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也許，他該及時止損

“徵羽，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聖物我們一定能拿回來的。你要記得，無論你做怎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

黎煙柔說完，果然見到男人身子為之一震。

他回身，朝她點了點頭，神色比之剛才好了許多。

“那你早點休息，我回去了。”

等身後的門合上，黎煙柔臉上溫柔的笑容也随之化作了一抹冷意：

她有些後悔了，當初不該同意讓徵羽去接觸沈妙妙的。

屋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了，宮徵羽可恥地發現自己竟然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錦盒。

打開盒子，裏面正躺在一把精致小巧的綠绮琴，琴身通體黑色，隐隐泛着幽綠，有如綠色藤蔓纏繞于古木之上。

宮徵羽将琴放在手心細細地看着，腦海中不可避免地回想起當時的情景：

少女将琴送給他，一雙星星眼裏帶着光，一只手卻抓着他袖子在撒嬌：“這是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準備好的禮物，送給你了一定要好好珍藏哦~”

想到她說話時可愛美好的模樣，宮徵羽嘴角忍不住輕輕勾起，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撥琴弦，清越的琴聲響起，他的眼神似乎也變得溫柔起來。

既然想到送他這樣的禮物，那姑娘真是古靈精怪，和煙柔……

想到黎煙柔，他臉上才出現的笑又消失了，方才那柔軟溫柔的心緒像被苦水浸泡侵襲，頃刻間七零八散，只餘下沉沉的苦澀與沉悶。

初初接觸妙妙時，他只将她當做一個有天賦的貌美香侍，他們此行獲取聖物路上的絆腳石及棋子。

所以他故意接近她，想利用她完成任務，可相處下來發現，她不僅美麗溫柔，還見識不凡，雖出身貧賤卻不自暴自棄，琴棋書畫皆有涉獵，且造詣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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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琴，她一點就通；和她下棋，居然旗鼓相當，他偶爾甚至會輸給她；聊天更不用說了，她體貼豁達，冰雪聰明，偶爾一兩句飽含哲理的話，往往讓他為之一振。

他從未見過像她這樣美好的女子，怕再這樣下去，自己會控制不住愛上她的。

宮徵羽長長的睫毛垂下掩蓋住眼底的思緒，将琴又重新放進了盒子裏。

也許，他是該聽煙柔的，在還沒有沉迷之前，及時止損。

“妙妙，再不過去要遲到咯。”

“你先去吧，我等下就來。”沈妙妙說着目光一直看着身後的院子。

夏園了然，只好先走了。

古琴課的人都走了，院子裏只剩下宮徵羽一人，他手放在琴上半天沒動，神色深沉。

他已想好要疏遠沈妙妙，今日授課時，便故意忽視了她。

少女疑惑的表情他看到了，卻只能強迫自己不去理會，她那麽聰明，只要再過幾天，一定會明白他的意思的。

可是他卻又怕那日子來的太快，讓他連告別的機會都沒有。

“宮老師答應我可以用你的琴，還算話嗎？”

一道嬌甜的女聲突兀地從身後響起，宮徵羽猛地回頭，就看到那擾亂他心神的少女不知何時就站在了他身後。

“你怎麽回來了，不是還有課嗎？”宮徵羽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音在發啞。

因為往日總是巧笑倩兮的少女，此時神情冷淡，俏臉上竟不帶一絲笑意。

宮徵羽不由地心頭一驚，她已經知道了嗎？

沈妙妙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提着裙擺走過去，直接坐在了男人彈琴時的座位上。

纖指一拂，一串悅耳的琴音從指尖流瀉而出。

她擡頭看向身邊的男人：“我記得宮老師身上帶了蕭吧，你我二人合奏一曲如何？”

宮徵羽怔怔地看着少女那雙仿若洞悉一切的絕美水眸，好一會兒才從喉中擠出一個字；“……好。”

罷了，就當是最後一次作別吧。

優雅的琴聲在寂靜的小院中響起，過了片刻，有的清幽柔和的簫聲漸起，夾入琴韻之中。

宮徵羽一開始只是附和，漸漸的，卻被帶入了那琴音之中，心神為之一震。

琴音漸漸高亢，簫聲卻慢慢低沉下去，低而不斷，有如游絲随風飄蕩，卻連綿不絕，更增回腸蕩氣之意。

等到一曲終了，琴簫斷絕，宮徵羽的心卻再也靜不下來了。

好曲易得，知音難求。

他學琴二十餘載，卻在今天才第一次嘗到與人心靈相合的美妙。

他低頭看她，任宇宙洪荒，光陰倒轉，他的視線裏只看得見她一人。

等到黎煙柔循着琴音找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的心上人将另一名女子抱在懷中，眼神癡狂。

她站在原地，心痛得仿佛要碎掉了。

沈妙妙從男人懷中掙出身來，關心地問：“你怎麽了?”

而就在她動的瞬間，院外的女子旋身于牆後，手捂着胸口淚如雨下。

“沒什麽，”宮徵羽單手撫摸着少女柔滑如緞的長發，眼神溫柔如水：“你不是說想要禮物嗎？明晚來院子裏找我。”

“嗯？”

沈妙妙偏着頭眨眨眼睛，一副純真妩媚的模樣，看得男人一陣眼熱。

宮徵羽激蕩的心情久久不能平複，直到他回到房間，臉上依舊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

當門打開，一道冷冰冰的女聲卻如冰水兜頭淋下：“你終于舍得回來？”

宮徵羽笑容收斂，看着坐在桌前獨自飲茶，冷若冰霜的少女，無意識地皺了一下眉：

“你不應該上課嗎？怎麽又來了？”

一個“又”字瞬間刺痛了女人的神經，她猛地将杯子一拍：“你現在已經這麽讨厭我了嗎？”

黎煙柔激烈的反應讓宮徵羽詫異，他關好門走過去伸手撫摸少女的額頭：“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那溫柔的音色差一點就逼出黎煙柔的眼淚，也将她被嫉妒逼瘋的理智稍微回來些。

她抓過男人修長的大手緊緊握住：“徵羽，我想過了，你身份尊貴不能在琅王府待下去了。你還是出府吧，聖物的事我會想辦法的。”

“煙柔，你到底怎麽了？我們不都說好了，聖物的事就按照計劃來嗎？”

“是按着計劃呀，我們最開始的計劃不就是由我進入新秀賽，再想辦法拿回聖物嗎？現在并沒有改變啊。”黎煙柔努力微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