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卑微的奢望

我不想和卓良有任何言語糾纏，就回到自己房間，靠在床頭看小說。

累了，就歪在床上睡一會兒。

我不知道自己進屋後，卓良在客廳幹些什麽，一點兒聲音也沒有，不過，我已經失去了關注他的興趣。

屋裏的光線暗了下來，該做晚飯了，不管我和卓良最終的結局如何，飯總是要吃的。

特別是這次病愈之後，我更加體會到健康的寶貴。

況且，就算我真有那麽一天和卓良分手了，他還是我女兒楊楊的爸爸，所以，我一直都希望他能健健康康的。

出了房間，我才發現，卓良一個午後都沒離開過客廳，準确地說，是沒離開客廳的沙發，甚至連坐的姿勢都沒變。

真行！電視也沒開就這麽傻坐了一個午後，我心想。

也沒管他，他願意這麽坐着就讓他坐呗，何必去打擾他。

看我要去廚房，卓良總算有了一點兒反應，說：“你病剛好，晚飯我做吧。”

“還是我做吧，病都好利索了，閑着沒事兒也挺難受的。”說完這句話，我自己都鄙視自己，可真夠奴婢的，習慣了，不幹活就難受。

卓良起身攔住我：“都說我做了，快去休息吧。”

看他一臉疲憊的樣子，我有些于心不忍：“你進屋去好好休息吧，這幾天忙着照顧我，吃沒吃好，睡沒睡好，別把你再累病了。”

“雨欣，我不怕累，一個大男人，就幹這點兒活能累到哪兒去，我只是心裏難過。”

“進屋歇着吧。”

卓良在我面前站定，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我說：“雨欣，你現在餓了麽？”

“中午吃完餃子回來到現在，啥都沒幹，能餓麽？”

“既然這樣，那我們倆坐下說會兒話，行不？”

卓良的行為讓我感到有些匪夷所思，心想：這還是那個和我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卓良麽？

結婚這麽多年，他何曾這麽溫柔的和我說過話，這麽卑微的向我傳達過他的心願？我早已習慣了他的頤指氣使。

見我站着沒動，他就伸手攬過我的腰，和我一起坐到了沙發上。

“想說什麽就說吧，別弄的這麽嚴肅，跟生離死別似的。”

“雨欣，其實就一句話，我希望，不，現在，對我來說可能算是奢望了，以後我們倆好好過日子。雖然我不如樓下的那位有錢，更不如他對你癡情，甚至，我還做了一些讓你無法容忍的事兒，可是，我真的很愛你，我的生活不能沒有你，如果，你執意要離開我的話，我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活下去。”

我看見卓良的眼裏有淚光閃動，激動的心情溢于言表。

那一刻，我好不容易狠下的心軟下來，離婚的執念也随之坍塌了，放棄和卓良這麽多年的感情，我也舍不得，心很亂。

“卓良，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你應該知道我的人品，我是一個把錢看得很重的人麽？別忘了，我嫁給你的時候，你可是一無所有，我在乎過這些麽？我始終認為，能和相愛的人一起生活，貧寒也幸福，蝸居也溫暖。”

我起身向廚房走去，被卓良又一次拉了回來。

“雨欣，告訴我，你會離開我和楊楊麽？”

“我不知道！”

“你坐着別動，我去準備晚飯。”卓良拍了拍我的肩膀，走進廚房。

只一會兒功夫，就把飯菜熱好了。

這幾天我生病的時候，卓良擔心我吃不下飯，每頓都換着樣做給我吃，結果搞得冰箱裏堆滿了剩飯剩菜。

我一點兒也不餓，不過，出于對他勞動成果的尊重，還是坐在飯桌前吃了兩口。

家裏的氣氛很壓抑，我一分鐘都不想再待下去，吃完飯，對卓良說想出去走走，一會兒就回來。

“我陪你去。”卓良說。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那好吧，帶上電話，早點回來。”

“知道了。”回話時，我已經打開了防盜門。

外面的天灰蒙蒙的，象是要下雨的樣子。

街道兩旁，昏暗的路燈在冷風裏粼粼閃動着，臨街的咖啡屋裏隐隐約約漫溢出一首憂傷的情歌，街上冷冰冰的，只有彌漫在空氣中人間煙火的味道帶給行人一絲溫暖。

我踽踽獨行在冷冷的街道，想着那些深深淺淺的塵事，默默地吞噬着內心的痛苦，一顆心在去與留之間彷徨搖擺，突然感到，塵世中，最難走的路，恐怕不是蜿蜒曲折、荊棘叢生的山間小路，而是自己那顆患得患失、漂泊不定的心路。

天色更暗了，還下起了小雨，細細的雨絲生硬地打在我臉上，落在我心裏，更讓我覺得前路迷茫。

正在這時，一輛汽車風馳電掣般的從我旁邊駛過，帶起的風夾雜着雨水和夜晚的寒意一齊撲向我，讓我猛然間清醒過來。

該回家了，我朝着家的方向看了看，之後，挪動了雙腳。

又一輛汽車開過來，幾乎是毫無聲息的停在我身旁，青山哥打開車門：“上來！”

我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順從地上了車。

上車時，我無意間瞥見遠處有一個人打着雨傘正往我們這邊走過來，身形好像是卓良。

“青山哥，快放我下去，好像是卓良在那兒找我呢。”

“衣服都濕了，你想再感冒一次麽？先回家去把濕衣服換了，一會兒我再回來告訴你老公你已經回去了。”

我忽然想起來，出門時，卓良還特意囑咐我帶上手機，既然知道我手機帶在身上，為什麽不打電話啊，看他的那個方向，像是在街上兜了一個大圈兒似的。

不會是我光顧着想心事兒，沒聽見鈴聲吧？

我趕緊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原來是電池沒電了，當時心裏別提多郁悶了。

“青山哥，帶電話了麽？”

“帶了，你不會是想用我的手機給你家那位打電話吧，你就不怕他又誤會你？”

“誤會就誤會吧，我總不能自已回家了，還讓他在雨中繼續轉悠着找我！”

接過青山哥的電話，我立刻撥打卓良的手機號碼，沒人接聽。

“我說的沒錯吧？”

“也許他手機沒帶在身上。”

“你總能找到原諒他的理由。”

“青山哥！”

“好了，別說了，你不是就想讓我回去找他麽？別忘了，青山哥可不是小氣的人。”

說話間，汽車開到了住宅樓下，我下了車，看着青山哥把汽車又按原路開回去，這才上樓回家。

剛換下濕衣服，卓良就回來了。

我偷偷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看不出有什麽情緒，這才說：“我在路上碰到青山哥，他看我衣服都被雨水淋濕了，就開車把我送回來了。”

“我都看見了。”卓良淡淡地說。

接着鑽進廚房，不一會兒，端出一碗姜湯，對我說：“快喝了吧，不然，感冒複發就麻煩了。”

我感動地看着卓良，接過碗一口氣把姜湯全部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