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傅宛鴛不敢置信的回頭,就看見季長平立于另一艘船上靜靜的看着自己。

陳風早已在兩船之間架上了一塊寬板。

“季先生!”傅宛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不過片刻便像是找到了庇護的雛鳥,飛奔着朝他而去。

只是傅宛鴛并沒有注意到他稱呼她的并不是“傅姑娘”

一頭紮進男人的懷裏低低的嗚咽,雙手緊緊的攥着男人的衣襟

“季先生,季先生……”

所有的委屈,害怕都像找到可以宣洩的地方

季長平低頭看着埋頭在自己懷裏哭的抽抽嗒嗒的小姑娘,終是擡手虛扶上懷中嬌小的身軀。

長指撚起她已經滑落到手臂處的衣襟想替她将衣裳拉好,卻看到細白的頸子上赫然是暗紅色的印記,臉色一瞬間陰沉下來。

他看到那個男人埋首在她頸間!

原本只是虛扶在她腰間的手掌倏然收緊,卻也不過只是一瞬,便将情緒收了幹淨。

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傅宛鴛根本沒有注意到那掐在腰間,一瞬而逝的壓迫感。

繼而将衣裳拉好,再開口以如往常

“怎麽回事?”

正趴在男神懷裏哭的起勁的傅宛鴛一個激靈,完了,光顧着吃豆腐了,她該怎麽解釋自己是清白的。

裝模作樣的繼續抽泣着,大腦飛速運轉,醞釀了片刻才擡起小腦袋,用濕漉漉的眼睛看着季長平

“唔”還沒開口,就被季長平扣着腦袋壓回了胸前

“怎麽回事,你們是什麽人!”劉莘第一個從船艙內沖出來,怒吼。

他本來在艙內準備再過一會兒,等到傅宛鴛最害怕、無助的時候就出來英雄救美,卻沒想到才不過片刻盡然就出了變故,看着被季長平攬在懷裏的傅宛鴛,暗自咬牙,盡然被這個憑空冒出來的男人捷足先登了!

“啊,快看水裏,沈公子在水裏”一個女子驚呼出聲

“還不快讓人去救!”

對面船艙內的人都走了出來,手忙腳亂的搭救還在河裏撲騰的沈崇。

身後吵吵鬧鬧的一團。

季長平朝陳風使了個眼色,不做理會,攬過傅宛鴛轉身回了艙內。

低頭看了眼還緊緊攥着自己袖子不肯松開的小手,哭紅的雙眼中挂着蒙蒙的淚水,委委屈屈的模樣好不可憐。小姑娘依賴的模樣讓季長平心頭的不愉消散了些。

柔了聲線“可好些了?”

輕輕的點了點頭,擡頭的瞬間眨落了早就盈在眼中的淚珠,看着季長平怯怯的開口“季先生,我好怕……”傅宛鴛在心裏為自己的小白花技能點亮了燈。

“莫怕,已經沒事了。”

領着她坐下,又倒了盞熱茶遞給她

“可願與我說說發生了何事?”

季長平耐心的看着眼前的人并不催促

傅宛瑜捧着茶盞小口的喝着茶,紅色的口脂在瓷白的杯壁上留下了淺淺的印記。

喝茶的時間傅宛鴛腦中以想好了一套說辭,說謊最忌就是滿口胡編,半真半假,真真假假摻在一起才最能讓人信服

抿了抿唇開口“沈公子也算是婉鴛的恩人,半年前,夫君亡去,婉鴛孤身來到雲陽縣,是沈公子心善減了大半租錢将鋪子租給了我,可不曾想今日沈公子來鋪子裏說邀我游湖……我不願,沈公子便要我一次補上所有租錢,否則就要把鋪子收回去……”

季長平在聽到“夫君”二字時嘴角幾不可見的沉了沉

傅婉鴛似極為難堪的咬了下唇,深吸了一口氣,顫聲道“我沒想到,沈公子喝多了酒,便……便這般放肆……”

季長平看着她晶亮打着轉的眸子沒有說話。

忽然想到那沈崇今日吃了那麽大的虧,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季先生,沈公子是沈員外家的獨子,你今日幫了我,他萬一找你麻煩怎麽辦?”說着小手又扶上季長平胳膊。

“啊,好疼”傅婉鴛輕呼一聲,像是才發現似的吃痛握住了胳膊,順便很心機的悄悄撫落落衣袖,将手腕露了出來——

果然,季長平看見了腕子上一圈淤青的痕跡。

這還是前兩天方文延留下的那個印子,就賴在沈時墨頭上吧。

青黑的印子在細白的腕子上顯得格外駭人,這麽嬌嫩嗎。

季長平看着青白交錯的腕子,神色晦暗不明

十個指頭修剪的幹淨圓整,指甲粉粉!嫩嫩未染丹蔻,只在腕子上系着根串了銀鈴的鏈子,許是腕子太細,所以只能松松的挂着。

之前倒是沒發現這串銀鈴。

“無妨”收回視線,季長平看着傅宛鴛說“傅姑娘不必擔心,他不會把我怎麽樣的”

傅宛鴛這才點點頭,專心的隔着衣服感受着手下精瘦卻有力的胳膊。差點就要像癡漢似的摸兩把了。

陳風站在門外親扣了兩下彙報“爺,船已經靠岸了”

傅宛鴛這才發現外頭早已沒有了吵鬧的聲音

“走吧”季長平抽收回手站了起來

眼看着從自己手掌中抽走的胳膊,傅宛鴛十分遺憾的微撅了嘴。

季長平好笑得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又在委屈什麽了。

又是被男神送回家,但什麽連着兩次都和想象中的不一樣,而且明顯這次比之前喝醉酒還要遭一點,雖然她解釋了一通,但也不知道季長平信不信,十有八九會把她當成水性揚花的女人了……腦子裏亂糟糟的想着,季長平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一路無言

轉眼便走到了街口,季長平停下腳步“去吧,我看着你走”

完了完了,都不送到家門口了,耷拉着眼尾有些哀怨的看了眼就百步開外的玉瓊脂

戀戀不舍道  “今日多謝先生相助,那,宛鴛就告辭了”

季長平微微颔首,看了一眼傅宛鴛因為哭得太厲害而有些紅腫的雙眼,臉上的胭脂也花了些,到底還是個小姑娘,縱然膽子再大……這一回怕是也吓得不輕,輕嘆一聲從喉間吐出二字“乖些”

淡淡的兩個字卻聽得傅宛鴛心尖一顫。

嘤嘤嘤……

盡管傅宛鴛一步三回頭,走的溫溫吞吞,季長平卻不為所動,只如他所言站于街頭看着她走遠。

一直到看着她進了門,才轉身離開。

“人呢”季長平冷聲問

“還扣在船上”一直跟在後面的陳風上前兩步說。

“查的如何了?”

雖然季長平沒有說是誰,但作為一個專業的心腹陳風就是知道他問的是誰……

清了清嗓子“傅姑娘年方二八,秋水縣人氏……”陳風将這兩日查到的都說了一遍,二人也回到了船上

才十六歲嗎?還真是小呢。不過膽子倒是不小。

“玉瓊脂的每月租錢是多少?”季長平靠在椅背上問

陳風暗自慶幸自己查的仔細,要是換了自己那個二楞子弟弟肯定被大人給問懵了

“說來也奇怪,那條街上普遍租錢在每月十兩銀子左右,不過傅姑娘這鋪子租來才用了二兩銀子。”

“呵”季長平輕笑一聲,眸中卻絲毫不見笑意,與小姑娘所說倒也相仿,只不過是不是沈崇心善就不好說了。

而且,這麽嬌滴滴卻又膽大包天的性子,怎麽也不像陳風口中所說的那個唯唯諾諾會為了一個沖喜所嫁的男子而自裁的女人。

冷了聲“将人帶上來”

沈崇被帶上來的時候還是渾身濕透的,塞在口中破布一被扯下就粗着嗓子叫罵“你是哪來狗東西,連我都敢抓,你知道我是誰嗎!”

“大膽!”陳風上前朝着沈崇就是一記刀背,沈崇下一被打趴在地上,痛的弓起了身體。

季長平勾了唇冷笑一聲“哦,那你說說你是誰。”

沈崇趴在地上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氣,此時酒已經徹底醒了,掙紮着看了眼坐在圈倚上似笑非笑的男人,他從未在雲陽見過這個人,怕是個外鄉人,也難怪不認識他,再看季長平不過一副文雅的讀書人模樣,頓時底氣足了不少。

“你可知我爹可是沈萬財沈員外!就是知府大人來了,那也要是給我爹三分薄面的!”

“原來是沈公子”季長平嘴上說的客氣,面上可是半點客氣也沒有,眸光犀利

沈崇當他怕了,口氣硬了不少“知道就好,還不趕緊把爺放了,爺說不定還能饒你一命”

長指輕叩着圈椅的扶手,季長平看了眼地上的沈崇“沈公子,接下來我問什麽你答什麽,你若配合些,我便留你一命,你若不配合……那麽,我便殺了你,來喂這湖裏魚”

明明是隽朗溫文的模樣,卻偏偏用清冷淡漠的聲音說着這樣駭人的話

沈崇驚恐的擡頭,才發現季長平根本不是開玩笑的樣子“你敢!”掙紮要起身,卻被陳風又是一記刀背給拍了回去

“老實點”

季長平擺了擺手示意陳風停手,淡淡的問“你與方才的女子是什麽關系?”

沈崇被打的徹底老實了,聽到季長平問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是說宛娘?”

季長平面色一沉,眼尖的陳風趕緊上去又是一刀背“宛娘也是你能叫的!”

沈崇趕緊改口求饒“是傅姑娘,傅姑娘!”

他算是明白了這個男人是沖着傅宛鴛來的,喘了幾口氣又說“我就是一時喝多了,我可什麽都沒做!”

“什麽都沒做?”想起傅宛鴛脖子上斑駁的痕跡,季長平眸中透着瘆人的冷意。

“我,我真的是喝多了!一時昏了頭!今日之前我可是連傅姑娘的一根手指頭都沒碰到過!”

見季長平不說話沈崇又急忙說“當初傅姑娘孤身來雲陽,還是我出手幫了她,将鋪子租給她!你不信可以去問她!”

“今日是你強迫她上的船?”

“當然不是,傅姑娘是自願的”

“哦?”季長平原本倚靠在椅背上的身體微微前傾審視着他

沈崇被看的一陣心驚,腦子飛快的轉了轉,咽了咽口水“我,我就是,就是随口提了那麽一句,我也沒真想讓她還錢”

半響,季長平輕笑了一聲靠回了椅子上,倒是個知道避重就輕的小狐貍,罷了……

直到季長平靠回去,沈崇才覺得周身的壓迫感淡了些。

正偷偷松了口氣,就聽得上坐的男人淡淡地說“陳風,拿五百兩銀子給沈公子”

沈崇一頭霧水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卻又聽得男人開口“廢他一只手,扔回沈府”

“是”

還未等沈崇反應過來就被陳風抓住手臂用力一折

“啊啊啊!”沈崇抱着自己斷掉的胳膊,一時痛的冷汗直流,差點昏厥過去“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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