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般配

“楚沉算哪門子的乘龍快婿?”秦良夜都被她氣笑了, “你沒聽那些茶樓酒館的說書先生講嗎?楚沉啊,是堕入苦海的蛟龍,你呢, 是那斷……”

他說到後半句的時候,忽然頓住了,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地看着秦真。

秦真倒是沒什麽,笑意如常道:“聽過啊,不就那兩句麽?說什麽……楚沉是堕入苦海的蛟龍, 秦真是斷了翅膀的鳳凰。真別說, 聽起來怪般配的。”

“真真!”秦良夜都顧不上生氣了, 就怕一不小心戳中了寶貝女兒的痛處,連忙解釋道:“為父沒這個意思, 就是楚沉這人名聲着實太壞, 弑父殺母啊,他那幾個兄弟也都命喪他手, 為父就擔心他娶你是另有所圖……”

秦真含笑道:“這不是正好麽?我對他也是另有所圖。”

秦良夜有點懵了,“真真, 你……”

花園裏沒有旁人,夜風輕拂而來, 四周都是靜悄悄的。

秦真不知道楚沉還在不在牆的另一邊, 微微一笑, 字字清晰道:“我圖個往後餘生同瞧得順眼的人在一處,日子過得舒心些啊。”

這片刻之間, 秦良夜已經把寶貝女兒要嫁楚沉是為了秦王府,為了南州百姓委曲求全之類的理由琢磨出了好幾個, 但怎麽也沒想到她會忽然來這麽一句。

頓時有點反應不過來, 也不大敢相信。

秦真一看自家父王這模樣, 就知道他在想什麽,當即又道:“父王,傳言不可盡信,那些說楚沉弑父殺母的人是親眼見到了還是怎麽着?”

她也用不着秦良夜回答,自顧自又道:“這王侯天家裏的事,從來都是說不清楚的,而且謠言止于智者,不管旁人怎麽說楚沉不好,我都不信。”

“本王就不明白了。”秦良夜皺眉道:“你以前和楚沉不是死對頭嗎?先前你在京城,寫家書回來的時候,還同為父說要把他怎麽怎麽樣,這忽然就覺着他比誰都好……還要嫁他為妻?”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忍不住喊了聲“真真”,語重心長地同她說:“你可千萬為了父王和無恙委屈你自己,南州的百姓也是,這人人都有自己的運道,不是你一個人能護住的。這麽重的擔子,不該讓你來擔,大不了咱們不要王爵也不要封地了……”

秦真聞言,忍不住開口打斷他,“父王說的什麽玩笑話?”

秦良夜難得認真道:“不是玩笑話。”

“這王爵和封地是我們秦家先祖抛頭顱灑熱血掙來的,您說不要就不要,就不怕百年之後被祖先們揍?”秦真道:“更何況,我對楚沉早有情意,根本就不是您說的那樣。”

“什麽?”秦良夜都覺着自己耳朵可能是出毛病了,驚聲道:“兒啊,什麽叫做早有情意?”

秦真差點伸手去捂住他的嘴,眼看着巡邏的府衛一大隊人往這邊來了,她才負手到身後,壓低了聲音道:“父王,你別喊這麽大聲。”

秦良夜合上了嘴,沉思了片刻。

父女兩裝作沒事人一般湊上前來問“發生了何事?”的府衛們打發走,這才繼續說話。

秦良夜有些困惑道:“這事你從前怎麽一點也沒透露過?”

“先前忘了……”秦真也覺着自己這說辭好像有點怪異,生怕父王又想太多,連忙解釋道:“我之前不是傷得太重,忘了一些事情麽?我和楚沉那檔子事就是不小心忘了的。”

秦良夜的表情越發困惑了,“你忘都忘了,怎麽又忽然說起這事?難不成是楚沉和你說的?”

“嗯。”秦真點了點頭。

“他和你說,你就信啊?”

秦良夜都震驚了,特想翻牆過去把楚沉拎出來好好問一問:你現在使的是什麽招數?

秦真一時沒說話。

這話要怎麽答?

秦良夜見狀,不由得追問道:“謝榮華蕭景明齊桦那幾個派人來提親的時候,都說同你早有情意呢 ,你二話不說就都給拒了!怎麽到了姓楚的這裏,你就信了呢?”

要是另外三個都在這裏 ,估計能圍着秦真問上幾十遍為什麽。

秦真聞言,很是認真的想了想,“信他不虧。”

秦良夜頓時:“???”

“父皇您想啊。”秦真轉身從花圃裏折了一枝月季花把玩在手裏,笑語盈盈道:“如今楚王勢大,能庇護南州不說,還同我年紀相當,又是世間難得的好相貌……我與他成親,利大于弊,顯然是我占了便宜啊。”

秦良夜無奈道:“這事怎麽能用占不占便宜來衡量!”

“其實最重要的是……”秦真眼角微挑,含笑道:“我想信他。”

再多的理由,再清楚的利弊關系,都比不過這樣一個念頭。

秦良夜看着秦真,不說話了。

她從小到大,同旁人最不一樣的地方就是:随心随性,縱情豁達。

但凡是她心之所想,這事便會這樣去做,無需再多言。

“好了父王,夜深了,快些回去歇息吧。”秦真說着把手裏那朵月季花簪到了秦良夜耳邊,笑盈盈道:“我先回臨風閣了。”

她說完轉身便走。

秦良夜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摸了摸耳邊的花,猛地回過神來:說了這麽多,就是不告訴本王方才爬牆的誰啊?

他認定了是那姓楚的在蠱惑自家寶貝女兒,當即大聲道:“來人!”

在不遠處巡邏的一衆府衛還以為府裏進刺客了,連忙急奔而來,“王爺!怎麽了王爺?”

“增強戒備!加派人手巡邏!”秦良夜道:“這幾日任何人都不許在秦王府飛檐走壁翻牆!抓到直接亂棍伺候!”

衆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應聲應得極快:“是,王爺!”

“再把那幾條大狼狗牽出來……”秦良夜又囑咐了衆人幾句,這才回去歇息了。

當夜,整個秦王府加強巡邏和守衛,尤其是臨風閣附近,戒備尤其地森嚴。

而此刻,隔壁楚王府大門前。

醉醺醺的元慶罵罵咧咧道:“本王請你喝酒,你不來就不來吧!偏偏來了抱着人就走,連樓都不上!怎麽着啊?是本王這臉面不不夠金貴,請不動你,只能給你踩是吧?”

“你同他們廢什麽話!”齊桦也喝了不少,聽這人同楚王府的守衛在這叭叭了半天,忍不住怒道:“直接打進去把如故救出來!”

蕭景明皺眉道:“天子腳下動刀動劍的,你們還想安然出京嗎?”

幾人都帶了一幫随從侍衛,都是武功不低的,這要是真打起來,楚王府都能給拆了。

到時候宮裏那位一問起來,誰都讨不了好。

“是我不想嗎?”齊桦轉頭看他 ,“你看看楚沉現在都嚣張成什麽樣了?皇上今個兒剛下了旨意讓如故三日後上鳳凰樓抛繡球,他轉頭把就把人帶進了自己府裏,有把聖旨當回事嗎?”

蕭景明沒接他的話。

齊桦一腳踹開了拼命攔着自己的那個小厮,怒道:“打!打進去!”

“等會兒!”謝榮華酒量最佳,眼下還清醒得很,眼看着楚王的侍衛攔着他們不讓進,瞧這架勢,楚王今個兒肯定是不會出來的了。

按理說這王侯公卿個個都要臉面的人,縱有自诩清流不願同庸俗之輩來往的,這該懂的人情世故表面功夫還是做一做的。

偏偏就是這位楚王,越來越特立獨行了。

謝榮華也沒法子,只能早早讓影衛進去查探了,這會兒剛出來。

影衛悄然湊到謝榮華耳邊,低聲道:“秦郡主回府了。”

“回府了?”謝榮華有些詫異,微微挑眉道:“這也沒見她出來啊。”

影衛低聲道:“翻牆回的。”

“行,像她會幹的事。”謝榮華忍不住笑了,“楚沉再厲害,也困不住秦如故啊。”

謝榮華上前就把醉醺醺的元慶一把拎了回來,“行了行了,別在這裏叫喚了,回家歇着去吧你!”

說完他就把人扔給了一旁的随從,又遞眼色示意蕭景明把齊桦拉回來,轉身就離開了楚王府門前。

“謝榮華你大爺的!”元慶被扔暈頭轉向越發想吐,一邊退開想攙扶他的随從,一邊踉跄着追上謝榮華的腳步,一拳就招呼了過去。

謝榮華回頭就握住了他的拳頭,“你真是喝醉了!郡王爺的風度說不要就不要,那你倒是想想,你打得過我嗎?”

幾人都是自年少時就知曉對方就幾斤幾兩的,如今也就是身份不同了,白日裏當着外人的面還端着身份,這會兒喝過酒,就褪下了幾分僞裝。

元慶甩開他的手,負氣不說話了。

這時候蕭景明拽着齊桦走了上來,當即開口問道:“秦如故回府了?”

“是啊,她已經回臨風閣了,你們沒事也回去歇着吧。”謝榮華擡手拂了拂衣袖的褶皺,“我喝得不多,進去瞧瞧她。”

齊桦當即道:“我也要去。”

原本還搖搖晃晃的元慶猛地就站直了,“我也去!”

“既然你們都去。”蕭景明道:“我也一道去好了。”

謝榮華頓時:“……”

不知道的,還以為秦王府裏藏了什麽絕世珍寶,這麽招人惦記!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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