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就在這一瞬間, 楚玄舟的心被恐懼填的滿滿當當。
他看到失控的傷員撞在了陸雲挽的身上,完全沒有辦法躲閃的人類,就這樣重重地摔在了醫療中心銀白色的牆壁上。
像是深秋的枯葉, 脆弱的要命。
“咳咳咳……”陸雲挽彎腰咳了起來, 原本蒼白的唇再一次染上猩紅。
黑色的罂粟手杖也随之跌在了地上, 陸雲挽的右臂無力地垂在身旁, 顯然受傷不輕。
但哪怕這樣,他的身上依舊一點狼狽的感覺都沒有。
這一次楚玄舟完全無心去欣賞他的美麗。
一種将要失去什麽的恐懼将他緊緊包裹。
“攝政王大人!”楚玄舟立刻走去想要扶起陸雲挽。
但倒在牆邊的陸雲挽只緩了幾秒便重新擡起了頭,甚至于笑着看向楚玄舟所在的方向:“殿下,別擔心。”陸雲挽聲音沙啞的要命, 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楚玄舟愣了一下,接着因為他的話站在了原地。
少年意識到,攝政王并不需要人攙扶。
同一時間衛兵将那個失控的傷員團團圍住,正準備将他押下的衛兵們發現——這個上一秒還處于失控狀态的傷員,現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別擔心。”陸雲挽左手扶着手杖, 有些艱難地一點點站直了身。
在陸雲挽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幾米遠外那個傷員咚的一下倒在了地上,原本充滿了血絲、瞪圓的眼睛也一點點地阖上。
這一切只發生在短短的幾秒鐘時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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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中心裏沒有人說話。
醫生與研究員們急匆匆地趕了進來,但是他們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 只能站在原地一邊平複呼吸, 一邊緊張地看向陸雲挽。
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陸雲挽慢慢地蹲在了銀色的金屬地板上,擡起左臂将纖長的手指抵在了那個傷員的額上。
這是精神核所在的位置。
所有人都以為陸雲挽打算直接碾碎那名傷員的精神核。
“攝政王大人——”穿着白色中裙的醫生沉默半晌, 終于忍不住鼓起勇氣咬着牙對他說, “他受傷前也是衍微軍團的士兵, 您, 請您……”能不能不要殺他。
大概是攝政王嗜殺成性的惡名太過響亮, 她越說聲音越小,最後也失去了底氣,并站在原地顫抖了起來。
陸雲挽輕輕地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那名醫生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她攥緊了手心,不敢看接下來的畫面。
一秒……
兩秒……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衆人猜想中痛苦的尖叫與嘶吼聲并沒有傳來。
于此正相反的是,倒在地上的傷員表情一點點放松。
盡管他依舊緊閉着眼,但神态卻與剛才的完全不同了。
他似乎被安撫了下來。
這究竟發生了什麽?!
“好了。”
陸雲挽開口打破了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緩緩站起了身,向後退了兩步。
見狀,攝政王身邊的衛兵們猶豫一下,再一次圍了上來。
“不用動他,”陸雲挽說,“等幾個小時,看他會不會恢複意識。”
陸雲挽的臉色非常蒼白,楚玄舟意識到……這并不只是剛才那一撞造成的。
“恢複意識?”這一次忍不住驚詫出聲的人換成了方義學。
一個難以置信的猜想,在他腦海深處一點點清晰了起來……難道說陸雲挽有辦法救他?
但這怎麽可能!
他們忍不住如見了鬼似的看向陸雲挽。
此時醫學中心裏不乏相關領域的專家,在他們的印象中,精神力二級受損是一件完全不可逆的事情。
這一切讓他們感到荒謬。
但是轉念想到做出這件事的人是陸雲挽……它似乎又不是完全沒有希望。
在「攝政王」巨大光環下,他更是這世界上唯一一個精神力滿格的人類。
而身為人類能走到今天,本來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陸雲挽的話音落下之後,那幾名醫生與研究人員對視一下,立刻将倒在地上的傷員扶了起來。
一道藍色光幕從他的身上掃過,投影裏象征着精神力線條竟然一點點地穩定了下來。
一切的一切都告訴衆人:他正逐漸恢複理智!
陸雲挽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攝政王當然知道這群人在想什麽,他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将視線落在了那名傷員身上。
陸雲挽看上去平靜極了。
但實際上陸雲挽卻……啊啊啊還好沒有翻車!!
這個世界精神核二級受損的人,真的和自己猜的一樣,與上一世那些被喪屍襲擊的異能者相似。
并且這種精神力反噬損傷,比喪屍病毒還要容易處理。
與《人魚帝國》書中世界只能用作攻擊的精神力不同,在陸雲挽原本生活的末世,精神力治愈也是每個精神系異能者必備的技能。
剛才那一切完全是陸雲挽下意識在賭博。
直到現在他才想起後怕……幸虧自己沒有玩砸。
“攝政王大人……您方才是以外力幫他調整了精神核?”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打擾陸雲挽,帝國軍校的校長方義學終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替衆人将這句話問了出來。
他生怕錯過這個機會。
“嗯,”陸雲挽輕輕用手套拂去手杖上的灰塵,看上去好像不覺得自己剛才做的事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引導精神力恢複平穩狀态。”
方義學下意識倒吸一口涼氣。
他清楚,甚至于陸雲挽更清楚,這種從前只存在于理論中的事一旦傳出去,一定會在星際引起巨大的風波。
陸雲挽既然敢這麽做,那麽一定已經做好了準備。
銀白的艙門在這個時候打開,攝政王丢下一屋子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的人離開了醫學中心。
楚玄舟頓了頓也跟了上去,看着陸雲挽的背影,一段模糊到差點被他淡忘的記憶再一次清晰了起來。
——不久前皇帝生日宴上,自己的精神核受米麗烏亞影響而疼痛的時候,似乎也有一陣陌生的力量替他消解了這感覺。
……那個人會是陸雲挽嗎?
陸雲挽表現的非常淡定,但是剛才那一撞,還有後來的精神力引導都大量消耗了他的體力。
剛一登上星艦,他便忍不住緊蹙着眉,靠在艙壁上咳了起來。
楚玄舟連忙快步向前将他扶住:“攝政王大人,您感覺怎麽樣?請問您需不需要去醫療艙。”
“沒事。”陸雲挽微微仰頭,有些艱難地調整着呼吸。
楚玄舟沒有說話,他就這樣安靜地站在陸雲挽的身邊。
随着輕咳,陸雲挽的眼角泛起了薄紅,鴉羽般的睫毛上綴了一滴微小的水珠。
只有這個時候,楚玄舟才能清晰地從陸雲挽身上感受到那份屬于人類的脆弱……
這是全星際只有自己能看到的風景。
意識到這件事後,楚玄舟的心中産生了一種隐秘的愉悅感。
又過了幾秒,陸雲挽終于平靜下來重新睜開了眼,他與楚玄舟的目光相對。
“殿下,怎麽了?”
“您為什麽要擋在我身邊?”明明你才是那個脆弱的人類。
陸雲挽将手杖丢在一邊,他站直了身,隔着衣料将手貼在了楚玄舟的心口處。
少年的心跳在這一剎那快了起來。
陸雲挽緩緩靠近,他在楚玄舟的耳邊說:“因為我愛殿下啊。”
剛才咳過一陣,陸雲挽眼眸中還覆着一層薄薄的水霧,目光也因此變得更加溫柔。
他的語氣輕飄飄的,像是一片羽毛随意落在水面上。
卻在無意中于楚玄舟的心裏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
……
在陸雲挽離開沉沐星之前,方義學與陸雲挽當年的老師殷曼新一起登上了他的星艦。
陸雲挽剛才的行為讓他們心裏有了一點底。
方義學和殷曼新不再拐彎抹角,他們直接表達了與陸雲挽合作,進行有關精神力引導實驗的意願。
陸雲挽坐在沙發上,一邊聽方義學說話,一邊将視線落向舷窗外。
好巧不巧的是,此時星艦正好在圍繞一個人類星系飛行。
巨大的金屬球将恒星包裹的密不透風,半點光也露不出來。
方義學話音落下後半晌,陸雲挽終于将視線收了回來:“合作沒有問題,不過我有一個附加條件。”
兩人對視了一眼,心中不住緊張了起來。
“什麽附加條件?”殷曼新問。
她有些擔心陸雲挽會獅子大開口。
只見陸雲挽緩緩端咖啡杯,随手攪動兩下後說:“這場實驗主要在人類中進行。”
“人類?”
“對,人類。”攝政王笑着點頭。
和一臉不解的方義學不一樣,殷曼新頓了一下,忽然睜大了眼睛。
作為曾經陸雲挽曾經的老師,她似乎明白了攝政王究竟想要做什麽!
——人魚和人類的精神核構造不同,相比起精神力過度活躍的人魚,人類更偏向于平穩。
這或許也就意味着他們更适合精神力治愈實驗。
如果實驗成功,那人類邊緣化的地位也将會産生變化。
……這或許就是陸雲挽的目的?
殷曼新忍不住略顯激動地看向了陸雲挽。
她沒有猜錯。
在陸雲挽看來,這個世界已經畸形發展了數百年,想徹底改變人類的劣勢,不只要靠楚玄舟,更要從根源上增強人類的力量。
這場實驗就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為了自己死遁後的生活舒服一點,現在努努力很有必要!
——但是身為「大反派」的陸雲挽,當然不會承認。
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輕輕用手撐着額頭說:
“這是一場雙贏的交易。你們可以獲得實驗成果,而未來凡是參與過實驗的人,甚至于實驗成功後,每個受益的人類都會成為我的助力,幫我穩固地位——無論他們多麽恨我,想與我撇清關系。”
陸雲挽的語氣輕慢,說出來的話更是自私到了極致。
這番話的靈感來源,就是那個午宴上諷刺他的少年。
聽到這裏,殷曼新心中那團剛剛燃起的火焰立刻就被澆滅了。
陸雲挽笑着看向殷曼新和方義學,他的目光冷到了極致,且略帶嘲諷。
曾經親眼看他從帝國軍校走向星際的師長,不知道看過多少與陸雲挽有關的新聞甚至于流言。
但他們還沒有像現在一樣清楚地意識到,這個權傾星際的攝政王,早已經不是當年帝國軍校裏那個強大卻又有些天真的人類了。
——
星艦離開了沉沐星,再一次駛入航道。
陸雲挽坐在光腦前浏覽着有關實驗的資料。
作為陸雲挽的私人助理,楚玄舟同樣獲得了查看這些信息的權限。
看了一會資料後,陸雲挽的視線偷偷落在了楚玄舟的身上……剛才自己與方義學還有殷曼新說話的時候,楚玄舟并不在場,現在他看到實驗附加條件後,神情果然變得疑惑了起來。
主角八成也在想自己為什麽要優先人類。
陸雲挽猶豫了一下關閉了光腦。
自己剛才那番話是從別的地方學來的,聽過原版發言的楚玄舟顯然不能随便糊弄。
陸雲挽想了一下,緩步走到了楚玄舟的身旁。
“殿下,您覺得那群人可憐嗎?”
陸雲挽伸出手隔空觸向光屏,他的語氣平淡而随意,聽不出情緒。
“意識混沌、失去理智,如行屍走肉一般……被束縛在海底的金屬墳墓裏,”說到這兒,他的語氣裏終于帶上了憐憫與同情,“沒有辦法像正常人一樣活着,更沒有資格死去。”
“他們曾經可以駕駛機甲,自由地去星際每一個角落,但是現在卻被困在了這裏,連選擇死亡的權力也沒有。”陸雲挽的心情也逐漸沉重了下來。
他或許不大懂那些傷員,但陸雲挽上一世的時候,卻沒有少見那些被喪屍襲擊的異能者。
以喪屍的形态活下去,對他們而言比死亡更加難受。
在低等星上被放養長大的楚玄舟,人生中并沒有「憐憫」與「同情」這一課。
實際上此刻陸雲挽的話沒有在人魚的心中激起任何一點漣漪,他完全不關心那群傷員。
但擅長僞裝的楚玄舟并沒有暴露。
少年關掉光腦,向陸雲挽微微點頭。
“殿下知道他們這樣都是誰害得嗎?”
楚玄舟稍稍猶豫了一下說:“是戰争?”
“不是,”陸雲挽繞過沙發坐在了楚玄舟的身邊,他認真地替少年将長發理至耳後,“是醫學中心,和儀器制造商。”
陸雲挽的聲音還和剛才一樣輕飄飄的,但是這一次他話裏的內容,終于引起了楚玄舟的興趣。
“攝政王大人為什麽這麽說?”
陸雲挽不屑地笑了一下,他随手在楚玄舟的膝蓋上輕輕敲打着,一陣酥麻感順着腿部神經傳至全身。
“那些儀器只是勉強維持傷員活着當行屍走肉而已,根本救不了他們,”陸雲挽看着自己的手指 ,悄聲對楚玄舟說,“它們最初的存在,只是為了軍部的高額經費。”
這一次就連楚玄舟都被他的話所震驚。
剛才那幾句話要是傳出去,勢必會在星際引起軒然大波。
楚玄舟的表情取悅了陸雲挽,他突然笑着站了起來,似乎是在嘲笑楚玄舟的天真。
攝政王用力捏住楚玄舟的下巴,強迫他擡頭看向自己:“殿下,您不會真的以為帝國有這麽好心吧?又或者您不會覺得,那些只能維持生命的垃圾儀器,值得軍部的高額支出?”
陸雲挽的話語步步緊逼。
少年有些艱難地搖頭。
但他的反應并沒有打斷陸雲挽的動作,攝政王甚至于加重了手下的力量,并溫柔的說:“殿下,您看。”
光屏忽然亮了起來。
身為攝政王的陸雲挽擁有着能夠登入軍部後臺的權限。
楚玄舟看到陸雲挽竟然直接打開了有關項目報告。
就像他說的一樣,一串大到吓人的數字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陸雲挽忽然安靜了下來,他的一切情感都藏在了那雙很沉的眼眸中,讓人分辨不來。
……攝政王在同情那些傷員嗎?
就在楚玄舟人不住産生這樣懷疑的時候,光屏上的內容字再一次發生了變化。
“殿下,這是那些機構和儀器背後的人。”
不出所料的是,楚玄舟在這頁報告上看到了許多熟悉的人魚貴族的姓名,但是他相信陸雲挽今天說這番話,絕對不只是為了給自己看這些無聊的消息。
光屏又一次黑了下去。
陸雲挽慢慢慢靠近楚玄舟,兩人之間的距離在一寸寸縮進。
近到了讓楚玄舟産生自己将要吻上陸雲挽的嘴唇的錯覺。
熟悉的暗香襲來,少年的心跳快得吓人。
但這一次他沒有等來陸雲挽的吻,而是聽到攝政王在自己的耳邊輕輕笑了一下,然後溫柔又遺憾地說:“除了他們以外,還有我。”
實際上報告最後一頁裏本來應該是他的名字才對。
星艦裏沉默了下來。
“您這樣做無異于是和首都星決裂。”楚玄舟看向陸雲挽的目光複雜,難以分辨出是什麽情緒。
陸雲挽終于松開了手,他站直身子頗為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這樣正好啊。”
——他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少不了過去與那些人魚們「互利」,但是如今身為攝政王的陸雲挽,已經不需要和貴族們「合作」了。
陸雲挽的話聽上去似乎沒有什麽問題,但楚玄舟還是敏感的察覺到了其中的危險。
以陸雲挽現在的身份,要想撇清自己和人魚貴族的關系,絕對不用這樣複雜。
他這樣做得罪部分貴族事小,徹底改變人類的地位是大。
到那個時候,帝國上層所有人魚都會視他為死敵。
少年又想起了陸雲挽與自己的「賭約」,他忽然意識到……陸雲挽似乎在自覺與不自覺地借助各種方式走向毀滅。
陸雲挽是故意的。
意識到這一點後,恐慌感立刻朝他襲了過來。
……自己必須阻止陸雲挽。
少年垂下了頭,星艦在這個時候到達了滄芮星,并開始急速降落。
看着視窗外不斷變化的景物,還有明明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實際上卻遙遠的好似位于星川彼岸的陸雲挽,一個念頭逐漸在楚玄舟的腦海中清晰了起來。
就像陸雲挽曾經說的一樣:“想要殺死陸雲挽,殿下缺的不是力量,而是權力。”
而想要阻止陸雲挽,自己缺的也是權力。
如果陸雲挽沒有權力;如果他不在是攝政王;如果他……成為自己的所有物。
那麽他是不是就沒有辦法離開了?
至少在今天之前,楚玄舟對權力還有統治他人都沒有興趣,甚至于不久之前,楚玄舟的目标僅僅是活下來而已。
但是現在這個發現,卻讓楚玄舟在突然之間意識到了權力的美妙。
——就像是那些被困在醫學中心,依靠着儀器當行屍走肉、想死也不能死的傷員一樣。
權力甚至可以違背一個人的意志,将他強行留在這個世界。
等再次擡眸的時候,楚玄舟的眼底是僞裝出來的畏懼與不認同。
星艦在這個時候降落了,楚玄舟站起身沉默半晌,抿着唇有些失望的低喃着:“我以為您這樣做是為了人類。”
楚玄舟知道自己不能讓陸雲挽發現自己的真實想法,于是時刻記着對方喜歡自己幹淨眼神的他故意這樣說。
主角果然是這個反應!
聽到楚玄舟的話,陸雲挽一邊默默感慨他果然和書裏說的一樣幹淨的和皇室格格不入,一邊又有些發愁他這樣下去可不行。
“殿下,當你站的夠高,人類和人魚就沒有任何差別了。”陸雲挽嘆了一口氣,輕輕地給了楚玄舟一個擁抱,他在少年耳邊無奈地說。
少年沉默着,就在陸雲挽演完這一出,打算放開楚玄舟走下星艦的時候,少年猛地擡起手緊緊地回抱住了他。
楚玄舟的力氣極大,陸雲挽的腰都随之痛了起來。
他沒有看到,少年悄悄低下頭,将下巴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楚玄舟的目光變得渾濁起來——黑色的衣料下,藏着一塊齒印,那是自己送給陸雲挽第一個禮物。
……權力,只有它能将陸雲挽留下。
楚玄舟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他下意識啓唇,再一次隔着一層衣料緩緩将尖利的牙齒抵在了陸雲挽的肩膀上。