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踢被子

我又夢見周嬸了。

上回不及見面,這回總算見了周嬸的真面目:瓷白晶瑩的肌膚、明媚溫柔的大眼、細長斜飛的眉毛、高挺纖細的鼻子、薄長含笑的雙唇——這模樣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卻又總是想不起來,捧起我的臉,細細撫摸膝蓋上的紅腫之處,我告訴她早就不疼了,她卻還是心疼地用手帕擦拭上藥,因為水滴到衣襟裏,又幫我解開衣襟,以手撫去水珠。

周公真是好福氣啊,有這樣一個美貌溫柔的妻子。我也何其有幸,夢中亦得這樣親切面善的可人兒照顧。

我伸手想要作揖相謝,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誰知她竟反過來握住我的手,用我的手去碰她的臉。我不明所以,只跟着她将手向前向下,緩緩探出,自臉頰滑下脖頸,自脖頸滑下胸襟,她的胸前不知為何凸起,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香味,是包子的味道,我吸吸鼻子,吞吞口水,伸手去握那處包子,周嬸羞紅了臉,伸手摘下包子,遞到我的口中,我正要接過的時候,猛然想起,這不是邀月的包子嗎?然後再看周嬸的時候,就想起來她為什麽那麽面善了——明明就是邀月的臉!

我一下子驚醒,只覺全身汗津津的難受的很,想起夢中的場景,臉上整個都燒紅了。

更糟的是,我發現邀月不知為何在我的被窩裏,我的腿緊緊貼着她的,她背對着我,應該還在熟睡。

我熱得厲害,把身子悄悄向外挪一點,這才發現被子的大半都在我身上,邀月只蓋着腰腹上少少一塊,雙手雙肩全部都露在外面。

她的薄紗睡衣已經塌下來一半,露出一大半的左肩來,我一眼瞧見肩膀上多出許多針紮的痕跡,看來她前段時間又想起江楓了,不由得心疼,把被子給她挪過去一點,蓋住她的肩膀,舉動間生怕驚醒了這百丈之內聽得見飛花摘葉的千裏耳,好在她睡得很熟,一點也沒被我吵到。

我蹑手蹑腳地下了床,尋到更衣之處,小心解決,又踮起腳尖走回去,邀月不知何時翻了個身,仰面躺着,被子又落下來,斜塌在她胸前。

我只好再給她蓋上,拿被子的時候看見她寬松的肚兜下面的風情,突然想起夢中的包子,頓時生出幾分尴尬,趕緊拿被子把她罩住,輕輕躍入床上,鑽到自己的被子裏躺好,正要睡着之時,突然感覺身上一重,睜眼一看,邀月把被子踹了,壓在我身上。

這……

我起來給她蓋上,這回上下仔細地全部裹好壓住了,才滿意地躺回去,誰知沒過多久,邀月又把被子踹了!!!

以前怎麽沒發現這位大小姐居然還有這麽幼稚的毛病呢!

我認命地起來,蓋被子,盯着她看了足有十分鐘,期間她一動也沒動過。

于是我躺好,準備睡覺。

結果這回被子都被踹下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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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面重複了好多次,邀月的被子踹了蓋蓋了踹,好好一床紅绫羽紗被,上面繡的鳳凰都已經在床上展露過十二種不同姿勢了!

我困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一不做二不休,拿被子把邀月罩住,伸出手腳,狠狠壓在上面,很好,我看你怎麽踹。

邀月接下來果然老實了,我也很快就再次進入夢鄉。

早晨醒來的時候才發現我像個樹袋熊一樣緊緊巴住了移花宮大BOSS,而大BOSS神奇地變成面朝我的姿勢,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也不知道盯着我多久了。

我被她一吓,下意識地縮緊了手腳,然後我們之間本來就并不寬松的距離更加短了。

我的胸都碰到了她的胸口。

邀月的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語氣笑道:“星兒這麽大了,怎地還和小孩子一樣。”

我連忙松開她,向後挪一點,不好意思地叫:“姐姐。”

邀月便悠悠然起身。

我記得昨晚明明是将她連被子一起抱住,不知早上起來,怎會變成這般尴尬場面,又不敢細問,怕問出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來,不用邀月動手,我都可以去自裁以謝天下了。

于是直到她洗漱穿衣完畢,我還窩在被子裏裝死。

邀月道:“星兒還不起來?”

我道:“突然有些疲乏,還想再躺一會。”

邀月道:“倒也無妨,只是我要在屋裏方便一下,星兒也要待着麽?”

邀月對她的隐私維護得十分到位,哪怕身為她的妹妹,我也從沒見她如過廁,現在突然說起方便這詞,我受的驚吓比起早晨發現她在我懷裏的時候還要大。

糟了!昨晚迷迷糊糊間用了她的馬桶,她那要死的潔癖性格,不會生氣吧?

不等我跳起來阻止,邀月已經走到屏風後面那個幾乎從未用過的馬桶邊,我耳朵瞬間就聽到了涓涓的水聲!水流聲提醒了我昨天起夜的原因,我的臉燙得可以,一躍而起,飛快逃回望舒殿去了。

我在自己床上躲了一天。

晚上無缺奉命來請我去羲和殿用飯。

他走得有些慢,我想起罰跪的事,叫他坐在床邊,撩起他的褲腿看他的膝蓋。

整個都是青黑的。

“怎麽不上藥?”我生氣了,要□□水和荷露來問。

無缺怯怯地攔住我,道:“大宮主不許的。”

邀月!

我飛快穿戴好,拉着無缺的手去羲和殿。

進殿但見邀月正在擦拭一把佩劍,看見我來,笑道:“星兒,你覺得這劍叫‘羲和’怎麽樣?”

沒新意沒創意沒誠意,你以為玩仙四呢。

我道:“羲和這名字大氣,正好配得姐姐。又與殿名相稱,極好。”

邀月道:“我已吩咐她們再去造一把一樣的給你,你的劍便叫‘望舒’如何?”

才不要!

我擠出一個笑,道:“劍履上殿是主人的權力,姐姐是移花宮的主人,佩劍該是獨一無二才是,我便不用了。”

邀月道:“星兒越來越會說話了。”

我看她心情似乎還不錯,便道:“姐姐昨兒給我的藥極好,膝蓋都不疼了,不知道還有沒有,無缺的膝蓋也青着呢。”

邀月道:“那斷續膏只得一盒,都敷在你腿上了,叫紫荊拿一瓶子跌打藥給無缺罷。”

…拿治骨折複生新肉的斷續膏給我敷膝蓋…

我保持面無表情。

紫荊去拿藥回來,正好飯食已經上來,我先帶無缺去偏殿看紫荊給他敷藥,敷好了才出來,桌上只有兩副碗筷,邀月已經拿了一副在用,桃蕊布了一套給我,我看一眼無缺,邀月道:“無缺才受了傷,還是吃清淡點比較好,我已叫廚房另上了一份,送去他院子裏了。”

所以罰跪之後還附帶不給吃肉的懲罰麽?

我怔了怔,無缺很恭敬地謝過關心,慢慢退出去了。

縱然他少年老成,我也從他的身影裏看到了落寞。

心沒來由地一滞,想要開口求情,看到邀月的眼睛,突然又頓住。

想到以後邀月将要對無缺做的事,還是早點叫無缺對邀月的冷漠習慣吧。

被一個冷漠的師父背叛算計,總比被從小孺慕的養母背叛算計要好過一點。

這頓飯吃的很沒有滋味。

邀月近來越發的冷漠暴躁,待我與無缺動辄打罵,變化多端,我越來越畏懼她,不敢靠近她。但每當她釋放出一星半點的善意,我又忍不住要上前去親近她。本來我以為這是因為寂寞所致,畢竟我穿越過來的六年之中,都被困在這移花宮裏,我在這裏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愛人,幾乎可以算是與邀月相依為命,但是昨晚那個夢,讓我覺得我們之間的感情是否已經變了質。

從前與楊磊在一起的時候,我們也親吻,也牽手,我除了最後的那道底線,也從不排斥他的親密行為,有時候被他撩撥一下,也隐隐有一些沖動。

但是昨晚的夢境總是讓我有很不好的聯想。

我想起剛剛穿越過來,賴着邀月一起睡的時候,她修長細白的腿、豐滿圓潤的胸、纖細緊實的小腹,甚至連那潔白的足踝,都能讓我臉紅,後來的幾年,我三不五時,就要找借口抱抱她,拉拉她的手,一起吃飯,一起睡覺,邀月若是哪天回寝殿晚了,我就丢了魂似的在羲和殿坐着,非要她回來才肯睡,她若要出去(多半是惡人谷),我撒嬌撒潑,賴皮打滾也要跟她一起去,而看見她穿睡衣露出那麽一丁半點,總要假裝不經意地經過瞥兩眼,或者是碰一碰,這樣的我,最後做還做了那樣的夢。

我動情了,對我這具身體的姐姐。

這樣不倫的、驚世駭俗的感情,讓我無地自容。

“星兒是在修煉用眼神吃飯的神功麽?”邀月的聲音響起,我吓了一跳,筷子掉在桌子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姐姐。”我嗫嚅着。

邀月沉着臉道:“怎麽?與我吃頓飯也這麽不願意?”

“不。”我趕緊否認,“是昨晚睡得不好,現在有些沒胃口。”

邀月哼了一聲,重重地放下筷子,兩邊的侍女飛快地收拾好東西,退下去了。

額……我還沒吃東西呢……不對,現在應該想想怎麽安撫Boss怒火的問題。

邀月定定地坐着,一語不發。

我也不敢發聲。

我們就這麽枯坐着至少有半個多小時,我的背上都濕透了,才聽見她笑了一下,道:“星兒最近總是心事重重的。起先我以為是因為萬春流那厮的陰謀叫你心神不寧,現在看來,卻不是呢。”

她起身,走近,擡起我的下巴,令我仰視她:“星兒有什麽心事,不妨說出來,叫我聽聽,說不定我還能幫上忙呢。”

說什麽?說我不是你妹妹,我是穿越來的,看過原著,知道你會殺了我?說我不想待在移花宮,想要去外面的世界走一走,像真正武俠小說裏的主角一樣快意江湖?說我明知道我們是生物上的姐妹,卻忍不住喜歡你,想要占有你?說我很害怕,怕自己不正常?

說出來的,都是給你疏遠我,甚至毀滅我的理由。

我看着她,她的眼睛毫無隐藏地展現了她的強勢與霸道,她的眼裏充滿了怒火,嘴角卻溫柔地笑着,她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假如她掐着的不是我的下巴,而是脖子,這會兒想必我已經被她勒死了。

但是我不能妥協。

我們就這樣對視着,不知道過去多久,邀月眼神裏的怒火越來越盛,然後我聽到咯地一聲,我的下巴被捏斷了……

邀月的怒火突然松了手,退開一步,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痛…

我的眼淚都流出來,捂着下巴說不出話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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