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陸一鳴和小玉米相望片刻, 直到裴星回過神順着陸一鳴的視線看去,才打斷了這對父子的“深情”對視。
與陸一鳴的厚臉皮不同,他反應過來剛才的一幕被小玉米看了去,頓時羞恥地把頭塞進枕頭裏, 赤紅着耳朵徹底不想出來。
陸一鳴大掌蓋在小家夥的眼睛上, 另一只手把人從枕頭裏拎出來, 之前被他親吻過的嘴角微腫, 不知是被他輕咬到還是自己害羞啃的。
他的拇指在對方紅潤的唇上輕輕摩挲, 裴星眼神迷離,手指軟綿綿地推拒:“夫、夫君, 小玉米……”
軟糯的話被陸一鳴盡數吞進口中, 只剩下喉間壓抑的“哼哼吱吱”的暧昧聲響。
陸一鳴抵着對方的額頭,黑暗狹窄的空間中小星星急促的喘息聲格外清晰, 他緩了一口氣才挪開遮在小玉米眼睛上的手, 安慰道:“放心, 我剛才蓋住了他的眼睛,他看不到。”
被如此對待的小家夥沒有生氣,或許是困意襲來, 他看了一眼陸一鳴後重新閉上眼,安安靜靜躺在兩人中間, 毫無煩惱地睡過去。
折騰了半宿,陸一鳴也有些累了,他伸手拉近三人之間的距離, 扯過滑落的被褥覆蓋一家三口,閉着眼緊了緊裴星的身體,陷入夢鄉。
官道周圍不是山就是樹,他們基本都是過城而不入, 專心趕路。
這幾日他暗中戒備,不過除了第一天的動靜,直到他們離開江州府城地界也沒有再遇到過襲擊,這并不意味着可以放松警惕,陸一鳴總覺得城守尉不會吃了悶虧還願意善罷甘休。
“夫君,你快看小玉米,他能支起頭了!”
夫郎驚喜的聲音讓陸一鳴的思緒抽離,他轉頭朝着地毯上的小嬰兒看過去,正好對上小玉米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只對視了一秒,小家夥離開地面三四寸的腦袋支撐不住,重新低下,整個身體趴在地攤上扭來扭曲,想要翻身又無能為力。
今日距離小玉米出生正好滿三個月,恰好是開始好動的月份,陸一鳴沒将他束縛在襁褓之中,而是任由對方舞動小手小腳,嘗試着替他翻身。
陸一鳴看着他奮力扭動的畫面,突然有些遺憾沒有相機可以記錄下來。
等日後大了,還能用這個來調侃兒子一番。
“穿得多反而手腳更加不靈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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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臃腫的小玉米,陸一鳴伸出食指戳了戳對方鼓起的小肚皮,後者手腳快速團在一起,整個人像是個球:“怕癢這一點倒是和夫郎相似。”
好不容易脫離了魔抓,小玉米的手指頭剛伸進嘴裏,就被裴星拔了出來,一本正經教育尚未懂事的小家夥:“不可以吃手指,髒,下次再吃就要打手手,若是餓了,阿爹把你抱給奶娘。”
剛三個月的嬰兒哪裏聽得懂這些話,見到手指被抽離,他愣了一下,繼而有技巧地将手偷溜出裴星的掌心,重新塞回嘴裏。
甚至還發出吸|吮手指的水聲。
裴星無奈地替人擦去口水,盡可能通過互動轉移他的注意力。
看着這一幕,陸一鳴大手一撈将他從小玉米身邊帶到他的懷裏,将人圈緊後在對方耳邊厮磨,半開玩笑道:“夫郎如今眼中只有小玉米。”
裴星身子一僵,仔細回憶近段時間的舉動,好像确實沒有以前那般時刻想粘着夫君。
小玉米長得快,以前的那些做了沒穿多久只能換掉,最近天氣又冷,許多衣物他都是趕着做,怕小玉米着涼發燒,如今他們趕往京城,若是一不小心發燒感冒了,倒是有的折騰。
他一門心思在小玉米身上,最近确實鮮少與夫君親熱。
經陸一鳴一提醒,裴星低頭看了一眼玩得不亦樂乎的小玉米,飛快轉身在陸一鳴的唇角印下烙印,這速度之快,後者都沒反應過來。
陸一鳴捏了捏對方像是做賊心虛的耳朵,入手果然滾燙無比,他啞着嗓子說道:“今晚把小玉米送到爹娘那去。”
明白陸一鳴的暗示,裴星詫異地回頭看向他,這擺頭的幅度差點撞上陸一鳴的鼻梁,他微微後仰,避開這一謀害親夫的行為。
“可是……”
這是馬車裏啊!
外面這麽多人!
聽到裴星未說完的婉拒,陸·末世大佬·一鳴垂下眼,圈着人的手臂松了松,看似放棄又有一絲可憐的說道:“若是夫郎不願意,那便算了吧。”
裴星張了張嘴,羞恥和內疚同時湧上心頭,一時半會兒不知該拒絕還是接受。
等晚飯後,陸一鳴回到車內,發現原本小玉米躺的位置已經空無一物,他笑意盈盈的眼中劃過一抹得逞的精光,沖後腳上車的人勾起一抹笑。
……
與車隊輕松的氣氛不同,丞相府上陰霾密布,一書房的人沉默着不知該如何是好。
丞相憂心忡忡:“大皇子為了皇位喪心病狂,倒是什麽都做得出來,竟下了猛藥,聖上的病雖然被吊着,暫時壓制,但若是再中一次,必熬不過去。”
“如今聖上昏迷不醒,大皇子暫代朝政,我們這邊的不少人被莫名安罪下獄,若是再沒有對策,局面将徹底一邊倒。”
三皇子總算出聲:“父皇突然昏迷未曾下诏書,他此次代理名不正言不順,大将軍那邊已經對他克扣饷糧的行為不悅,倒是可以趁此機會拉攏過來。”
“他如今雖有頭銜和權力,但政務上的獨斷獨行惹得朝堂之上不少人對他的心生不滿,其他皇子也蠢蠢欲動,我們只要攪渾裏頭的水,隔牆觀花,做一只黃雀即可。”
“皇宮那頭,我已做了部署,若是他敢逼宮,我定會讓人有去無回,至于父皇那我安插了不少我們的人,大哥暫時沒有動靜。”
不知想到什麽,三皇子朝着應離拱手:“還多虧了應大人的幫忙,若不是有神醫贈予的解毒丸,父皇必毒發身亡。”
原本應該支持六皇子的應離三人都在丞相府,他知道六皇子支持三皇子上位時,氣得差點告老還鄉,不過與三皇子近段時間接觸下來,不能不承認對方在治理朝政方面的能力,比六皇子強。
想起那個待在南方種田種的皇位都不要的人,他心裏有些複雜。
“三皇子說笑了,能夠盡些綿薄之力,是做臣子的本分。”
雖然他們不待見昏庸無道的皇帝,但在萬事還未準備周全的檔口,他們并不喜歡有這種意外發生。
對于應離有些客套的話,三皇子并未多言,不過對于神醫的事情他再次确認:“先生當真尋不到神醫的蹤跡?”
“神醫向來神蹤不定,我也無法主動聯系到對方。”
三皇子沉默半晌,對他的這番說辭不置可否,顯然半信半疑,不過他沒有追究,擰着眉說起另一件事:“監視的探子回報,他近日與江州府書信頻繁,信中提及陸一鳴此人,不知應大人是否認識?”
“陸一鳴?”
從三皇子口中聽到徒弟的名字,應離忍不住皺起眉頭,自家徒弟怎麽舞到大皇子面前了。
對于應離突然拔高的音量,三皇子暗中留意,能讓江州府的城守尉和巡撫大人都另眼相看的人,看來這個人确實值得關注。
“他是……我的學生。”
應離沒有隐瞞,這件事去江州府上層一打聽就能知曉,算不得秘密。
“原來如此,那大人知道您的學生近日即将入京嗎?”
這事他還真不知道,陸一鳴這小子沒有報名此次的省試,在家陪夫郎呢,照理來說不該出現在這才對。
一看應離疑惑的表情,三皇子便知對方不知道此事,他将摘星酒列為貢品的事情說與對方聽。
“所以一鳴不日即将抵達?”
應離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裏把這臭小子罵了千百遍,上京也不來信一封,他還從別人口中知道對方的蹤跡,這小子只知道摳自己的葡萄酒,完全沒把他這師父放在眼裏!
“是,應大人可留意一番。”
這一頭丞相府算得上和諧,國舅府一點兒都不太平。
啪——
一聲脆響,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大皇子怒氣沖沖地朝着地上的暗衛發洩:“第三次失敗了!暗營培養了你們幾十年都是吃屎的嗎?不過是一個酒商,你們都鬥不過,本皇子要你們何用!”
說着洩憤一般在對方的胸膛上踹了一腳,一旁的皇帝母舅看着這一幕皺起眉:“殿下,穩重。”
對于國舅,大皇子還是不敢冒犯的,若不是有對方相助,他不可能走到如今的位置,大皇子重新坐下,但劇烈起伏的胸膛還是昭示對方憤怒的情緒。
“刺殺不了就無須花這麽多心思,你要明白自己的主場在哪裏,他此次必定要入京,你找個機會把人攔下不就行了?”
大皇子冷靜下來,自己代理朝政,雖不是攝政王,但若要對一個無權無勢的人下手還不是輕而易舉?
“我沖動了,”他朝着國舅反思後,對着下面跪在地上的人說道,“陸一鳴之事暫時不用加派人手,等人到了京城随便按個理由把人抓來。”
“屬下遵命。”
……
從江州出發的第二十七天,陸一鳴一行人順利抵達京城。
陸父和陸安按照原計劃與他們分道揚镳,前往邊城,而陸一鳴他們跟随江州府的隊伍進京。
入城前的隊伍檢查排起長隊,他們來的算早,沒過多久便排到了他們。
原本的檢查人擡頭看了他們一眼,拿着路引匆忙走到城衛頭領處,描述着什麽。
“他就是大人要的人……”
遠處的話一字不漏傳入陸一鳴的耳朵,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城衛頭領走近,一雙鷹眼看着他上下打量:“江州府居水鎮人士,陸一鳴?”
“正是。”
城衛拿着他的路引,從懷中掏出一紙畫像,反複确認後,眼神變得越發冷淡。
他沖邊上的幾人喊到:“來人,把他帶走。”
周圍一圈騷動不安,陸一鳴沉下心,想起一路的追殺,還有此前的安寧,瞬間明白過來這是在這裏等他呢。
他跳過一排排馬車看向走在前頭的郝永世,朝着這名城衛大聲問道:“敢問大人,在下犯了何罪?”
“你自己通敵還問我何罪?來人,趕緊帶下去好好審問!”
一片竊竊私語中,裴星紅着眼與城衛頭領對視,認真說道:“我夫君不可能是通敵賣國!”
城衛官的臉色不好,上前一步打算将裴星拉車開,卻被陸一鳴擋住了手臂。
“通敵賣國?我戍邊五年,差點死于大萊人手裏,這虛無的罪名我可不當!”
撕拉——
一陣衣衫沉悶的扯動聲被一片嘩然掩蓋,盡管如此,他們還是看到了陸一鳴車開的前襟。
他們倒吸一口冷氣。
與邊上平滑的肌膚不同,陸一鳴的肩胛骨處明顯有一道醜陋的傷疤,像是蜈蚣一樣從肩膀到胸前,從傷痕就可知曾經受了多重的傷,如今活着才是個奇跡。
陸一鳴目光直視城衛頭領,脖子處青筋凸起,隔着馬車都能感受到他的憤怒:
“這,就是證據!說我通敵叛國?原來我戍邊五年保家衛國就是個笑話?怎麽,卸甲歸田當百姓了,我們就是賤命一條,随意按個頭銜就能抓人?”
“我不知自己得罪了哪位大人,居然有權力讓人在此處将我攬下,戍邊數年竟抵不過大人的一句話!着實讓我等心寒!”
“我遠在江州府就聽聞天子腳下律法嚴規,無一冤魂,心生向往,時常想來此地瞻仰天子的榮威,如今看來這京城怕是吃人的鬼城,随随便便就可以按個名頭冤枉百姓,怎麽,大荊國急着趕着逼良民投敵嗎?”
“那我這一身榮耀的傷呢?看不起我等戍邊戰士不成?!”
被陸一鳴振聾發聩的聲音感染,不少人替他委屈不平,面對着高聳的城牆,再無此前的驚豔之色,反而惶恐不安,生怕自己也不經意惹了某位大人物而死的不明不白。
想到這,周圍不少人打了個哆嗦。
陸一鳴看着周圍的反應,重新将衣物合上,官最怕什麽?不是怕一個人鬧事,而是怕一群人鬧事!
近年來大荊國大大小小的戰役不少,這個隊伍中不少人曾經也是戍邊将士,如今聽了這話,想起近幾年朝廷對待他們的所作所為,深有同感,他們冰冷的目光投射在城衛頭領身上,宛如實質。
早就看這幫狗眼看人低的人不爽,剛過城門的人大聲喝道:“兄弟我們挺你!若是今日不給我們個說法,我們對不起萬衆死去的将士!”
“我曾經和他一個軍營,我可以作證!”
“俺們雖脫離軍籍,但若是集體懇請大将軍前來主持公道,他必不會拒絕!俺就是見不得一個曾經從戰場上活下來的兄弟受冤屈!”
“太令人心寒了!求大人們還一個公道!”
城衛頭領臉色鐵青,原本只是一件小事,萬萬沒想到居然有這麽多人鬧事,這樣下去怕是要鬧大,他背上吓出一聲冷汗,趕緊大聲呵斥:“閉嘴,難道你們也想被抓?”
“我呸,被抓又如何!”一個臉上有條疤的男子挺身而出,“看看你們這副嘴臉,只差把我是壞人幾個大字刻在臉上!不知道至今冤枉了多少好人!”
“來人,冒犯朝廷,把人給我通通抓起來!”
話音剛落,不遠處傳來沉重的鐵騎聲,地面上的石子灰塵被地面的震動彈起,城衛和普通百姓心裏一慌,而曾經戍邊的将士卻安定下來。
沒有什麽比這個更悅耳,剛才的他們有不少人其實是虛張聲勢,只憑一腔熱血,現在才覺得真正有了依仗!
千萬遍聽過的聲音仿佛盡在昨日,他們又想起邊塞時熱血沸騰的場景,心中強烈鼓動的心跳正是他們不平靜的證明。
在邊境,身後一旦有這樣的聲音想起,必定是戍邊隊伍前來支援!夢轉回腸,熟悉的聲音擊打在他們的心上,他們不用回頭也能知道,這是大荊國的鐵騎聲!
保衛大荊國的護國之獅——
大将軍回京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三次元最近太忙了,盡量日更,時間上可能沒法準點,周末開始會好一些,抱歉,鞠躬!
感謝在2021-10-27 09:35:21~2021-10-28 12:59: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4935603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博君一笑(肖) 3瓶;DCM520 2瓶;落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