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禁地

淩天盟雖地域廣茂,但卻是自下而上的走勢,所以江晝吟只能朝着一個方向莽。

箜識修羅鬼面,心思單一,着急跟江晝吟讨要一個說法,于是沖開人群窮追不舍。

傅醒幽豈能容忍?

“你們追什麽?”焚天大喝一聲,也緊随其後。

于是江晝吟屁股後面挂了一串。

這還不算,厭月跑的方向跟他一致,那狐妖新娘更是氣勢洶洶。

兩人在半路撞上,江晝吟金丹瘋狂運轉,但仍提不起速度,後面追的修為要麽跟他差不多要麽比他高,江晝吟想到方才厭月坐板凳看戲的樣子就來氣,咬牙抓住對方的衣袖:“妖尊一起!”

江晝吟真切覺得再待下去他的名聲就可以徹底不用要了,主要是傅醒幽那個狼崽子,他心裏發怵。

妖尊心想你個拖油瓶,正欲擺脫江晝吟,就見這人快速抓起自己的衣袍在他手腕上打了個死結。

厭月:“……”

江晝吟無辜地眨眨眼。

妖尊看着身後那抹豔紅,好似索命厲鬼一般,一咬牙捏住江晝吟的肩膀,直接祭出一個加速法器。

他們追的太急,江晝吟二人連躲藏樓閣的機會都沒有,這條路一路橫沖的盡頭是大片霧氣環繞的樹林,不見活物,處處透着“不詳”。

“妖尊!此乃禁地!”謝洪元剛擺平紛争,此刻追逐不上,只能千裏傳音,聲嘶力竭地吼道。

厭月及時停住,神色冷冽,一般大宗門的禁地不是随便就能闖的。

厭月看向江晝吟,莫名相信這人,“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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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晝吟都不敢回頭:“總不能比後面這些更吓人吧?”

厭月往回看了一眼,頓時瞳孔一縮,那狐妖不過幾息就能追來!

厭月一步邁入禁地,江晝吟還綁着他的袖子,一個踉跄跟着進入。

與此同時金色結界蔓延而來,是謝洪元啓動了護山大陣,為的是将這些人攔在禁地外。金色的光暈速度極快,眨眼間就要封鎖住禁地入口,傅醒幽神色頓顯猙獰,一股強悍的靈力倏然破開金丹湧向全身,他閃電般沖出,跟一抹紅衣一起,在結界閉合前也進入了禁地。

焚天沒沖出去,一臉震驚,“那小子是元嬰期嗎?”

箜識修羅包裹在黑霧中,心情極差。

“妖尊也是第一次進來?”禁地內,白霧濃郁到一掌開外人畜不分,江晝吟走的小心翼翼,随口詢問。

“廢話。”厭月接道:“本尊跟淩天盟關系一般。”

江晝吟沒忍住輕笑出聲:“妖尊您跑什麽?要我說您豔福不淺。”

“閉嘴吧。”厭月煩的不行,沒想到鎏殊這麽快就出關了。

反正閑來無事,二人在禁地中找尋出口,江晝吟也小小八卦起來,“話說妖尊您攝魂就攝魂,撩撥人家神魂做什麽?”

厭月被問急了,冷笑一聲,“你倒是說說你怎麽想的?從本尊跟戮淵開始,你招惹了多少人?”

“任務罷了。”江晝吟淡淡,“您可以理解為我需要普吸萬物靈氣,用以維護自身安全。”

厭月:“邪門功法?”

“差不多吧。”江晝吟一直覺得主神開創出的這些任務都很邪門。

兩人聊着天往外走,很快發現來路被淹沒了,他們好似置身于浩渺大海上,探尋法器竟然全部失靈。

江晝吟扯了扯袖子:“妖尊?”

“作甚?”厭月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江晝吟一愣,剛才晃動的左手頓時泛起雞皮疙瘩,妖尊在後面?那他一直拽着的人是誰?

江晝吟咬牙,瞅準時機猛地抽出長劍斬斷了那截袖口,湊近一看紅豔豔的布料,不對勁兒!再猛地擡頭,一張豔麗無雙的臉映入眼簾,那是真美,美的雌雄難辨,眉眼似遠山含情,波光流轉,皮膚白嫩無暇,拉出去能跟冥憂的女裝一争高下。

此人身上穿着喜服,江晝吟倏然反應過來,是那狐妖!

狐妖突然沖江晝吟笑了笑,江晝吟頓覺一陣迷眩,好似置身于一個粉色且甜美的夢境中,身體變得輕飄飄的,他察覺到不對勁兒,在徹底沉淪前咬破舌尖,一口心血噴出的同時劇痛伴随着清明,厭月聽到動靜一步逼近:“怎麽了?”

然後跟狐妖打了個照面。

厭月:“……”

鎏殊那張好似人皮畫卷般精致到毫無生氣的臉終于露出一抹笑,“你跑啊。”

厭月還真敢跑,鎏殊見他轉身後面色一冷,猛地一跳趴在厭月後背上,緊緊抱住他的脖頸,雙腿也纏住他的腰身,白霧稍微散去些,江晝吟坐在地上看着這一幕,覺得好恐怖,他想說妖尊不行你就從了吧。

“鎏殊!”厭月甩不開人,厲聲喝斥。

鎏殊肩膀輕顫了一下,但還是不松開,問:“我會纏着你一輩子,還躲嗎?”

“你好歹也是堂堂狐王,得道升仙都要比尋常妖修簡單些,何必沉淪世俗情愛?”厭月嘆氣。

鎏殊不予理會:“我就要沉淪。”

“二位。”江晝吟起身打斷,舌尖還在疼,“這個問題容後再說,不如咱們先想想怎麽出去?”

鎏殊趴在厭月肩上,半張臉面朝江晝吟,眼珠子森冷平靜,“你剛才将厭月的衣袍綁在自己手上,你是喜歡他嗎?”

江晝吟絲毫不懷疑,他要敢說喜歡,這狐妖下一秒能跳他身上索命。

“事急從權,還請妖王見諒,我跟妖尊大人幹幹淨淨,你們才是絕配。”江晝吟恭恭敬敬。

厭月翻了個白眼。

狐妖可洞察人心,見江晝吟沒撒謊鎏殊才作罷,跟厭月咬耳朵:“聽,人人都覺得我們絕配。”

厭月看起來已經放棄反抗了。

他們三個一起找尋出路,鎏殊就跟人形挂件似的,在厭月背上沒下來過。

“江晝吟。”厭月忽然問:“你有沒有覺得,這裏的泥土過于松軟了些。”

“嗯。”江晝吟應道,起初還好,越走越往下陷,步伐沉重,他這麽想着,緩慢俯下身,揮手撥開一些雲霧,等看清地上的東西,雞皮疙瘩又起來了。

“妖尊,狐王,我說個事情,你們不要害怕。”

厭月輕哼:“我有什麽害怕的?”

“全是手。”江晝吟站起身,閉了閉眼,感覺到在他說出這句話的瞬間,那些東西開始扒他的腳踝,“我們踩在……手上。”

“哈?”厭月還沒反應過來,只見江晝吟淩空而起,飒爽的罡風打散地上的白霧,他這次看到了,那些極力朝上伸展、慘白到數不盡的人手!

“媽的!”厭月正欲淩空,腳踝上傳來一陣劇痛,是手指紮進肉裏,可他是妖尊!尋常邪物根本無法近身,更遑論傷到他,厭月臉色一冷,強悍的妖氣自腳底唰然上沖,恍如利刃般削掉了那些手指,厭月一躍而起,剛站在一根樹杈上後背就一輕,是鎏殊放開了他。

鎏殊落地,身後的九尾倏然撐開,那尾巴跟主人一樣,長的極美,蓬松柔軟不說,尾巴尖透着淡淡的粉,江晝吟就站在厭月身側,見狀一只手猛地扣進樹幹中。

他對毛茸茸的東西……有點兒難以抗拒。

厭月緊盯着江晝吟,眸色陰沉:“你在幹嘛?”

“沒……”江晝吟艱難将視線從狐貍尾巴上抽離開。

這個功夫鎏殊已經跟那些慘白的手打到一起,他的尾巴橫掃,一堆斷手跟手指飛上天,場面并不血腥,但就是讓人胃裏很不舒服。

厭月心情複雜,那些手指弄傷他的腳踝,鎏殊不高興了。

“這到底是什麽?”江晝吟忍不住問。

厭月接道:“我也是第一次見。”

嗚嗚——

鎏殊像是将這些手的主人弄疼了,哭聲聽着凄婉,卻攜帶殺意凜冽的音波!鎏殊騰空反轉,其中一條尾巴被音波割傷,鮮血飙濺出來,落在那些慘白的手指上,像是吸收了最想要的東西,手指密密麻麻越發活泛,從高處看成堆疊加,完全是就是蠕動的蛆蟲模樣。

江晝吟讓惡心的半死。

厭月飛身而出,接住鎏殊時快速看了眼他被割傷的尾巴,眼底暴戾湧現,猛地一拳往下砸,轟隆——

那哭聲都讓他砸停了。

江晝吟看得真切,妖尊……當真不喜歡這只狐貍精?

回到樹枝上,厭月厲聲喝斥,“你打什麽打?”

正如人十指連心,狐妖的尾巴就是他們的命根子,鎏殊收起其它八條完好的尾巴,就留下那條受傷的,輕柔乖巧地落在厭月掌心,厭月用靈力修複,很快驚駭地發現靈力無用!

鎏殊抿唇笑了下,“沒事。”說完用尾巴輕輕纏繞住厭月的脖頸,撒嬌一般。

江晝吟咽了咽口水。

厭月猛地看來,“我他媽忍你很久了!”

江晝吟連連擺手,“誤會!我只是……”

不等他說完,一陣地動山搖,那些紮根在地上的手指竟然跟牆壁似的,緩緩豎直矗立,蒼白地朝他們伸展蠕動,似乎很想将江晝吟等人拽入其中。

妖尊臉色難看,他乃分神後期修為,一般妖物被他轟上一拳早該死了,這東西卻像生命力源源不斷,竟然不受影響。

這堵厚厚的“人手牆”驀然動了,像海浪一般兜頭拍來!

“跑!”江晝吟當機立斷,妖尊都打不死,留下來絕對沒有好結果。

遠遠看場面匪夷所思,他們三人在樹梢上快速跳躍,身後的“白色巨浪”緊追不舍,好幾次差點兒撲到江晝吟。

江晝吟靈力逐漸不夠用,他這次下落,只聽“咔嚓”一聲,腳下的着力點瞬間散開,江晝吟猝然瞪大眼睛,心想完了。

一只手摸到江晝吟腰側,猛地握爪!

江晝吟頓時悶哼,皮肉在這些看似柔軟的手指間好似紙糊的一樣,與此同時這東西更多地抓住他的肩膀、手臂,腳踝,厭月跟鎏殊回頭看來,眼底都有猶疑。

任何時候江晝吟都不會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他在心裏快速計算着多種求生辦法,但無一例外都是九死一生,後背好似又被抓破了,他視線模糊時看到厭月将鎏殊放下,似乎要沖過來。

行,就沖這個動作,江晝吟想如果他能活下來,日後還妖尊一條命。

劍光比厭月的動作更快,從側面呈現月牙狀豎切而來,完整的手跟手指下雨似的往下掉落,一抹玄色強行插入,将江晝吟一把撈走。

傅醒幽來的及時。

他抱着江晝吟落在跟妖尊相距不遠的另一棵樹上,失而複得地親吻了一下江晝吟的額頭。

厭月眉眼狂跳。

他還認真思考過,江晝吟挖這麽多坑,除了自己最後會跟誰在一起,結果都不是,有人抄近道!

“師尊。”傅醒幽說着話用靈力給江晝吟修複傷口,但跟厭月剛才一樣,沒用,這個禁地處處透着詭異。

“無妨……”江晝吟疼的牙齒打顫,用力按住腰腹的傷口,“找個安全的地方,我可以煉丹止血。”

“好!”傅醒幽點頭。

那手牆還要再來,傅醒幽同妖尊說:“分開走!”

“……”

鎏殊輕聲:“剛才我們怎麽沒想到?”

江晝吟的聲音驀然傳來:“那我肯定要抱大腿啊!”

傅醒幽将人往懷裏一按,舌尖卷着醋味:“給你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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