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節

比屍體還好吃。白念行的話童子聽在耳中，他知道白念行說出口的絕對做得到。他怕白念行，比怕王守墳還怕。

棺材童子忍着吃下不喜歡吃的食物。這是他活着這麽多年以來吃到的另外一種食物。棺材童子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但他只想活下去。不想被吃掉。

吃完飯，白念行坐在窗口上抽着煙不知在想着什麽。柳青陽帶着棺材童子出門，白念行懶洋洋地起身跟在背後。

南方城市的冬日很暖和，大街上人來人往。童子緊緊地抓着白念行的長袍瞪大雙眼畏懼地看這個陌生的世界。看到這一大一小的人，還以為是父子。他們揚起善意的微笑：“孩子很漂亮。”

柳青陽挑起笑容：“謝謝。”

孩子畏懼着人群，在人們企圖将手放在他頭上撫摸的時候，他咧開嘴露出尖銳的牙齒發出警告聲想襲擊想要觸碰自己的人。在他想出手之前，他的身體忽的騰空而已，白念行将童子放在自己的寬闊的肩膀上對人們笑着說道：“孩子怕生。”

于是讓童子老實地坐在自己的肩膀上抱着自己的頭，讓他的視線和眼界更加寬闊。

白念行知道柳青陽為什麽要留下這棺材童子。柳青陽想給他一個未來。卻不知這未來是否能夠承受得起。

“這個孩子身上的血液和肉體雖然髒了，但靈魂卻沒有肮髒。如果有一天能夠碰上敬生，便讓敬生帶着他尋回桃源鄉。”柳青陽說道。

“白念行。在踏進隐世界的你，總有一天會找不回現世界的路途。在這裏，停下吧。這隐世界的道路，只會讓現世界的人走向毀滅。”柳青陽停下腳步，橘色的燈光打在柳青陽的臉上很暖和。

白念行差點死在墓穴下，在那麽一瞬間，柳青陽忽然感到了恐懼。這種恐懼，讓他意識到，不能再留着白念行了。

白念行的存在已經影響到了他，他會怕自己會失控。到那個時候，他的世界就會變成地獄。

白念行揚起笑容伸手拇指摩挲柳青陽的臉：“不管是隐世界還是現世界，我都會陪着你走到底。”

“為什麽要如此堅持。”柳青陽面無表情地問道，随即冷笑：“白家的老不死比白師盛還難纏，既然是他們給你的任務，你大可找個理由結束這個任務。這樣，你可以繼續走你的路。”

白念行收手笑着抓住童子步行：“這是白家的任務不假。但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卻句句都是真實。青陽，除非我死，不然，我不會離開。”

“想讓我離開，你便将我殺了吧。”白念行帶着笑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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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還很長。人都是要死，如果沒有死在陪着柳青陽的這條路上，白念行更想讓柳青陽将他殺了。

他便是這麽瘋狂的人。或者該說，骨子裏是個瘋子也不為過。別看他比白譯聞沉穩，但白譯聞嚣張瘋狂在外。而他的瘋狂和嚣張是內斂的。

這就是為什麽他和白譯聞不對頭，都想彼此将對方置于死地。

白念行沉默地看白念行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一百年以前的那個人。那個人也說過不會離開和背叛的話。

柳青陽冷冽的心在崩裂。

“就讓我再相信一次吧”

離春節越來越近的日子裏，白念行和柳青陽終于慢慢消除棺材童子對人群的恐懼。在白念行抽他幾次之後，他終于明白了人是不能随便傷害的。同時教導他對食物的區別和語言。

對于學習，童子表現出了他的天賦。

沒多久，他們便打算離開這個小城。白念行将古刀送給了棺材童子，這邪氣的東西只有身上更加邪氣的人能夠融合駕馭。這本就不屬于白念行，對于古刀對自己的抗拒白念行不是沒有感受到。與其這樣，還不如留給适合的人。

白念行不知道棺材童子會給他們帶來什麽，如果帶來的結局是死亡，在那之前，白念行會親手斬斷棺材童子的路。如果不會，白念行希望——

在自己死了之後，他能夠陪着柳青陽一直走下去。

白念行不知道柳青陽究竟活了多久。隐世界裏的居民擁有着長久的壽命，是現世界求而不得的。白念行沒有這樣的壽命，在他用自己的生命陪完柳青陽之後，他希望棺材童子能夠代替自己陪着柳青陽走下去。

棺材童子有這樣的壽命，而他沒有。

墳山野地再也不會有隐世界裏的居民。那些曾經發生過的故事，将成為歷史，即使時間會忘記。但歷史已經深深刻在那裏。

隐世界的路，還能走多長？

沒人知道，就如同一百年以前的人們不知道現在的未來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TAT

第六話：終幕（上）

香港查家。

查家老爺為即将到來的新春而準備着，雖然沒有接到柳青陽的回信，但每一年，查老爺都會借助隐世裏的居民将信件送出去。這麽多年，從未有收到柳青陽的回信，柳青陽也從未應邀到查家。但這一次，卻有了柳青陽的來信。查氏上下欣喜不已。

如果，查善生叔叔在就好了。想到這裏，查老爺心裏一陣難過。關于查善生叔叔還有院子裏那顆桃樹還有爺爺和青陽家的一些事情從上個世紀開始就一直延續到現在。這些恩恩怨怨随着時間只會更加深遠。這麽多年過去了，柳青陽的事情是查善生叔叔還有爺爺的一件心病。當年查善生叔叔和爺爺沒有放棄青陽表叔，那麽，他又怎麽能放棄？

查家老宅子一片繁忙的景象，曾經查善生的房間和收藏室由查善言收拾。推開窗子，便看到那顆開了桃花的桃樹。透過冬日的暖光看到一個近乎透明的人坐在桃花枝上與他對望。

這桃花不知查善言已看到了他，他露出淡淡地笑容。很多年前，那個抱着自己到達香港的查少爺已經不在了。現在站在窗口上的是另外一個人。

百年滄桑，他随時可以離去。但他對查氏已經有了根深蒂固的感情。曾經自己一度為查善生的逝世而頹靡不振，現在的他要為查善生守護查家的後人。

一陣暖風過，那一縷桃花瓣吹落到窗臺前。查善言望着那個坐在樹上近乎透明的桃花“仙”。他伸出手，桃花瓣落到他的手中：

祖爺爺查善生不在了，你寂寞麽？

作為人類的我們，只會老去和死亡。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以後，只留下你一人。

查善言在收拾好查善生的房間之後，便到收藏室好好清理查善生的收藏品。

人，已經不在了。

但，物還在。

白念行翻看着柳青陽香港居民身份證小小地訝異了一下，這身份證明的住址恰好是查家。原來這身份證明是查家給柳青陽辦理的。柳青陽這也是為了行走方便吧。

白念行收起柳青陽的居民身份證：“青陽——？”

白念行左看右看，最終确定柳青陽确實是失蹤了，而且還是在過了羅湖口岸剛踏上香港柳青陽便消失了。白念行揪住童子：“青陽呢。”

“走了。”童子睜着大眼睛說道。白念行牽住童子的手：“我們走吧。”

被強行帶走的柳青陽坐車車子到了一棟有些年頭了的西洋房前，被請下車的柳青陽迎面而來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男人身着唐裝，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古典的韻味。

“歡迎來到貞家。”男人是天門現任的當家貞會時。

“貞家的人的禮儀到了你這一代已經沒有了麽。”柳青陽有些不悅地說道。

“失禮了。”貞會時笑着低頭道歉：“我也是迫于無奈才搶了查家的客人。還請您能夠原諒，事情結束之後我會親自送您回查家。”

貞會時的姿态表達得很明确，柳青陽踏進貞家。

貞會時吩咐道：“給查老爺子送個信，柳青陽在貞家作客，屆時會親自送回。”

“是。”

查家。

查老爺子看到貞會時的來信氣得滿面通紅。堂上所有人的大氣不敢喘一聲。

“我要親自去接青陽回家。”查老爺子憤怒地說道。

“爺爺別氣，我會去把他接回家的。”對于柳青陽屬于他們長輩的事情，查善言實在是叫不出。

柳青陽與查善生是表兄弟，是查老爺的表叔，是查善言的表爺爺。而面對柳青陽那張不老的容顏，查善言實在是叫不出這樣的尊稱。

“去了，恐怕也是白去。”一道聲音響起。是白念行。

“貞家這小子我看他真是反了。”

“老爺子，青陽如果執意不留，貞會時也無法為難他。既然青陽沒有回來，那便是他的意思，你們只能等待就對了。”白念行說道。

查老爺無奈。

白家、查家、天門。他們三家，百年契約雖然已經過，看似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