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燕聽山的眉頭微微蹙起,瑞鳳眼微微睜開,目光平靜的望向司機。

司機察覺到燕聽山眼底裏的不喜,趕忙轉身去拒絕了趙挽樂。

燕聽山有些煩躁。

他早先留着趙挽樂,就是想要個取樂解悶的玩意兒,但現在時間一久,趙挽樂的心思越來越多,居然妄圖插足他的生活。

恰好這時,秋蟬走了過來。

燕聽山擡眸看向秋蟬。

他先看見的是一雙複古黑的小皮鞋,然後是黑色緞面的小燕尾西裝,這種西裝剪裁都十分貼身,體态稍微有些不好都會顯得很難看,但穿在秋蟬身上卻恰到好處,腰線與臀線的收線簡直如同神來之筆,頭頂的燈光落下來,秋蟬整個人流光四溢,如同珠寶般閃耀。

他的臉上沒有過多裝飾,只是簡單的弄了個蓬松的頭發,站在燕聽山面前時有些局促,不自然的撓了撓耳朵,聲線細軟的說:“老公,我這樣行嗎。”

燕聽山微微眯起眼眸看他。

那種家裏養了只小狗的感覺又來了。

現在,他的小狗把自己裝點得漂漂亮亮的,過來用柔軟的皮毛來蹭他的手腕了。

有那麽一瞬間,燕聽山提起了幾分興趣。

他以前喜歡火熱四射的小男生,沒碰觸過秋蟬這種乖巧聽話的,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兒。

“好看。”燕聽山望着他,手指無意識的摩擦着旁邊的輪椅扶手,輕聲說:“過來些。”

秋蟬乖乖的走過去讓燕聽山看,生怕燕聽山看不清楚,還蹲下身來,全方位展示自己身上的衣服與裝扮。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乖,更不知道燕聽山那雙越來越晦暗的眼裏充斥着什麽,他只知道展示他自己,最後站起來的時候還來了一個漂亮的芭蕾舞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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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蟬在瓷磚上起跳的時候幾乎悄無聲息,落地時發絲的顫動與身形的輪廓都美得驚心動魄,燕聽山的目光直直的繞着秋蟬轉,直到秋蟬回過頭來看他的時候,燕聽山才垂下眼睑。

“走吧。”燕聽山的語句中聽不出任何波瀾,只是稍有些嘶啞。

他們一行人從私人設計會館離開之後,汽車一路駛向了曼麗莊園。

曼麗莊園是民國時期、由某個猶太人建立出來的,占地上千萬平方千米,因為有一片很大的曼麗花花海而聞名,後來這個莊園由燕聽山拍下,成為了燕聽山的私人住宅。

只是燕聽山很少去那邊居住,只有在辦宴會的時候會選擇這個地方。

秋蟬以前就聽說過曼麗莊園,以前曼麗莊園還上過新聞——有一個網紅想去和曼麗花花海合影,偷偷翻牆入莊園,結果被莊園裏養的狗咬死了,當時輿論鬧得比較大,據說還要告官司,但後來不了了之了。

當時聽到這個新聞的時候,他還是個生活貧苦的高中生,與這種生活遙遠的要命,沒想到他有朝一日,也能進入曼麗莊園。

車子掠過無數個街道,終于在傍晚六點多的時候,行駛到了曼麗莊園的大門口。

大門口有專門的保安替他們拉開門,車子行駛進入車門以後,又在曼麗莊園內部行駛,經過了一片湖泊、公園以後,終于來到了一片花海。

那是一片紅豔豔的花海,每朵花都有一人多高,花朵有人頭般大小,在六點多的夕陽下金燦燦一片,美不勝收,在花海的後面有一個白色的城堡,是歐洲的中世紀風格,城堡前面還有一片噴泉,車子停在了城堡的停車場地中,然後司機下來為秋蟬開門。

秋蟬走下來的時候,竟然還在地上看到了一條紅地毯,這陣仗,簡直像是明星參加慈善晚宴一般。

更讓秋蟬震驚的是,下一秒,他竟然看見燕聽山從車裏走下來了!

燕聽山從車裏走下來了!

燕聽山穿的是一身藏藍色的西裝,如深海般厚重沉穩,鼻梁上戴着一副金絲眼鏡,身材流暢如同男模般挺拔标準,行走間也毫無停滞。

秋蟬仔細看向燕聽山的小腿,才發現燕聽山的西裝褲下有輔助義肢的痕跡,而且行走間可以聽到細微的金屬滑動的聲音。

想來也是,燕聽山這樣的人,顯然不會缺少專門定制的輔助義肢。

燕聽山并沒有看向秋蟬,而是自然的擡手臂來,秋蟬立馬收到了暗示,快步走上前,挽住了燕聽山的手臂。

這就是豪門塑料夫夫的默契。

燕聽山則帶着秋蟬走進了白色城堡中。

還沒到開宴的時候,賓客也還都沒到,城堡中此時只有燕家的老管家帶領着幾個侍者在檢查城堡內部的裝飾與視頻有沒有問題,見到燕聽山與秋蟬走進來,老管家滿頭白發、精神矍铄,大步走來向他們微微鞠躬:“燕總,一切都安排好了。”

燕聽山緩緩點頭,讓秋蟬先上二樓的休息間裏休息,等賓客來了,再讓秋蟬下來。

至于什麽宴客來人,燕聽山壓根沒有讓秋蟬插手的意思,秋蟬也樂得清閑,轉頭就上了二樓的休息間。

城堡二樓的休息間不少,所有房間的門都開着,都可以讓客人進入休息。

秋蟬本想随便選一個休息室進去坐一會兒,但是他才剛走到一扇門邊,這門裏面就伸出來一只手,直接撈着他的腰把秋蟬給拽進了休息室裏,下一秒,休息室的門「砰」一下就甩上了。

秋蟬被人撈着腰在原地甩了一圈,然後一頭撞進了一個挺拔開闊的胸膛上,熟悉的荷爾蒙氣息撲面而來,秋蟬想都沒想,一句「燕臨淵」脫口而出。

将他壓在門板上的燕臨淵把腦袋放在他的側臉處,恨恨的用下颌蹭秋蟬的頭發,語氣不善:“今天都跟燕聽山去哪裏了?”

剛才燕臨淵看見秋蟬與燕聽山一起從門外挽着手、踩着紅地毯走進來的時候,恍惚間竟然好似看見了秋蟬與燕聽山結婚的場面,胸腔裏翻江倒海的酸,現在一開口都帶着一股尖酸刻薄老怨婦的味道。

“燕聽山帶我去換了衣服。”秋蟬老老實實的交代一個間諜該交代的事情:“還接了兩個電話,我還看他在車上看股票。”

秋蟬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兒那花花綠綠的股票是什麽個走勢,又完全想不起來,只能略帶歉意的和燕臨淵說:“對不起,你別生氣。”

我真是個沒用的間諜,什麽情報都刺探不到。

燕臨淵不會嫌他沒用吧?這可不行啊,這是他現在唯一的靠山!

燕臨淵一擡眸,就看見秋蟬一臉難過、委屈、還帶着幾分緊張害怕的看着他,頓時把燕臨淵的心都看軟了。

他跟秋蟬較什麽勁?秋蟬如此愛慕他,又被迫要敷衍燕聽山,本就十分艱難了,他怎麽能兇秋蟬?秋蟬一定難過壞了。

燕臨淵的薄唇越抿越緊,過了幾秒,他才偏開視線,低聲道:“別哭。”

秋蟬一愣,擡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我也沒哭啊。

“我知道你難,你做得很好。”燕臨淵想了想,遲疑了片刻後,又說:“我給你打二十萬,你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吧。”

以前燕臨淵看他那些兄弟哄喜歡的人的時候,都是瘋狂打錢,他還聽人說過一句話,給你打錢的人不一定喜歡你,但不給你打錢的人一定不喜歡你。

“真的嗎?燕臨淵,你真好。”秋蟬這下是真的要哭了,漂亮的眼睛裏滿是感動的淚水,捧着燕臨淵的手恨不得現在就跪地上給燕臨淵磕一個再喊一句「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燕臨淵被秋蟬捧住手的時候,又一次感受到了秋蟬這熾熱滾燙的愛意。

他擰緊的眉頭緩緩散開,但臉上的表情卻更酷了些,好似渾不在意似的、神色平淡的收回手,說道:“注意情緒,出去吧。”

秋蟬擦了擦眼睛,這回是真的擦到了淚水了,他先是轉身要走,又記起來了個關鍵人物,趕忙回過頭來說:“對了,秋家的人今天要來了,在秋家人這邊,你有什麽需要我去做的嗎?”

頓了頓,秋蟬有點不好意思的補了一句:“我怕我不知道深淺,壞了你的事,你之前不是說,要幫我解除我們兩家的婚約嗎?我們結婚的日子可就在下個月了。”

秋蟬本意只是想問問燕臨淵需不需要自己做點什麽事,畢竟這些錢他拿的太輕松,總覺得自己應該幹點什麽,否則心裏都發虛。

但燕臨淵卻只聽見了「解除婚約」和「下個月」這幾個字,他望了一眼秋蟬的臉,繼而安撫似的揉了揉秋蟬的發絲。

“放心。”燕臨淵說:“會很快。”

秋蟬:?我問你我要做什麽,你說很快是什麽意思?

我為什麽聽不懂?

我這智商是不是拉低了間諜平均水平啊!

秋蟬為了不暴露自己智商的短板,只好硬着頭皮答應了一聲,轉身走了。

——

秋蟬從燕臨淵的休息室離開了之後,轉頭就去了隔壁的休息室,他休息了大概半個小時,老管家就親自上來叫他。

“秋少爺,您的二哥來了。”老管家語氣溫和的說:“秋葉少爺說很想念您呢。”

秋蟬聽到【秋葉】這兩個字的時候,原本因為收到錢而激動興奮地好心情瞬間坍塌了。

他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來,順便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順便看了一眼休息室裏的穿衣鏡。

鏡子裏的男孩矜貴清俊,如同鑽石般閃耀,但是當他看向鏡子裏的時候,卻仿佛透過這一層鏡面,看到了自己在秋家時被欺淩的歲月。

“走吧。”秋蟬深吸一口氣,擡腳走向了門外。

他知道,這一場深不見底的聯姻之戰,現在才剛剛開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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