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結束流浪
我愛上了這不帶保險帶的蹦極游戲,每天若是無法入定,便跳上一回,開頭還有些掌握不好力道,後來不但多高反彈多遠回轉可控,甚至還能在空中騰挪翻轉個百八十遍,我想要是現在能穿回去,當個體操運動員絕對是綽綽有餘的。
我對內力的運用已臻成熟,起先跳一回就內力耗盡,後來內力足夠撐上三四回,等到我學會一邊攀岩一邊調息以後,十回八回不在話下了,我覺得邀月的輕功,大約也不過如此罷了,心下十分得意——以後若是沒錢了,可以考慮在這裏開個游樂場,專門帶人蹦極,一人收一百兩銀子,一天就帶十個,再拓展點項目,開發個花氏迪斯尼,咱也來個主角模式,金手指大開,銀錢滾滾來。我幸福地幻想着,感覺對邀月的思念好像已經消散了。
天漸漸冷了。
第一場雪的時候,我正在下崖去鎮上采買。
現在側面下崖,我也是靠跳的了,又快,又鍛煉。
正在下落的時候,有一朵雪花飄落在肩頭。
我擡手去接了一下,雪花很快就融化了。
好像很久以前有過一部電視,說是下初雪的時候,要怎麽怎麽樣。
我以前下初雪的時候是怎樣的呢?
似乎剛來這世界的那年,下雪了很興奮地去找邀月,邀月卻是分外冷淡,她說爹娘分離,就是在下初雪的日子,娘也是在初雪的日子死去的,所以她特別讨厭下雪,每次下雪,都一個人躲到房間裏針紮自己。
我曾經用幾年時間,替她改掉了這個壞毛病,但是現在我不在她身邊,她會不會舊病複發呢?我只顧着想問題,不留神腳崴了一下,好在是左腳,崴不崴沒什麽差,我忍痛落地,看了下傷勢,沒什麽大礙,還是堅持去了鎮子上,購買了大量食材及保暖的東西。
邀月什麽的,最讨厭了!一聲不吭就抛棄我走了,才不要想到她!
鎮子上的江湖人最近很多,我看到客棧門口停着許多車馬,食肆裏來來往往的人都配着刀劍。
我背着東西,想了想,去食肆裏買了只烤雞,拎了一壺酒,回到斷崖,吃幾口雞肉,喝幾口酒,感覺有些微醺之意,又起身揮掌。
一邊揮掌,一邊安慰自己:若非離開邀月,別說喝酒,就是去酒店看一眼,怕也要被她罵死呢,一個人多自在!
想起一個人的自在,我就又使了一套掌法,最近習武幾乎已經成為了我的本能,我幾近饑渴地練習着一切我所知道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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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又使出了那套纏綿百花掌,感覺雪花在掌上翻轉,似花朵般婀娜多姿,兩手運氣,雪花越堆越多,漸漸形成一個松散的間距有些大的球狀,再一掌擊出,雪花化作暗器激射入石壁,形成許多小洞——這是我最近開發出的暗器法門。
我長嘯一聲,飛身而起,輕緩地向海面躍去,幾個起落間,已經站到離斷崖很遠的礁石尖尖上,這礁石自海中突出一片,只有可供一雙腳站立之地,四面不接,仿佛海中一片孤島。天高、地遠、海色深藍,雪花下得密集起來,将我與這本來就生疏的世界越發阻隔開了,天地間仿佛只剩下我一個人。
乘着三分酒意,我又舞起一套步法,在海面奔波,權且冒充那洛神踏水之态。一時忘情,向海面全力擊出一掌,只見一物躍然而起,海面瞬間染成鮮紅。
我的酒一下醒了,定睛一看,那居然是一條鯊魚。
什麽時候,鯊魚會到這等淺水區來了?!哦不對,我今日喝了酒,跑得遠了點。
等我回過神來,五六只鯊魚已經游近,分食了同伴的屍體,海面的鮮紅先是擴大,繼而又被海水淡化,漸漸散去,最後連血絲也不剩。
然後有十幾頭鯊魚在附近起伏。
我全身冷汗涔涔,立在礁石之上,凝神細望,魚鳍往來,數數正是十二之數。
十二頭鯊魚,便是全勝時的我也沒把握逃脫,何況內力消耗十之七八的情況下?明玉功的特性,專能吸取外物精氣,所以恢複速度會快一點,但是我臨敵經驗不豐,未必有多大勝算。
憐星啊憐星,你以為明玉功九層就是天下無敵了麽?遇見這些畜生,憑你再高的武功,又能奈何?
我捏起一個手勢,戰戰兢兢地盯着海面,一面瘋狂運起功法,回複內力。
與鯊魚們僵持了約有一刻鐘,有一條忍不住向我這邊游來,到近時浮出水面,露出尖利的大牙。
我聚集力氣,全力一掌,打得那出頭的椽子血流滿嘴,它沒死,只是退後了一點,然而我已經達到目的。
出頭的椽子很快也被分吃了。
乘着大家分吃同伴的時候,我又恢複了一點力氣,從靴子裏拔出分家時候邀月給我的匕首,天幸我居然還帶着這東西,凝神靜氣,又一頭鯊魚按耐不住跳出水面的時候,我靠匕首解決了它。
還剩九頭。
鯊魚分吃的速度似乎變慢了,我一面瘋狂催動功法,一面用靈覺感應水下。天地好像與我合為了一體,天、海、我,便是一切。
握緊匕首,努力鎮定下來,心裏默默想着若是邀月在此,會如何應對。
她總是有種鎮定自若的氣勢,似乎不管面對的是什麽,她都有辦法輕松解決。
想起邀月,我又苦笑一下,就算再怎麽自欺欺人,也改變不了我思念她的事實。
她與我在一起的時光,将我從身到心填滿。年深日久,她已經變成我心頭的一根刺,長在肉裏,想起來時,就會鈍鈍地痛。
九頭鯊魚在下面扭動,我感覺它們的頭碰在了一起,好像在商量什麽似的。
難道鯊魚也會開會商量合作麽?我突然冒出這個古怪的想法,自己把自己吓出一聲冷汗。
事實證明,古龍世界連鯊魚都這麽古怪——它們圍着我開始繞圈圈。
我不敢放松,看着魚鳍沉沉浮浮,幾乎圍成一個正圓,過了一會,正圓好像某種陣法一樣變幻,我想起以前的憐星看過的一點粗淺的機關術,鬼使神差地防備起陣眼方位(其實就是缺口比較大的那裏==)那頭鯊魚來了。
結果那頭鯊魚果然一躍而起,兇狠地向我撲來,我閃身躲過,一刀劃過他的肚皮,伴随着內力的匕首劃開了整條鯊魚,它灑下一大片血液,掉入海中,重複了前幾個同伴的命運,糟糕的是,它的血把我澆了個徹底,而剩下的鯊魚聞到我身上的血味,轉圈轉得更加快了。
幸好此刻我已經又恢複了一點內力,後面兩頭鯊魚撲過來的時候,我一刀捅進一條的下巴,迅速在它身上拉開一條傷口,借力踹開另外一條,腳上力道也踹得那鯊魚流血了。
流血便好。
還剩六條。
我喘着氣,緊緊握住匕首,然而那剩下的鯊魚又碰到一起“開會”了一會,居然掉頭走掉了。
我運起靈覺,确定它們游開百丈之外,才松了口氣,癱在礁石上,半個身子都泡在水裏。
雪越下越大了,縱然身體強悍如我,也感覺到海水刺骨的冰寒。
可是內力沒有恢複,還是動不了。
要是明玉功有第十層就好了。
傳說第十層是天下至道,練成以後,可以長生不老,羽化飛仙——當然也就不會有內力耗盡這回事了。
我胡思亂想着,勉強回複了一點內力,急忙駕起輕功,攀上斷崖。
登上崖頂那一刻,我雙腿一軟,幾乎要倒在地上,然而看見有生人在場,不由下意識地站穩腳跟,戒備地看着那人。
這人一身青衫,一副尋常江湖人士的樣子,看見我上來,微微一笑,道:“在下江別鶴,拜見此間主人。”
江別鶴!
我眯起眼睛。
也不知道他在這裏看了我多久,若是已經在斷崖之上待了一會,看我搏鬥鯊魚卻不相助,哼哼。
幸好我一向穿着廣袖,江別鶴應當不知道我的身份,我裝出一副前輩高人的樣子,背着手問他:“你來此何事?”
江別鶴笑道:“近日武林中有件大事,公子可知?”
我道:“閑雲野鶴之人,對武林不甚了解。”
江別鶴道:“移花宮閣下知道麽?”
我豎起了耳朵。
他笑道:“看來閣下是知道的。”
我道:“移花宮不是武林聖地麽?幹它底事?”
江別鶴笑得溫文爾雅:“閣下有所不知,移花宮邀月宮主驕橫跋扈,近六年來,每年都迫着武林同道向其進貢,去年迫害了慕容世家上千子弟,設立勞/改/營,大肆奴役武林同道,今年更是變本加厲,朝觐禮上大開殺戒,滅了三個門派六百多口人,惹得江湖動亂,武林人士紛紛起而抗之,恰巧惜花大俠複出江湖,號召大家夥組成除魔聯盟,聚集天下英雄,要去移花宮讨個公道呢。在下不才,忝居江南大俠之名,受惜花大俠之托,尋訪附近高人以求結盟,路過海子鎮時,聽說這裏有位隐士,便厚顏來請閣下相助一臂之力。”
他一番話娓娓道來,好一番為國為民的心意,要不是知道他的真面目,真要被他那樸實的面容給騙了。只是,邀月怎麽突然殺了這麽多人?她雖然暴虐,但是一向也是怕麻煩的性子,殺這麽多人,該有多大的麻煩啊!
我心裏思量,面上不露,學着邀月平時冷傲的樣子哼了一聲,道:“這些事,我通通沒有興趣,你去找別人吧。”
他看我不願意,也沒有十分勉強,估計剛才鬥鯊魚與攀斷崖的功夫把他吓住了,他對我極端恭敬,只被拒絕一次,就彬彬有禮地告辭了,臨走請問我的大名,我對他一絲好感也沒有,冷笑道:“免貴,姓殺,叫殺鶴!”
他也只是笑笑,道他如今在這一帶統管,住在福興城裏,就算我不想參與聯盟,有什麽需要幫忙之處,也只管找他,又留給我他家住址,道日後路過,也可尋他喝酒。
我一言不發,打發走了這小人,趕緊就收拾包裹,準備回到移花宮去——我可沒忘記,惜花公子正是邀月與我這身體的生父,武功未必在我們之下,而邀月幾個月前還因我受了內傷(之前不是哀怨要殺你麽,這會就變成為你受傷了……斯德哥爾摩症狀很嚴重啊Orz)。
事涉邀月,這幾個月的修身養性全都白費了,我的心好像一盆灰燼,此刻又被一把名叫邀月的火點燃,滿心焦急,都顧不得隐瞞行藏,在鎮上随便抓了個功夫過得去的江湖人士,逼他帶路,星夜兼程趕往移花宮去了。
其實,有個借口回去,感覺也很快樂呢。
作者有話要說: 鯊魚習性參考的百度,勿深究~
二宮主太看輕自己的武功了~
另外小星星說自己姓花~~不是闵了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