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請遠離實驗區
路上沿途停了不少的公用懸浮車，銀白色的外殼炫酷拉風，還有一個小小的C.R.标志。聞隐長腿一跨進入車裏，語音自動響起，【請選擇目标區域——】
屏幕上出現這座城市的地圖，謝懷站立的主路通往生活區，聞隐這條直通實驗區。
除了生活區和實驗區之外還有一個重點标紅的區域，生活區後面的倉庫，儲存大量物資，聞隐的東西就是從那裏拿的。
實驗區在這座城市的邊緣地帶，建在基地防護區的旁邊，遠離人流聚集的地方。
聞隐點了實驗區，然後悠閑地靠在椅背上，等待到達目的地。
黑刃安靜地在沉睡，尾端時不時亮起正在充電的提示，懸浮車安靜地向前走。除了在生活區的入門處有一些機器人折騰出來的動靜，在這裏完全寂靜無聲。
長時間發情期的折騰讓聞隐的身體生出一種疲憊的感覺，眼睛掃入一片疲倦的陰影，他總有一種感覺，現在還沒有到自己的巅峰狀态。
但要是想想，也想不起來自己的巅峰狀态是什麽樣子了，這才是最讓人難受的。
車裏的溫度很暖和，從車窗向外掃，一片整齊的人造林郁郁蔥蔥立在道路兩邊，陽光明媚，和外面簡直是兩個世界。
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實驗區，懸浮車沒有權限進入，于是停在外面，滴滴兩聲，提示到達目的地。
實驗區沿襲外面城牆一貫的風格，冷冰冰的材質鑄成一個奇異的巨大圓形建築物，至少以實驗區為中心的一百米內是空白區域，不允許普通居民入內。
在一座狹小的只能容納少部分人、空間有限的基地，這足以說明實驗區的重要性。
明明是白晝，但在聞隐下車的一瞬間刺眼的白色燈光突然亮起，在同一時間紛紛照向他。
【請驗證身份！請驗證身份！發現不明身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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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你确定這裏可以蹲到人類嗎？”222糾結地轉了一個圈，小聲和旁邊的機器人223道。
他為了等到人類，和223等在這裏很長時間，如果222是人類的話，現在估計腳都麻了。可是現在也很累，222想和223回去充電了。
哎，人類到底什麽時候出現嘛，222假裝人類嘆了一口氣。
223的眼睛亮起智慧的藍光，他正經道：“相信我222，人類一定會來這裏的。”
“可是……”222猶豫道，“人類長途跋涉後不應該去生活區休息嗎，怎麽會來到實驗區？我們去生活區蹲到的機率更大吧。”
“223，要不然我們回去吧。”222和223與其他的機器人格格不入。換句話說，其他機器人都覺得222和223很怪，就比如這次，大家都去生活區找人類了，只有他還有223來到實驗區蹲守。
“不不不。”223神秘地搖頭，發出咔嚓咔嚓接觸不良的聲音，“在這裏可以蹲到。”
222好奇道：“為什麽？”
“人類第一次坐懸浮車經過實驗區的時候，車速慢了下來。他還在車上查看實驗區的路線！”223驕傲道。
222吞吞吐吐：“萬一他先去生活區，休息之後才來這裏，那我們不是白等了。”
“放心好了。”223絲毫不慌張，“我剛才接入了懸浮車的系統，人類正在往這裏趕來。”
“哇( ⊙o⊙ )！”222的眼睛慢慢瞪大，他驚訝：“223你好聰明！”
“當然了。”223得意道，“我可是管家型機器人裏面最聰明的。”
222期期艾艾道：“那第二聰明的就是我了吧。”
“笨蛋222，你是裏面最笨的。”223恨鐵不成鋼地拍了一下222的頭。
“223，會拍壞的！”222護着自己的頭忍不住道。
他們可沒有多餘的零件可以更換，壞了就不能用了。222可不想自己像366那幾個機器人一樣頂着沒有頭的身子到處亂轉，他很注意形象的。
在他們聊天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出實驗區警報的聲音。
【請遠離實驗重區！請遠離！否則将采取強制手段。】
“看吧222，人類果然來了。”223道：“但是他不知道實驗區沒有C博士的權限是進不去的。”
他透過遮掩的人工林，望向遠處的人類。
聞隐迅速往後退了兩步，超出一百米的範圍。
警報聲迅速消失。
他往前走了兩步，實驗區的反應迅速，又響起一陣警報聲。
他面無表情往後退回剛才的位置。
【請遠離實驗——】警報聲突兀停止。
這該怎麽進去？
他的視線遙遙落在實驗室的外牆上。
外牆看起來嚴絲合縫，實際上聞隐知道，只要他多試探幾次，裏面的武器就會毫不留情地顯露對準他。
或許還會把他殺死。
他剛要喚醒黑刃，試試是否可以接入實驗室的系統奪取權限，兩道腳步聲由遠及近在他面前站定。
“你好，人類，請問你需要幫助嗎？”
聞隐微微蹙起眉，他打量着對面的兩個機器人。
說話的機器人在前面，他身上藍色的漆略有些舊了，幾處破損露出裏面銀色的內裏，在他說話的時候，聞隐似乎還聽見了電流的刺啦聲。除了這個和善的機器人，還有一個在他後面只露出半身的機器人。
他似乎很害羞，在察覺到聞隐在打量他之後那個大大的、和身子不符合的腦袋往前面的機器人後面躲了躲，手臂抓緊了他的同伴。
“我叫223，他叫222。”223對聞隐道，“我們可以幫助你進入實驗區。”
“223，你不是說沒有人可以進去，連你也進不去實驗室的嗎？”222在223的身邊小聲問他。
他自以為小聲，實際上在場的一人一機器聽的清清楚楚。
223在他說出的一瞬間就捂住了222的嘴巴，這個笨蛋！
聞隐笑了：“看起來你們不是很有誠意。”
“不是，我可以進去。”223急切道，他狠狠瞪了222一眼，笨蛋！
“我有特殊權限可以進去。”
222迷茫地抓住他的胳膊，223為什麽要看他……好奇怪，腦袋思考不動了，還是不想了。
“我有點餓了，或許兩位……先生願意等我吃完晚餐再講。”聞隐道。
主動權現在在他這邊，實驗室又不會長腿跑掉。
“好的。”223很有紳士地和聞隐握手，如果忽略掉他是個機器人這一點，這一幕十分和諧。
223握完，222猶豫了一下，他另一只手緊張地拉着223，另一只手伸出，對聞隐道:“你好，我是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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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師機器人不停地忙碌，按照核心程序做出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再由保姆機器人端上餐廳，放在餐桌上精心擺好。家用機器人貼心地替主人拉開椅子。
“不用了，我自己來。”謝懷僵着臉拒絕機器人想要繼續服務的步驟。
相比于他這邊，謝懷羨慕地看了一眼聞隐。
聞隐已經慢條斯理吃上了食物，沒有機器人圍在他那裏。
星球的晝夜時間轉變沒有規律，今天的白晝格外長，直到他們吃飯才天黑。
外面繁星點點，餐廳內燈火輝煌。長條餐桌隔了很遠的距離，機器人被謝懷拒絕後便殷切地望向聞隐這裏。
聞隐喝了一口不知道是什麽做的湯，味道意外不錯，擡頭的時候發現他對面的機器人都在看他。
從餐廳進來時聞隐就拒絕了家用機器人的服務，于是它們只能惋惜地把重點服務對象放在謝懷身上，可惜那個看起來很好說話的人類也拒絕了它們。
于是機器人們再次殷切地企圖用視線打動聞隐。
見鬼，他是怎麽從一個機器人眼裏看見期盼的……
不止一個……聞隐一眼掃過去至少十個機器人，眼神都很熱切……
不過聞隐鐵石心腸，權當沒看見，繼續進食。
豐盛的菜肴足以撫慰長久跋涉的辛苦，謝懷開了一瓶紅酒，這次家用機器人派上用處，高興地替謝懷和聞隐倒酒。
聞隐抿了一口酒，淡紅的酒液微微搖晃，味道不錯。
于是他又喝了一口，記憶裏突然閃過幾個模糊的片段。
“……我不認為在這種情況下繼續向邊緣星出兵是正确的行為。”
深藍色軍裝的男人憤怒地望向“自己”，但是“自己”毫無反應，只是輕輕把手中的酒杯放在桌臺上，淡淡問:“然後呢？”
“你是……需要為我們的人民負責。”男人頓了一下，“現在人民都以為底特星人已經戰敗，你沒有想過……前幾個月向邊緣星出兵會引起……支持率……”
男人的聲音在片段裏模模糊糊，斷斷續續，但是聞隐捕捉到了一個詞語:底特星人。
“将軍，我同樣要對邊緣星的人民負責。”
“自己”擡頭看着他，強大的氣勢壓下，語氣不容置喙，“好了，此事不要再說了。”
男人的臉漸漸蒼白，他似乎意識到什麽，手攥了又松開，慢慢低下頭，“是。”
畫面一轉，是“自己”坐在空曠的書房中。
寬大的紅木桌子上堆積了不少沒處理的文件，在最中間的位置放了幾張當日報紙。
“自己”随意地翻開幾頁，自從向邊緣星支援後，報紙不外乎是媒體對帝國政府的質疑，其中不乏反對派的推波助瀾。
聞隐看見了幾句加粗的黑字：【帝國政府已無力回天……可否挽回局面……】
翻過一面，是另一個新聞：
【賽康斯集團向邊緣星捐獻五十億星幣用于抵抗外星勢力，上百人的頂尖醫療團隊近日從主星出發，準備前往邊緣星支援，賽康斯集團主席康西斯特在發布會發表聲明：在底特星人面前，星際人民團結一體，一定能夠……】
“自己”掃過這條新聞，平靜地把它翻頁。
下一條又是老生常談的帝國改革問題，筆者列出一系列的條目來探讨改革在最高位的推動下是否可行。
過分的安靜使得一切都靜默起來，他的視線長久地停住，不知道在想什麽。通訊儀震動了很久沒有接。
夕陽的光正好進來打在這一頁的報紙上，光塵飛舞，仿佛預示着帝國的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