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陸雲挽想知道原主為什麽會對駕駛機甲産生心理障礙。
回到府邸後,他在書房裏翻尋了起來。
原本陸雲挽只是不抱什麽希望的試着找找,但沒想他還真發現了其它有價值的東西。
星際時代紙張早已退出歷史舞臺,但是注重傳統的帝國,依舊留有将法律條文與重要文件編撰成冊保留的習慣。
陸雲挽在書房角落找到了一冊未能推行的法案,與附帶的前期調查文件加在一起足有上千頁之多。
文件下的暗格裏,還有幾件舊衣服。
“重刑同一案……”陸雲挽的手指從扉頁撫過,輕聲将法案的名字念了出來。
他抱着文件,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這個被人魚統治的帝國,有兩套完全不同的法律體系 。
在此框架下,人類面臨着更加嚴苛的量刑标準,與更重的刑罰。
原著裏楚玄舟耗費幾年時間,才突破重重阻礙完成了統一法令的修訂,期間甚至還曾因此遇刺。
陸雲挽知道原主初入政壇時,曾提出法案試圖改變現狀。
但上千頁調查文件,以及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字符告訴他:原主付出的心血遠,遠比自己想象中多得多……
陸雲挽突然因這份妥協,産生了一點不甘。
……
正午,陸雲挽背着光坐在窗邊,一邊享用着他的午餐,一邊聽帝國的官員彙報這幾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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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陸雲挽眼前的光屏上,還有宋非衍剛提交上來的有關精神力實驗的報告。
他在聽取彙報的同時,還會蹙眉看向光屏,半晌過去連筷子都沒有動幾下。
——不是陸雲挽不想好好吃飯,實在是攝政王的工作太多了!
剛穿書那幾天他以身體不适、沒有心情為借口推了許多,現在通通補了回來。
滄芮星與恒星之間的距離有些遠,正午星球上的光照仍不強烈,甚至說的上溫和。
“攝政王大人……最後還有關于內德拉星系的情,需要您做決定。”身穿黑色中裙的女人畢恭畢敬地說。
“任命新的長官嗎?”陸雲挽緩緩垂下眼眸,下意識用指尖敲了敲扶手。
坐在對面的楚玄舟一直默默觀察着對方,他在這個時候注意到,陸雲挽臉上罕見地露出了疲憊的神色。
除此之外桌上的素菜陸雲挽連碰都沒有碰一下,權傾星際的攝政王大人……居然也會挑食?
“殿下——”陸雲挽突然開口,打斷了楚玄舟的思緒,“您對這件事有什麽看法?”他拿起絲帕,笑着擦了擦嘴。
“這……”那幾名官員面面相觑。
行政長官的任命是一項非常重要的工作,陸雲挽總會選擇将自己的人提拔上來。
可這次他不但遲遲未動,甚至還問起了楚玄舟的意見。
難道攝政王大人有什麽新的考量?
陸雲挽知道這群人都在想什麽,但這實在不是自己想不想提拔的問題啊!
沒有原主的記憶的他,壓根就不清楚備選名單裏的幾個人究竟是什麽來路。
陸雲挽索性直接放棄,将難題抛給了主角。
楚玄舟立刻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他低頭說:“抱歉,攝政王大人,我并不是故意聽您進行機密讨論……”
《人魚帝國》裏有說,楚玄舟性格敏感多疑,陸雲挽早将這幾個字刻在了心裏。
聽到主角這麽說,他忍不住默默感嘆——楚玄舟果然和書裏寫的一樣。
還好陸雲挽早就準備好了詞!
“殿下,過來,”陸雲挽沒有正面回答楚玄舟的話,而是喝了一口酒,然後朝他招手,“我有話告訴您。”
楚玄舟停頓幾秒走到了陸雲挽的身邊,還沒站穩,就被攝政王輕輕拉着衣領俯下了身。
淡淡的酒香撲面而來。
他朝楚玄舟耳語:“這是一個好機會,殿下,無論我是出于什麽理由邀您參與決策,您都不應該錯過這個機會。”
流水般清潤的鋼琴曲吞噬了一切細響,那幾個官員只看到陸雲挽啓唇,卻聽不到他究竟在說什麽。
陸雲挽居然不是開玩笑。
哪怕早見識過陸雲挽的瘋狂,楚玄舟還是吃了一驚。
“殿下下過象棋嗎?”陸雲挽用左手朝身側輕點。
光屏上文字突然消失,被一張全息投影出的棋盤所取代。
“下過。”
“您看,現在我就是這枚棋子。”陸雲挽的指尖虛點在了「将」上。
楚玄舟輕輕點頭。
“殿下要做的就是将圍繞在「将」身邊的棋子全部吃掉,換成您的,”陸雲挽手下的力氣越來越大,少年衣領起來,呼吸也随之變得略為急促,“這樣才能一擊斃命。”
陸雲挽話音落下的瞬間,楚玄舟甚至産生了錯覺——他好像聽到了「啪」的一聲脆響。
刻有黑色「将」字的棋子被紅子取代,然後被自己牢牢地握在了掌心。
“或者您還可以颠覆整張棋盤。”此刻,陸雲挽墨玉般漆黑的眼眸裏寫滿了野心。
楚玄舟的心跳突然亂了一下。
在他之前沒有人這樣期待過自己……從前只知道生存的少年,好像也被陸雲挽的野心一起點燃了。
陸雲挽的手指輕撫過楚玄舟的眉眼,他悄聲說:“帝國的官員,就是棋盤上的其它棋子。”
“那些被我任命、與我有千絲萬縷關聯的官員,是我的羽翼。”
“殿下,要想殺了陸雲挽,除了挖垮他權力的根基外,您還要斬斷他的羽翼。”
陸雲挽的話,讓他不由恍了神。
楚玄舟甚至産生錯覺——擺在攝政王對面的酒杯中,乘着的并不是酒,而是他的血液。
陸雲挽正在引誘自己一口口将它咽入喉嚨。
坐在黑色雕花木椅上的人笑着松開了手,在少年起身的瞬間,陸雲挽忽然向前湊去,他幾乎是貼着楚玄舟臉頰說:“這是殿下的第一次機會,我可以手把手教您。但之後您必須自己來,不要驚動任何人……将您的棋子放進棋盤的角角落落。”
“讓我徹徹底底的孤立無援。”
陸雲挽坐直了身,他似笑非笑的看向楚玄舟,眼中滿是病态的期待。
果不其然,沉默幾秒後主角緩緩地将一個名字念了出來。
“好,”陸雲挽沒有任何猶豫與思考,他笑着端起酒杯,朝等候多時的官員點頭,“按照殿下說的去做。”
——陸雲挽不是開玩笑!
他握着楚玄舟的手,一步步帶着對方折下了自己的羽翼。
——
這群官員站在餐廳陪陸雲挽用完了午餐。
彙報完所有工作後,陸雲挽照例讓楚玄舟将他們送了出去。
還沒等他放松下來抓緊時間填飽肚子,陸雲挽突然看到一個男性官員在出門的瞬間笑着走到了楚玄舟身邊,好像是要與主角交談。
而尚未黑化的主角,也朝他禮貌地微笑點頭。
等等,他叫什麽來着?
……好像是寧異?
陸雲挽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這段時間陸雲挽一直将主角帶在自己身邊,故意給他機會與帝國高官交流、相處。
寧異是帝國工業部門的高級官員,按理來說主角與他交好是好事。
但壞就壞在他也是上了《人魚帝國》黑名單的人物!
和自己還有裴照安這樣的「純壞」不一樣,寧異是棵标準的牆頭草、隐藏極深的蛀蟲。
他後來幾次出賣帝國機密,給主角挖了不小的坑。
不行!絕對不能讓這只水蛭俯在楚玄舟的身上!
“殿下,回我這裏來。”陸雲挽突然冷冷出聲,把楚玄舟留了下來。
帝國的官員都聽過陸雲挽喜怒無常的傳聞。
看到攝政王的表情,包括寧異在內的幾個人擔心引火上身,立刻從陸雲挽的眼前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餐廳裏的鋼琴曲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斷了。
楚玄舟的耳邊,只有陸雲挽起身時座椅摩擦地面産生的異響。
攝政王一步步走了過來,停在了他的面前。
細長的手指如毒蛇纏繞在了楚玄舟的脖頸上,然後緩緩自此移向少年胸前那片滿是褶皺的衣料:“離他遠一點殿下。”陸雲挽輕輕地說。
他的眼裏滿是愛意,掌心下的那顆心髒也随之微顫了一下。
氣氛突然暧昧起來,可就在這個時候,陸雲挽卻猛地催動精神力朝對方刺去。
“啊——”劇痛毫無預兆的襲了過來,楚玄舟瞬間咬牙單膝跪在了地上。
陸雲挽沒有彎腰,甚至不曾低頭。
他垂眸俯視着眼前的少年,好像剛才那個溫柔撫摸對方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殿下,我讨厭您對他笑的樣子,”陸雲挽輕輕用鞋面碾過楚玄舟的扶在地上的那只手,他如抱怨般溫柔地說,“您的眼裏只能有我。”
陸雲挽簡直不可理喻。
“攝政王大人,我沒有——”他下意識擡頭想要解釋,可話剛說出口就被又一陣新的精神力沖擊打斷了。
“我知道您沒有。”陸雲挽終于笑了起來,并一點點地将腳從楚玄舟的手上移了開來。
他慢慢蹲下身,滿是憐惜地托起了楚玄舟的手。
“對愛的東西産生占有欲,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殿下,愛就是獨一無二,不能與人分享。”
楚玄舟從小不受重視,從來都沒擁有過什麽屬于自己的東西。
這是第一次有人告訴他,“占有欲”也是愛的一種表達。
他忍不住擡眸朝陸雲挽看去,下一秒便陷入了那雙溫柔到了極致的黑眸之中。
陸雲挽那雙糜魅到了極致的臉上寫滿了迷戀,言語卻如孩童般單純任性:
“我愛您。殿下,您得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