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桶”(3)
樓盈盈這一謝恩,不單圍觀之人愣住了,就連皇帝也納悶的問道:
“朕不治你驚駕之罪也就罷了,又何時說過要賞賜于你了?”
樓盈盈其實是不甘心就這麽賠上自己的金馬桶,所以才想要铤而走險,搏上一搏,是以皇帝一問她便理直氣壯的答道:“民女沒讀過什麽書,不過聽說書先生講過歷代有道的明君對那些忠心耿耿的人都會論功行賞,所以民女謝皇上自然是理所應該當的了……”
回答樓盈盈的是一片靜谥,想必是連皇帝也對這麽厚臉皮的女人沒辦法了。
樓盈盈則是因為吃定了所有皇帝都對“有道明君”這幾個字有着一種近似變态的執着,所以這次她就不信龍攆裏的皇帝不上套。
相思橋邊的氣氛突然之間變得詭異起來。所有人都想看看皇帝是不是會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樓盈盈推出菜市口給斬了。只是大家卻萬萬沒想到在他們等了足足一盞茶那麽久之後,坐在禦攆裏的皇帝卻終于說了句差點讓樓盈盈吐血的話。
“仲卿,賞她一文錢。”
銀甲将軍聞言嘴角不自覺的抽動幾下,不過最後終是忍住了沒有爆笑出聲,而是從腰間掏出一文錢在目瞪口呆的樓盈盈面前晃了晃,道:“這是皇上的賞賜,還不跪倒謝恩。”
樓盈盈看着面前晃來晃去的銅板,簡直不敢相信大晉朝的皇帝居然小氣得如此亘古絕倫、震驚寰宇。難道她的純金馬桶就只值一文錢?他怎麽不去搶呀!
銀甲将軍司馬仲卿見樓盈盈瞪着眼睛張着嘴半天沒有反應,故意沉下臉斥道:“你這女子還不快點叩頭謝恩!難道是不把皇上的賞賜看在眼裏嗎?”
廢話!這還用問嗎?樓盈盈強忍住賞對方一記白眼的沖動,不情不願的跪倒在地,半死不活的向上叩頭:“謝皇上賞賜。”說着,擺出一副好像吞了苦瓜似的表情把這枚“禦賜的銅錢”接在手中。
馬桶風波終于過去了,皇帝的攆車也緩緩離開了衆人的視線。樓盈盈站在相思橋邊瞪着遠去的禦攆許久,突然火冒三丈的踢了一腳地上的馬桶,啐道:“呸!一文錢換走我的金馬桶,這個狗皇帝不去當奸商真是一大損失。”
躲在一旁看了半天熱鬧的小钰見主子沒事了,這才湊上前涼涼的說道:“小姐,你應該慶幸自己的腦袋還留在脖子上。”
樓盈盈狠狠瞪了小钰一眼,道:“哼!那個馬桶可是我偷了老爹的金元寶做的,本來以為至少會賺回本錢的,這下可好,什麽都沒了,要是回去被發現了……小钰,記得就說你娘病重,急需銀兩治病。”
小钰聞言翻了個白眼道:“小姐,我娘已經死了十幾年了。”
樓盈盈不耐煩的擺手道:“就是去世了才這麽說呢,百無禁忌嘛。就這麽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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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個理由小姐您忘了上個月已經用過一次了?”
“咦?用過了?”樓盈盈努力回憶上個月的事情,貌似她當時似乎是急需資金做吸油煙機……
“那就說你大哥也病了,上有八十高堂,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兒……”
“小姐,我沒大哥。”小钰撇了撇嘴又道。
“沒有才叫瞎話,有的話那不成詛咒了嗎?回去就這麽說,別說錯了!”
小钰無奈,只好點了點頭,誰叫自己命苦的跟了這個從小就怪得離譜的主子呢?
皇帝走了,金馬桶也沒了,樓盈盈知道今天她這生意是做不下去了,是以只好把那些滾落一地的馬桶搬到車上,準備收攤。
“對了,小钰,回去找個金框把這枚銅錢裱起來。”主仆二人忙完之後,樓盈盈突然掏出那枚“禦賜”的銅錢遞給正準備推車回府的小钰道。
小钰一愣,問:“裱它幹什麽啊?”
樓盈盈投給小钰一個“孺子不可教”的眼神,道:“這可是皇帝禦賜的,裱完之後找個時間把全揚州城的富商都叫來搞個拍賣會,我總得把那只金馬桶的錢賺回來啊!”
小钰徹底無語,只好讷讷的收了銅錢,然後推着一車的馬桶和她的寶貝小姐回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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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盈盈帶着小钰一回樓家就覺得府內彌漫着一股淩厲的殺氣,是以立刻警覺的對小钰說:“情況不對,我們繞小道回房!”
這種場面小钰見多了,不過多半是樓老爺準備拿七小姐開刀的時候才會出現這種不詳之氣,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身邊這個罪魁禍首推出去滅火,當然這也是需要技巧的,否則樓盈盈受完罰,就該她小钰倒黴了。
小钰心裏打定主意,一雙漂亮的丹鳳眼順勢往府中的假山樹叢後面一溜,果然見到幾個專門在那裏守株待兔的下人飛也似的往主屋跑去,不用問就知道是去通知樓老爺去了。
小钰假裝沒看見,陪着樓盈盈小心翼翼的回了賞梅院,可兩人腳跟還沒站穩便聽院外傳來一聲大吼,緊接着一個馬桶狀的身影滾進了樓盈盈的閨房。
“臭丫頭,你總算舍得回來了!”
樓盈盈一聽這個聲音頭皮都發麻,立刻勾起一抹自認為最甜美的笑容喊了聲“爹”。
揚州首富樓大富一見樓盈盈立刻火燒屁股似的沖到她近前,卻一反常态的沒有揪住她就罵,反而滿臉是笑的一拍樓盈盈的肩膀道:“哈哈……不愧是我樓大富的女兒,不聲不響的就把事情辦了!嗯,算我沒白疼你一場!”
樓盈盈本以為自己這次又少不了挨頓罵,卻沒想到她這輩子的爹樓大富竟突然轉了性,倒叫她心裏有點沒底了。
“爹,您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去!胡說什麽?”樓大富狠狠的瞪了樓盈盈一眼,接着把她拉到近前語重心長的說道:“盈盈,爹這輩子對錢財已經沒有什麽追求了,但有一件心事卻始終都放不下……”
樓盈盈一聽樓大富的口吻頓時覺得脊背發涼,那感覺就像一只被蛇盯住的青蛙,不是被一口吃掉,就是被蹂躏掉一層皮後再吃掉……
“爹,我也給您當了十七年的女兒了,您有什麽話就直說吧,不過我之前拿走的十個金元寶我是還不起!”
沒想到向來愛財如命的樓大富這回卻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道:“我們是父女,爹的錢還不都是你的錢嗎?”
樓盈盈見狀心底那股不詳的預感更強烈了。別說她身在福中不知福,而是從小到大樓大富這個當爹的絕對和慈祥兩個字貼不上邊,所以樓盈盈敢肯定,他對自己肯定是有不良企圖的!
果然知父莫若女,不出樓盈盈所料,樓大富緊接着話鋒一轉,終于切入了正題,“唉,你娘去得早,爹這幾年又忙着做生意,所以一直沒有時間照顧你,轉眼你也十七了,也沒能給你找到一戶好人家……”
“好人家?”樓盈盈心裏好笑,暗想自己這些年在揚州城裏的豐功偉績,她不信還有哪個不要命的敢娶她,所以也不在意,道:“爹,緣份天定,這事兒急不來的。”
樓大富聞言竟含笑點頭,道:“原來爹也不信,不過經過今天這件事爹才真正知道,原來盈盈你不是嫁不出去,而是天生要進宮當娘娘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