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藍星時間4月20號下午。
位面商店的會談室裏迎來了一位新的客人, 這位客人只穿着普通的常服，衣服并不是出名品牌，也不是很好的料子, 普普通通的藍色帶條紋的襯衫，普普通通的深藍色長褲，普普通通地拎着個包, 普普通通得就像聚在街邊樹下下棋的老人。
這位頭發花白、眼神溫和的老人自稱姓鄧，就是鄭浩敏口中的那位大人物。
遲意深要不是提前竊聽到他們的談話, 提前查過這一位的資料，還真不能想到這就是那位功績斐然的鄧将軍。
既然要來拜訪，為什麽不堂堂正正地亮明身份, 為什麽要打扮成普通老人的樣子？遲意深心中瞬間豎起了戒備的尖刺, 但面上還是露出了标準的營業笑容, 将人請進會談室坐下。
這位鄧老先生一坐下，就露出了舒适的神色，“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但這裏的空氣很新鮮, 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麽舒适的體驗了。”
遲意深一臉假笑，“您喜歡就好。”
傀儡人照例端着茶水上來, 是普通的鐵觀音, 随便一家茶葉店都能買到。
鄧老先生喝了一口，卻露出懷念的神色, “很久沒有喝過這麽樸實的茶了。”
遲意深一時竟然看不出他是真心還是在嘲諷, 他沒有開口, 等着老人繼續說話。
這個世界的很多中老年人都有唠叨的毛病, 有的是吹噓自己年輕時的厲害, 有的是絮叨生活中的瑣事, 有的是高高在上的說教……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會叫年輕人喜歡。
鄧老先生道：“閑話不多說，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吧！”
遲意深微不可查地頓了兩秒，擡眼看他，見這位老人是真的想要開門見山，他臉上就露出笑容來，這一次他的笑容裏帶了幾分真心，畢竟能少耽誤些時間，沒有人會不高興。
鄧老先生道：“來到晉安市的這兩天，我跟周部長他們都溝通過，也上手試過他們從貴店買來的每一種武器，說實話，這帶給我很大的震撼。”他神情漸漸嚴肅起來，“遲先生，那篇預言中所說，真的會變成現實？”
遲意深：“天氣預報明天中午會下雨，不過這場雨可能明天早上就下了，也可能推遲到後天。”
鄧老先生明白了，他神色沉重下來，但很快又恢複了常态，“這麽說，對于我們來說是預言，但對于遲先生來說，只是一種可以用某些手段觀測到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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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意深沒有點頭，他是重生過來的，所以他清楚未來這個世界将面臨什麽，但他也并不否認鄧将軍的說法，畢竟他做不到，不代表境界遠遠超過他的某些存在做不到。過去人類因為渺小而自大，現在人類因為渺小而敬畏。
鄧老先生見他不語，卻是站起身擡手沖他敬了個軍禮，“感謝您的預警和幫助。”
遲意深沒有料到他會這樣做，愣了兩秒也站起來，擡手敬禮回應，鄧老先生見狀便露出爽朗的笑容，“遲先生，與其這樣客氣，倒不如在價格上給我們打個折扣。”
奸商遲意深此時倒顯得十分痛快，“您想要多少？”
兩人重新坐下來，分別就武器、日用品和藥品進行讨論。
武器和藥品不多說，自然是要優先供應給軍人，頭先遲意深也已經跟周部長他們談好，沒有「武器持證」的人無法購買。現在觸手睜開的三只眼睛都被心靈陰影蒙蔽，因此這兩天并沒有湧現出新的怪物，但遲意深估計變化速度依舊會比上一世快，所以當下一批怪物湧現時，沖鋒在第一線的軍人必須全副武裝，才能避免防線崩潰的結局，相比供應給軍隊的東西，遲意深放在網店上的商品數量，連其中千分之一都不到。
至于日用品，檢測器、機器人等也是優先供應軍方，義肢放出來的數量倒是多一些。
遲意深沒想到鄧老先生居然是個砍價高手，仗着數量優勢硬生生将進價砍到了原本的五折，遲意深看在這是自己老家的份上，含淚只賺50%。半個小時後，供應軍方的商品重新拟定條約，雙方簽字蓋印。就在遲意深以為這位鄧老先生會提出告辭時，他卻表示想将位面超市的商品納入醫保體系。
遲意深愣了一下，就聽這位老先生接着道：“上午貴店的線上服務第一次開通，我也在網上圍觀了這個過程。”他嘆道：“如果有一天遲先生預言中的情況發生，以我們國家的能力，恐怕無法顧及到每一個弱勢群體。”
這跟打仗可那不一樣，國家與國家之間見血的戰争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彼此都有彼此的顧忌。但是災難不一樣，它不會同情任何人，更不會有任何畏懼，一邊要應付災難，一邊要救援民衆，再龐大的力量也要被拖垮，這幾天鄧将軍開了無數個會議，發現最理想的辦法就是武裝到每一戶、每一個人！
這本來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是有了位面商店，這個問題就有了解決的可能。
遲意深聞言微微搖頭，“目前沒有那麽大的貨量。”如果每個人都武裝起來，那麽數量将相當恐怖，哪怕地星位面傾盡全力，也拿不出那麽多，就算有，那個世界的帝國政府也不可能傻傻地把武器全都賣給他。
鄧老先生聞言表示理解，道：“既然說是納入醫保，那麽目前優先解決的就是弱勢群體。”他微微嘆口氣，“要保證危險來臨時，他們也能依靠自己的力量逃到庇護所。遲先生的機械義肢和外骨骼相比起市面上的均價已經十分低廉，但還是不夠。要知道哪怕只是幾萬塊，對于許多人來說也是要存上好幾年的巨款。”
遲意深當然也知道這一點，他問：“那麽您能否保證這個資格不被濫用？不被倒賣？”
鄧将軍語氣嚴肅眼神懇切，“我向國旗起誓。”
這位老先生随和的模樣像是個普通老人，但在這時候他的氣場又顯得無比強大，相信任何人看到此時此刻的他，都不會誤以為他只是一位普通的老人家。
遲意深道：“你們要多少錢？”
鄧将軍：“舉個例子，貴店三萬塊的義肢，我希望……”
遲意深：“一萬？”
鄧将軍：“五千塊。”
遲意深：……
鄧将軍：“還請遲先生好好考慮，如果正式納入醫保體系，那麽國內所有醫院都會向患者推薦您的商品，哪怕是薄利多銷，貴店所獲得的利潤也并不比原先少。”
……
一個小時後，鄧将軍帶着重新簽訂的合約離開了。
遲意深舒了口氣，坐在會談室裏喝茶。
小雲朵縮在發財樹旁邊盯着他看，目光強烈到幾乎凝成實質，遲意深想要忽略也難。
他道：“有什麽話就說。”
系統：“宿主您不生氣嗎？”
遲意深疑惑：“我為什麽要生氣？”
系統充滿不解，“宿主，剛剛談判時，您的表情很可怕，根據我的分析，在鄧将軍提出三千塊後，您的表情語言是氣到想打人但硬生生憋回去的狀态。”
遲意深失笑，“有那麽明顯嗎？”
系統：“是數據也能檢測出來的明顯。那麽您為什麽還要強調自己沒有生氣呢？”
“我不是在強調，我确實沒有生氣。”遲意深道：“看來你吸收的知識還不夠多，我可是個商人，不表現出一副憋屈的樣子，客人就會覺得自己吃虧了。”當然，這點小計倆對鄧将軍有沒有用他就不知道了。
系統：“宿主，難道您不想做奸商了嗎？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您讓利呢！”
遲意深語氣滄桑，“這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事實上，鄧将軍沒有提出五百塊，我就已經很滿意了。”
畢竟這可是一個相當擅長砍價的國家。當然，他答不答應那是另一回事。
系統确認宿主的确沒有在生氣，于是利索地從發財樹後邊飄出來，它繞着遲意深飄了一圈，忽然道：“宿主，您似乎很喜歡鄧将軍啊！為什麽？您之前不是在竊聽他嗎？”
遲意深不滿道：“我什麽時候竊聽過他，我只竊聽過那麽一次談話而已。”
從來只有高尚的人而沒有高尚的職業。遲意深不會因為某個人坐在公職人員的位置上就對他天然信任，哪怕這個人在宣傳媒體中的形象非常正派，他必須确保跟位面超市合作的人是個真正有責任心、有道德節操的人，要不然他分分鐘帶着位面超市跑路，哪怕辛苦點慢慢再篩選合作商，他也不能讓位面商店變成某些人謀取利益的工具。
當然，今天鄧老先生的表現也确實是合格了，他稱呼他「遲先生」，他是以一個對待合作者的平等态度來的，如果他就像那個視頻會議中那樣，對着他一口一個好孩子，那遲意深絕不會這麽好說話。
至于那些人對他是什麽身份認知和定位，只要不影響他賣東西，他才不會管。
他歇了一會兒，又趕緊在藍星補了一批殺蟲劑和各種商品，正要去地星加大進貨量，忽然聽見系統提示，“宿主，請盡快前往恩特魯位面，又有情況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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