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的恰骨
為了立人設,吃過飯,我讓郭家軒和邱允把游戲機、手機放一放,都放一放,大家集中到四樓,聽賀南鳶講題。
“什麽?寒假還要做作業?我飯都還沒消化呢。”郭家軒滿臉不敢置信。
“我……我才高一,聽不懂你們的題啊。”邱允也頗不情願。
我眉頭一皺,指着他們就開始教育:“你看看你們,人家寒假做幾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拟》,你們是要打幾臺游戲機。從switch打到ps5打到手機,天天熬到一兩點,隔天大中午才起。要不要高考了?要不要上大學了?啊?”
郭家軒和邱允紛紛垂下了腦袋。
我繼續道:“小郭子,你說說你,上學期期末你考了年級第幾名你說說看?”
郭家軒腦袋垂得更低了,連聲音都沒了一開始的底氣:“二百五……”
“就你這排名,人家班長趴桌上哭了一晚自習,說她實在教不動了,自己能力有限,你當時怎麽跟人家保證的?”
“……以後一定好好學。”
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我就是獨孤求敗,沒人可以打敗我。
“那你現在消化了沒?”
“消化了……”
一個解決了,我視線移向另一個。邱允一哆嗦,看着我的目光多了幾分畏懼。
“你上學期考了年級第幾?”我一上來就直擊重點。
“三十……三十九。”邱允怯怯道。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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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名次我有點始料未及。
“你們年級一共幾個人?”我又問。
“四百多個……”
我再次陷入沉默。
這小子,這麽多天就沒見他做過作業,不是在玩游戲就是在組人玩劇本殺,我還以為他也是個廢物學渣,誰能想到他竟然給我玩深藏不露那一套?
“三十九你就滿足了嗎?三十九你就懈怠了嗎?”沒有制高點,就自己制造高點,我批評邱允,“三十九上面還有三十八,三十八上面還有三十七,你在驕傲什麽?”
邱允看了看郭家軒,又看了看我,無辜道:“我……我沒驕傲啊。”
“好了,不要解釋了。從現在開始大家都振作起來,十分鐘後帶着作業四樓集合,暫定十一點半結束,散會!”話音一落下,沙發上的兩人就在我犀利的目光下動了起來,争先恐後跑上了樓。
背着手,我慢悠悠走進電梯裏,按下了四樓按鈕。
賀南鳶吃好飯說自己想先洗澡就上樓了,這會兒也不知道洗好了沒。
房門半掩着,我直接想也沒想推門走了進去,卻在看到床上的景象時下意識放輕了腳步。
賀南鳶側枕在床上,一只手放在枕頭上,另一只手垂在床沿,已經熟睡過去。撿起地上的古詩詞集,看他發尾還有一點濕潤,我猜測他應該是洗好澡本來想靠床上看看書,結果太累就睡着了。
給他蓋好被子,又蹑手蹑腳關了燈,我離開卧室,給郭家軒他們發去信息。
【晚自習取消,明天努力也不遲,現在誰要玩實況足球?】
晚上十二點多,我們三個正組團開黑呢,米大友與邱莉回來了。米大友可能喝了點酒,莫名其妙賴在三樓不肯走,非要加入我們年輕人的行列。
“對了,米夏,你……你那個對象呢?”米大友環顧四周,尋找着什麽。
游戲裏,只剩最後三支隊伍,十個人,我全神貫注,無暇他顧,跟米大友說話都是沒有靈魂的自動答複。
“什麽對象?郭家軒你怎麽回事,傻站在那兒幹什麽?趴下啊!”
“就對你可好那個男孩子。”米大友勾着我的肩膀,酒氣全都吹在我臉上。
我嫌棄地把頭歪向另一邊遠離他:“哦,在上面睡覺。進圈了進圈了,郭家軒你跑起來啊別掉隊……操,前面兩個人,弄死他們!”
“好好對人家,讓他多留幾天。老爸年尾這幾天太忙了,沒空帶你們出去玩,明天給你打點錢,你一定讓他吃好玩好,啊?”
最後兩隊了,能不能吃雞在此一舉!
“知道了知道了,你沒事下去睡吧,別杵在這兒礙事。”
米大友按着我的頭就是一頓亂揉:“你這臭小子。”
盡管有米大友的搗亂,這局我們還是驚險地吃到了雞。邱允因為明天賀聰要來,就沒再繼續,打完這局直接回隔壁睡覺了,我又跟郭家軒組路人玩了兩局,統統落地成盒。
“晦氣!”我收起手機,也打算上樓睡覺了。
剛走到門口,身後郭家軒叫住我:“米夏……”
我扶着門,回頭望去。郭家軒盤腿坐在床上,沖我露出……說不上來的微笑。那一刻,我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類似母性的光輝。
“加油!”他沖我豎起兩個大拇指,“我跟你爸一樣,會永遠支持你的。”
我眯了眯眼,不是很懂。打個游戲,輸了就輸了,至于這麽感性嗎?
“嗯,好,你也加油。”我同樣也沖他比了兩個大拇指。
被子一半被賀南鳶壓着,一半被他蓋着,我只能自己從衣帽間又抱了床夏天的薄被,反正家裏現在的溫度也和夏天時沒什麽區別。
不知道是不是下定決心要攪基的原因,小超感念我心誠,這個晚上帶着它唯一的happyending向我再次走來。
【茶幾上散落着一些天藍色的珠子,米夏盤腿坐在地上,聚精會神地将它們一顆顆串進咖啡色的玉線中。整整一百零八顆,他一邊穿一邊數,唯恐落了一顆。
幾個月前,可能是戴得年歲長了,繩子老化,這串綠松石串珠突然就在他手上散開了。盡管是在室內,他也趴在地上找了好久才把珠子找齊,後來一直忙着答辯的事,就沒急着處理。如今過年終于閑下來,他也有時間可以把這些珠子重新穿起來。
一百顆主珠穿好,米夏拉伸了下僵硬的肩背,骨頭都在劈啪作響。
打開視頻教程,他認真地跟着視頻裏的老師學習編繩,先是打平結收緊,再是将繩子分成兩股,穿上剩餘的八顆珠子,以鳳尾結收尾。
燙掉多餘的線頭,米夏把整串串珠拿在手上,迎着光看了又看,确認完美無瑕才繞了兩圈戴在腕間。
時間已經不早了,他起身來到卧室前,輕輕推開門。屋內拉着窗簾,顯得有些昏暗,床上趴着一具高大的人體,被子随意蓋在腰胯,露出赤裸的肩背以及小腿。
只是看到這一幕,米夏眼角眉梢便都染上了比春天的風還要柔和的笑意。他坐到床沿,撥開對方肩頭的長發,纏在指間,随後俯身落下自己的吻。
“醒醒了,恰骨,我們出門吃飯去吧……”
與對方常年的分隔兩地,讓他總是分外珍惜相聚的時光,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想錯過,更不想浪費。
“你再不醒,我要咬你了。”他說着,張開了唇。
眼看一口就要咬下,忽然,一只有力的大掌抓住了他撐在床沿的胳膊。世界頃刻間颠倒,他驚呼着,回過神已經被壓在了床上。
手指沿着手肘一路向上,留下暧昧的撫觸,賀南鳶的指尖在米夏腕間那串綠松石手串上停留地格外久。
“醒啦?”米夏自發把手往下移了移,五指插進對方指縫,與其十指相扣。
“嗯……”可能還沒完全睡醒,這麽回答着,賀南鳶仍舊一頭栽倒下去,将臉埋進了米夏頸間。
好重哦。
米夏另一只手環抱住身上人的背,卻沒有立刻催促對方起來。
“那就……再睡十分鐘吧。”說完,他偏頭吻了吻賀南鳶的耳廓。
如果時間永遠能停留在這一刻,也挺好的。】
我的恰骨。
我的恰骨……
我是被熱醒的,醒來腦海裏翻來覆去都是同一句話。
外頭的天好像已經亮了,光線透過窗簾縫隙照射進來,雖然暗,但也能視物。賀南鳶閉着雙眼,睡得香甜,離我只有一個傾身的距離。
他右邊眉骨上的傷好了後,留下一道細細的白線,沒再長出眉毛,乍一看跟故意剃的斷眉一樣。就……怎麽說,感覺更酷了。
視線從眉毛到挺拔的鼻子,再到雙唇,我緩緩湊過去……湊……唉?
我不解地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竟然被卷成了一顆蠶蛹。不僅我自己的被子,賀南鳶的被子也被堆到了我身上,他還整個抱住我,連腿都架在我腰上。
二十五六度的室溫,蓋兩床被子還披着一條三十七度的“電熱毯”,我不熱誰熱?
冷了就卷被子,熱了就踢被子,他賀南鳶還是五歲小孩子嗎睡相這麽差?我現在嚴重懷疑之前我熱水袋漏水鑽他床上睡那晚,他壓根就沒睡熟,不然不可能那麽老實。
太熱了,熱得我整個人都清醒了。
我不斷掙紮,像蠶一樣蛄蛹着,最後搞出一身汗,沒把自己弄出來,倒是把賀南鳶吵醒了。
“你動什麽?”他擰着眉,眨了兩下眼又閉上了。
我累了,長長呼出一口氣,道:“你低頭看看,你覺得我在動什麽?”
他再次睜開眼,眉頭皺得更緊了,但還是低下頭看了一眼。
随後的六七秒,要不是他睫毛還在動,我會以為時間靜止了。
挪開手,放下腿,賀南鳶一言不發地從我身上把他那床被子扒拉下來。之後可能是覺得有些丢臉,又或者還沒睡醒,他默默在床沿坐了兩分鐘才起身走進洗手間。
看了眼時間,十點了,差不多也該起來,我掀開被子去拉窗簾,路上不小心踢到什麽東西。
唰地一聲,陽光灑進室內,外頭是一片白茫茫的大地。
我回頭再去找被自己踢到的東西,發現那是賀南鳶昨天随手扔在地上的背包。裏頭的東西灑落出來,有手機、充電器、筆記本、還有……一條串珠。
一條綠松石的手串。
我撿起那條串珠看了又看,甚至還一顆顆數了上頭的珠子,确認了它跟我昨晚夢裏夢到的那條一模一樣。
最重要的是,它是藍色的。
我就說我怎麽做了個串珠子的夢,小超,你是懂我的呀。
“賀南鳶,你幹嘛騙我說忘帶了,你不是帶着嗎?”我舉着那條串珠沖進洗手間興師問罪。
“……”正在刷牙的賀南鳶從鏡子裏看到我手上提着的東西,直接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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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防萬一科普一下,雖然叫“綠”松石,但是它也有藍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