汗水早就已經幹透,水分蒸發後留下的鹽粒貼在她黑黃的皮膚上,她的嗓子渴得像是要冒煙,蒼白的嘴唇幹裂起皮,最深的地方已經見了血,她的腳底也越來越熱燙。她知道,她堅持不了多久了。
莎娜的眼神充滿了痛苦,因為她想起了期盼她帶回希望的族人,想起了等待她帶回水和食物的阿姆和弟弟。
對不起,對不起……
我的靈魂也許要回歸夢想鄉了……
終于,疲憊的雙腿再也無法支撐她沉重的身體,噗通一下,莎娜摔倒在幹裂的大地上,身體往前一撲,身邊一叢曬幹的小草在她壓上去的瞬間裂成了碎塊。
莎娜眼前黑壓壓一片,頭腦眩暈得幾乎擡不起來。就在這時,她聽見了禿鹫盤旋的聲音。這些原本只食用腐肉的不祥之鳥,在長久不停的幹旱之後,開始打起了人類的主意,一旦她失去反抗能力,它們就會用尖銳的喙啄穿她的喉嚨,貪婪地吸取她的血液充作甘泉。
莎娜晃了晃腦袋,艱難地擡起了頭。
下一刻,她的眼神呆住了,她的視線盡頭,那被太陽烤得連空氣都扭曲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她難以形容的東西。
那是房子嗎?為什麽它的牆壁那麽潔白光滑?
那是窗戶嗎?為什麽它幹淨得像是一塊透明的冰?
那是大門嗎?是什麽樣的匠人才能有這樣精致的工藝?難道是傳說中服侍神明的卡洛斯?
這一定不是存在于現實的東西,這是海市蜃樓,還是她即将死亡的幻覺?
莎娜不知道,因為過度的饑餓、幹渴和虛弱,她已經失去了分辨的能力,只能拼命壓榨自己身體最後一點能量,朝着遠處那棟房子、朝着那可能的希望爬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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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意深的這套房子是小區臨街一棟的五樓,一樓的商鋪原本對着街道開放并且不與小區內接通,每次遲意深想去商鋪,都得從小區花園繞一圈出來,但是被系統綁定之後,這間商鋪就跟他的房子連接在了一起,成為了上下兩層,并且在餐廳和客廳之間出現了一條窄窄的只容一人通過的樓梯。
中間那三層住戶的空間,仿佛被憑空截斷了,遲意深想不通這是怎麽做到的。但左右一想,相比起位面之間的穿梭,将不同的空間嫁接到一起,對系統來說應該算是小兒科了。
他現在能力不夠,也不想那麽多,關鍵是拿到開門紅。
此前他雖然能夠提前得知導致這個世界文明滅絕的災難是饑荒,但是他并不清楚是什麽導致的饑荒,也不清楚這個世界的人類或者別的智慧物種是否能夠接受藍星的食物,他手裏的存款并不多,必須精打細算,因此便決定提前過來做一番商業調查,如果這個世界土著居民需要的食物正好是藍星能夠量産的,那麽他就能直接從家鄉進貨,如果他們需要的食物藍星無法提供,而只能從系統商城購買的話,那遲意深只能暫時放棄這個位面,繼續穿梭別的零級位面了。本來就不富裕,堅決不能讓系統商城賺差價。
好在現在發現導致這個世界饑荒的原因是幹旱,那就好解決了,藍星別的或許沒有,但水資源絕對豐富。
現在他的房子和小商鋪連接在一起,外表看上去就是一棟普通的兩層小樓。二十平的小商鋪托着七十平的套房卻不會顯得頭重腳輕,遲意深下樓發現樓梯拐角,也就是小商鋪的盡頭處多了一扇門,門能打開,裏面卻是空茫的一片,伸手摸過去不能穿透,就像碰到了一塊玻璃牆。
他沒空去理會,關門轉身。
這間小商鋪他原本裝修了想作為小書店,只是還沒有買書架(也幸好沒買),整體走的簡約文藝風,腳下鋪的木地板,牆壁刷大白,還挂了幾幅畫,白色的紗簾垂在大大的落地窗兩邊,商鋪門則是一扇單開的木色玻璃門,幾根木條将玻璃分割成大小等同的九塊,能讓人清楚看見店內的布置。
系統掃描了一下空蕩蕩的小商鋪,“宿主,商城有免費的展示櫃,請問是否裝修商鋪?”
遲意深搖頭,自己什麽貨品都沒有,現在放上展示櫃不是叫人看笑話?
确定了這個世界十分缺乏水資源後,遲意深就把家裏的幾瓶礦泉水放在了小圓桌上,然後坐下來等待第一個顧客上門。當初他裝修完小商鋪雖然還沒來得及買書架,卻先準備了幾把靠背椅和一張小桌子。
只是等待了一會兒,那個在系統掃描中已經快要進入商店五十米範圍內的顧客,卻始終沒有上門。
難道被吓着了?
遲意深等了許久,等不住了,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往外看,結果發現那個顧客正在地上慢吞吞地爬。
遲意深:……
“系統,你是不是說過這個世界的土著居民跟藍星人差不多?”
系統:“是這樣沒錯。”
遲意深眉頭擰得更深了,他一把推開大門往外走。
由于還在商店的五十米保護範圍內,這一次打開門的遲意深并沒有遭受熱浪的襲擊,他長腿一邁,幾個大步走到那人面前。
——
莎娜艱難地往前爬行,體力漸漸耗盡,她覺得自己像是一條被放在石板上的魚,石板下正有烈火正烘烤着她,她的腦子昏昏沉沉,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變成了一塊半熟的肉,她又艱難地往前挪了半步,熱燙的面頰上忽然冰冰涼涼,像是被潑上了涼水……涼水,這是莎娜年幼時才有過的體驗。
她的頭腦好像清明了一些,這才意識到,原來撲到她面頰上涼意不是水,而是風,不燥熱、不刮臉,溫柔得像母親撫慰的風。自從幹旱降臨後,哪怕是在夜晚,風也是燥熱的,她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個日夜沒有感受到真正的涼意了。
面前多了一雙鞋子,她吃力地仰起脖子,在清風的吹拂中,她看見一個年輕男子的逆光的身影站在她面前,他微微俯身,聲音溫和地落入她耳邊,“你好,請問需要幫助麽?”
莎娜眼神迷茫,虛弱沙啞的聲音從幹得幾乎冒煙的嗓子裏擠出,“您是天神派來帶我回歸夢想鄉的使者嗎?”
遲意深:……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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