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因為小八遭受了爸爸的誣陷,第二天沒有罐頭吃。貓咪上心的不得了,圍着林慕的褲腳繞來繞去,哼哼唧唧,一雙大眼睛好似含着淚光。葉之瀾看不下去,便放下報紙,道,“媽,給它吃一點嘛。”
“不行,昨天居然學着咬人了。”林慕手裏的瓜皮帽織到了最後階段,只需一朵小絨花便可完工,她拿出幾種顏色不同的毛線,比在一起,“阿瀾,你看看,那幾種比較配?”
“我覺得都一樣。”葉之瀾勾勾手,小八跳上他的膝蓋,毛茸茸的小腦袋頂着他的下巴反複磨蹭,“唉,別撒嬌,我不吃這套。”他說着,攬住貓兒肉呼呼毛茸茸的身體,“我給它吃半個吧?半個總可以?”
“四分之一也不成。”葉紹華沉着臉,拿過那份報紙,又對林慕道,“你這是做什麽?累死累活的,肩膀痛脖子痛,有這功夫,十件八件都買到了。”
“你知道什麽,”林慕白他一眼,“外面買的成色能好?說是羊毛羊絨,你自己做生意的,裏面多少水分還不清楚麽。”
葉紹華不吭聲,展開報紙讀起來。葉之瀾抱起小八,“我去給它喂點水。”說着就要走,許天奇從二樓望見他,招招手,“那什麽,阿瀾,你上來一下。”
葉之瀾蹬蹬蹬上了二樓,許天奇把他拽進自己房間,“跟你打聽個事情。”
“說。”小八沒有罐頭吃,氣呼呼的,尾巴掃來掃去。葉之瀾從口袋裏掏出一小把貓糧,“吃一點?”
“它不愛吃幹的。”
“哦,可是媽媽說,小八昨天咬你了,今天不給吃罐頭。”
“我這不是,随口一說嘛。”許天奇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小八,爸爸對不起你。”
“說正事。”
“嗯,我想問一下,馮家那王八蛋……現在怎麽樣了?”
“關起來了。”
“我知道。”許天奇皺起眉頭,“他最多判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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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說。馮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律師嘛,那不現成有一個。”葉之瀾說着露出一個冷笑,“有時候我真想找幾個人……一棍子夯死那僞君子丢進海裏,免得他活在世界上浪費水和空氣。”
“你冷靜,”許天奇道,“雖然我很想附和,但被你哥聽見了,他要擔心的。”
“我哥告訴你了。”
“嗯。”許天奇點起一顆煙,“我他媽當時……只恨自己沒把姓馮的四肢全打折了。”
葉之瀾靜默無語。他垂着眼睛不說話的時候,頗有幾分葉之蔭的神态。小八興許是認清了今天總不會有美味的貓罐頭,委委屈屈地蹲在他的腳邊,嗚嗚哼了幾聲,埋頭啃起了幹巴巴的貓糧,尾巴耷拉着,無精打采。
“總之,我要謝謝你。”
“嗯?”許天奇彈了彈煙灰,“不是說過了,這有什麽好謝的。”
“我哥現在精神好了許多,他高興,我也高興。”
“我也一樣——阿蔭高興了,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不過吧……”
葉之瀾看向他,“不過什麽?”
“沒什麽。”許天奇吸了一支煙,眼睛眯了起來,“我總是有點……不甘心哪。”
初七,春節假期結束,許天奇接到命令,參加關于他的表彰大會。
“啊,要是能不去就好了。”他翻箱倒櫃地找着制服,葉之蔭坐在一旁,放下手中的書本,“為什麽不去?”
“我想在家陪你。”許天奇找出一件橄榄色的襯衣,沉痛地丢在床上,“以後,你就得管我叫後勤部長了。”
“挺好的啊。”
“以後你上班,順道去我那吃食堂吧。我一聲招呼,中午給你做小炒。”
葉之蔭微笑,“我不愛吃肉。”
“那,吃蝦,吃……土豆。對了,咱家二寶貝叫小土豆是吧?那咱不能吃土豆了,改吃紅薯。”
“你忘了老三。”
“哦,許紅薯,許地瓜小朋友。”許天奇找到領帶,愁眉苦臉,“為什麽非用食物當名字?長此以往,咱家得絕食了。”
“那你說叫什麽好?”
“石頭,狗剩,招弟,黑蛋,唔,鐵頭。”
“還不如按數字排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哇,你打算生多少個?”許天奇樂哈哈,“十一個好啊,整整一個足球隊。”
葉之蔭道,“表彰你的話,我不去嗎?”
“你去,當然,可以。”許天奇哼起一首歌,黃腔走板,他歷來五音不全,葉之蔭豎着耳朵分辨,似乎是那首“軍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什麽的,“抱歉,那個時候,我不知道你要出任務。”
“我也不知道。臨時下的命令。”許天奇走過來抱住他的肩膀,“你在醫院躺着,我那會兒心裏,唉,可不是個滋味。”
葉之蔭想起那幾天,也不禁黯然,“我們……”
“你說得對,我們都有問題。有問題嘛,改了就是好同志。”許天奇親親他的耳朵,“肖陽見天唠叨一百遍,可他妹妹犯了錯,他就把這句話忘了,扯着嗓門光顧着嚎。”
“他們兄妹真有意思。”
“是啊,所以,我決定勒緊褲腰帶多生幾個。熱鬧。”許天奇把找出來的衣服丢在床上,雜亂地堆成一座小山,然後充滿希望地看向靜默的omega,“阿蔭,快來給我疊衣服。”
“好。”葉之蔭對于他的這個愛好相當無奈,拿起一件襯衣,沿着袖子的邊緣剛剛揩出一道直線,許天奇的眼睛就亮了,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沙漠裏幹渴了十幾天的旅人終于見了一眼清泉,又像餓狼面前擺了一大塊肥肉——“阿——蔭——哪——”下一秒,alpha果不其然地撲了過來,疾風暴雨般地一通亂親,“我,我他媽,真高興。”
“你,你冷靜。”葉之蔭護着小腹,推開許天奇興奮的腦袋,“你到底,高興什麽?”
“我高興我不是一個人了。”許天奇喜不自勝,抱着他,讓他坐在自己腿上繼續疊那堆衣服,“每次,看到你仔細地把衣服疊整齊,我就感覺自己不孤單了。”他呵呵傻笑,“自從,我爸媽去世之後,我再也沒老老實實疊過衣服。自己一個人疊,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凄慘的嗎?”
“亂說。”
“真的。”許天奇相當認真,“很溫暖,很溫馨……家的感覺……”他閉上眼睛,“你碰過的衣服有你的味道,有了你的味道,穿在身上,我就時時刻刻都能想起來,我已經不是一個人了。我老許,好歹重新有一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